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送人,出府
沐雪臉上不動聲色,眼神卻冷了下來。
綠水一個人嗚嗚哭了好一陣子,沒聽見沐雪的問話,偷偷抬眼去看,正巧沐雪冷冷的目光盯著她,給她逮了個正著。
「爺不是是非不分的人,既然要送你出去,肯定有他的道理,你也就別哭了,回去收拾收拾,出府去吧!」
「婢妾不走。」
「婢妾四歲上認識世子爺,便認定了世子。婢妾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世子,從不敢奢望得到世子的寵愛,只願做牛做馬陪在世子身邊。」
綠水捏著帕子角哭:「便是不能陪伴,遠遠看上一眼,婢妾也就心滿意足了,難道連這樣一個小小的願望,世子妃也忍心給婢妾奪走了嗎?」
「婢妾從未想過要與世子妃爭什麼,世子妃,求求你了,別趕婢妾走。」
這怎麼又成了她要趕人走了?
沐雪心煩意燥,聽著別的女人談論對自己男人的愛慕,這滋味,有些酸不溜丟的,很不爽啊!
沐雪盯著綠水梨花帶雨的小臉,突然記起穆楚寒說他沒碰過綠水,那綠水的孩子又是誰的?
這個年代,一個女人與別的男人生了孩子,卻又哭著鬧著要死要活的愛著另一個男人,好像不太符合當下的禮教。
對於這件事,沐雪心裡一直有這疑慮,正好可以問上一問。
「你說四歲上就認識爺了?」沐雪手指敲了敲茶杯。
綠水哭紅的雙眼閃了閃:
「不敢說婢妾與世子是青梅竹馬,但世子對婢妾再好不過了,婢女這一生最大的願望便是能陪在世子身邊。」
說著臉上露出不勝嬌羞的神態來:
「世子與婢妾纏綿歡好時也說過,會讓婢妾留在他身邊的,可如今…。」
綠水又委屈哭起來,沐雪的聽到纏綿歡好四個子,捧著茶杯的手緊了緊。
綠水瞧見了,咬唇再接再厲:
「世子說只要婢妾生下孩兒,就讓婢妾進門,婢妾不知有多高興。雖世子的女人多,但世子從未讓任何一人抱有幻想,多少人想要個世子的孩兒,但世子都不給。」
「世子卻給了婢妾。」
沐雪冷冷的目光有些發愣了,沒忍住,突然問:
「是在金陵時候的事兒?」
綠水垂下眼,誰也看不見她眼中的惡毒,聲音依舊咿咿呀呀婉轉動聽:
「嗯!」
「當年世子妃一入府,婢妾就曉得了。只是世子不讓婢妾出院子。」
綠水語氣甜蜜:「世子說婢妾只能是他一個人的,旁人連看都不能看,讓乖乖呆在院里,等婢妾及第……」
比起綠水,沐雪的理智告訴她,她應該更加相信穆楚寒。
但,沒遇見穆楚寒之前,他的確風流放蕩不已,院子里各色美人繁多,如今看起來,當初那幾個女人加起來也比不上眼前一個綠水美艷動人。
他真的沒有碰綠水嗎?
