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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逼宮

  趙胤微笑,黑色的眸光看向衛芷嵐,輕聲道:「她是我妻子。」


  聞言,衛芷嵐秀眉微挑,這男人還真是沒有半分不好意思,自己又還沒嫁給他,什麼時候成為妻子了?


  阿婆面色一訝,繼而含笑的眸光打量了衛芷嵐好幾眼,和藹可親道:「姑娘長得很漂亮。」


  衛芷嵐面上神情似有些不自然,淺笑道:「阿婆誇讚了。」


  「老婆子,阿璟難得有時間來我們這裡,趕緊去煮飯,多炒幾個菜。」老人拄著拐杖,笑著走了過來。


  阿婆笑了笑,忙道:「好好好,我這就去。」


  趙胤唇畔含笑,正欲說話,阿婆便不再多言,立刻往小廚房走去,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意融融。


  「阿璟,你這麼快便成親了?真是一件大喜事啊!」老人笑了笑,眼睛雖然看不見,但卻能聽聲辨別方向,笑著在趙胤一側坐下。


  趙胤唇角勾起一抹笑容,應道:「是,前些日子成了親。」


  衛芷嵐唇角抽了抽,這男人還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明明前些日子忙著事,偏說是自己成了親。


  老人聞言,面上滿是和藹可親的笑意,繼而朝著衛芷嵐的方向看去,「姑娘一定很漂亮,難怪阿璟這麼長時間都沒有來,原來是成親了。」


  趙胤眉目溫和,笑道:「不知阿公身體可還好?」


  阿公笑了笑,點頭道:「好好好,一切都好,這腿腳也比以往利索了些。」


  趙胤淺笑,「如此甚好。」


  衛芷嵐不由莞爾,但看向這老人,雖已是高齡,眼睛也看不見,但卻精神矍鑠。


  不多時,小廚房內便傳來了切菜的聲音,衛芷嵐笑了笑,閑著無事,便也起身去了小廚房幫忙。


  「姑娘,你怎麼過來了?」阿婆和藹一笑,眸光看向衛芷嵐時,滿是慈愛。


  衛芷嵐淺笑,輕聲道:「我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


  阿婆搖了搖頭,親切道:「好姑娘,你去前面坐坐,我這裡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衛芷嵐笑了笑,「左右閑著也是無事,阿婆,您若有需要,不必與我客氣。」


  說罷,衛芷嵐便走向一旁,看向竹籃里的青菜,便動手洗了起來。


  阿婆面色感到些許詫異,似是沒想到衛芷嵐竟會幹這等粗活,她雖不知這姑娘與李公子的身份,但見兩人舉手投足間都極是優雅尊貴,便知曉身份定是不一般;或許這姑娘便是哪家高門大戶的小姐,沒想到竟沒有絲毫架子,一時間,心中不禁對衛芷嵐越發多了幾分好感。


  客屋,趙胤與阿公時不時便會有談笑聲傳來,小廚房內,衛芷嵐幫著阿婆做飯,也一直說著話兒。


  當衛芷嵐端著菜走出小廚房之時,便見趙胤正在與老人下棋,一時不由得感到驚奇,沒想到老人眼睛看不見,竟能與之對弈。


  將所有菜都上好之後,屋子裡頓時便傳來一陣飯香味,因著都是農家小炒,不似景王府以及永南王府的珍饈佳肴,每一樣菜都做的極是精緻,但卻別有一番風味;衛芷嵐也很久沒有吃到這種農家飯菜了,一時不由得胃口大開,連連吃了好幾碗。


  待天色已至暮時,趙胤與衛芷嵐這才向兩位老人告別,臨走之時,阿公阿婆又給兩人拿了許多自家做的乾糧,極是熱情。


  趙胤與衛芷嵐本想拒絕,但拗不過兩位老人的好意,便笑著接受了,待回城之後,天色已是全黑了。


  衛芷嵐隨著趙胤回了景王府,心中不由得好奇,像趙胤這般性子冷淡的人,怎麼會去農家?


