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 別浪費時間
薇薇安陪著沐雪進行了檢查，坐在醫生的對面，四十多歲的女醫師瞟了幾眼手中的單子，生硬的說：
「李小姐，你考慮清楚了，胎兒已經三個月，成型了，這個時候不要，有些晚了，想要葯流已經是不可能了，只能做手術。」
薇薇安比沐雪還要緊張，一直緊緊握著沐雪的手，臉色蒼白，眼巴巴的望著身邊的沐雪。
沐雪垂著眉眼，安靜的坐著，給人一種很乖巧的感覺。
薇薇安感覺到沐雪手指有些冰涼，勉強張嘴小聲說：
「雪，要不你再考慮一下？」
在來的路上，甚至是陪著沐雪去做一系列的檢查的過程中，薇薇安都是堅決鼓動沐雪做掉這個孩子的，畢竟孩子的爸爸身份太危險了。
要是真生下這樣一個孩子，怕是雪這一輩子都會有麻煩。
但事到臨頭了，她又有些後悔。
沐雪如果說心裡沒有糾結，那是騙人的。
這個孩子，和非卿不一樣，和在雲尊那個未出世的孩子不一樣，他的存在一開始就讓人抗拒，沒有得到過一絲的愛意。
不管怎麼說，他也是一條性命，在她肚子里長了三個月了。
醫生看面前的年輕女孩低著頭一直不說話，把手中的檢查單子放下，習慣性的勸了一句：
「這上面寫著你今年也二十五了，如果能和孩子的爸爸好好商量，還是把這個孩子留下來吧。」
「你這種情況我見過了，趁著現在年輕，你們隨便折騰，有了孩子就輕易的打掉，到時候想要孩子的時候，說不定還懷不上了。」
女醫生的話有些無情，薇薇安有些不悅的皺眉：
「醫生，你怎麼能這樣咒我們呢？若不是實在沒有辦法，誰會有了孩子不要啊？」
女醫生不屑得笑了一下：
「李小姐，你趕緊做決定吧，外面還有病人等著我呢！」
沐雪抬頭，一雙明亮的大眼睛透著堅定的光芒：
「醫生，你安排吧，這個孩子我不要了。」
女醫生沒說什麼，唰唰在紙上寫了些什麼，遞給沐雪：
「先去交錢，我這就給你安排手術。」
沐雪伸手接過醫生遞過來的單子，起身出去了，薇薇安趕緊跟著一起出去。
「雪，你真的決定了嗎？」
沐雪點點頭，朝一樓的收費處走。
薇薇安有些疑惑：「可是我看你昨天還和那個叫夜子寒的那麼親密，你都承認他是你男朋友了啊！」
「雖然他們那樣的人家不是我們能高攀的，但是孩子是無辜的……」
沐雪回頭看著薇薇安：「薇薇，你不是一直很贊成我這個決定嗎？怎麼現在還勸起我來了？」
沐雪不能和薇薇安說實話，按照她所了解的夜子寒和夜家的人來說：「這個孩子要是生下來，應該也不會讓我撫養，他們會把他帶走的。」
「你就不能和夜子寒好好商量商量嗎？如果他願意娶你，雪，我覺得你還是先別那麼衝動。」
沐雪苦笑了一下。
穆楚寒的槍傷已經好了，昨晚他洗澡的時候，自己給他送衣服，被他拉進了浴室，百般的挑逗，她真的費了好大一番心力才阻止了他進一步的行動。
她幾次拒絕了他親熱的要求，他應該有些起疑了。
約翰和波爾教授那邊也是，說不定哪天就會說漏了嘴。
即便她能幸運的一直逃過穆楚寒的求歡，逃過管家約翰他們的泄密，再等一個月，她肚子大起來了，是怎麼都瞞不住的。
薇薇安一直在旁邊小聲的念叨，沐雪還是交了錢，拿了號，坐在等候區，等著進手術室。
長條椅上，還做了四五個女孩子。
其中一個挑染著櫻花粉色頭髮的女孩年輕看起來很小，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拿著手機在打遊戲。
薇薇安見勸不動沐雪，就只能陪在她身邊坐著。
突然，旁邊那個年輕女孩的手機響了，她正打遊戲打到關鍵時刻，嘴裡突然就罵了一句操，然後按斷了電話接著打遊戲。
沒幾秒鐘，女孩的手機又響了，這次直接讓女孩在遊戲中死掉了。
女孩火大的接了電話，用一種特別不耐煩的語氣說：
「你要來就來，不來就滾，別問我孩子是不是你的，這種問題我怎麼知道。」
說完，女孩低聲咒罵了一句混蛋，打開遊戲界面，又一次開始遊戲。
旁邊幾個臉色或是憔悴，或是憂傷的女人都看了過來，沐雪薇薇安也忍不住偷偷看向女孩子。
女孩子專心致志的打遊戲，頭也不抬。
一個穿粉白色制服的護士走了出來，喊了一句：
「誰是二十七號，蔣靜靜。」
女孩抬頭，這才把手機收了起來：
「我！」
護士看她年紀那麼小，又看她一頭挑染的粉色頭髮，一副無所謂的態度，撇了撇嘴：
「進來做準備吧！」
「哦！」
女孩把手機順手插進破洞牛仔褲，就如去食堂吃飯那麼輕鬆自在的跟著護士進去了。