即便是後來他對自己動了情,也從未提過綠水一個字,這個綠水竟然一直住在金陵穆府。
沐雪有些心痛,又有些動搖了。
綠水臉上浮起一層薄薄的紅暈,口吻變得越加嬌羞,還在繼續:
「後來,世子終於要了婢妾,也給了婢妾孩兒,還接了婢妾來盛京,納婢妾為妾……」
「婢妾不敢奢望世子的寵愛能長久,也自知不能與世子妃相比,但婢妾的心裡只有世子一人啊!」
綠水又開始可憐兮兮的哭:
「世子妃就可憐可憐婢妾吧,別讓世子趕婢妾走好不好?婢妾求求您了…。」
說著就開始給沐雪磕頭。
沐雪端坐在上方,紋絲不動。
望著在她腳底下泣不成聲的絕色美人,一個女人再糊塗,與誰上了床,與誰生了孩子,應該不會弄錯的。
但是,她承認,綠水這些話,有些刺痛她的心了,但她更加相信穆楚寒。
沐雪從不敢小看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女人,她淡淡的開口,
「綠水,既然你說跟了爺那麼多年,那爺的脾氣你應該很清楚,只要是他下的決定,就萬沒有改變的可能。」
「你又何必來求我?」
綠水抬頭,滿臉淚花,更加襯得她美麗的一張臉楚楚可人。
沐雪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一絲情緒:
「你剛剛是故意說那些話與我聽?挑撥我與爺之間的感情?」
綠水心裡發慌,倉皇搖頭,眼淚亂飛:「世子妃您誤會了,婢妾不敢啊!誰都知道世子心裡只有世子妃一人,婢妾怎敢,婢妾只盼世子妃能幫一把,讓婢妾留下來。」
「我為什麼要幫你,要這樣做?」沐雪緊緊盯著綠水的眼睛,聲音涼涼的:
「要知道,本世子妃的心眼小得很,容不下別的女人在世子身旁晃蕩,你走了,且不正好?」
綠水暗暗捏緊手中的帕子,銀牙咬碎:果然是這個賤人,她就說嘛,自己長得這麼美,在金陵的那些年,世子也常常去她院子坐坐,什麼好東西只要她開口,世子都給她。
世子說過,她與別的女人是不同的,因為對他珍貴,所以沒有立即要了她。
世子說過,是要給她名分的。
可雖知,半路殺出一個鄉下丫頭,把世子的魂都給勾走了,而後世子就不怎麼去看她了。
還好,等到她及第,世子還是要了她。
想起世子在床榻上的勇猛,抱著她耳鬢廝磨,綠水一面羞紅了臉,一面又恨透了上方坐著的這個女人。
她當然了解世子的脾氣,知道世子要送她走,她不得不走,可她不甘心啊!她長的比這個女人美,也比這個女人更愛世子,還先給世子生下孩子,憑什麼要趕她走啊?
便是要走,她也得在這個女人心上狠狠紮上一針,不能讓她過舒服日子。
所以,今日綠水來找沐雪,求情是假,噁心人才是真。
「可是世子妃,即便沒有婢妾,世子身份尊貴,身邊也絕不可能只有一個女人啊!比起別的人,比起別的人,世子妃不如留下婢妾,婢妾保證絕對會乖乖聽話,不會和世子妃搶世子的。」
「而且,婢妾都給世子生了孩子了,能去哪兒啊?嗚嗚……」
「求世子妃可憐可憐婢妾吧!」
不得不承認,綠水說的話,句句都在戳沐雪心窩啊,便是沐雪的心在堅硬,在相信穆楚寒,也免不得痛了。
她一心痛,脾氣就暴躁,心裡不舒服了,就想著讓別人也不舒服。
沐雪往前傾了傾身子,拉近了與綠水的距離。
「綠水,難道你真以為和你歡好的是爺嗎?爺可親口對我說過,從來沒有碰過你!」
綠水身子一震,不知道沐雪是什麼意思,滿臉震驚不信。
這表情一點兒不作偽,倒是猝不及防的讓沐雪的心鈍痛起來,不免心中猜測:若綠水沒有說謊,難道是穆楚寒在說謊嗎?
照綠水說,她一直都住在金陵幕府,那個時候她和穆楚寒正互相擰巴著,誰也不退讓,十次上床,十次是他強迫的。
他那麼驕傲的人,難免不會去別的女人身上找回尊嚴。
如此想著,沐雪覺得自己變的有些脆弱了,有些害怕了。
穆楚寒只說沒碰過綠水,可沒對她說過,綠水肚子孩子的父親是誰,今日看來,綠水可是一直以為穆楚寒就是她孩子的父親。
綠水怔了一下,很快恢復神色,看沐雪的眼神變得有些同情:
「婢妾知道世子疼愛世子妃,可世子妃也不能這樣冤枉婢妾啊,婢妾心裡只有世子一人,又如何會與他人歡好。」
「除了世子,若要婢妾跟著他人,婢妾寧願一死。」
沐雪和綠水在裡面說話,珠兒門帘外守著,聽著綠水這些話,幾次想衝進去,都給半芹拉住了。
兩人越聽綠水的話,越是生氣,啜著牙花子翻來覆去在心裡將她罵了十來回還不解氣,簡直要把手中的帕子都給攪爛了。
穆楚寒從屏風走饒了進來,兩人都沒發現,直到穆楚寒走近,自己動手掀了帘子,珠兒和半芹才回過神來,想要喊一聲,卻已經來不及了。
九爺的臉色好難看啊,他剛剛是不是聽到了?
