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決定
穆楚寒胸口的箭傷養了三日,反覆的發燒才退去,身體狀況才算是穩定下來,沐雪日日守在他身旁,瞧著他昏迷中緊蹙的眉頭,一張臉蒼白無力,心痛不已。
便是如此,為著肚子里的和他的孩子,也只能強忍著心痛,強迫自己多吃飯,保胎葯更是一頓都不敢停。
溫御醫已經曉得沐雪的身份,又見她懷了穆楚寒的孩子,對她也越加尊重起來。
這日,沐雪再次問起穆楚寒何時能醒,溫御醫不無後怕的說:
「三小姐,這次真懸啊,那箭要是再偏上一毫,九爺怕就醒不來了。」
沐雪坐在床邊,一手抱著肚子,一手緊緊握著穆楚寒修長冰冷的手指,皺眉。
聽溫御醫又道:「箭雖然拔出來了,可九爺流那麼多心頭血,損傷得厲害,如今三日就能退燒,恢復成這樣,也就是九爺了,換了別人,熬不熬得過來,卻還兩說呢!」
「三小姐不用擔心,左不過這兩日,九爺就能醒來了。」
青雲見沐雪聽了臉色更加擔憂,便讓溫御醫下去,過來給沐雪倒了杯水,遞給她:
「三小姐,喝點水吧!」
沐雪搖搖頭,回頭盯著穆楚寒依然蒼白的臉,見他薄唇血色淡然,忍不住心痛。
青雲她們只曉得九爺去追三小姐,卻在路中中了箭,依著九爺的身手,身邊又有甘左甘右跟著,理不該能被人傷著,卻不知回來卻是命懸一線。
大家面上不說,心裡卻都猜測,九爺這次栽了那麼大個跟斗,肯定是跟娘子,如今的三小姐有關。
在金陵的時候,九爺對三小姐是怎麼個寵法,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卻不知,九爺能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如此,不說青煙青雲他們,連甘左甘右都深感震驚。
穆楚寒徹底清醒過來,已經是四月下旬,每次迷糊之中,他半睜眼都能瞧見那張雪白精巧的臉龐,雖昏昏沉沉,曉得她安好,心中十分安穩。
待他終於衝破迷障,恢復意識,感覺有隻柔軟溫暖的手握著他手指,睜眼,頭一眼落入他眼帘的,便是心尖兒那小人無比擔憂的臉龐。
至此,穆楚寒才算是徹底相信,沐雪對他說的那番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多動聽甜蜜的話,竟是他那小嬌嬌親口對他說的。
沐雪見穆楚寒這次睜開眼睛,並沒有馬上又閉上,眼神清明,顯然是從昏迷中徹底清醒過來。
「爺?」沐雪帶著歡喜,輕喊了一聲。
穆楚寒狹長的雙眸瞬間聚起桃紅艷色,同時緊捏手中沐雪的纖纖細手,突然就坐了起來,倒是把沐雪驚了一跳:
「爺,你別動。」
穆楚寒坐起來,一手撫上沐雪的臉,依舊淡白的薄唇勾了個笑:
「嬌嬌,可讓你等的心急了?」
沐雪擔心他身上的傷,雖然溫御醫日日都來換藥,嘖嘖稱道他生傷恢復很好,胸口的箭傷,已經癒合了,可沐雪還是覺得小心些好。
沐雪既歡喜又緊張,急著要下床去喊溫御醫,穆楚寒卻伸手抱住她的腰,捏著她的手不放,在她額頭親了親,低喃道:
「嬌嬌,你能在爺身邊,真好。」
沐雪回頭,看穆楚寒稜角分明的俊臉,無比蒼白,一雙桃花眼卻波光瀲灧,眼神溫柔得能滴出水來。
她還沒反應過來,穆楚寒突然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沐雪顧忌著他身上的傷,不敢推他,穆楚寒轉過身,摟住懷中的沐雪,肆無忌憚的深吻,分開她水蔥般柔軟的手指,十指相扣,緊緊握著。
直到將沐雪吻得面紅耳赤,穆楚寒才不舍的輕咬了咬她唇瓣,放開她。
「爺?你…。」沐雪喘著氣,覺得穆楚寒太過胡鬧了。
穆楚寒輕笑:「嬌嬌,爺在你眼中就那麼脆弱?」
說罷又伸手去摸沐雪的肚子:「孩兒如何?」
沐雪見穆楚寒雖面色蒼白,精神卻很好,還有心情與她調笑,便放了半顆心,任他撫摸自己的肚子,笑了笑:
