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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 雲逸

  陸離笑了笑,溫潤的聲音道:「芷嵐小姐,有話但說無妨。」


  衛芷嵐微笑,一雙美眸看向陸離,但見他眉目溫和,為人極是謙遜有禮,這麼好的男子,苦等了姐姐好幾年,卻終是愛而不得,心中不免有些感慨,頓了許久,方才輕聲道:「陸公子,你如今年齡已是不小了,可有娶親的打算?」


  聞言,陸離一怔,倒是沒想到衛芷嵐竟會突然問這個問題,但見她神色極是認真,不由得苦笑道:「芷嵐小姐,在下目前還不想娶親。」


  衛芷嵐淡淡一笑,似乎早已在預料之中,並不意外,又道:「陸公子,你是暫時不想娶親,還是以後都不想再成婚了?」


  陸離唇角似有些苦澀,便連溫和的眸光也流露出一抹哀傷,沉默了良久,方才道:「從芷晴離去后,我便早沒了成親的打算。」


  衛芷嵐嘆了口氣,瞧著陸離即便過了一年,然而如今當自己提起衛芷晴時,依然面色痛苦,似乎還未從她「死去」的悲傷中走出來,心中不禁有些擔憂。


  「陸公子,你何必如此?我知曉你對姐姐的一番情意,但她如今人已不在了,若你還不能忘了姐姐,這痛苦便只會每日每夜的折磨你。」


  陸離苦笑道:「若能忘記芷晴,早便忘了,但她是我此生真心相愛的女子,我也從未想過要忘記她。」


  聞言,衛芷嵐一時無話,心知如今衛芷晴因著有了孩子,又對陸離極是愧疚,兩人之間已是沒有可能,但陸離卻是個很好的男子,不能因為衛芷晴,而耽誤了他一生。


  思及此,衛芷嵐抬頭,一雙美眸定定凝視著陸離,語氣極是認真的道:「陸公子,你是重情重義之人,姐姐生前能得到你的愛,這是她此生的福分,但姐姐終是紅顏薄命;如今斯人已逝,還請陸公子不要再沉浸在姐姐離去的悲傷里,你如此年輕富有才華,將來仕途不可限量,定會在朝廷有一番作為,傾心於你的女子何其多?還請陸公子能夠早日放下對姐姐的感情,尋得自己的幸福,若姐姐泉下有知,定也會感到欣慰。」


  陸離面色苦澀,搖了搖頭道:「在下多謝芷嵐小姐的一番好意,但在我心裡,早已將芷晴當做了吾一生之妻,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我對她的感情都不會變。」


  衛芷嵐沉默,因著陸離此番話,不禁有些動容,陸離越是這樣,她心中也感到些許愧疚,面對這番深情,又如何不讓人感動?不知姐姐若是聽到,心中會是什麼想法。


  一時衛芷嵐張了張嘴,卻又欲言又止,竟不知如何言語,但她向來冷靜理智,心知定要勸一勸陸離,不然若是姐姐真的此生不嫁,打算隱姓埋名過一輩子,陸離難道也要終生不娶?

  衛芷嵐微微斂了斂情緒,嘆道:「陸公子,你這又是何苦?正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如今你年齡已是不小了,總是要娶親,誕下子嗣。」


  聞言,陸離面色一僵,向來溫和的眸光,隱隱有一絲掙扎痛苦之色,許久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衛芷嵐知曉定然是近段時日,陸夫人將他逼得太緊,以至於陸離這段時間都甚少回陸府,但凡只要在府上,陸夫人總會給他施壓,讓陸離娶妻生子。


  「陸公子,我聽聞你因著生母早逝,自幼便養在陸夫人膝下,陸夫人因著不能生育,她對你向來便視如己出,你雖是庶子,但將來這陸府總歸是要你來繼承的;因此陸夫人從姐姐離去后,便一直在逼你娶妻納妾,尤其是近段時日,將你逼得越發緊了些,你應是能理解陸夫人此番都是為你好;陸府不能斷了香火,你也適時候娶妻了,姐姐是福薄之人,心性最是善良,若是知曉你為了她一直未娶,怕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生。」


