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回來了
哭喊震破天!
鮮血四處飛濺!
真正的血流成河!
盛京的人看著突然闖入家中,提著滴血大刀,騎著高頭大馬的陌生男人們,驚恐萬分!
躲,無處躲!
逃,無法逃!
唯有那一把把雪亮的長彎刀,伸過來,瞬間就割斷了喉嚨,噴洒出熾熱的鮮血!
蘇家的府門被破了,蘇大人和幾位蘇家的爺慌張往後門跑,男人不下馬,高頭黑馬嘶鳴著在蘇家府中橫衝直撞。
盛夏八月末,夜空半輪月亮,星辰閃爍。
黑馬上的男人,全身殺氣,席捲著夜色,衝進去,手中一柄彎刀,緊緊貼在臉上的白玉面具,乾淨無瑕,讓他平添了詭異。
蘇大人幾個跑到後門,府中凄厲的哭喊,嚎叫,充斥著夜空。
「父親,快,快!」
蘇大人披頭散髮,慌裡慌張,衣冠不整。
「哪裡逃!」
有人追上來!
聽著這陌生的口音,就是催命的鬼符!
只聽嘈雜的四周突然出現一聲冷哼,黑馬直接從蘇大人幾人頭頂跳過去,在看,面前出現了那個帶白玉面具的男人!
蘇大人哆哆嗦嗦,再不復朝堂上那伶牙俐齒。
「你,你是南楚三皇子,薛連城?」
男人高高在上,手中的刀染了血,滴滴噠噠滴著熱血。
看他騎著馬逼近,蘇大人顫聲呵斥!
「大膽賊子,你要幹什麼?我是大朔二品官員,你敢殺我,定要你……」
男人的刀伸過來,沒讓蘇大人有機會躲,沒讓他把話說完,直接刺進他的胸膛,彎起的刀尖兒,在蘇大人胸膛中一挖,在血肉中挖出了他的心臟。
刀拔出來,男人手腕翻滾,蘇大人胸膛上一道大血口子,咕嚕咕嚕往外冒血,彎刀尖上顛著一顆還在跳動的心臟!
這一幕在月色中看起來,讓人骨頭都寒冷的咯吱咯吱響!
四五個蘇家的老爺嚇暈了三個,另外兩個癱倒在地,渾身顫抖,他們的父親,朝廷的內閣大學士,蘇大人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已然沒了聲息。
旁邊簇擁著帶玉面面具男人的那些人哈哈大笑起來!
殺!
殺!
殺!
下一個,聶家也發生了同樣的一幕。
大家衝進府門,府中的老爺都是留給領頭的白玉面具男人的,其他人吹著口哨,肆無忌憚的四處殺人。
刑部尚書秦家,秦大人死在男人刀下,秦月樹扶著秦太太跑,遇上了男人,男人正瘋狂的砍殺人,回頭一眼。
被看了一眼,秦月樹瞬間不能動了,男人的刀伸過來,秦月樹傻乎乎的,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脖子一涼,繼而劇烈的痛,卻是他脖子的大動脈被割開,鮮血噴洒出來。
「樹兒啊!」
跟著的秦太太哭喊起來,小廝,丫鬟,胡亂逃命。
秦月樹倒在地上,望著那個戴白玉面具的男人騎著黑馬,看他在府中殺人,總感覺有一絲熟悉。
眼睛快睜不開的時候,他終於想起這熟悉感來自何處,卻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吏部尚書江家,江大太太被震耳欲聾的哭喊驚醒,一瞬間似乎又回到了上輩子那個恐怖的,令人心驚膽戰的夜晚。
「快,去把小公子帶過來!」
江大老爺喊了人進來:
「保護太太和公子!」
「老爺,你去哪兒?」江大太太哆嗦著拉著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沖的江大老爺。
江大老爺克制著慌張,緊緊抱著江大太太,拍她的背:「子珺,跟他們走,快走,別管我,你要好好活下去!」
「老爺,走不了!」
江大老爺看大太太一臉絕望,也顧不得有一眾下人在場,捧著她的臉:
「子珺,子珺,你聽我說,你別怕,帶著孩兒一起走!我等會兒就來找你們!」
大太太眼淚亂飛,渾身都在哆嗦:「司圖,逃不了的,你別去啊,去了就是死啊!」
「是他,是他回來了,一定是他!」
兜兜轉轉,這輩子那麼多東西都變了,這一場浩劫還是沒能避免,他還是殺進了盛京,還是要挨個兒屠殺盛京的大臣貴族。
江大太太害怕的已經忘了那個他早在三年前就死了。
這突然冒出來南楚軍隊,在盛京肆無忌憚的殺了兩刻鐘,盛京的禁軍才到,騎軍、步軍、弓箭手、親衛兵,全部出動了。
金吾衛將軍章將軍,掌鑾儀衛事大臣雷大人,盛京大都督古大人等齊齊出動。
章雲漠和雷俞瑾聽了也跟著跑出來,要去殺敵。
快速的調動兵力包圍住皇宮四大進出口,而後是大提督的巡衛兵而後金吾衛的騎兵派去保護各重臣府邸。
穆侯府,穆大爺趕緊騎馬往皇宮跑,在混戰的大街上和騎著黑馬的白玉面具男人遇著個正面!
