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芷嵐睫毛輕顫,一雙美眸定定看向趙胤,似是要將他看個通透,良久都沒有開口說話,一時間,小木屋內又陷入了沉默。
「你既然不想說,我也不會勉強,但你不應瞞著我。」衛芷嵐輕輕嘆了口氣,旋即,素手覆在趙胤大手上,然而觸之冰涼,不禁心中一驚,淡然如水的眸光盯著趙胤,柔聲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陪著你。」
聞言,趙胤薄唇緊抿,身子不由得顫了顫,卻是沒有言語,整個人顯得比之往常更加冷淡,卻將衛芷嵐小手反握住了。
衛芷嵐淺笑,不禁將頭倚靠在他寬厚的肩上,淡淡道:「如今我們已經進入了青州的地界,回西京的路途,雖然異常兇險,但卻離著越來越近了。」
「這次是我連累你了。」趙胤沉默,良久方才淡淡道。
「我不怕被你連累。」衛芷嵐柔柔一笑,旋即,離著趙胤更加近了點,纖纖素手環住了他精壯的腰身,笑道:「即便是被你連累,也是幸福的。」
聞言,趙胤淺笑,眸光深如大海,但卻柔情似水,不自覺的將衛芷嵐的小手握得更加用力。
窗外大雪紛飛,極是嚴寒,唯有小木屋內,兩人靜靜相擁,溫暖著彼此。
衛芷嵐微微抬頭,便正好看見趙胤精緻漂亮的下巴,他生得極是俊美,衛芷嵐輕輕撫摸著他溫柔的眉眼,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
「乖,別亂動。」趙胤溫柔一笑,然而大手依然攬著衛芷嵐的纖腰,黑色的眸光滿是柔情。
衛芷嵐淺笑,輕嘆道:「你怎麼就生得這樣好看?」
趙胤挑眉,戲虐道:「你可以隨便看,不論看哪裡都可以,因為我是你一個人的。」
聞言,衛芷嵐臉色微微紅了紅,但心中卻滿是歡喜,便連眉目間都含了幾分笑意。
趙胤淺笑,但見衛芷嵐神色間似有些疲倦,不禁將她往懷裡摟緊了些,輕聲道:「可是累了?要不要睡會兒?」
「不累。」衛芷嵐笑著搖了搖頭,將頭埋在趙胤溫暖的懷抱里,似乎能聽到他強健有力的心跳,整個人變得很是安心。
「睡一會兒吧,等會兒應是還要繼續趕路。」趙胤溫柔一笑,柔聲道。
「好。」衛芷嵐淺笑,倒也沒有拒絕,聽話的閉上了眼睛。
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感受到懷裡的人兒發出輕微的呼吸聲,俊臉上的笑容漸漸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如極北飛雪冷寒的臉色。
亦寒從木屋外走了進來,因著受傷,面色隱隱有些發白,恭聲道:「主子,你當真要如此么?」
趙胤頷首,眸光也變得越發凌厲,命令道:「記住我說的話,不論如何,定要護她周全。」
「若是芷嵐小姐知道后,她……」亦寒神色擔憂,似有些猶豫。
「你只需要聽憑我的吩咐,不用管她。」趙胤語氣淡淡。
「是——」亦寒應道,心中雖然擔憂,但趙胤說的話卻又不敢不聽,便轉身走了出去。
……
次日,天還未亮,趙胤與衛芷嵐還有亦寒三人便又走出了小木屋,駕馬往西京的方向趕。
此時,雪已經停了,但因著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雪,積雪深深,馬蹄疾馳而過,留下一串串清晰的足跡。
刺骨的寒風從如刀子般,從臉頰上刮過,衛芷嵐竟有些睜不開眼,因著昨晚下過一場大雪之後,氣溫驟降,幽蘭谷更是氣溫嚴寒。
谷中極是清幽寂靜,遠遠望去,便見天地銀裝素裹,白雪皚皚的景象,穿過幽蘭谷,便能到得青州。
衛芷嵐心中自是知曉,回西京的路途極是兇險,心中早已生了警惕。
「前方有埋伏。」趙胤語氣淡淡,然而凌厲的眸光卻將四周環視了一圈。
衛芷嵐頷首,眸光也越發警覺。
果然,清幽寂靜的山谷瀰漫著濃濃的殺氣,大批黑衣殺手騎著馬,又從四面八方猛然出現。
趙胤眸光冷了冷,抬手便將十幾枚銀針貫以內力飛射出去,頓時,前方衝來的黑衣殺手騎著的馬兒,都被刺瞎了眼睛,不由得一陣哀嚎,到處四竄。
與此同時,衛芷嵐也連連射出好幾枚梅花鏢,極是凌厲,因著染了毒,有好幾名黑衣殺手被刺中胸口,瞬間便連冒黑氣,化為了一灘血水。
激烈的廝殺中,無數黑衣殺手倒下,但立即又會有人上前替補,似乎怎麼殺也殺不完,鮮血染紅了衛芷嵐紫色的衣裙,出招也越發凌厲。