  語罷,陸離面色悲涼,眸光微微動了動,沉默了良久,方才苦笑道:「母親的心思,我又何嘗不知?但若要我忘記芷晴,去接受別的女人,無論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衛芷嵐嘆了口氣,想再勸一勸陸離,卻又不知再說些什麼,但見他此番,若要將姐姐放下,怕是難了。


  ……


  淮陽王府——


  落梅居,金羽公主淺笑盈盈,因著已為人母,眸光看向襁褓里的嬰兒時,滿是慈愛,柔聲道:「母親,您看,逸兒這幾個月越發會笑了呢。」


  聞言,淮陽王妃精緻的容顏露出一抹笑容,眸光看向金羽公主懷抱中的雲逸,輕聲道:「這孩子倒真是愛笑,不似慕輕那般性子寡淡。」


  金羽公主笑了笑,柔聲道:「這孩子早產,剛出生時,臉色便憋的青紫,氣息也很是微弱,原以為活不過來,沒想到如今倒這般愛笑,現在回想起來,羽兒心中都甚是后怕。」


  淮陽王妃淡淡一笑,便上前逗弄著雲逸,輕聲道:「逸兒是個有福之人,將來定會如慕輕般,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語罷,金羽公主柔柔一笑,眸光瞧著淮陽王妃對雲逸甚是喜愛,心中不由得感到欣喜,原以為自己此生都不會有孩子,卻沒想到上天終究是眷顧她的,一年前她因著給雲慕輕下媚葯,倒沒想到自己卻中了藥性。


  雲慕輕當時對自己的態度極是冷淡,金羽公主險些以為自己就會這般因著媚葯死去,心中很是絕望,卻沒想到雲慕輕竟替自己解了藥性,更是沒有想到僅僅是那一次的圓房,她竟然就有了身孕。


  即便雲慕輕對她依然疏離冷淡,從未踏進過自己的房間,從那一次圓房之後,也再未行過房事,但金羽公主但今想起自己與他已是有了雲逸,心中便安心了些;雲慕輕心裡沒有她也罷,但總歸因著這個孩子的到來,淮陽王妃待自己倒是極好。


  思及此,金羽公主淺笑,便連眉目都越發柔和,如今有了雲逸,雲慕輕便有了子嗣,淮陽王府也有了香火繼承家業,淮陽王妃也不會再提給雲慕輕納妾的事。


  雲逸很愛笑,眉眼與雲慕輕也是極像,但卻不如他那般性子寡淡,即便如今才不過六個多月,一雙瞳眸便如最澄澈的湖水,很是純凈,不含一絲雜質,尤其是笑起來,便像是彎成了兩瓣月牙兒。