「薛連城,你好大的狗膽,竟敢闖到盛京來!」
「來呀!將他就地誅殺!」
男人在人群中看見穆楚輝,不顧朝他涌過來的兵將,策馬奔來,一句話不說,拿了刀直接往穆楚輝身上砍,在他右臂砍出一道大血口子。
「大人,你快走!去皇宮,保護皇上!」
……。
眼看大朔這邊的兵力越來越過,南楚這邊明顯處於劣勢了!
站在中間的那個白玉面具男人卻絲毫不見慌張!
轟隆!
轟隆!
有人來報!
「大人,城門出事兒了!」
卻是另一隊南楚兵,推著五門火器,點了火,往城中轟炸!
「那不是?」
眾將大驚!
那不是他們三年前從羌國繳上來的火器嗎?
三年過去了,他們始終沒人能研究透徹了!
主要當年研究這火器的所有工匠都死在了戰爭中,就是那麼巧,懂技術的,和火器接觸過的工匠全部都死了,一個都不剩啊!
南楚什麼時候有了火器?
還不止一門!
「大人!他們在轟炸南門了!」
……。
這下,誰也沒心思管百姓,沒心思管盛京里的朝臣們了,全都瘋了般的往皇宮趕去,一定要把那火器毀了,阻止他們衝進宮去。
整個盛京就如地獄,只要是出了門的,就沒命回去。
索性這幫南楚人專門對準了王公貴族,世家朝臣,並沒有闖進百姓家裡去,可百姓們聽著外面震耳欲聾的交戰,嘶吼聲,怕的在家瑟瑟發抖,卻又絲毫沒有辦法!
太后的娘家,許家,一個人都沒留下,不止全府的人給殺了乾淨,還給放了一把火,將整個府都燒了起來,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穆將軍府上,沐雪半夜給吵醒了。
青雲幾個滿臉驚慌的跑起來。
「夫人,夫人,大事不好了!」
「何事?」
青雲直接將沐雪從床上扶起來,百靈慌慌張張的去翻沐雪的衣服,鸚哥去點燈。
「是南楚,南楚人打進來了!」
沐雪心猛跳一下:「這怎麼可能?南楚不是還在南方嗎?」
相隔千里,怎麼能無聲無息的打進盛京來?
百靈來給沐雪穿衣服,雙手哆嗦得厲害:「夫人,是真的,那個南楚三皇子領著在城中殺人,好些大臣府上都遭了秧,吳管家讓我們快走!」
「小寶!」
沐雪從床上跳下來:「小寶在哪兒?」
青雲幾個頓時傻了眼,鸚哥大喊一聲:
「天啊,小公子去了庄親王府上,沒有回來!青崖帶信回來說他就宿在庄親王府了,明兒和愽公子一起去宮中上課啊!」
「這怎麼辦啊?」
沐雪心裡緊張的要命,她的小寶啊!
她和穆楚寒的兒子!