珠兒用眼光看向半芹詢問,半芹咽了咽口水,示意珠兒別出聲兒。
裡屋,綠水話音剛落,突然空中爆出一聲能將人凍成冰棍的話語:
「那你就去死!」
隨即就是穆楚寒一腳踹在綠水心窩上。
「爺!」
沐雪站了起來。
穆楚寒臉上結著一層寒霜,坐到沐雪剛剛坐的椅子上去,伸手一撈,便將旁邊站著的沐雪撈進懷裡,將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
綠水捂著心口,痛的臉色慘白,一時說不出話。
穆楚寒這一腳,真夠狠的,剛剛還哭得梨花帶雨的綠水,如今就如半個死人一樣,神色痛苦不堪,倒在地上起不來。
「人都死哪兒去了?」穆楚寒看都不看地上的綠水,聲音冷的怕人:
「還不將這個賤婢拉出去!」
珠兒和半芹趕緊端著一顆顫巍巍的小心臟,急忙進來。
兩人先喊了聲九爺,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就去拉地上的綠水。
綠水再抬頭,嘴角沁出了鮮血,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猛地推開來拉她的珠兒和半芹,撲過去抱住穆楚寒的腿,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哀聲哭求道:
「世子爺,難道您忘了與婢妾往日的歡好了嗎?您說過,會一輩子對婢妾好的…。」
當面就敢說這種話?
沐雪飛快的抬眼去看穆楚寒的臉,只看到他繃緊生硬的下顎線條:
「滾!」又是一腳。
這次綠水哇的吐出一口鮮血來,再也沒有力氣說話了。
珠兒和半芹嚇的腿肚子發顫,手忙腳亂的,趕緊把綠水給拉了出去。
「讓青煙滾進來。」
穆楚寒掐著沐雪的腰,眼底的怒氣翻滾澎湃。
他習武,耳力比別人強太多,剛走到外間門口,就聽見了綠水說的那些話。
穆楚寒一直沉著臉,沒說話,直到青煙滾了進來。
「九爺,您叫小的?」
穆楚寒眼風掃過來,青煙渾身哆嗦了一下,不知道這位爺又怎麼了,今兒不是應該高興嗎?
九爺已經和侯爺談妥了呀!
怎麼又生氣了?
「去,把綠水的舌頭給割了!」
沐雪和青煙同時驚愕的看向穆楚寒,看著他黑沉的臉,知道他絕對不是再開玩笑。
沐雪只看了一眼,就飛快的挪開,攥緊了拳頭:是怕綠水亂說話嗎?
穆楚寒這般暴怒,難道綠水說的是真的?
這個念頭一來,沐雪的心突然揪痛,一時痛得無法呼吸。
青煙急急開口於:「九爺,這舌頭割了,還怎麼去…。那個…。會嫌棄她吧?」
「費什麼話?」
青煙瞟了一眼給自家爺抱坐在大腿上的女人,恍然大悟,綠水應該是惹著爺的心肝兒了吧!
