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便好。」趙煜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轉而離得她又近了些,笑道,「自從嵐妹妹受傷以後,本殿下是日夜擔心,每天吃不好睡不好,還親自去了永南王府探望,但沒想到你竟然不在府上,好在上天眷顧,你如今依然沒什麼事,不然本殿下可真要傷心了。」
趙煜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衛芷嵐胃內一陣翻江倒海,乾嘔了幾下,嘴角動了動,想吐又吐不出來。
「嵐妹妹,你這是怎麼了?」趙煜見衛芷嵐神色不大對勁兒,連忙繞到身前,關心詢問。
「沒…沒怎麼。」衛芷嵐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她能說是因為聽到他說的話想吐么?!
走在一旁的趙胤聽聞兩人的對話,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一臉鬱悶的神情,微微扯了下嘴角。
衛芷嵐自是知道趙胤已經看清了她心裡在想什麼,扭頭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傢伙不幫說話就算了,竟然還笑!
「嵐妹妹,你這段日子怎地瘦了許多?看著整個人都清瘦了一圈兒?」趙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關心道。
「是嗎?我怎麼沒發覺?」衛芷嵐乾笑兩聲。
「呵呵…」趙煜笑了笑,心情極好的道,「嵐妹妹自己當然不容易發覺,本殿下常常惦記著你,哪有看不出瘦沒瘦的道理?」
聞言,衛芷嵐不禁頭皮一陣發麻,此刻她真想掉頭走人,這個太子很閑嗎?居然就這麼扯著和她閑聊,說得好像自己和她很熟似的?!
「不過…嵐妹妹瘦了也比那些庸脂俗粉好看十倍百倍。」趙煜呵呵一笑,突然想起自己府上那群侍妾,雖然個個都生得貌美如花,但和衛芷嵐相比之下,卻是皓月與珠暉的區別。
「庸脂俗粉?太子殿下是指您府上那群侍妾?」衛芷嵐微微挑眉。
「當然,她們哪有嵐妹妹這等美貌?」趙煜笑著點點頭,深以為然的道。
「既說是庸脂俗粉,太子殿下又為何納入府中?」衛芷嵐語氣冷淡,眸中隱隱有些嘲諷之色。
「這…」趙煜微微一愣,隨即笑道,「畢竟有嵐妹妹如此姿容的女子,當真是少之又少,她們能被納入太子府,自是福氣。」
衛芷嵐淡淡一笑,沒有說話,眸中諷刺之意更甚,這古代的女子當真是卑如草芥,在封建社會,大多不過是貴族公子們的玩物而已。
說著話的一會兒工夫,已是到了御花園,衛芷嵐秀眉微挑,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嵐妹妹,本殿下的位置在最前面,要不你和我坐一起?」趙煜笑著邀請,似乎為自己尊貴的太子身份而頗為自豪。
「不用了,這裡挺好。」衛芷嵐搖搖頭。
「那怎麼行?這個位置角度不好,光線也不好,嵐妹妹坐這兒,豈不是委屈你了?」趙煜微微皺眉,隨即笑道,「本殿下坐在最前面的位置,是欣賞歌舞的最佳位置,嵐妹妹確定不和我過去?」
衛芷嵐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婉拒道,「太子殿下莫要費心了,我就喜歡這個位置,況且我也不喜歡看歌舞,坐前面的位置無疑是浪費。」
「嵐妹妹說笑了,美人坐在前面,自是別有一番風景,怎能說是浪費呢?況且即便是浪費,本殿下也心甘情願,嵐妹妹莫要拒絕,這就隨本殿下到前面去坐吧?!」趙煜眸光微眯,不容拒絕的道。
語畢,便欲伸手拉她,衛芷嵐看著他伸過來的手,原本淡然的神色頓時冷了下來,正欲躲開,卻有個身影更快的將她拉向一旁,避開了趙煜伸過來的手。
「皇弟,你這是做甚麼?」趙煜微微眯眼,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趙胤神色如常,眸光並未看他,語氣冷淡的道,「七皇子如今已到了宮門口,太子殿下不前去迎接,如今這般與人在這裡拉拉扯扯是為何?!」
「皇弟,本殿下的事似乎還輪不著你來管吧?!」趙煜眸光陰沉,冷聲道。
「確實是管不著,但也只是好心提醒你,七皇子遠道而來,畢竟是貴客,萬不能怠慢了人家,而顯得西夏與汴楚似乎並不如表面那般友好。」趙胤面上沒有什麼情緒,語氣依舊冷淡。
聞言,趙煜臉色一變,眸光愈加陰沉,但終是沒說什麼話,重重一哼,便滿臉怒氣的拂袖而去;趙胤說得不錯,畢竟楚雲晗遠道而來,身份尊貴,汴楚泱泱大國,不同於邊塞小國,自是怠慢不得。
衛芷嵐不禁心中佩服,趙胤這黑心的還真是厲害,短短几句話就能把這討厭的太子殿下氣走,既然這傢伙這麼有法子,方才怎麼不開開金口?害得她自打從宮門進來,這一路耳朵都快被人煩死了。
「方才怎麼不見你這般好心?!」衛芷嵐瞪著他,心中是越想越氣。
「你說得對,我方才的確又沒這般好心。」趙胤挑眉,神態很是坦誠。
聞言,衛芷嵐臉黑了黑,狠狠挖了他一眼,哼道,「假好心!」
趙胤輕輕勾了勾嘴角,搖頭嘆道,「果然是好心沒好報,下次若是有人再被糾纏,我一定不會假好心的,乾脆看到了就當沒看到,直接繞過走就是了,免得又被人說成是假好心!」
衛芷嵐一噎,頓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趙胤揉揉眉心,繼續道,「想來我剛剛的確不該假好心,說不定有人心中正有此意,巴不得坐前面去呢。」
「趙胤!」衛芷嵐眸光噴火,兇狠的吼了一聲。
話音剛落,便引來周圍無數目光,衛芷嵐頓時感覺臉上火辣辣的,所有人心思各異。
看過來的目光有好奇的,有驚疑的,也有不可置信的,畢竟有人敢當著景王的面如此大聲,竟還敢直呼姓名的,怕是也僅她一人了。
「嗯?」趙胤神色無比鎮定,回頭看著她,俊眉微挑,「後悔了?現在坐過去還來得及,這次我可不會假好心了。」
聞言,衛芷嵐氣不打一處來,狠狠瞪了他一眼,便扭頭不再說話,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
趙胤眸光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微勾,沒再多做停留,緩步向前走去了。
衛芷嵐冷哼一聲,這傢伙終於走了,她耳根子也終於清凈了,若是再不走,她保準兒被他氣死!