但因著黑衣殺手過於人多,衛芷嵐肩膀大腿處連連中了好幾劍,不禁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
趙胤見此,俊臉含怒,強烈的劍氣掃過,頓時便激起周圍山石滾落,便連鳥兒都撲騰著翅膀四處飛散;手中長劍更是不曾有絲毫的停歇,連連砍下好幾人頭顱。
黑衣殺手接二連三的倒下,眼見著便要殺完了,突然前方又冒出來了好幾十人,衛芷嵐不禁心中一沉,然而手中動作越是越發凌厲。
亦寒全身都是血,已是連連身中幾劍,猩紅的血液染紅了他黑色的衣袍,然而面上依然冷寒。
刀光劍影間,趙胤神色冷厲,命令道:「亦寒,帶她走。」
聞言,亦寒雖然面上似有些猶豫,但仍是衝到了衛芷嵐近前。
「趙胤,你什麼意思?」衛芷嵐容顏清冷,似隱含著怒氣,冷聲道。
然而趙胤神色如常,眸光並未看她。
「芷嵐小姐,請隨屬下離開。」亦寒揮劍刺入一名黑衣殺手的胸口,恭聲道。
「我不走。」衛芷嵐神色冷了冷,語氣堅決。
「帶她離開。」趙胤再次命令。
聞言,衛芷嵐心中頓時怒氣更甚,正欲說話,卻突然兩眼一黑,整個人便向後倒去。
趙胤身影一閃,便抬手抱住了衛芷嵐,出招也沒有減緩,凌厲的劍氣破空而來,瞬時便連連擊中了好幾名黑衣殺手。
「記住我說的話。」趙胤神色淡淡,便將衛芷嵐放到了馬背上。
「屬下定當拚死護住芷嵐小姐周全。」亦寒面色堅定,便立刻翻身上馬,揚起長鞭,馬兒吃痛,揚起四蹄便朝前方奔去。
趙胤依然籠罩在一片刀光劍影中,因著亦寒與衛芷嵐離開;頓時,所有的黑衣殺手全都沖了上來,趙胤神色凌厲,眸光寒冷如利刃,殺氣在節節瘋長。
……
亦寒帶著衛芷嵐駕馬離開,全身都是血,因著他之前也中了好幾劍,猩紅的血液不斷從身體里冒出來,臉色也變得越發蒼白。
馬兒在身下疾馳,周圍的景象以極快的速度掠過,衛芷嵐依然閉著雙眼,還在昏迷中,亦寒不敢有絲毫耽擱,不停的揮起長鞭,馬兒吃痛,當下便越發疾馳。
衛芷嵐悠悠轉醒的時候,正是在夜裡,傷口上依然有痛意襲來,不禁讓她秀眉微蹙。
「芷嵐小姐?」亦寒輕聲喚道,面含擔憂。
「亦寒?我怎麼在這裡?」衛芷嵐感覺腦袋像是要炸開,一雙美眸環視四周,但見自己處於一座破廟中,眸光四處瞧了瞧,卻沒有見到趙胤的影子,心中隱隱感到不安。
亦寒回道:「這是去往青州必經之地。」
「青州?」衛芷嵐微微皺眉,旋即,突然想起趙胤之前讓亦寒將她帶走,不由得冷了冷臉色,問道:「趙胤人呢?」
亦寒沉默,面色流露出一抹擔憂,良久,方才回道:「屬下不知,當日主子讓屬下將小姐帶走,便只知在青州與主子會合。」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顫,突然感到很是害怕,雖然趙胤武藝精湛,但黑衣殺手也不是吃素的,且他們人多,個個身手不凡;便是當日不止趙胤,還有她與亦寒兩人應對,都很是吃力,如今,唯有趙胤一人,怕是凶多吉少。
「這是主子的意思,屬下莫敢不從。」亦寒低下了頭,恭聲道。
「我們如今離開已是多久了?」衛芷嵐微微斂了斂情緒,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然而聲音還是不由得輕顫。
「算來已有五六個時辰了。」亦寒回道。
聞言,衛芷嵐咬了咬唇,心更是沉到了谷底,猛地站了起來,語氣堅定道:「我要回去。」
「芷嵐小姐,你不能回去。」亦寒立刻擋在衛芷嵐面前。
「我怎能留他一人?」衛芷嵐眸中隱隱有淚光閃爍,想起小木屋內,趙胤含笑的面容,溫柔的話語,整顆心都惶恐不安。
「芷嵐小姐,主子說過,必須要讓屬下護送你到青州,你如今還不能回去,已是過去了五六個時辰,即便芷嵐小姐回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主子,倒不如直接去到青州,或許主子比我們更先到達。」亦寒道。
聞言,衛芷嵐心中一緊,雖然很想返回去找趙胤,但理智告訴她不能回去,便是回去了,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唯有去青州,或許還能見到他。
「為甚麼要去青州?」
亦寒回道:「青州去主子管轄的地方,若是到了青州,便能調動官兵以及皇室暗衛。」
「走。」衛芷嵐說完,便立即往外走去,當即便翻身上了馬。
亦寒見此,因著衛芷嵐身上還有傷,本想勸一勸讓她歇息會兒,但也心知衛芷嵐此刻定然是心急如焚,便也沒攔著,立刻跟了上去。