瞧把爺急的,連大計都不顧了。
青煙是個好奴才,但這一刻還真猜不透自家爺的心思,小心翼翼的問:「那綠水姨娘?」
「按原計劃辦!」
青煙轉了轉眼珠子,趕緊應下,穆楚寒又在身後說了一句:
「今晚就將人送走。」
青煙一步不敢停息,麻溜兒的去辦事去了。
屋裡只剩沐雪和穆楚寒兩人。
沐雪試著從穆楚寒身上下來,穆楚寒收緊手,握著她的纖腰,死死按住,不讓她動彈。
「嬌嬌,她跟你說了些什麼?」穆楚寒轉頭。
頓了好一會子,沐雪才強裝淡定的開口:「沒什麼,就說了些與爺往日的恩愛。」
「你信?」
沐雪抬頭,望著穆楚寒的眼睛,看他眉目冷峻,難得還在他眼底深處,瞧見了一絲慌張。
沐雪搖頭:「我要爺親自說。」
「爺說過,沒有碰她。」
沐雪便低頭不語。
穆楚寒不是那種善於解釋的人,也不是有耐心聽別人跟他解釋的人,他一向霸道貫了,他身邊的人,便是他說太陽是從西邊出來的,也沒人敢不信。
只是面對懷中這個小嬌嬌,面對這種情況,他真的很不擅長。
兩人沉默了一會子,穆楚寒還是怕懷中人對他又起猜疑,上次便是沒把話說清楚,這小人吃起醋來,差點沒折騰掉他半條命。
他的命不要緊,要緊的是,穆楚寒怕這嬌嬌把事情悶在心裡,御醫說了,嬌嬌身子弱,不便憂思過重,要是傷了身子,再害了病,可不是心疼死他。
這般想著,穆楚寒伸手,抬起沐雪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你不信爺?」
「也不是不信,只是…。」
沐雪眼角有些發酸,面對眼前這個男人,總會不自覺的變得有些玻璃心,還是因為愛的太深,所以才害怕的原因吧!
想著穆楚寒以前的荒唐,府里又住了那麼一個絕世美人,綠水說的那些話,太像穆楚寒能說出口的情話了,就算穆楚寒認識自己以後沒有碰過綠水,那之前呢?
雖然已經決定不在意他的過去,但綠水與初曉她們不一樣,沐雪還是有些小心眼的在意了。
她竟有些不敢主動問。
沐雪拉住穆楚寒夾著自己下巴的兩根手指,按在自己心口:
「爺,我這裡有些痛。」
短短七個字,瞬間就將穆楚寒擊垮了,看著懷中人雪白的小臉隱藏著不安和憂傷,心疼得不得了。
「嬌嬌,是爺不好,但你要信爺,爺真的沒有碰過她,一次都沒有。」
沐雪任由穆楚寒緊緊抱著,聲音有些發悶:「綠水以前一直住在府里嗎?」
「嗯!」
還是忍不住想問清楚,綠水這個厲害的女人在她心裡扎了一根刺,再痛,她都要把這根刺拔出來。
再也不想與身邊這個男人有任何誤會。
「她長的那麼美,爺為什麼沒有碰她?我記得爺院子里可是有好多女人呢!她們都沒綠水好看。」
這根本說不過去。
「嬌嬌,爺說過她不一樣。」
穆楚寒覺得他要是不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可能以後會倒霉,吸了口氣,才緩緩的說。
「爺以前是荒唐,有過一些女人,但爺也不過是耍耍,從未當真。」
「綠水身份與她人不一樣,爺非了很大的心思才把她尋來養在金陵,也對她好過,但爺的心從未在她身上,她不過是爺的一顆棋子罷了。」
「嬌嬌,老實說,若沒遇見你,為了安全起見,或許爺真的會給她一個孩子。」
穆楚寒溫柔的撫摸沐雪的長發,沐雪窩在他懷中,聽著他的強健有力的心跳,支著耳朵一個字都不想錯過。
「爺一直等著皇後有孕,原本是打算與她生個孩子,將皇后的孩子換出來。」
「嬌嬌,後來遇著了你,不管你信不信,面對別的女人,爺真的提不起半點興趣。」
「爺第一眼瞧著你,便動了情。後來擄了你到府里,你是千般萬般的不願意,爺能忍著半年沒碰,爺就知道,爺這輩子算是栽你手裡了。」
「如何還會去碰別人?」
說著,穆楚寒低頭吻了吻沐雪的頭頂,沐雪心跳加速,頭一次聽穆楚寒用這麼認真正經的語氣說這些話,以往他總是輕浮弔兒郎當的調笑。
嬌嬌,你是爺的心尖尖。
嬌嬌,爺給你迷得神魂顛倒,聽見你的聲音就想操!
