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軒王爺、成王爺到!」太監略顯尖銳的聲音從殿門外傳來。
衛芷嵐微微蹙眉,怎麼這些人都跟著來了?
三名年輕男子齊齊走了進來,衛芷嵐眸光看向他們,太子趙煜和軒王趙恆她自是認得的,看來那位穿紫色華服的男子便是成王趙暄了。
三人走了進來,連忙彎身行禮,齊聲喊道,「孫兒給皇祖母請安。」
「都起來吧。」元華太后滿面慈笑,打趣道,「今日是吹得什麼妖風,竟然將你們幾位都給吹過來了?」
「皇祖母,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孫兒可是一直惦記著您老人家呢。」趙恆眉眼帶笑,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笑意盎然。
元華太后嗔了他一眼,「惦記著哀家?怎麼平日里不見你們過來?」
「皇祖母,冤枉啊,孫兒早就想來永樂宮看您老人家,可是父皇最近給安排了許多事兒,一直給抽不開身呢。」趙恆誇張的叫了一聲,那表情看上去似乎十分委屈。
「得了吧,皇弟,我看你是忙著去看臨仙樓的姑娘吧。」趙暄敲了他一下,笑著道。
趙恆瞪著他,哼了哼道,「皇兄,你可不能亂說,我這些天分明是忙著,父皇交代我的事兒去了。」
「是嗎?你前日不是還告訴我,說臨仙樓的柳霜霜長得漂亮,那身段也夠好,想給娶回府上去嗎?」趙暄挑眉,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聞言,趙恆不禁臉色紅了紅,瞪著他道,「我…我什麼時候說過?」
「說了還不承認,沒膽量。」趙暄嗤了一聲。
趙煜笑了笑,看向元華太后,取笑道,「沒想到皇弟也開始思春了,皇祖母,看來適時候給他娶妻了。」
「你們欺負人!」趙恆瞪著他們,耳根微微有些泛紅。
元華太后滿面慈祥,笑著道,「你們就別老說恆兒了,人家都快不好意思了。」
聞言,趙恆看了一眼趙煜和趙暄哼了哼,轉而跑去元華太後身邊,笑嘻嘻的道,「還是皇祖母對孫兒最好。」
「你呀!」元華太后笑著搖搖頭,一臉慈愛。
趙煜轉頭看向趙胤和衛芷嵐,挑眉道,「沒想到皇弟和嵐妹妹今日也在永樂宮。」
趙胤神色如常,並未說話,衛芷嵐心中有些無語,這個太子明明知道她和趙胤在這裡,不然也不會這麼巧趕來永樂宮,但偏偏還要裝出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嵐丫頭是哀家宣她進宮的,你們也多年未見了吧?」元華太后笑道。
趙煜笑了笑,回道,「皇祖母,前陣子西山狩獵,嵐妹妹也去過呢。」
聞言,元華太后慈愛的目光落在衛芷嵐身上,笑道,「嵐丫頭也去過?哀家整日深居簡出,竟不知道呢。」
「皇祖母,您不知道的事兒可多了,嵐妹妹不僅生得漂亮,更是冰雪聰明,前些日子她便製作出了一種叫口紅的新奇玩意兒;據說在西京很受歡迎呢,連金羽那丫頭都甚是喜歡。」趙煜笑了笑,眸光在看向衛芷嵐時,快速的閃過一抹精光。
元華太后和藹的笑了笑,拉過衛芷嵐的手,笑道,「這事兒哀家前幾日便聽說了,嵐丫頭的確是個心思玲瓏的可人兒。」
「皇祖母說得是,嵐妹妹可真不同於一般的女子。」趙煜挑眉,眸光看向她。
衛芷嵐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一時間忍不住抬頭瞪了他一眼,趙煜微楞,忽而微微眯眼,眸底深處隱有些陰鬱之氣蔓延。
「皇祖母,您這段時間怎麼瘦了啊?」趙恆眸光打量著元華太后,皺眉道。
「有嗎?」元華太后慈愛一笑,樂呵呵的道,「哀家雖然是把老骨頭,但這身體還硬朗著呢。」
趙恆搖搖頭,有些無奈的道,「皇祖母,您別整日里老是吃齋啊,多少也吃點兒肉,您瞧,越來越瘦了。」
「好,哀家聽恆兒的話,以後一定多多吃肉。」元華太后滿臉慈笑,心情極好。
幾人在永樂宮繼續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衛芷嵐和趙胤一路同行,然而剛出了永樂宮,便有婢女前來,恭敬的道,「景王,奴婢奉寧妃娘娘之命,讓您去往怡寧宮一趟。」
衛芷嵐挑眉,寧妃娘娘?似乎就是趙胤的母妃。
「你是在這裡等我,還是同我一道過去?」趙胤沉吟了片刻,突然問道。
衛芷嵐向來不喜歡和皇宮裡的人打交道,當下想也沒想,不假思索的道,「你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乖乖在這裡等我,沒事別到處亂跑。」
趙胤看了她一眼,丟下一句話,便轉身朝著怡寧宮的方向走去。
衛芷嵐撇撇嘴,但仍聽話的站在原地,她也知道皇宮不比永南王府,不能隨意走動。
……
怡寧宮——
秀麗輝煌的宮殿帷幔飄飛,紗簾晃動,殿內,紫檀木桌上正放著點燃的熏香,煙霧裊裊,一室香氣。
寧妃坐於桌前,溫和的眸光正盯著手中書卷,她雖已近四十,但身段保養得極好,風采依舊不減當年,美得動人心魄,看上去依然年輕。