  淮陽王妃眸光含笑,抬手去輕輕捏了捏雲逸的小臉蛋兒,雲逸伸出小手,想要去抓她的衣袖,但淮陽王妃忙收回了手,雲逸夠不著,如此來來回回好幾次,雲逸便咯咯笑了起來。


  雲慕輕方才走至廳外,便聽到了雲逸的笑聲,微微抿了抿唇,便大步走了進來。


  聽聞漸行漸近的腳步聲,金羽公主心中一喜,方才抬頭便正好對上了雲慕輕淡淡的眸光,臉上不由得綻放一抹笑容。


  「慕輕,你來了,我正過來給母親請安呢,順便也帶著逸兒,讓母親瞧瞧。」金羽公主淺笑,眸光看向雲慕輕時,滿是柔情。


  聞言,雲慕輕俊秀的容顏沒有絲毫情緒,便走至淮陽王妃近前,淡淡道:「兒子給母親請安。」


  淮陽王妃笑了笑,依然逗弄著雲逸,似乎心情極好,輕聲道:「慕輕,你來的正好,我瞧著逸兒長的越來越像你了,快過來看看。」


  雲慕輕容顏寡淡,沒有拒絕,也沒有上前,整個人一動不動站在原地。


  金羽公主見此,忙淺上前兩步,淺笑著將抱在懷裡的雲逸遞給雲慕輕,柔聲道:「慕輕,你來抱抱?逸兒最喜歡你了,每次見到你,便會笑的格外高興。」


  聞言,雲慕輕眸光微微動了動,卻是沒有言語,低頭瞧著言語,眸光很是複雜。


  但見雲逸睜著一雙靈動的大眼睛,瞧著雲慕輕便在面前,不停的揮舞著小手,小臉上的笑容比之方才越發燦爛,不停的咯咯笑了起來,似乎很想要雲慕輕抱他般。


  雲慕輕面色似有些猶豫,本不想抱,但瞧著雲逸不停的揮舞著小手,小臉蛋上也滿是笑意,便不忍心拒絕,抬手輕輕將他抱在了懷裡,動作雖笨拙,但卻格外的小心。


  金羽公主笑了笑,但一雙美眸卻隱含著淚水,但見雲慕輕臉上溫柔之色,即便不是對著自己,而是因為雲逸,這幾年心中的委屈倒也好受了些;從雲逸出生以後,雲慕輕便極少見他,偶爾自己將孩子抱去書房,雲慕輕也只會淡淡的瞧一眼,卻並不會伸手去抱。


  尤其是在知曉自己懷孕之後,對她便更是冷漠,似乎因著有了這個孩子,雲慕輕便感覺兩人真是成了夫妻,便越發不待見自己,但金羽公主心中明白,雲慕輕如今對她這般,也是因為自己事先算計了他,不得已之下這才要了身子,有了雲逸,但這卻沒有愛情的結合,只會讓兩人越走越遠。


  想到此,金羽公主心中不由得感到苦澀,但卻並不後悔,當初若雲慕輕沒有要她,如今便不會有雲逸,沒有這個孩子的存在,怕是淮陽王妃真會給雲慕輕納妾。


  大廳里,一時只有雲逸咯咯的笑聲,雲慕輕微微抿了抿唇,頓了一會兒,方才道:「逸兒幾個月了?」


  聞言,淮陽王妃面色一訝,繼而語氣似有些怨怪雲慕輕道:「逸兒已是六個多月了,慕輕,你如今已為人父,平素里還是要多去羽兒房間走動走動,也要對逸兒多關心些。」


  雲慕輕沉默,俊秀的容顏沒有絲毫情緒。


  金羽公主淺笑,忙挽著淮陽王妃的手,輕聲道:「母親,慕輕平素里事務繁忙,他不知曉逸兒多大,也是在常理之中,母親可不要怪慕輕。」


  淮陽王妃笑了笑,聽聞金羽公主此番話,不由得嘆了口氣道:「你倒是會替他說話。」


  金羽公主淺笑盈盈,眉眼間似有些嬌羞,便不再多言,走至雲慕輕近前,逗弄著他懷抱著的雲逸,一時心中竟感到既是甜蜜又是幸福。


  待過了一會兒,金羽公主便抱著雲逸回了頤華苑,給他餵奶水,大廳里,便只剩下淮陽王妃與雲慕輕。


  「慕輕,母親有話與你說。」淮陽王妃慈愛的眸光瞧了雲慕輕一眼,便在一旁坐了下來。


  雲慕輕面容淡淡,低聲應道:「母親有話直說便是。」


  聞言,淮陽王妃嘆了口氣,似乎不知如何開口,心中沉思了片刻,方才道:「如今金羽已是給你生了逸兒,你何必還對她這般冷淡?」


  雲慕輕沒有言語,似乎並未將淮陽王妃的話放在心上。


  「你們已是夫妻,以後會相伴到老,更何況如今有了逸兒的存在,你實不應這般待她,便是連逸兒,你身為人父,也要多多關心才是。」淮陽王妃抬手揉了揉眉心,眉眼間似有些愁緒。


  「逸兒?若非是母親與公主之前的算計,讓她中了媚葯,如今又豈會有逸兒的存在?」雲慕輕似有些嘲諷的勾了勾嘴角,想起雲逸,心中竟很不是滋味,說不出是個什麼情緒。


  聞言,淮陽王妃柳眉微蹙,似是不贊同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胡話?無論當初是不是我與公主算計你,但最後卻沒有瞞過你的眼睛,公主中了媚葯,你替她解了藥性,卻沒想到因此便讓公主有了身孕,但如今既然已是有了逸兒,你便要好好待她,逸兒還小,你對他缺少關愛倒也罷了,但若等他年長些,難道你也對他這般不冷不熱么?」