「調養了這些日子,如今已經無事了,溫御醫說孩兒,很好。」
兩人又膩歪了一陣,穆楚寒才放沐雪去叫人,溫御醫來仔細給穆楚寒把了脈,又打開他胸膛纏繞的紗布,瞧了傷。
「九爺,雖已無大礙,但這次爺的身子虧的很了,還需得靜養一些時日。」
穆楚寒不以為意,還是不放心沐雪肚裡子的孩子,又讓溫御醫當面給沐雪把脈,反覆詢問,見溫御醫都說孩子很好,已然無事,才放他走。
青雲端了葯來給穆楚寒喝了,便開始擺飯,兩人用飯時,穆楚寒看沐雪小口小口,吃個不停,足足吃了兩碗梗米飯菜放手,又去瞧她的肚子,發現不過七八日,竟然又大了一圈,臉上不覺帶出笑來。
沐雪實在給穆楚寒熾熱的目光看的彆扭,停了筷子,疑惑的問:
「爺為何一直盯著我瞧?」
穆楚寒笑:「幾日不見,爺心裡想得緊。」
青雲和紅玉轉過臉去,假裝沒聽到。
沐雪低頭,吞了吞口水,真是妖孽,隨時隨地撩人。
飯後,紅玉扶沐雪去午歇,青煙帶了青崖進來,見穆楚寒已經換了衣袍,坐在椅子上,臉上神色不定。
青煙來到這處隱蔽的宅子,才曉得青崖的存在,青崖比青煙大好幾歲,卻長了一張討喜的娃娃臉,見誰都笑眯眯的,實則還會武。
兩人進來站在屋裡,恭敬了喊了聲九爺,穆楚寒沉了沉眸子,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青崖去給國師百里破風送禮。
等到青崖將個銀髮藍眸的纖纖美少年扶出轎子,又說了那麼一席話,宮門口圍著的眾多大臣頓時倒吸一口冷氣,百里破風盯著眼前怯弱的絕色美少年,一時分不清到底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
穆楚寒殘暴的名聲一直在盛京盛傳,即便是他打斷了盛京大提督家三公子的腿,又將誠王府世子踹下樓摔得頭破血流,可畢竟這群大臣沒人親眼看見。
如今瞧著眼前這個柔軟美少年,聽到他被穆家老九割了舌頭,挑斷了手筋,大家才算真真實實的感受到穆楚寒的殘忍血腥。
百里破風還沒發話,王御史卻氣惱的大叫起來:
「豈有此理!天子腳下,怎能任由穆家小兒如此為非作歹?」
穆侯爺和穆家幾位兒子,面對王御史的叫罵,一時竟無從作答。左相冷哼一聲:
「穆侯爺養的好兒子,看來勢必要將盛京的各位權貴都踐踏一遍,才甘心嗎?」
穆侯爺一雙鷹眼瞪著左相,鐵證就在面前,頭一次找不到反駁的話來,心中氣惱又憋屈。
青崖膽子也大,將那美少年扶下來后,無視吵吵嚷嚷的眾多大臣,也不去跟穆侯爺和穆家幾位爺見禮,對著百里破風拜了一禮:
「小的已將九爺的禮物送到,這便告辭了。」
等大家回過神來,哪兒還有青崖的影子,百里破風也不理會要為他打抱不平的左相等人,上前看了一眼美少年,淡淡說了句,跟上,便帶人走了。
人群中不知誰突然說:「這麼說來,穆家老九,已經回京了?!」
穆侯爺猛然回頭,卻看說話的是大理院少卿宋大人。
宋大人的話一出口,醍醐灌頂,站在一起的眾人突然反應過來,這失蹤了那麼多天的穆家老九,終於又冒頭了啊!
左相冷笑著,看著穆侯爺說:「侯爺瞞得真是緊,兒子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可是怕皇上治罪?」
「這樣的兒子要來何用,本相勸侯爺還是識相些,自己將他交出來,免得連累了侯府和貴妃娘娘。」
左相話一出,便引得不少人點頭附和,皆是假心假意勸起穆侯爺來,氣的穆侯爺直吹鬍子。
這一回合,左相勝利。
將穆家人氣走之後,左相連忙派人去通知誠王爺和盛京大提督古大人,告訴他們,仇人穆楚寒回來了,明兒個,大殿上,有冤的報冤有仇的報仇,可不能失了良機。
青崖回來複命,甘左已經把這些日子京中的局勢給穆楚寒細細說了一遍。
「九爺,如今我們下一步要如何?」
穆楚寒只說了四個字:「靜觀其變。」
青崖愣了一下,不是該輪著兵部尚書了嗎?為何突然停手?