此時,已是月上中天,衛芷嵐整顆心似乎都在冰與火中煎熬,滿腦子都是趙胤的身影,久久揮之不去。
衛芷嵐與亦寒兩人策馬疾馳,一刻也不停歇,夜以繼日的趕路,兩人方才到了青州,趕在城門關閉前,當即便一夾馬腹,猛地沖了進去。
衛芷嵐隨著亦寒,去了趙胤在青州的一處別院。
「芷嵐小姐,屬下會派人去打聽主子的下落。」亦寒道。
衛芷嵐點了點頭,心中隱隱感到不安,輕顫著聲音道:「不論消息是好是壞,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是,芷嵐小姐不必太過憂心,依著主子的能力,應是不會有事。」亦寒安慰道。
衛芷嵐神色怔怔,心急如焚,想起趙胤居然讓亦寒趁自己不注意,將她打昏帶走,心中便不禁感到生氣,但轉念一想,趙胤也是擔憂自己,頓時又什麼氣都沒了。
想起趙胤為了自己,竟然連命都可以不要,衛芷嵐不禁眼睛發酸,既是感動又是憂心;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明明是那麼狠心絕情的人,卻將自己全部柔情都給了她;當時那麼多殺手,皆是武功極高之人,他不過一人而已,又當如何應對?
如此在青州別院里待了兩天,這兩天衛芷嵐心急如焚,每次亦寒回來的時候,衛芷嵐便會立刻衝上去,詢問趙胤的下落,然而亦寒卻總是搖頭。
衛芷嵐臉色發白,心中頓時感覺不安,便連夜裡,無論如何都沒有睡意,靜靜坐在窗前等他。
趙胤是那般強大,衛芷嵐不相信也不敢相信他會出事,但心中卻不禁發顫,整個人極是焦慮。
三日後,趙胤回來了。
正是午後,陽光明媚的春日好時光。
趙胤俊顏含笑,眉目間含著幾許柔情,月牙白色的錦緞衣袍纖塵不染,亦如他整個人般,依然是那般清華尊貴,便是站在那裡,便能令天地都黯然失色。
衛芷嵐心中歡喜,似是不可置信般,連忙閉上眼睛又睜開,確定趙胤似乎真的站在自己面前,頓時激動得連忙跑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趙胤淺笑,黑色的眸光醉人如酒,似是感受到衛芷嵐的不安,柔聲道:「我沒事。」
衛芷嵐依然緊緊抱住他,不曾鬆手,似乎怕自己只要一鬆開,人便會消失不見般,輕顫道:「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這五日,對於衛芷嵐來說,彷彿在冰與火中煎熬,度日如年,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擔憂,時常夜不能寐。
便連晚上,眼睛都是睜開的,腦海里全是趙胤的身影,或笑或怒,或溫柔或嚴厲,閉上眼是他,睜開眼還是他;整整五日,衛芷嵐突然深刻的意識到,自己愛上趙胤,或許比她想象中還要深,已經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習慣了有他,若是趙胤有朝一日不在,她便會陷入深深的恐慌中。
「趙胤,我好想你。」衛芷嵐淺笑,將頭埋進趙胤溫暖的懷抱里,語氣似含著幾分依戀。
聞言,趙胤身子輕微顫了顫,這是第一次衛芷嵐如此直接的與自己訴說思念,往常便是想他,也從未表明自己心跡,一時間,不禁心情極好,便連黑色的眼睛也不由得流露出了幾分笑意。
「我也想你。」趙胤將衛芷嵐往懷裡摟了摟,柔聲笑道。
衛芷嵐淺笑,微微抬頭,一雙美眸凝視著趙胤,似乎怎麼看也看不夠似的,想起之前如此多的黑衣殺手,以為趙胤定然是凶多吉少;如今平安回來了,心中仍是感到后怕,遂不再隱瞞自己對他的情意,纖纖素手勾住趙胤的脖子,踮起腳尖便吻向了他,這次比往常每次都要深情。
趙胤眸光含笑,沒有回應她,似乎很是享受衛芷嵐的主動。
此時,衛芷嵐心中滿是柔情,在趙胤溫涼的唇瓣上輾轉吮吸,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許久,衛芷嵐方才放開了趙胤,抬手溫柔的撫摸著他的眉眼,面上含著淺淺的笑意。
「倒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想我?」趙胤輕笑,俊朗的面容流光溢彩,竟是比天上的驕陽還要耀眼。
語罷,還不待衛芷嵐說話,趙胤邪氣一笑,便將她打橫抱起,抬步往房間走,眉目間儘是化不開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