嬌嬌…。
「然後呢?」沐雪感覺自己的臉有些發燙,還是想弄清楚。
穆楚寒低沉迷人的嗓音從頭頂傳來:
「然後,爺就想著乾脆與你生個孩兒,去換宮裡皇后那個孩子。」
「可是,嬌嬌,爺日夜不停播種,就是不見你的肚子鼓起來。」
沐雪緊張的攥緊穆楚寒的衣襟,穆楚寒趕緊到她身子綳直了,有些心疼,伸手輕撫她後背。
「所以,爺又去找了綠水嗎?」沐雪的聲音有些發顫。
穆楚寒把她的頭拉出來,低頭吻著她的唇。
竟然迴避了!
沐雪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下來了。
穆楚寒慌了神,再不敢逗她,趕緊小心翼翼的抱著。
「嬌嬌,別胡思亂想,爺並沒有去找她,為了讓她死心塌地,爺給她下了葯,與她歡好的人並不是爺。」
沐雪眨了眨眼睛,眼中淚水不斷涌動,若是穆楚寒真心要瞞,她應該識不破的,她到底要不要相信。
「不信?」
「可她長得那麼美!」
穆楚寒伸手抹去沐雪臉上的淚水,心裡又痛又後悔:
「嬌嬌,她長的再美,爺也只是看在眼裡,遠遠到不了心裡。在爺心裡,誰也及不上你一分。」
沐雪還是有些不信,綠水的美,和她見過的任何女人都不一樣,不多一分,不少一毫,剛剛好。別說男人,女人都能被她迷住。
穆楚寒拉了沐雪的手往下按:
「嬌嬌,爺也不知怎麼了,沾了你之後,只對你才能這樣。對別人,爺沒法子。」
「只是抱著,爺就忍不住想要你。」
「懂不懂?」
沐雪被燙得縮了手,望著穆楚寒線條完美,無比俊朗的臉。
「別懷疑爺的心,爺的心都是你的。」
沐雪默了默,轉口問:「爺要把綠水送到哪裡去?」
穆楚寒沒有馬上回答,沐雪看了他一眼,把臉別開,穆楚寒輕嘆一口氣,生怕她還有疑心,伏在她耳邊說了兩個字:
「南楚。」
沐雪驟然瞪大眼睛,回頭看著穆楚寒,眼眶裡還留著一滴晶瑩的淚珠,要落不落的。
穆楚寒抱著她,聲音壓的很低:「爺送她去給那老東西當妃子,那老色鬼肯定會好好疼她。」
沐雪身體一抖,咽了咽口水,震驚不已:「爺,爺割了她舌頭,會不會有妨礙?」
穆楚寒嗤了一聲,冷的很。
「若不是看她還有用處,就沖她今日對你說的話,爺還能讓她活?」
「爺別為了我這樣,我信爺,爺說什麼都信,快去叫人阻止青煙。」
沐雪有些著急了,又有些後悔。
穆楚寒不動:「晚了,如今應該割完,已經上路了。」
沐雪咬著唇,望著穆楚寒不說話。
「嬌嬌,別擔心,南楚那個老不死的,喜歡的也不過是皮相,有沒有舌頭,並沒有多少妨礙。」
穆楚寒真怕懷中人與他鬧彆扭,看她又開始後悔,心裡愛得不行,大手忍不住在她腰身上搓揉起來:
「嬌嬌,咱明兒個就出府去,歡喜嗎?」
「明日?」
「嗯!」
「已經和侯爺談好了?」沐雪按住穆楚寒往她衣服里探的手。
「嗯!」
「爺是不願意綠水跟過去?」
「嗯!」
「歡喜嗎?」穆楚寒喉嚨滾動,聲音低沉沙啞。
……
第二日,沐雪睜開眼睛,穆楚寒出去了,屋裡紅湖、珠兒、半芹、萍兒都在屋裡,看她們輕手輕腳的收拾東西。
「夫人醒來?」珠兒丟了手中的衣服,走過來,給沐雪打起紅幔。
「一大早,你們在做什麼?」沐雪身子酸軟,支了個腦袋看著。
紅湖回頭喜氣洋洋的:
「九爺讓收拾好,咱們要搬出去了。」
「搬出去?」
沐雪迷糊的腦子漸漸清晰,才想起昨夜穆楚寒說的話。
「爺呢?」沐雪問話,珠兒就上來扶起她,給她穿衣裳。
「爺在書房!」紅湖回答:「青煙他們也在忙呢!」
「九爺吩咐了,等夫人醒了,他就過來陪夫人吃飯,吃罷飯,咱就走。」
果然,沐雪這邊剛梳洗好,半芹帶著百里擺好了飯,穆楚寒就從外面進來了,身後跟了個丫鬟,低著頭。
丫鬟走過來,對著沐雪福身:「請夫人安!」
等她抬起頭來,珠兒驚喜喊了一聲:「青雲姐姐。」
穆楚寒坐到桌子旁邊,眼皮掀了掀:
「聽說你把雨竹送去看卿兒了,以後就讓青雲跟著你吧!」
半芹和萍兒幾個都很開心,青雲可是最細心最穩重的丫鬟了,又是一直伺候穆楚寒的,懂的也多,有她在,真叫人安心呢!