第二日朝堂上,誠老王爺和大提督古大人同時發難,讓穆侯爺交出穆楚寒,勢必要讓皇帝抓了穆楚寒來問罪。
穆侯爺昨夜安排人找了穆楚寒一夜,根本沒找著他,去哪兒拿人來交,只是他如今這般說,卻是誰也不信。
王御史又說起昨日穆楚寒送國師禮物的事兒來,指責穆楚寒自擅自回京來,簡直無惡不作,犯奸作科,其罪該誅。
皇上皺眉,問起國師百里破風的意思,百里破風直言,穆楚寒惹了眾怒,理當收監問罪。
一直以來,關於處置穆楚寒的問題,百里破風並沒有多言,如今見他也這般說了,左相、誠王爺、古大人他們便逼得更緊,恨不得馬上讓皇帝下命將穆楚寒找出來,當場誅殺。
聖旨一下來,大提督古大人便親自帶人封鎖城門,滿城搜捕穆楚寒。
消息傳到穆家,穆老太太,趕緊讓碧雲碧雲請了她的大公主朝服來,穿戴好,急沖沖往宮裡去。
幾番求見,皇上並不准許,反而是誠老王爺聽了此事,在城門口堵住穆老太太,和穆老太太大罵了一架。
提督府內,三公子古赫黎見事情並不是之前說的那般發展,心裡著急,奈何傳信的人帶話,讓他按兵不動,只得在府里扮演著一個脾氣暴躁的紈絝公子。
沐雪並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在穆楚寒命青崖給百里破風送人那晚,穆楚寒強硬的要她晚間留在他屋裡過夜。
夜裡,紅玉點了燈,幫著沐雪卸了頭飾,更了衣,便默聲與青雲退出去,屋裡就只有穆楚寒與沐雪兩人。
穆楚寒抱著懷中的沐雪,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感受她肚中孩子的胎動,久久不說話。
「爺,可是出了什麼事?」沐雪窩在他懷裡,聽著他強健的心跳,直覺穆楚寒有心事。
穆楚寒看著懷中那張精緻嫩白的臉龐:
「嬌嬌,如今爺倒是變得惜命了。」
沐雪心猛跳了一下,仰頭望著他,伸手去摸他英俊的臉,還沒開口,就給穆楚寒拉住了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爺從不懼生死,可遇著了你,你又懷了孩子,爺實在捨不得,很多事情,爺便不得不重新思量安排。」
穆楚寒的嗓音低沉很有磁性,難得的認真,聽在沐雪耳中,怎麼都覺得緊張的很。
「嬌嬌,你對爺,當真是真心?」他突然又說了這麼一句。
卻聽得沐雪心驚膽戰,又見他黑眸深不見底,趕緊伸手摟住他脖子,用無比認真的口吻道:
「爺,你可知那晚,你頭痛發作那晚,我是真的想殺了爺。」
穆楚寒不語,盯著她。只聽沐雪紅唇輕啟,繼續說:
「可是爺,你知道嗎?便是那晚,我們有了這個孩兒。」
「你為何沒下手?」穆楚寒心裡清楚,驚雷雨夜,是他整個人最脆弱的時候,除了那次在眼前這個小人兒面前暴露過,從沒人知道他這個隱秘。
沐雪一雙黑亮的眸子在黑暗的燈火中,閃閃發光,比天上的星子還要耀眼:
「爺,我們小時就見過,你還記得嗎?」
「彼時,你想殺了我,我也以為我殺了你。」
穆楚寒忍不住的心跳,感受懷中柔軟的身體,撫摸著沐雪肚子里兩人的孩子,眯了眯眼,有著疑惑。
沐雪輕笑,笑靨如花,同樣的迷人醉心:
「爺是否去過青石鎮,那晚爺說要挖了我的眼睛,嚇壞了我,我用燭台砸了爺的頭,爺流了一地的血。」
穆楚寒已經想起來,當年那個雨夜他逃到青石鎮破廟裡的事情,簡直不敢相信,當時那個瑟瑟發抖,卻膽大包天的鄉野小丫頭,就是眼前人。
沐雪既然決定要和眼前的男人過下去,便也沒什麼好隱瞞的,繼續說:
「在金陵穆府,那夜原本我是想殺了爺,想著大不了與爺同歸於盡,可我摸到了爺腦側的鐵釘,認出了爺。」
穆楚寒摟著沐雪的手緊了緊,沐雪輕嘆一聲,忽而彎起眉眼,綻放一個讓穆楚寒無法抵擋,心跳如擂的絕美笑容:
「爺,或許在多年前那個破廟,我們的命運就交織在一起,無法分開了。兜兜轉轉這些年,爺為何能在街頭一眼相中了我呢?」
穆楚寒曉得懷中的沐雪性子倔,卻不曉得她竟真有膽子,要殺了他:
「若你沒認出爺,是否真會殺了爺?」難道她不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嗎?