薇薇安咽了咽口水，回頭看向沐雪，小聲說：
「雪，我看她怕是還沒成年吧，怎麼小就來墮胎啊？」
旁邊一個臉色憔悴的女人苦笑著說：「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現在墮胎的女孩年紀越來越小了，上次我見過年紀更小的。」
沐雪轉頭，看旁邊的女人穿著光鮮，燙著一頭時尚的捲髮，雖然化著精緻的妝，還是掩飾不住她的疲憊和憔悴。
薇薇安小聲問：「這個姐姐，你也是來…。」
墮胎兩個字說出來好像有些不太禮貌，而且這不是廢話嗎？這一溜兒坐著的，大家的目的都一樣。
女人看向沐雪和薇薇安靜靜握在一起的手，扯了一個笑：
「你們是第一次吧？」
「別怕，這種事兒，一回生兩回熟，又死不了人。」
這話說的，讓人心裡很不舒服，這種事，有一次都是噩夢，誰還希望有下一次啊！
薇薇安一下就有些生氣了，她想罵兩句什麼，沐雪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把大家都嚇了一跳。
沐雪拿起手機一看，是夜子寒的號碼，現在是穆楚寒在用這個手機，心咯噔一下。
薇薇安看她發愣，湊過來問：「誰啊？怎麼不接電話？」
沐雪猶豫了一下，站起來，對薇薇安說：
「薇薇，我去接個電話，你幫我聽著點喊號。」
說著，沐雪就拿著手機往走廊另一頭走去。
「爺？」
「你在哪兒？」電話傳來穆楚寒低沉頗有磁性的聲音，卻異常的冰冷。
聽見他的聲音，沐雪不知為何，心一下就慌了。
她拿眼睛瞟了瞟四周森白的牆壁：
「爺，我……」
「嬌嬌，不要騙爺，告訴爺你在哪兒，爺這就去找你。」
沐雪捏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想騙穆楚寒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爺，你在家裡等我，我過一兩個小時就回去了。」
「等不了那麼久，爺有事要問你。」
沐雪看見薇薇安走了過來，在一邊對她做口型：「雪，到你號了。」
「爺，有什麼事，我回去你再問吧，我先掛了啊！」
沐雪心裡著急，把手機掛了，問薇薇安：「到我了嗎？」
薇薇安點頭，反問：「誰來的電話？他嗎？」
沐雪點頭，朝走廊裡面走，薇薇安突然拉住她的胳膊，看著她：
「雪，這件事，要不你還是和他商量一下？」
「萬一他是真心愛你的呢？」
沐雪看著異常緊張的薇薇安。
「薇薇，算了，你不會明白的。」
這時候，沐雪的手機又響起來了。
沐雪拿起來一看，還是穆楚寒的號碼。
其實她心裡隱約猜到穆楚寒會問她什麼，現在已經是心慌意亂，他到底還是知道了啊！
是管家約翰告訴他的嗎？
還是別的誰？
沐雪無法想象此時此刻，穆楚寒該是多麼的暴跳如雷，火冒三丈。
她只希望等再見面的時候，她已經把這件事解決好了，至少不要讓他那麼難受。
看著沐雪直接朝門口的護士走去，薇薇安全身都有些發抖：
「雪，你真的決定這樣做了嗎？不後悔？」
沐雪拉開薇薇安拉住她胳膊的手：
「薇薇，你不明白，我別無選擇。」
她跟著護士走進去做準備，默默換上手術服，手機一直都在響，沐雪乾脆把手機關機。
「你準備好了嗎？」護士在一邊問。
沐雪感覺眼睛又酸又澀，有種想流淚的衝動，點點頭，強制自己冷靜：「準備好了。」
護士看沐雪似乎整個人都有些發顫，便安慰她說：
「沒關係的，別害怕，忍一下就過去了。長痛不如短痛，真要生下來，孩子沒有爸爸，也是很可憐的。」
「嗯。」
沐雪就如個人偶，護士讓她做什麼她就做什麼，腦子裡一片空白，全是想象的穆楚寒憤怒的臉。
姜凌楓和凱撒看穆楚寒知道沐雪懷孕之後的巨大反應，兩個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了。
穆楚寒這樣憤怒到整個人都快爆炸的狀態，姜凌楓和凱撒還從來沒見過過。
沐雪本來就不算寬敞的客廳突然黑雲壓頂，空氣都被穆楚寒的怒火燃燒了，越來越稀薄，讓人缺氧，喘不過氣來。
兩人看著穆楚寒打電話，然後被對方掛掉，然後他又鍥而不捨的一遍又一遍的撥打電話。
「凱撒，我覺得那個姓李的女人這次是死定了！」
姜凌楓小心翼翼的湊到凱撒面前說。
心裡還在好奇，這個女人到底怎麼想的，居然蠢到這種地步，給夜家寒少戴綠帽子。
凱撒抱著手臂，看著穆楚寒的俊臉，整張臉臭到不行，狹長的眉眼殺氣滿滿。