  似是知曉衛芷嵐心中的疑問,趙胤唇角綻開淡淡的微笑,輕聲道:「他們救過我的命。」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驚,似是感到不可置信,繼而又想到兩人在青州之時,趙胤滿身的傷疤,心不由得緊了緊。


  「十歲那年,我離開皇宮,獨自一人去往鹽城辦事,回來之時,遭到了連番暗殺,滿身是血的昏迷在了草叢中,被他們發現,這才救了我一命。」趙胤語氣淡淡,似乎在說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面色極是平靜,但卻聽得衛芷嵐心驚肉跳。


  僅僅是一句話,衛芷嵐便能夠想象出趙胤當時的境況有多危險,不然又怎麼會滿身是血的昏迷在草叢中?想起他那滿身的傷疤,衛芷嵐心中猛然觸痛,趙胤從小,倒底經歷了什麼?十歲那年,竟然獨自一人離開皇宮,便遭到了連番暗殺,那時的他,又該有多麼絕望無助?

  衛芷嵐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一雙美眸定定凝視著趙胤,又問:「你怎麼會獨自一人離開皇宮?你是皇子,去鹽城辦事,難道沒有隱衛保護安全么?」


  聞言,趙胤沒有言語,黑色的眸光漸漸變得幽深,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便笑道:「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如今我不是還好好站在你面前么?」


  衛芷嵐低垂著眉眼,心知趙胤既然不願說,自己也就不再多問了,淺笑道:「慶幸你還活著,不然,我以後估計就會嫁給別的男子了。」


  趙胤俊眉微挑,眸光含著幾許笑意,柔聲道:「所以,上天讓我活著,是不是為了讓我娶到你?」


  衛芷嵐一怔,每次趙胤說些情話時,總是讓她感動,輕輕踮起腳尖,在他性感的薄唇上印上一吻,嬌聲道:「你既然知道上天讓你活著,是為了娶到我,那你以後也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能受了傷,也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趙胤唇畔含笑,將衛芷嵐摟在了懷裡,輕聲道:「你放心,我不會讓自己有事,也會保護好你。」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暖,因著大病初癒,今日又出去了一天,感覺似有些乏了;趙胤笑了笑,便將她打橫抱起,往床榻上走去,溫柔道:「天色已晚,早點歇息罷,你這病剛好,可不能再折騰著自己身子。」


  說罷,趙胤便極是細心的為衛芷嵐掖好了被角,轉身正欲離開,卻被衛芷嵐扯住了衣袖,不由得回眸笑看著她道:「怎麼了?」


  衛芷嵐微微抿了抿唇,一雙美眸定定凝視著趙胤,不由自主便道:「你今晚,能不能別走?」


  趙胤溫柔一笑,繼而抬手撫摸著衛芷嵐柔軟的秀髮,輕聲道:「乖,我要去書房,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聞言,衛芷嵐沒有說話,但見趙胤溫柔的神色,便感覺心中滿是甜蜜幸福,眸光竟隱隱有些濕潤,似有淚光閃爍,淺笑道:「趙胤,我這一生能遇見你,真好。」


  趙胤一怔,衛芷嵐向來冷靜理智,極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候,聽聞她此番話,一時竟心情極好,不由得輕輕勾了勾嘴角,伸手輕輕拭去衛芷嵐眼角的淚水,柔聲道:「怎麼哭了?」


  衛芷嵐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抹笑容,許是因為雲慕輕的死,近段時日,她總是特別容易感傷。


  趙胤嘆了口氣,心知雲慕輕的離去,終究在衛芷嵐心裡印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迹,總歸是需要些時日,她才能從這傷痛中徹底走出來。


  衛芷嵐抬頭,便正好看到趙胤速度極快的脫了衣衫,在自己身側躺下了,不禁問道:「你不是要去書房,還有事情要處理么?」


  「不去了。」趙胤神色慵懶,含笑的眸光看向衛芷嵐,戲虐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這些事情明日再處理也罷。」


  聞言,衛芷嵐臉色微微紅了紅,眸光瞪了趙胤一眼,便用被子捂住了頭,不再去看他。


  趙胤輕笑,大手攬住了衛芷嵐的纖腰,便將她摟在了自己懷裡,這才閉上了眼睛。


  衛芷嵐耳根微紅,將頭埋在趙胤溫暖的懷抱,能強烈的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熱度,不由得臉頰有些發燙,便在趙胤懷裡不安分的動了動。