沐雪不想再騙穆楚寒,咬了咬唇,輕吐一個字:「會!」
穆楚寒的心瞬間就揪痛起來,這一個「會」字聽在他耳中是何其殘忍,他猛然低頭咬住沐雪紅唇,黑眸緊緊盯著她雪亮的眸子。
雖已過去,可這話到底是殘酷又冷血,那時候,穆楚寒已經動了情,把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兒上,愛的不行。
沐雪感覺穆楚寒的吻帶著懲罰,可過去的事,她也沒辦法,那時候是他逼迫得緊,她恨得也深,如今說起來卻又覺得有些對他不住。
於是她伸手摟住穆楚寒的脖子,第一次主動伸舌回應。
原本穆楚寒聽沐雪說起往事,心裡痛楚難耐,又捨不得將她怎樣,只能堵住她的嘴,啃咬她的唇瓣,略作懲罰,卻不料她能挑逗著熱情回應,頓時一股熱潮流過全身,在他小腹匯聚邪火。
玩火自焚,這句話便是說的如今兩人的情況,等到沐雪感覺到穆楚寒身下的變化,已經晚了。
她再想推開穆楚寒,卻給他把她翻了個身,從後面抱著,低頭在她耳後,脖頸上吸允起來。
「爺?孩子…。」沐雪嬌喘一聲,聲音軟糯無力。
穆楚寒握住她的手指分開,緊緊扣在一起,在她耳側呼出熾熱的氣息,低啞的說:
「別怕,御醫說了,沒事的。」
沐雪瞬間瞪大眼睛,心道:他今日才醒過來,什麼時候去問過溫御醫這種事了?他怎麼問的出口?溫御醫會怎麼想?
難道他早有預謀了,那他還真是…真是個色中惡鬼,想著他以前在金陵,只要留在她的枇杷園,就沒有那天晚上不要的,他也不怕精盡人亡?
穆楚寒哪裡會想到懷中的人一瞬間就想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明日之後就不得不送懷中人回江府,他還有好一場大戲要演,再相見至少也要半月之後。
為著往後能留著命與懷中人共度此身,他不得不改變了原來的計劃,鋌而走險,今晚他是一定要要她的,故而才問過溫御醫。
沐雪還在胡思亂想,便感受到在身後抱著她的穆楚寒來了真的,驚得輕呼一聲,忍著身體的感覺,喘息著說:
「爺,即便孩兒無事,可爺身上的傷…。」
穆楚寒分出一隻手,將沐雪的臉勾過來,尋著她的唇吻下去,用克制又忍耐的嘶啞聲音說:
「無妨。」
極盡溫柔纏綿,一夜嬌喘不斷。
第二日當朝堂還在吵鬧著,逼皇帝下旨捉拿穆楚寒的時候,沐雪才悠悠的從穆楚寒懷裡轉醒。
想起昨夜穆楚寒的荒唐,沐雪下意識的去摟自己的肚子,手剛放上去,寶寶就動了一下,沒感覺到肚子有什麼不適,沐雪才鬆了口氣。
穆楚寒早就醒了,一直抱著懷中的沐雪,桃花眼波光瀲灧的盯著她看。
「嬌嬌若不放心,可將溫御醫招來把把脈。」
雖然昨夜穆楚寒的動作一直溫柔,可經不住他持續的要,沐雪回頭嗔怪的瞪了他一眼,引得穆楚寒低頭又吻了下來。
兩人膩歪了一陣,才叫青雲和紅玉進來伺候。
青雲帶著兩個面生的丫鬟來給兩人更衣和凈臉,紅玉帶了另外一個丫鬟在收拾被褥,兩人瞧著皺巴巴的床褥,床單和被褥上的痕迹,讓兩人面紅耳赤,心跳不已。
收拾好,青雲又帶人來擺飯,穆楚寒為著安沐雪的心,還是叫了溫御醫來,溫御醫來的時候,飯菜已經撤下去了,沐雪正端著一碗安胎藥喝。
等她喝完,穆楚寒便讓溫御醫給她把脈。