「寒，你真的不知道她懷孕的事？」
凱撒對這件事也感到十足的驚訝，他想不通李沐雪這樣做的理由，也想不通以夜子寒的能耐能讓這個女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出這種事兒。
穆楚寒啪的一聲把手機摔到地上，手機彈起來撞到門上，又再一次摔下來，摔成了幾塊。
突如其來的巨大聲音嚇的姜凌楓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
穆楚寒都快發狂了！
漆黑深不見底的眸子漸漸變紅，一副要將人撕碎的模樣，嚇得姜凌楓說不出話來。
凱撒站起來，朝穆楚寒走過去：
「寒，你先冷靜一下。」
「冷靜？」
穆楚寒緊握著拳頭，指骨被捏得咯咯響。
「百里，這種滋味你不會明白！爺必須馬上找到她問個清楚。」
百里是誰？
凱撒和姜凌楓已經顧不得去想這個問題了。
凱撒把手放在穆楚寒肩膀上，湛藍的雙眼盯著他的滿是怒火的眼睛：
「寒，這還不簡單？你給我幾分鐘時間，我馬上就能找出她的位置。」
百里說話，一向一言九鼎。
雖然知道面前的男人只是和百里破風長得一模一樣而已，但不知為何，還是給穆楚寒一直信任的感覺。
見穆楚寒沒動，凱撒飛快的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下，果真，三四分鐘就又人回了電話，把沐雪的行蹤報了上來。
知道夜子寒對沐雪的不同之後，凱撒就特別的關注沐雪，她今天突然來了公司上班，又遞了辭職信，這些凱撒都是知道的。
他的人一直都在暗中跟著她，之所以他之前沒說，是因為他知道夜子寒一向不喜歡他插手自己的生活。
但是，比起他們季家和姜家，夜家的情況複雜得多，也兇險得多。
夜家叔伯五六個，個個不是省油得燈。
直系三位少爺，大少爺城府不是一般的深，三少爺表面魯莽，其實膽子大的很，又有個精明的媽在身後指點，夜子寒這個死了爹媽的二少爺，本事的確是最大的，也是最得老爺子喜歡的，但是老爺子越是喜歡他，欣賞他，就越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若不是寒自己能幹，怕是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現在夜家大少爺和三少爺隱約有些聯合的意思，凱撒作為他的朋友，作為季家的下一任家主，當然是希望在夜家家主的角逐之中夜子寒能獲勝。
所以，對於夜子寒的事情，凱撒特別上心。
一切都準備好了，沐雪躺在手術台上，做手術的是個面無表情的男醫生，戴著一副金邊眼鏡，在沐雪進來的時候，透過眼鏡，他冰冷的視線在沐雪臉上掃了一眼。
「去床上躺著吧！」
進來一個女助理，端著一盆手術器械，手術器械散發著幽幽的寒光。
沐雪躺在硬邦邦又冰冷的手術台上，渾身冰冷，冷得她忍不住發抖。
男醫生抬頭，看她死死咬著唇，睜著大大的眼睛，眼神空洞盯著天花板，突然有些心軟，心裡有些可憐她。
「現在知道害怕了，之前怎麼就那麼不愛惜自己？男人說幾句好話就給騙上了床，現在受罪的還不是你自己。」
沐雪木偶一般轉了轉眼珠，突然感覺到肚子里的寶寶在動。
十分驚訝。
女助理以為她被嚇呆了，放輕聲音說：「小妹妹，沒事兒，就當買個教訓，以後可得好好保護自己。別那麼傻了，男人爽過了，拍拍屁股倒是走了，留下來受罪的，還不是我們女人。」
「我看你還沒二十歲吧？應該是給人騙了。別擔心，以後別那麼傻就行了。我告訴你啊……」
沐雪只看見女助理的嘴巴一張一合的，沒聽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直到她上來脫她的底褲。
「把腳放上去，把腿分開。」
男醫生很理智的吩咐，沐雪沒動。
女助理來幫她，沐雪卻突然坐了起來，把醫生和助理都嚇了一跳。
「醫生，我怎麼感覺他在我肚子里動啊？」
男醫生和助理莫名其妙，沐雪眨了眨眼睛，伸手摸著自己還平坦的小腹，疑惑的看著兩人。
「你說誰在動？」醫生問。
「孩子啊！他是不是知道我不要他了，在向我求救？他不想死，對嗎？」
醫生很快鎮定下來。
「你想躲了，你這個月份是不可能感覺到胎動的，躺下，把腿分開，別浪費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