「芷嵐。」男子聲音溫潤,輕輕喚了她一聲。
衛芷嵐拿了塊點心放進嘴裡,回頭有些含糊不清的道,「慕輕,你來了?」
「嗯,好些日子沒瞧見你了。」雲慕輕淡淡一笑,在她身旁坐下,笑著道,「你來很久了么?」
衛芷嵐單手撐著下頜,淺笑道,「我也剛來沒多久。」
雲慕輕溫和一笑,輕聲道,「聽說你這段時間在景王府學武?」
衛芷嵐點點頭,當下也不隱瞞,想來雲慕輕知道此事也不奇怪,畢竟她永南王府嫡女的名頭擺在這裡,一舉一動自是被很多人盯著,他身為淮陽王府世子不可能不知道此事。
「學武並不是那麼容易,你既然肯學,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頭。」雲慕輕笑了笑。
衛芷嵐深以為然,哼道,「可不是嘛?這些天我每日天不亮就起床練武,雖然很是辛苦,但好在這兩個月學會了很多,武功長進了不少。」
「學武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危急關頭救你一命。」雲慕輕眉目溫潤,雲淡風輕的眸子映著點點笑意。
「要想不被人殺就得有自保的本事!」衛芷嵐嘆了口氣,突然想起了趙胤曾經說過的這句話。
「你能這麼想,便是最好。」雲慕輕俊秀的容顏上笑意淺淡。
兩人正說著話,突然前方走來幾人,老皇帝身穿明黃龍袍走在最前面,臉上掛著微笑,似乎正在與身旁的男子說著什麼。
那人紫衣瀲灧,一身氣質光華尊貴,眉目間笑意璀璨,端的是英俊瀟洒,因為隔得有點兒遠,衛芷嵐並未看清容貌,但總覺得甚是熟悉,似乎在哪兒見過。
「楚雲晗來了。」雲慕輕語氣淡淡,平靜的眸光看向前方。
衛芷嵐點點頭,方才她便已經猜到了。
「咦?嵐妹妹,慕輕,原來你們在這兒,難怪我方才找了一圈兒也沒見著你們。」燕昀笑著走了過來,頗為隨意的在桌前落座。
衛芷嵐眸光瞅了他一眼,笑哼道,「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這麼熱鬧的晚宴,若是不來,豈不是可惜了?」燕昀眉梢一揚,臉上掛著絢爛的笑容。
「不過一場宴會而已,有什麼可惜的?」衛芷嵐撇撇嘴,神態間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嵐妹妹,聽你說話的口氣,似乎是不想來?」燕昀笑著眨眨眼。
「不想。」衛芷嵐回答得十分乾脆。
「呵呵…」燕昀輕輕笑了兩聲,「我倒忘了,嵐妹妹性子向來喜歡清凈,不喜熱鬧倒也正常。」
衛芷嵐不置可否,雲慕輕神色淡淡,沒有說話。
時至戌時之處,優雅婉轉的琴聲頓起,歌姬舞女美眸顧盼流春,盈盈而出,排成兩列,舞動身姿,水袖翻飛間,端的是輕盈優美,衣玦飄飄。
宮中燈火通明,御花園夜風習習,各大臣坐落有致,其間觥籌交錯,開懷大笑,桌上擺放著精緻的糕點,公子小姐們細嚼慢咽,好不優雅。
朗朗笑聲渲染了整個宴會的氣氛,趙胤等人坐在最前方,老皇帝臉上帶笑,不時的與楚雲晗說著什麼,兩人看上去似乎都心情極好。
「這點心倒美味。」燕昀吃了一口糕點,笑著贊了一聲。
衛芷嵐單手撐著下頜,眸光不自覺的看向趙胤,但見他單手端著酒杯輕輕啜飲,冷淡的面上依舊沒什麼情緒。
順著目光看去,楚雲晗正坐在他身旁,男子英俊的臉上笑容璀璨,如百合花般徐徐盛開,令人炫目。
此時有月光輕灑,正好可以看清他整個側顏,衛芷嵐心下一驚,眸光有些許訝異,她閉上眼睛再睜開,這才確定自己沒有看錯,竟然真的是他?!難怪方才自己覺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沒想到這人竟然是汴楚七皇子楚雲晗。
衛芷嵐感到不可思議,不禁心中有些鬱悶,沒想到她外出一趟,居然惹上兩個人,竟然身份都如此不一般。
遇上趙胤這傢伙就算了,現在又來了個楚雲晗;衛芷嵐秀眉微蹙,想著自己等會兒悄悄溜出宮去,一定不能被他發現,不然麻煩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