  因著將衛芷嵐抱在懷裡,兩人身體緊密相貼,趙胤甚至能清晰感受到衛芷嵐胸前的柔軟,身體本就有些燥熱,如今她這不停的亂動,趙胤的呼吸漸漸急促,低頭盯著衛芷嵐,強壓著體內的慾火,好心提醒道:「你再亂動,指不准我立刻便能要了你。」


  聞言,衛芷嵐果真不再動了,便如一隻乖巧聽話的小貓,蜷縮在趙胤懷裡,這幾年趙胤一直便恪守禮數,沒有在成親前要她,衛芷嵐明白,趙胤是不想委屈了自己;但其實衛芷嵐心中是甘願的,幾年的時間,她早已在心中將趙胤當成了自己的夫君。


  趙胤俊顏含笑,瞧著衛芷嵐真的不再亂動了,倒也感覺體內的情慾消退了些,戲虐道:「聽話的女人最乖,你今日也累了一天了,早點睡。」


  衛芷嵐點了點頭,便閉上了眼睛,許是真的累了,沒過多久,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趙胤溫柔一笑,黑暗裡,眸光凝視著衛芷嵐,滿是深情。


  ……


  次日,衛芷嵐醒來的時候,已是天色大亮,趙胤已經離開了,伸手摸了摸昨晚他躺過的位置,已是觸之冰涼,想必已經離開很久了;衛芷嵐淡淡一笑,心知趙胤這個時候,已經進宮去上朝了。


  衛芷嵐用過早膳之後,便回了永南王府,如今衛芷晴因著假死,去了燕州,這王府里,能讓她留念的,除了永南王以及蘭姨娘,還有宛芙紫蘭與秋菊三人,便再無其他。


  因著近一個月都住在了景王府,永南王早便知曉此事,心中也極是認同趙胤,自然不會說些什麼;至於別人的風言風語,衛芷嵐向來不在乎,反正幾年前,她在景王府便待了三個多月,這西京的世家貴族,幾乎沒有人不知曉,如今,這一個月又算什麼?

  ……


  時光飛逝,轉眼間又過去兩個月,冬已至。


  衛芷嵐即便整日待在沁雪閣,沒有走出永南王府,也能察覺到朝堂之上的暗潮洶湧,近段時日,以丞相沈愈為首的大臣連連向老皇帝彈劾廢太子,奏摺已是堆滿了玉案。


  且趙煜因著之前種種昏庸荒誕的行徑,早已失了民心,導致民怨沸騰,廢太子在民間的呼聲也日益頗高;甚至峪、廊兩城百姓對趙煜三年前因京南大運河一事,造成死傷無數,猶為憤怒,已有民眾揭竿而起,情緒激烈。


  僅僅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大夏已是民心動蕩,老皇帝因對此事,感到身心疲憊,尤其為趙煜荒唐至極的行徑,極是慪氣,導致身體急劇日下,竟時時吐血,已是時日無多。


  太子府——


  趙煜自從被老皇帝下令禁足太子府之後,如今已是有兩個月了,即便沒有出府,但趙煜依然知曉,西京已是變了天,便連整個大夏都已經民心動蕩,朝堂之上,御史台每日彈劾他的摺子,也是堆滿了父皇的玉案。


  一時間,趙煜心中不由得感到惶恐,整日里極是焦躁,性子也變得越發陰沉暴戾,尤其是近幾日,因著連續兩個月都被禁足於太子府,又聽聞自己被朝臣連連彈劾,且西京有關於他的惡評漫天飛;趙煜心中焦躁暴怒的情緒已達到頂點,極需要發泄,便在太子府,又連連射殺了好幾名婢女,以消心頭怒火。