頭一日九爺才問了那種問題,今兒一早就把他喊來把脈,溫御醫腦子稍微轉一轉,哪兒能猜不出發生了何事,他抬眼飛快的望了一眼面色有些羞澀的沐雪,說:
「九爺,三小姐的胎很穩,不礙事。」
穆楚寒將手放在沐雪肚子上摸了摸,笑著說:「嬌嬌,這下你可安心了?」
「只要注意剋制些,孕中同房並無不妥。」
溫御醫是專業的,先皇的時候就在皇宮伺候,後宮娘娘七八個月和皇上同房的事,常見的很。
沐雪聽溫御醫說的那麼直白,只覺得臉上燒的厲害,誰說古代人矜持的,這開放的尺度她都快有些吃不消了。
穆楚寒見她臉紅羞澀的模樣,特別惹人愛,揮手讓溫御醫下去,湊到她耳邊調笑:
「嬌嬌,這有什麼好害臊的,不說宮裡,便是京中各家后闈,會玩的把戲多得是了,等你生下孩兒,爺再一一教你。」
沐雪見穆楚寒臉上浮現出風流之色,咬唇推了他一把,卻給她握住手,抱在了懷裡,低頭舔了舔她紅透的耳根:
「要不要爺說與你聽?」
沐雪掙脫不了,由著穆楚寒在她耳邊說起權貴們那下流的風韻之事,只覺得耳朵都要被污染了,穆楚寒見她氣惱害羞的模樣,勾唇低笑著說的更加露骨。
兩人正鬧著,青煙便進來說:
「九爺,馬車準備好了,可以動身了。」
穆楚寒臉上的妖魅之色頓時淡了下來,停了嘴中的污言穢語,沐雪一張臉漲的緋紅,抬頭見青煙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垂手站在一邊。
「爺,你要去哪兒?」
穆楚寒沒有馬上回答,瞧著懷中抬頭看他的飛滿紅暈的小臉,突然低頭深深的吻下來,直接撬開她貝齒與她糾纏。
青煙站在一邊,勾著頭自動化成一個石頭人。
良久,沐雪感覺自己都快窒息了,穆楚寒才放開她,看她用眼睛瞪著自己,嬌喘氣。
「嬌嬌,爺送你回江府去。」穆楚寒深深的望著她,用手拂了拂她垂在臉側的青絲:
「乖乖在府里等著爺,爺六月來娶你過門。」
沐雪張了張嘴,原來他日夜不願與她分離,那般心急的糾纏了一夜,是要分開了。
瞧著穆楚寒臉上的神色,沐雪知道他肯定有事要做,知道自己跟在他身邊,更為讓他為難,於是便揚起笑,拉住他的手,輕柔的說:
「爺,不管你要做什麼,都要記得我和孩兒還等著你,好嗎?」
穆楚寒瞧著沐雪還帶著迷離之色的大眼睛,在她額頭親了親:
「等著爺!」
卻說沐雪由青雲陪著,坐了一頂深藍色小轎到了江府角門,守門的不讓進,青雲便讓他去請大太太來,就說三小姐回來了。
沐雪一直在轎中沒下來,角門的婆子聽了青雲的話,駭了一跳,不管真假,趕緊就去稟了大太太。
大太太正在罰了江心婉抄書,江心婉正拿給大太太檢查,藍姨娘在一邊立規矩站著,瞧著大太太故意挑刺,面上卻不得不忍著,不敢漏出半點不滿來。
這時走嬤嬤聽了婆子的話走到大太太面前說了幾句話,大太太拿在手上的書便有些拿不住了。
也沒來得及交代一句,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大太太來到角門,認出了轎子旁邊的青雲,心瞬間落到谷底,外面都在傳說穆家老九和她的雪兒私奔了,但她一直堅信有國師大人幫忙,肯定能將雪兒送出去的。
「大太太。」青雲笑著福了福身。
大太太暗咬著牙,難道穆家這個畜生真把她的雪兒逮著了,盛京那麼多貴女,他怎麼就揪著她家雪兒不放?