只有紅湖的臉僵了僵。
「青雲姐姐!」幾個丫鬟歡天喜地的來喊人,青雲笑了笑。
穆楚寒又說:「爺把青菱也送過來了,往後爺若不在你要出去,就讓青菱跟著。」
「青菱?」沐雪愣了愣。
「她有些手腳功夫,侍衛又不得進內宅,有她在你身邊,爺才放心。」
說著,穆楚寒給沐雪夾了一筷子菜,是她愛吃的筍絲尖兒,最是下粥。
「那爺身邊不是沒人服侍了?」
青玉死了,紅玉死了,青雲和青菱也送了過來。
穆楚寒看了沐雪一眼:「爺身邊有青煙和青崖。」
「可是…。」沐雪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又一時反應不過來。
這時,小寶如一個圓球從門口滾了過來,小獅子般就要一頭扎進沐雪懷中。
「娘親,娘親!」
穆楚寒伸手,飛快的拎起小寶的衣領。
「站好!」
小寶扁了扁嘴,看著面色冷下來的穆楚寒,小聲嘟囔喊了一句:「爹爹。」
「一點兒規矩沒有!」
穆楚寒將小寶拎開離沐雪一米開外。
沐雪嗔怪的瞪了一眼穆楚寒,他便是整個盛京最無規矩的人。
小寶扁著那兩片薄薄的唇,又圓又大的眼睛一點一點蓄起淚水,委委屈屈望著沐雪:
「娘親,小寶今天很乖,有好好吃飯呢!」
沐雪朝小寶伸手,小寶歡天喜地的蹦過去,一頭栽進她懷中,拿小腦袋蹭啊蹭:
「娘親還在惱小寶嗎?」
小寶睜著亮晶晶的大眼睛,聲音嬌嫩清脆。
「小寶知道錯了嗎?」沐雪揉了揉小寶頭頂軟軟的頭髮,笑盈盈的。
昨兒本來要去瞧他,後來見了綠水,耽擱了。等綠水走了,和穆楚寒說開了,穆楚寒又不放她走。
想起來,沐雪覺得有些心疼小寶,還不知他昨兒哭鬧了好久。
小寶點頭去搗蒜,眨巴著大眼睛,特別無辜乖巧:
「知錯了,小寶不浪費。」
穆楚寒狐疑看著膩歪的兩人:「嬌嬌,你罰他了?」
沐雪微微一笑,把昨兒飯桌上的事兒說了一遍,穆楚寒聽了,瞪了一眼小寶,來了一句:
「是該好好管管了,都是你平日慣的!」
小寶窩在沐雪懷中,撅起小嘴兒,一臉不高興:
「就許爹爹慣著娘親,不許娘親慣小寶?」
話一出,屋裡的人皆愣了,沐雪臉皮再厚也微微發紅。用手指點了一下小寶的額頭:
「不許胡說。」
穆楚寒反而勾起唇角笑了,看的屋裡的丫鬟飛紅了臉。
吃罷飯,收拾好,沐雪想去跟侯夫人說一聲,穆楚寒拉住她:
「爺已經跟母親說過了。」
沐雪沉默一會兒,輕生問:「母親,還好嗎?」
不好,很不好。
穆楚寒望著滿天飛舞的白雪,回想起侯夫人洪水般崩潰的眼淚。
昨日,穆楚寒從穆侯爺那裡出來,直接就去找了侯夫人。
侯夫人聽了哭得差點暈死過去,抱著穆楚寒不撒手,嘴裡嗚咽:
「小九,小九,你別走。」
……
「你不願當世子也就罷了,為何要這般絕情,把族名都去了,往後可如何是好啊?」
……
「你祖母泉下有知,還不知如何傷心難過!