  書房內,趙煜臉色陰沉,眸光冷厲暴戾,蒼白的手指正輕敲著梨木桌面。


  恰時,房門外傳來了敲門聲,趙煜微微眯了眯眼睛,便沉聲道:「進來!」


  聞言,一名年近四十的男子走了進來,體態清瘦,全身透著些仙風道骨之氣,一雙精明的眼睛滿是睿智的光芒,朝著趙煜微微拱手行了一禮,便恭聲道:「屬下參見太子殿下。」


  趙煜抬起了頭,眸光看向來人,眼中的陰鬱之氣漸漸消退了些,挑眉道:「荀仲,如今朝堂的局勢如何?」


  荀仲眉頭微皺,如實道:「情況不容樂觀。」


  聞言,趙煜臉色陡然沉了沉,繼而眸光微眯,冷聲道:「怎麼個不容樂觀法?」


  荀仲嘆了口氣,心中沉思了片刻,便道:「近段時日,御史台彈劾太子殿下的摺子越來越多,民間又怨聲載道,皇上因此,氣怒攻心,導致重病纏身,已有連續幾日都沒有上朝。」


  趙煜心中一緊,忙道:「父皇重病纏身?這事情,本殿下怎麼不知曉?」


  荀仲道:「太子殿下,您近段時日心情不好,沒人敢將這事告之於您。」


  聞言,趙煜眸光冷了冷,但也心知荀仲說的是實話,這太子府沒有人敢不畏懼他,幾乎每個人見了自己全都誠惶誠恐,生怕惹怒了他,便招來殺身之禍。


  良久,趙煜方才抬頭,陰鬱的眸光緊盯著荀仲,沉聲道:「本殿下知曉,朝堂之上,以丞相沈愈一派的大臣極力勸諫父皇,廢黜本殿下的太子之位,便連民間也呼聲頗高;你是本殿下的幕僚,這事情,應當如何來應對?」


  荀仲面色不變,頓了好一會兒,方才道:「太子殿下,屬下認為,事到如今,已到了無可挽救的地步,您必須主動出擊。」


  趙煜皺眉,臉色似感到疑惑,不解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荀仲臉色凝重,心中沉思了片刻,復又道:「如今整個朝野,幾乎大半官員都勸諫皇上廢太子,民間也是怨聲載道,皇上因為此事又病重,太子殿下,您若還繼續待在太子府,怕是這太子之位,保不了多久了。」


  聞言,趙煜的臉色猛然變得陰冷,眸光也越發暴戾,但也心知荀仲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之前因著自己尊貴的太子身份,父皇又對母后極深的感情;朝堂之上有許多官員,紛紛巴結自己,但自從被父皇下旨禁足於太子府之後,可謂是門可羅雀;許多昔日里關係還算不錯的官員全都與他劃清界限,以免自己被廢,殃及池魚。


  思及此,趙煜臉色越發陰沉,隱在衣袖裡的大手緊握成拳,因著太過用力,指節越發變得蒼白,趙煜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頓了許久,這才沉聲道:「既然如此,你說主動出擊,這是為何意?」


  荀仲臉色凝重,精明睿智的目光看向門外,但見四周無人,便緩步走至趙煜近前,俯首在他耳邊,低聲道:「逼宮!」


  聞言,趙煜心中大駭,面色煞白,似乎不可置信般,僅僅不過兩個字,但這其中卻包含著重重危險與殺機;趙煜感覺頭腦一片空白,饒是他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緒,但都無法冷靜。


  書房裡,陷入了冗長的沉寂,荀仲面色不變,但卻顯得凝重,也不再說話。


  良久,趙煜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情緒漸漸趨於平穩,凌厲仿若刀劍般的目光緊盯著荀仲,冷聲道:「以下犯上,謀朝篡位,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荀仲神色如常,又道:「太子殿下,如今情勢已是將您逼至了絕境,無論是朝野還是民間,全都希望皇上廢黜您的太子之位,若您還不主動出擊,怕是為時晚矣;何況,您本就是太子,乃孝敏皇后所出,皇室正統嫡皇子,又何來謀朝篡位的說法?」


  聞言,趙煜眉頭緊皺,久久沒有言語,似是陷入了沉思。


  荀仲嘆了口氣,頓了頓,復又道:「太子殿下,若您一旦被廢,可有想過,皇室哪位王爺,最有資格繼承大統?」


  語罷,趙煜微微眯了眯眼睛,繼而迸發出一縷陰冷的光芒,極不情願的道:「趙胤!」


  即便趙煜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但也心知,趙胤無論是謀略才識,自己都遠遠比不上他;思及此,趙煜臉色陡然變得冷冽,此生他最恨的人便是趙胤。