「夫人,你去哪兒?」
急急穿好了一番,見沐雪往外沖,青雲幾個跟著跑。
「夫人!」
吳管家帶著青煙剛從二門趕到沐雪院子里,大夜裡,出了一身的冷汗。
「吳管家,外面怎麼樣了?」
沐雪往外走出去:「庄親王府上如何?」
「夫人,你要去何處?」
「小寶還在庄親王府上!」
吳管家抹汗:「夫人別著急,小的這就派暗衛去庄親王府上把小公子帶回來!」
府中二十多個穆楚寒留下來的暗衛,身手都不比甘左甘右差。
沐雪問:「禁軍到了嗎?為何南楚人會進到城中來?」
吳管家:「禁軍、金吾衛、巡兵等都到了,外面混戰著!各府從半個時辰前就開始被殺戮了,夫人,小的準備了馬車,讓甘右先帶您出城去避一避!」
「青煙!」
青煙上來:「夫人,快走!」
沐雪看了一眼青雲等眾丫鬟,還有眼巴巴望著她,緊張的明路官言他們。
她的生死她早就不在意了。
深吸一口氣:「我們府上沒人來?」
大家皆愣了一下!
「我們將軍府隱蔽,想來南楚人沒尋到,但時間拖得越久,就越危險,夫人,你快跟著甘右和青煙走!」
「江府呢?我父親母親他們?」
吳管家道:「已經派人去查看了!」
沐雪跟著青煙往偏門走,走到一半始終放心不下小寶,停了腳。
若小寶出了事兒,她活著就真的沒有意義了。
「夫人?」
青煙疑惑緊張的看著她。
「去大門口!」
一直不說話的甘右叫起來:「夫人,不可!」
沐雪盯著兩人,眼神堅定:「我一定要親眼看著小寶平安!」
「去等小寶回來!」
府中眾多小廝,男僕全都集聚在了將軍府門口,大門被粗大的門栓死死拴著,吳管家回頭見沐雪過來,大驚:
「夫人,你怎麼還沒走!」
他氣惱的大叫:「青煙,你做什麼?」
沐雪抬手:「不關青煙的事兒,有沒有小寶的消息?」
吳管家還要勸,就聽外面一陣嘈雜,紛亂的馬蹄聲逼近了,死死閉著的將軍府大門,轟然給人破開。
撲面而來是濃濃的血腥味兒,和男人們殺紅了眼的目光。
站在門內的人都給驚了一跳。
甘右,青煙趕緊擋在沐雪身前。
外面一小隊二十來個騎著馬的南楚人,耳朵上都帶著奇怪的耳飾,嘰嘰呱呱興奮的不知說些什麼。
有人舉著刀就往裡面沖!
往裡沖的人馬蹄剛要踏進門檻,就聽黑夜中一聲奇怪的哨子!那人收住了,一臉疑惑的退到門外去。
二十多個南楚人就那麼騎著馬看著裡面的人。
吳管家等人緊張又疑惑。
雙方就那麼干瞪著眼,誰都不敢先出手。
忽然,由遠及近嘚嘚馬蹄。
圍著將軍府的南楚人散開一道,一個騎著高頭黑馬的男人出現,帶著白玉面具,一手勒著馬,一手提著刀。
沐雪抬頭對上男人的目光,只一瞬就移開了。
這個男人,太無禮,太讓人惱火。
他的目光就如要把沐雪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都剝了,從頭到尾的掃視,最後落在她滿臉怒氣的臉上。
一瞬不瞬的緊緊盯著!
沐雪暗中捏緊了拳頭,真想把他的雙眼挖下來。忽而又抬頭,兇狠冷冽的看向男人,帶著濃濃的警告。
「三皇子?」
旁邊的南楚人喊男人。
「要殺進去嗎?」
男人充耳不聞,只管盯著沐雪看,他戴著面具,誰也看不見他的表情!
南楚人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哇,那個女人好美啊!」
「三皇子若喜歡,小的幫你擄過來!」
啪!