  雲慕輕嘲諷一笑,但心中卻因著淮陽王妃這番話,便如刀子般刺進了心窩,即便自己對金羽公主沒有絲毫男女之情,反倒因為她之前的算計,讓雲慕輕對金羽公主越發沒有好感,但無論如何孩子是無辜的。


  「這是兒子自己的事,母親不必費心。」雲慕輕面容冷淡,丟下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淮陽王妃見此,心中似有些不滿,但也知曉雲慕輕冷淡的性子,即便如今金羽公主為他誕下了子嗣,但若想要他待金羽公主好,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一件事。


  雲慕輕離開后,便回了頤華苑,徑自去了書房,閉著眼睛,背靠在椅背上,整個人似是陷入了沉思。


  從雲逸出生起,他便沒有盡到過父親的責任,極少去看他,便是金羽公主將孩子抱了過來,自己也不肯多看兩眼,因為每看一次,他便深深的感覺這是一個錯誤。


  既然自己與金羽公主沒有感情,又為何要有這個孩子?雲慕輕心中極是痛苦掙扎,回想起當初自己與金羽公主圓房,一切不過是因為她中了媚葯,又不肯讓別的男人碰,不得已之下才要了她,倒是沒想到僅僅是一次,便讓金羽公主有了身孕。


  如今有了逸兒,淮陽王府也有了香火繼承家業,因著有了子嗣雲慕輕也不必再納妾,也再不會被淮陽王妃逼著去金羽公主的房間,但每次面對雲逸時,心中卻感到深深的愧疚,對於這個孩子的到來,他沒有初為人父的欣喜,有的只是彷徨迷茫。


  雲慕輕內心很是矛盾,他想對雲逸好,但面對金羽公主時,想起當初她用計嫁給了自己,後來又與淮陽王妃一道算計他,心中便很不是滋味。


  即便雲慕輕知曉雲逸很是無辜,也曾想要好好待他,但卻無論如何都邁不出金羽公主這步,腦海中回憶起淮陽王妃方才所說的一番話,雲慕輕內心極是痛苦掙扎。


  恰時,書房外傳來了輕微的敲門聲,拉回了雲慕輕的思緒。


  「進來。」


  金羽公主推門走了進來,依然將雲逸抱在懷裡,一雙美眸看向雲慕輕,但見他面上情緒難辨,向來淡然如水的眸光,卻像是秋日的一汪深潭,讓人窺探不到心中的想法。


  「慕輕。」金羽公主淺淺一笑,便走至了雲慕輕近前。


  雲慕輕沒有言語,眸光瞧著金羽公主懷抱著雲逸,很是乖巧的閉著眼睛,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淡淡問道:「逸兒可是睡著了?」


  金羽公主點了點頭,柔聲道:「嗯,方才餵過奶水之後,沒多久便睡了。」


  「怎麼不放在床榻上?」雲慕輕眸光定定凝視著睡著的雲逸,語氣不由得柔和了些。


  「逸兒喜歡我抱著他睡,若是放在床上,很容易驚醒。」金羽公主淺笑,一雙美眸看向雲慕輕時,滿是柔情。


  聞言,雲慕輕微微皺眉,似是想說些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金羽公主笑了笑,似是知曉雲慕輕此刻心中的想法,便將雲逸遞給了他,柔聲道:「慕輕,你平素里極少來看逸兒,方才你抱了他,這孩子便一直笑個不停,想來比起我這個母親,逸兒最是喜歡你抱他。」


  雲慕輕微微抿了抿唇,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雲逸抱在了懷裡,已不似方才那般笨拙,冷淡的面容也漸漸柔和了些許。


  金羽公主柔柔一笑,眸光定定凝視著雲慕輕,心中似是泛起了一絲希望,竟不由自主道:「慕輕,以後你常來看看逸兒,可好?」


  聞言,雲慕輕身軀一僵,久久沒有說話,卻是將雲逸抱得越發緊了些。


  金羽公主心中竟感到不安,不由得攥緊了手中的帕子,又道:「慕輕?」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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