  明明自己從一出生,便是尊貴的嫡皇子,後來又被冊立為太子,可謂是榮耀無限;但偏生趙胤年少成名,為大夏開疆擴土,馳騁沙場,打了一場又一場勝仗;因此在民間聲望極高,頗得民心;如今這大夏或許有人不清楚太子是何人,但卻沒有人不知曉趙胤。


  荀仲面色不變,又問:「既是如此,太子殿下,您認為,若景王以後成了這大夏之主,他會放過您么?」


  趙煜臉色陰冷,沉聲道:「若趙胤即位,依著他殺伐決斷的性子,又怎會有本殿下的容身之地?怕是只會除之而後快!」


  荀仲道:「太子殿下既然心裡明白,屬下便不多言了,為今之計,便只有逼宮這一條路,如今大夏已是民怨沸騰,皇上病重,怕也是時日無多了;為著整個國家考慮,以及朝臣極力勸諫,怕是要不了多久,便會廢黜您的太子之位,這幾日,太子殿下,您不妨仔細考慮,若您一旦逼宮成功,成為了新皇,即便民間仍有怨言,但事已成定局,也無力改變;屆時,太子殿下,您將站在權力的頂峰,成為這整個大夏最為尊貴的人。」


  聞言,趙煜心中一動,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些許激動之色,待緩和了情緒,方才沉聲道:「退下罷,逼宮可是殺頭的重罪,牽連者甚多,這幾日待本殿下仔細思慮一番。」


  「是!」荀仲低聲應道,微微躬身行了一禮,這才退出了書房。


  ……


  景王府——


  趙胤俊顏淡淡,黑色的眸光看向手中的密函,頓了良久,方才抬起頭,唇角勾起一絲冷酷的笑容。


  荀仲是趙胤安插在趙煜身邊的人,此番勸導他逼宮,便是想離間趙煜與老皇帝兩人之間的感情;若一旦逼宮,此等謀逆大罪,趙煜怕是難逃一死。


  一切果然在趙胤意料之中,不過三日,荀仲便傳來密信,趙煜思慮之後,決定逼宮,計劃定於十日後。


  趙胤面色不變,將手中的密信燃燒成灰,整個人陷入了沉思,幽深的眸光似涌動著難以言喻的複雜之色。


  ……


  永南王府,沁雪閣——


  衛芷嵐近些天,整個人比之以往越發精神了些,自從雲慕輕為救自己而死,她便在景王府待了近一個月,整日里沉浸在悲傷中;大病之後,身體也消瘦了不少,即便回了永南王府,紫蘭宛芙以及秋菊三人,每天變著法子給她做些好吃的飯菜,這才圓潤了些。


  便連趙胤最近很忙,也總會抽出時間,時不時前來永南王府,衛芷嵐明白,趙胤始終擔憂自己,她也確實還未從雲慕輕死去的傷痛中走出來,但也在極力調整自己的心態。


  「小姐,景王待您真好,最近來沁雪閣的次數,奴婢數都數不清了。」宛芙嘻嘻一笑,眸光滿是天真。


  衛芷嵐淺笑,輕聲道:「趙胤最近也忙,給他說過幾次,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以免耽擱了他處理事務,我能照顧好自己,卻都不聽。」


  聞言,宛芙笑了笑,眸光看向衛芷嵐時,滿是艷羨,捂嘴笑道:「小姐,景王這是擔心您,自從雲世子逝世后,您便整日里將自己關在屋子裡……」


  宛芙正在笑嘻嘻的說話,絲毫未驚覺自己話中的不妥之處,紫蘭聞言,立刻變了變臉色,忙走了過來,扯了扯宛芙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紫蘭,你扯我衣袖幹什麼啊?」宛芙面色感到疑惑,蹙眉道。


  聞言,紫蘭瞪了她一眼,眸光便看向衛芷嵐,宛芙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但瞧著衛芷嵐臉上的笑容盡數退去,眸光也流露出一絲痛苦之色,這才驚覺自己失言。


  「小姐,您不要再難過了,是奴婢不好,奴婢方才說錯話了。」宛芙心中不由得感到自責,自從雲世子死後,這便是小姐心中不能提及的傷痛,方才都怨自己,一時竟說錯了話,這才惹得小姐傷心。