說話的那個南楚人被薛連城一巴掌扇下馬,手中的刀刺過去,一刀結束了他。
「誰也不許動她!」
沐雪和吳管家他們聽不懂南楚話,只看那個傳說中的南楚三皇子突然殺了身邊一個男人,說了一句什麼,其他人臉色全變了。
哭喊聲從四面八方傳過來,那個男人就那麼騎在馬上看著沐雪,沐雪這邊的人都被他那毫不掩飾的目光給激怒了。
卻又不敢輕舉妄動。
就這樣看了快兩刻鐘,男人突然又說了句什麼,一轉馬頭,打馬而去,那群南楚人也跟著走了。
見他們消失在巷子口,大家才鬆了口氣。
「這是怎麼回事?」青煙忍不住問。
大家面面相覷,疑惑不已。
沐雪把牙咬的咯咯響:「別管這些了,甘右你偷偷去庄親王府看看,小寶怎麼還沒回來。」
天快亮的時候,甘左和青崖終於把小寶帶回來了。
沐雪站起來,拉著小寶左看右看,見他沒事兒,一把將他緊緊抱住。
「小寶,你沒事太好了,可是嚇死娘親了。」
「娘親!你抱得太緊了,人家快呼吸不了了啦!」
小寶揚起笑,認真看,他的笑卻到不了眼底,全是裝的。
吳管家進來說外面情況已經穩定了下來。
「南楚人被殺了?」沐雪問。
吳管家搖頭,百思不得其解:「沒有,聽說南楚人突然停了手,如今那位南楚三皇子進宮去了。」
「停手了?為什麼?不是說他們有火器,將宮們都炸了嗎?」
吳管家再次搖頭。
「如今太平了,夫人快補補覺吧!」
沐雪又問了江家和藍家,也死了些人,好在她在乎的人都平安。
吳管家出去了。
鸚哥進來,臉色還慘白慘白的:「夫人,青崖說有事回你。」
「何事,叫他進來。」
青崖進來,娃娃臉上沒有笑容,站在一邊,卻不開口。
「有什麼事?」
青崖猶豫了一下,說:「夫人,昨夜小公子並沒有在庄親王府。」
沐雪看著青崖:「怎麼回事?」
小寶從不對她撒謊的。
青崖:「一開始小公子的確是和愽公子在一起,也吵著要一起睡,小的和甘左便守在愽公子院子里。」
「後來南楚人來了,小的進去喊公子,屋裡卻只有愽公子一個人,不見小公子。」
沐雪眼皮跳的厲害,下手中的葯碗:「他去哪兒了?」
「小的和愽公子是在鳳棲樓找到小公子的!」
沐雪疑惑:「鳳棲樓?那是什麼地方?青樓?」
青崖點頭,欲言又止,避開沐雪的目光,低聲說:「那處青樓,沒有女子,只有小倌!」
沐雪感覺心臟有些受不住,趕緊吸兩口氣才穩定情緒。
「他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小的不知,只是這事兒,怎麼也要和夫人說一聲!」
沐雪看著桌子上另外兩碗葯,思索了一下又問:「這件事,小寶讓你保密了嗎?」
青崖搖頭。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鳳棲樓嗎?
小寶才八歲,他深更半夜的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
天亮了,今日本來是要去太學院的,發生了昨夜那樣恐怖的事情,沐雪不準備讓小寶去宮中,喊了小寶過來,在她身邊。
小寶如往日一般,笑嘻嘻的,陪著她一起吃飯,吃了飯就懶懶的歪在她身邊,說話。
沐雪摸摸他額邊的頭髮,溫柔問:
「昨夜嚇著了嗎?困不困?要困就再回房間睡會兒!」
穆非卿搖頭。
「不害怕嗎?」
穆非卿抬頭笑嘻嘻的:「有何可怕的?」
沐雪看著他漂亮的小臉蛋,還有臉上漫不經心的燦爛笑容,突然問:
「青崖說你昨夜不在庄親王府,在鳳棲樓?」
穆非卿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的笑容,點頭承認了。
沐雪緊緊盯著他的眼睛,看他沒有任何羞愧的表情,雙眼坦蕩蕩的,她其實真怕會有人會故意教壞了小寶。
雖然他才只有八歲,可盛京這幫著權貴狠辣齷蹉的心思,真的不是常人能想象得到的。
「跟娘親說說,你深夜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小寶換了個姿勢,伸手在小几上拿了塊糕放在嘴裡咬:「人家去找人吶!」
「嗯?」沐雪拿帕子給他擦嘴,看著他,不追問,耐心的等著他自己說。
小寶一連吃了三塊,又喝了半杯水,漸漸收了臉上的笑,幽幽的對沐雪說:「娘親,小寶看見大哥了!」
沐雪愣了。
「娘親,小愽愽生辰那天,我看見大哥了。」
沐雪張嘴,嘴唇有些發抖:「是辰哥兒嗎?」
「嗯!」
「他在何處?如今,過得好嗎?」
問完之後,沐雪又記起剛小寶說去鳳棲樓找人的事,瞬間就心痛起來。
青崖說鳳棲樓是小倌樓,辰哥兒在那種地方?