穆楚寒任由侯夫人的眼淚把他的衣服打濕。
「母親,兒子去意已決,若再留在府里,兒子會忍不住將侯爺和他們都殺了。」
侯夫人傻了眼,愣愣的望著自己心心念念的兒子,看他一臉凝重,不是開玩笑。
過了半響,才顫抖著聲兒問:「你還在恨你父親和大哥?可穆侯府畢竟是個倚仗。」
「母親,兒子不稀罕!」
侯夫人咬了咬牙,抹了淚水:「那母親隨你出府去。」
穆楚寒搖頭,看著侯夫人的眼睛:「母親,你得留在府中,宮裡還有貴妃娘娘和大皇子。」
侯夫人再次愣住了,手心手背都是肉。
過了良久,侯夫人滿臉痛苦,似乎做了決定,剛要開口,穆楚寒便阻止了:
「母親,別傷貴妃娘娘的心,娘娘在宮中本就艱難。」
「可……」
「母親等著,終有一天,兒子將你從這裡接出去。」
那時,盛京再無穆侯府。
沐雪沒有去辭別侯夫人,侯夫人派人把鶯歌送了過來,帶話的嬤嬤說:
「夫人說老太太一向最疼世子妃,如今老太太身邊的人就只剩她了。夫人說這丫鬟是個忠心伶俐的,就讓她跟著伺候你吧!」
沐雪看向旁邊的鶯歌,鶯歌落落大方的給她福福身,喊了聲世子妃。
穆楚寒皺了眉。
青雲挨著鶯歌悄聲道:「是九夫人。」
鶯歌驚愕,很快恢復常色,重新喊了聲九夫人。
沐雪知道侯夫人送個丫鬟來,肯定是有話與她說,揮揮手,讓鶯歌跟著,準備到了外府再問。
馬車都停在侯府門口,府中沒有一個老爺太太來送,在二門的時候倒是碰到了特意等著的穆非鈺幾人。
「九叔!」
穆非鈺上前,喊了一句。
穆楚寒看了幾個公子一眼,什麼話也沒說,攬著沐雪的腰,往前走。
沐雪回頭,見幾個俊俏的少年站在原地,一直望著。便對幾人笑了笑:
「非鈺,你們有空來玩兒哦!」
神色萎靡的幾人,瞬間亮了眼睛。
等到了穆楚寒的宅子,又是一陣忙亂,午間吃了飯,小寶吵著找辰哥兒,沐雪才發覺辰哥兒沒有跟來。
問紅湖,紅湖茫然的搖頭,
連伺候辰哥兒的奶娘和丫鬟們全都不見了。
沐雪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站起來去書房找穆楚寒,穆楚寒桌子上鋪著一張地圖。
「爺,辰哥兒……」
穆楚寒收了地圖,聲音涼涼的:「送走了。」
夜,黑。
雪,白。
一輛不起眼的青頂馬車停在了永樂巷。
青煙抱了個孩子遞給面前的婦人:
「爺交代了,別的不管,改怎麼調教怎麼調教只不能讓這孩子破了皮相!」
婦人滿是褶子的臉,舔著笑:
「哪兒能呢,做咱們這行的,就靠著皮相吃飯呢!」
「既是您老人家送來的,當然得特殊關照關照。」
青煙:「悠著點,別弄殘弄死了,不然,哼哼,小心你的皮。」
老鴇:曉得,曉得。
最後青煙忍不住問了一句:如今你們這兒最小的是幾歲開苞?
老鴇:那不一定,得看老爺們的口味了,什麼年紀的都有,嘖嘖…。哪年不弄死幾個啊?
雖說說著這樣的話,老鴇的語氣中卻沒有半點憐憫,可見不是一般的心硬。
青煙皺了眉,想起家裡夫人對著孩子的喜歡,頭一次自作主張:
這孩子,平日你們怎麼管教,小爺不管,但,沒到咱們來接,別讓人伸了手啊!
這可是留著有大用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