  衛芷嵐悲傷一笑,微微斂了斂情緒,便道:「沒事,你不用自責,退下罷,我想一個人靜靜。」


  聞言,宛芙似還想說什麼,但被紫蘭給扯了出去,待兩人走遠了,紫蘭這才停下了腳步,眸光看向宛芙,好心提醒道:「宛芙,以後你可以記住,在小姐面前,可是萬萬不能提及雲世子。」


  宛芙點了點頭,心中也有些難過,自責道:「是我方才失言了,惹了小姐傷心難過。」


  紫蘭見著宛芙聽進去了,便又道:「你明白便好,雲世子是為了救小姐而死,這幾個月以來,小姐臉上的笑容比以往可是都少多了,我都不經常見她笑,總是一個人靜靜坐在窗邊,許是雲世子的人死,給她太沉重的打擊了。」


  宛芙眸光隱隱有些濕潤,難過道:「我明白,以後在小姐面前說話,我會注意的,再不會提及雲世子;不過,像雲世子這般風姿卓絕又極有才華的男子,待小姐真真是極好,且又是為了保護小姐而死,也難怪小姐這幾個月都傷心難過。」


  紫蘭嘆了口氣,又道:「這都是主子間的事情,我們這些做奴婢的,又怎能說得清呢,只需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分寸便可;你說話向來心直口快,可要記清楚了,以後切忌在小姐面前,再提及雲世子。」


  宛芙重重點了點頭,繼而抬手擦了擦眼淚,兩人便一道又往回走。


  方才走了沒幾步,紫蘭與宛芙便看到趙胤一身月牙白色的錦緞衣衫,越發襯得整個人俊朗無雙,正緩步踏進了院子里,兩人都不由得安心了些,尤其是宛芙,面上不由得流露出一抹欣喜之色;剛剛因著自己說錯了話,小姐正在房裡暗自傷心難過呢,如今景王這個時候過來了,正好便可以安慰安慰小姐,或許小姐心裡便會好受些。


  思及此,宛芙與紫蘭連忙便走上前,朝著趙胤行了一禮,恭聲道:「奴婢見過景王。」


  趙胤微微頷首,倒也沒說話,便往衛芷嵐房間走去。


  瞧著人走進去了,宛芙這才笑道:「幸得景王來得及時,不然我可就要自責死了。」


  紫蘭笑了笑,也道:「景王待小姐是真好。」


  ……


  房間里,趙胤方才走了進去,便見到衛芷嵐神色怔怔,正靜靜坐於窗前,清麗的容顏似有淚痕,衛芷嵐心中一驚,聽聞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這才回過神來,怕趙胤發現自己的異樣,連忙便轉過了身。


  「怎麼了?」趙胤在衛芷嵐一側坐下,溫柔的將她摟在了懷裡。


  衛芷嵐搖了搖頭,淺笑道:「沒什麼。」


  趙胤俊顏淡淡,繼而幽深的眸光凝視著衛芷嵐,沉默了良久,方才嘆道:「你不說我也明白。」


  衛芷嵐沒有言語,頓了頓,方才抬頭盯著趙胤,輕聲道:「你最近忙,不是讓你不用常來永南王府么?」


  「怎麼?我來了,你不想我?」趙胤挑眉。


  衛芷嵐瞪了他一眼,神色似有些無奈,「我只是不想耽擱了你的正事。」


  趙胤唇畔含笑,俊朗的面容流光溢彩,輕聲道:「放心,我能處理好事情,也能抽出時間來看你。」


  「我沒事,你不用擔心。」衛芷嵐笑了笑,將頭埋在趙胤溫暖的懷抱里,頓感安心了些。


  趙胤溫柔一笑,將衛芷嵐摟的越發緊了緊,柔聲道:「我想你了,便想來看你,若不是事情太多,或許我來的次數會更多。」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暖,淺笑道:「我也想你。」


  「是么?我怎麼感受不到你在想我?」趙胤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光看向衛芷嵐時,含著一抹戲虐。