穆非卿悶悶的,搖頭:
「娘親,小愽愽生辰那天,大哥在一堆給老爺們助興的童子中,我只看見了一眼,而後就不見了,好不容易查到他在鳳棲樓,可人家去了,裡面的人卻說根本沒他這個人!」
「娘親,大哥為什麼會在那種地方?」
沐雪看著穆非卿大大的眼睛,不知該如何作答。
當初,是穆楚寒送他走的。
也不告訴送到哪兒去了,只說當他死了。
她也私下派人去找過,而後,穆楚寒死了,她更是加派了人手去找,卻是怎麼都找不到,卻原來去了那種地方嗎?
沐雪一想到那個乖乖巧巧,拉著她衣袖,害羞又小心翼翼喊她娘的小人兒,就忍不住熱淚盈眶。
沐雪心裡是不願相信辰哥兒是穆楚寒送去那種地方的,畢竟她後來問過青崖、問過青煙、問過吳管家,他們都說不曉得。
「小寶,別難過,無論辰哥兒在哪兒,我們都會把他找回來。」
穆非卿看著沐雪,沒有告訴她,當時他不是第一次去鳳棲樓,他還去過許多養小倌的樓,不敢告訴她他在那些小倌樓里看見的景象。
……
經過一夜的腥風血雨,第二日依舊是個好天氣!
江府,藍府,侯夫人都派了人來問,幾家相互報了平安,沐雪又讓青煙去榮和堂看程大夫師徒。
青煙回來說:「夫人,程大夫不在,聽說唐家那位公子受了重傷,天一亮留給請到唐家去了!」
「唐家大公子還是五公子?」
「說是叫唐子釧的。」
沐雪記起那個前些年總逮著她,說要去西北的唐家公子,還有跟在他什麼比女子還嫵媚美麗的五公子,大的那個總是兇巴巴的,小的那個經常給他欺負得抬不起頭,眼淚汪汪,其實兩人感情很好。
「嚴重嗎?」
青煙說:「這倒沒打聽,不過小七說那家的小公子哭得稀里嘩啦,好讓人心煩吶!」
沐雪想程大夫既然讓小七回來看鋪子,想來唐子釧傷得也不重,鬆了口氣說:
「讓青雲開了庫房,送些藥材過去,怎麼也是相識一場,都是好孩子!」
青煙應下去了,穆非卿從木榻上起身:
「娘親,人家去找小愽愽!」
沐雪拉住他:「別亂跑,外面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呢,才剛他不是給你送信來報了平安嗎?」
穆非卿眼珠子一轉:「那人家去找小舅舅玩兒,昨兒晚兒還不知把小舅舅嚇成什麼樣呢!」
沐雪想了想,收拾了東西帶著小寶去了江家。
江大老爺一早就去了皇宮,今兒不是上朝日,但發生了那樣的大事,所有人都自動穿了朝服進宮。
在江家吃了午飯,沐雪陪著心有餘悸的江大太太說話,下午又一起去藍家看了藍老太太,大家哭過一場不提。
不敢在外面久呆,藍家也不敢留兩人吃晚飯,天剛暗下來,就催兩人趕緊家去。
藍老太太說:「如今,老爺們都進了宮,南楚那位三皇子聽說昨兒晚上就進宮了,也不知談成什麼樣,不過一夜,盛京權貴世族之家隕落半數,朝廷有品級的官員死傷無數。」
藍老太太說起來,不甚唏噓,頗為傷感:
「發生這樣的事,大家都小心些,聽說南楚那厲害的火器還在城中,你們沒事別出來走動,有什麼事使個人來說一聲就是了。」
沐雪和江大太太心情沉重的回了江家。
眼看天黑了,江大太太留了沐雪吃飯,又不放心她回去,便讓在江家住下。
沐雪點頭,正好她想等江大老爺回來,問問情形。
入夜,小寶和小弟都睡了,江大老爺才一臉凝重的回來。
見沐雪在房裡,大老爺也沒多訝意,朝她點點頭:「雪兒來了!」
沐雪站起來:「父親昨兒的事兒有結果了嗎?」
大老爺並不把沐雪放尋常女子看,知道她聰明,看了一眼神情疲憊的江大太太,說:「雪兒,我們去書房說。」
到了書房,兩人坐下來,喝了杯濃茶,如今沒了賽神仙提神,只能靠喝茶了。
「今日報上的情況看,朝廷官員昨夜死了二十多個,蘇家,詹家,聶家,許家,還有其餘八家,全給滅了個乾淨,其餘的家族,也死傷不少,連誠老王爺也給殺了,十來家的主心骨倒了,如今盛京各家鬧成一鍋粥!」
沐雪過了過江大老爺爆出的名單,感覺和她家有仇的都死的特別多,詹,蘇,聶,許家,秦家竟然是一個人都沒留。
心突然跳起來,雖然覺得不可能,但……
她急急開口:
「父親,左相沈家?」
大老爺搖頭:「他們家倒是只死了兩個庶子。」
穆侯府也是,聽說只是穆大爺被砍了一刀。
如果真是他,怎麼會放過謀害大公子的穆家?怎麼會放過一心置他於死地的沈家?