此時她姣美的容貌一派溫婉嫻靜,然而卻呈現一抹病態,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有些弱不禁風,許是看久了,眼睛有些疲倦,她伸手揉了揉眉心。
在她身邊侍候多年的婢女綠裳,恰時,掀開帘子走近內室。
瞧著她看書久了,不免笑了笑,一臉關心道:「娘娘,您最是受不住累,可要仔細點身子,不妨歇一會兒再看?」
寧妃淡淡的眸光瞧了她一眼,卻是沒有說話,頓了頓,這才將書卷放下,嘆了口氣道:「在宮裡左右也是無事,便也只有看書能讓人心情愉悅。」
綠裳笑了笑,伸手輕輕給她揉了揉肩,輕道:「娘娘,您身子本就不好,便是無事,也要仔細著身子,萬不可太過勞累,不然景王若是知道,又該擔憂了。」
提起趙胤,寧妃嘴角浮起一絲溫婉的淺笑,含著期盼的眸光看向殿外,柔聲道:「算來我也好些天沒有看到他了,胤兒方才出了永樂宮,這會兒應該快到了吧?」
綠裳點點頭,笑道:「永樂宮距離怡寧宮不遠,算著時辰,應該快到了。」
寧妃淡淡一笑,不再多言,眉目卻愈發顯得柔和了。
兩人方才說完話不久,一名小太監便急匆匆地走了進來,尖聲稟報道:「娘娘,景王如今已到了怡寧宮,正在大廳候著。」
聞言,寧妃面色一喜,連忙站起身,綠裳立即行至近前,輕輕扶著她的手,往殿外走去。
廳內,婢女早已沏了壺好茶,便恭敬的退下了。
趙胤坐於一側,正端著白玉杯輕輕抿了口茶水,俊顏淡然如水,然而那雙幽深的黑眸,卻比平日柔和了幾分。
寧妃笑著走近,在他身旁坐下,一雙美眸滿是笑意慈愛。
「母妃,近日身體可是好些了?」趙胤抬頭,微笑道。
「無礙,休養了些時日,倒比之前精神了許多。」寧妃溫婉一笑。
趙胤盯著他,面上浮起一絲擔憂之色,皺眉道:「母妃身體本就虛弱,兒臣不常在宮中,望母妃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寧妃點點頭,笑看著他,緩緩道:「胤兒無需擔心,這段時日陸太醫常常來怡寧宮,開了好幾張方子,喝了幾副葯之後,倒也好些了。」
聞言,趙胤舒展開擰著的眉心,似是有些不放心,又叮囑道:「母妃定要好好休養,萬事不可太勞累,若是宮裡缺一些藥材,隨時可以派人到景王府去取。」
寧妃含笑的雙眸笑看著他,莞爾道:「好,便是為了胤兒,母妃也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說完,眸光在廳內環視一圈,轉而又收回視線,細細打量了他一番,笑道:「胤兒,芷嵐沒和你一起來?」
「沒有。」趙胤微笑,並不多言。
寧妃笑了笑,似是知道他不願多說,自己亦不會多問,只道:「不論是哪家小姐,便是胤兒歡喜的,母妃都喜歡。」
話落,趙胤雙眸深深的凝視著她,沉吟了片刻,這才含笑道:「母妃心性向來柔和,將來不管我娶了誰,都定會好好孝順您。」
聞言,寧妃美麗的容顏綻開一抹笑容,如百合花徐徐盛放,柔聲道:「母妃常年待在深宮,一生別無所求,最大的願望,便是胤兒能幸福,只要能讓你平安喜樂,無論什麼事,母妃都願意去做。」
趙胤心中一暖,柔和的眸光盯著她,輕道:「母妃照顧好自己便可,無論是誰,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保你在宮中不受傷害。」
寧妃柔柔一笑,緩緩道:「胤兒的這番心意,母妃心裡明白,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無需擔心。」
趙胤頷首,亦不再多言,繼續坐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寧妃送他至殿外,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趙胤的背影,似乎有些不舍,微微怔了怔。
直到人已經走遠,便連背影也瞧不清楚了,她這才回了寢殿。
寧妃一向便知道自己這個兒子心性冷清,這麼多年來京中無數女子心儀於他,便是上門說親的媒婆都幾乎踏爛了景王府的門檻,然而胤兒卻沒有一個女子能入得了眼。
想著太子早已立了側妃,成王府中侍妾也有好幾個,便是年齡偏小的軒王也已有兩位通房,唯有胤兒自始至終都不曾正眼瞧過那些女子一眼,她心中也會暗暗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見著他與永南王府的小姐走得如此近,寧妃心中亦是欣喜的,雖然對於衛芷嵐的印象,便也只是停留在十年前皇上五十歲大壽的宮宴上;不知她如今長成了哪般模樣,但一想到永南王妃當年的風華無雙,寧妃便也知道她應當是一個蕙質蘭心的可人兒。
胤兒雖未曾明說,但她也能隱隱猜到,他對芷嵐的情意,不然也不會在西山狩獵時,不顧危險的去救她,也不會在今日太后召見芷嵐時,怕她在深宮會遇到麻煩,而一大早的便進了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