  衛芷嵐抬頭,一雙美眸瞪著趙胤,無奈道:「那要怎樣,你才能感受到我在想你?」


  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輕哼:「這個問題,你難道自己不會想?還需要問我?」


  衛芷嵐頓時無語,正欲從趙胤懷裡起身,卻被他緊緊禁錮住了纖腰,低頭狠狠吻了下來,嘴角還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含糊不清的道:「定然是這樣,我才能真切感受到,你確實是在想我。」


  聞言,衛芷嵐臉色微微紅了紅,這男人每次見到自己,便總會戲虐一番,倒也習慣了。


  趙胤的吻,衛芷嵐早便熟悉透了,此時兩人溫熱的氣息相互交纏,衛芷嵐也極力回應著他,待兩人溫存了好一番,趙胤才放過衛芷嵐,將她抱坐在了大腿上。


  因著方才激烈的吻,趙胤身體漸漸有了些熱度,衛芷嵐坐在他大腿上,感覺便連自己的身體也漸漸變得燥熱,不由得羞紅了臉,想要推開趙胤,卻被他抱的更緊,一時便連耳根都紅了。


  「害羞了?」趙胤眸光含笑,定定凝視著衛芷嵐,瞧著她臉色緋紅,倒覺得比之平素里總是清清冷冷的模樣,越發女兒氣了些。


  衛芷嵐瞪了趙胤一眼,這人不是明知故問么?被他這麼抱著,姿勢又如此曖昧,能不害羞么?


  「再過不久,我們便要大婚了。」趙胤低頭,埋首在衛芷嵐溫熱的頸窩處,語氣輕柔。


  聞言,衛芷嵐一怔,大婚?這是什麼時候的事?自己怎麼不知曉?

  「什麼時候大婚?我怎麼沒有聽到一點兒消息?」衛芷嵐心中感到些許疑惑,若是她真與趙胤快要成親,自己不可能不知道半點消息,一時竟還以為趙胤是沒睡醒,但轉念一想,這男人向來精明,應是不可能說胡話。


  趙胤眉含淺笑,輕聲道:「什麼時候大婚,我也不知曉,反正我感覺,應是快了。」


  語罷,衛芷嵐唇角抽了抽,感覺自己又被他戲耍了一番,眸光狠狠瞪了趙胤一眼。


  趙胤輕笑,鼻尖似聞到衛芷嵐身體傳來的馨香,心中微動,不由得吻了吻她頸間瑩白如玉的肌膚。


  衛芷嵐嬌軀一顫,正欲起身,怕自己在趙胤的溫柔攻勢下,又會化為一灘春水,卻被他及時拉住了手,笑道:「我今日前來永南王府,是有正事想與你說。」


  「什麼事?」衛芷嵐抬頭盯著趙胤,清冷的容顏依然有未消退的紅暈。


  趙胤微微抿了抿唇,心中沉思了片刻,方才正色道:「十日後,會發生宮變,你便安安靜靜待在永南王府,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出去。」


  聞言,衛芷嵐心中大驚,趙胤不過是極為簡單的一句話,但衛芷嵐卻能聽出這其中隱藏的驚濤駭浪,宮變?難道他要準備逼宮了么?


  與趙胤相處了好幾年,衛芷嵐一直便明白,趙胤早便陷於爭奪皇位的紛爭中,尤其是近兩年,暗地裡拉攏朝臣,招兵買馬,這事情倒也沒有瞞過自己。


  如今朝堂之上大半官員彈劾趙煜,以及他被爆出京南大運河一事,激起了強烈的民憤,這是趙胤在暗中操控,方才導致民怨沸騰,趙煜太子之位岌岌可危,這除了與他自身的荒唐行徑有關,也有趙胤在暗中推波助瀾。


  衛芷嵐心知自己愛上趙胤,這個男人冷厲狠絕,殺伐果決,他城府極深,有治理江山之才,運籌帷幄之謀,稱霸天下之勇,善待百姓之仁,皇室幾位王爺中,沒有誰比他更適合這個皇位。


  趙胤溫柔一笑,低頭凝視著衛芷嵐,又道:「你不要多想,便安安靜靜待在永南王府,也不要擔心我。」


  聞言,聞言,衛芷嵐嘆了口氣,輕聲道:「怎麼可能不擔心你?我又如何能待在永南王府,卻什麼事都不能為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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