沐雪在心裡搖頭,覺得自己是魔怔了,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死了,自己又親自開棺驗了,連他的金鎖都在自己手裡,那個南楚三皇子又怎會是他?
只不過是個氣質相似罷了!
江大老爺不知道沐雪在想些什麼,畢竟還真沒有人把死了三年的穆楚寒往如今這個南楚三皇子身上想。
若真是他,真的南楚三皇子又去了哪兒?整個南楚上上下下難道能瞞得過去?
「雪兒,為父想,不如你帶著你母親,弟弟和卿哥兒去漠北避一避,如今的形勢詭異的很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沐雪收回胡思亂想,問:「今日,皇上如何說?」
江大老爺臉上浮現出奇怪的表情:
「這件事詭異的很啊!昨夜誰也不曉得那個南楚三皇子和皇上說了什麼,皇上今日說已和南楚達成和約,兩國休戰,對於昨夜南楚的做法,似乎不打算追究了!」
沐雪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做派太不像冷子翀了,他這個人最看中名聲和臉面,盛京大臣死傷那麼多,權貴世族七八家被血屠了,他不追究,怎麼向朝臣交代?怎能向百姓交代?
如此涼薄的皇帝,誰不心寒!
除非,除非……
沐雪脫口問:「莫不是那南楚三皇子拿住了皇上的什麼把柄?」
對於這件事兒,皇上在朝堂上痛哭流涕,表達了自己的悲痛,而後找借口說:
「眾愛卿,是朕無用啊!可為了天下百姓,朕也沒有辦法,南楚那火器大家也見識了,若是此時和南楚硬碰硬,只能是兩敗俱傷,便是能把南楚滅了,給死去的愛卿們報仇,可天下百姓就遭殃了啊!」
「朕也為難啊……」
說著,冷子翀在龍椅上幾度哭得不能自已,引得朝臣們一起痛哭!
「此仇朕當和眾愛卿銘記在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終有一天,朕會為死去的臣子們討回公道的!」
冷子翀不愧為帝王,演戲逼真,安撫憤怒的朝臣的同時,心裡懼怕不已,又憤恨不已。
昨夜那南楚三皇子進了宮,還沒開口談,就直接告訴他,大朔的真玉璽,當年先皇的遺詔,還有調動西北八十萬大軍的兵符都在他手中。
嚇得冷子翀差點從椅子上跌落下來。
「為何?為何在你手中?」
南楚三皇子給出的答案,兵符是漠北老王爺給的,交換條件是造火器的秘方。
而,玉璽和遺詔是國師百里破風給的,條件是救活佛子。
冷子翀聽了,心頓時冰涼!
他不想相信,仔細一想,又覺得這個解釋太合理了。
不然漠北的老東西怎麼不再向他討厭火器了?
當年百里長住皇宮,和太子有的近,又得先皇信任,不是沒有機會得到玉璽和遺詔。
漠北的老王爺們,他最信任的百里,難道都不是真心對他。
冷子翀甚至覺得有些絕望,看著面前戴著白玉面具的南楚皇子。
「既然你那麼有本事,為何又要休戰,你不想要大朔嗎?」
薛連戰道:「本皇子只是聽說大朔富裕,盛京繁華,兄弟們都殺完了,父王也沒幾天活了,覺得有些無趣,來盛京見識見識罷了!」
「沒興趣和大朔開戰!」
冷子翀不信:「只是無趣?」
薛連戰點頭:「想找點兒樂子而已!」
薛連戰說得鬼話,冷子翀不信,但也沒法。
他既已回來,見了她一眼,就再不想離開,想借冷子翀的手對付漠北的老鬼頭,隨便把百里拉下水。
如今,他只想快點見到她,快點,再快點!
見她,抱她,親吻她,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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