「母親!」沐雪掀開帘子,走了下來。
角門守門的婆子一看沐雪頂著的大肚子,大吃一驚,想要尖叫,給鄒嬤嬤惡狠狠的一瞪,趕緊用手捂著嘴巴。
大太太見真是沐雪,她的肚子有大了不少,瞬間整個人就覺得不好了,一陣天旋地轉。
「母親!」沐雪知道大太太對穆楚寒的十萬分的不滿意,上前一步扶住她。
大太太趕緊抓住沐雪的手,顫抖著唇:
「雪兒,你…你怎麼?」
「太太,這兒不是說話的地兒!」鄒嬤嬤瞧著旁邊的婆子給嚇得不輕,趕緊提醒。
大太太卻瞪著青雲,突然發瘋撲過去:
「我跟你拼了,你們到底要怎麼才能放過我的雪兒?」
青雲給怒極了的大太太一下抓散了頭髮,也不敢還手,沐雪上前拉住大太太的手:
「母親,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大太太回頭,對上沐雪的臉,見她神色堅定,不敢再動,生怕傷著了她。
「母親,你快放手,我們先回屋去,我再與你細說,好嗎?」
還有什麼好說的,肯定是穆家那混賬仗著自己長的好,迷惑了她的雪兒,大太太心裡絕望,望著沐雪的大肚子,無奈的嘆了聲:
「冤孽啊!」
鄒嬤嬤最先冷靜下來,說:
「大太太,是不是要去找個軟轎來,三小姐的肚子…。」
沐雪自打定了主意要與穆楚寒在一起,便更不在乎這些小事,名譽什麼的,有什麼要緊。
大太太深吸一口氣,還沒換過神來,便聽身後藍姨娘尖叫一聲,倒是把沐雪幾人嚇了一跳。
大太太回頭,見藍姨娘和四小姐江心婉盯著沐雪的肚子,大驚失色。
大太太的臉瞬間沉了下來:
「誰讓你們跟來的?府里的規矩是擺設嗎?」
藍姨娘按住自己一顆砰砰亂跳的心,心中隱隱興奮,感覺自己發現了大太太不得了的秘密,過來假裝委屈的拜了拜:
「太太,婢妾見太太出門的急,擔心出了什麼事兒,想著來能給太太出出主意,分分憂。」
大太太見沐雪懷孕的事兒是瞞不住了,走過去盯著花言巧語的藍姨娘,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咬牙切齒罵:
「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與我分憂!」
大太太一向自恃清高,即便在老太太面前都端著貴女的面子,挨著身份,從沒有親自動過手,如今冷不丁一巴掌甩來,倒把藍姨娘打懵了,打得她耳朵嗡嗡響。
「大太太,你憑什麼打姨娘!」四小姐江心婉走過去,瞪著大太太。
「三姐姐出了這樣的醜事,大太太還給瞞著,怎麼把氣出在姨娘身上?」
藍姨娘瞬間反應過來,顧不得臉上的痛,大太太居然瞞了這麼大一樁醜事,趕緊拉了拉江心婉的手:
「四小姐別說了,不可頂撞太太。」
江心婉甩開藍姨娘的手:「姨娘你就是太軟弱了,才讓大太太欺負,我要告訴爹爹去!」
說著江心婉就要跑,鄒嬤嬤趕緊對角門的婆子說:
「快抓住四小姐。」
大太太用儘力氣打了藍姨娘,倒平息了一些怒氣,喊道:
「別攔著,讓她去!」
反正紙也包不住火,她就不信她江氏當家主母,還壓不住府里這些跳樑小丑。
沐雪見大太太氣的狠,走上前,拉了她的手,勸道:
「母親別生氣,左不過一個玩意兒,何必與她置氣,厭了她,直接叫人牙子來踢腳賣了就是。」
藍姨娘見沐雪笑盈盈的,卻說出這般惡毒的話,忍不住馬上反駁:
「我是正經抬進府的貴妾,太太無權賣我。」
說完藍姨娘便有些後悔了,她如今得知了大太太怎麼一個秘密,她不敢沉不住氣,應該好好利用這件事某些利益才是。
說道貴妾兩個字,又勾起了大太太的舊恨來,怒氣更甚,沐雪卻依舊笑:
「貴妾也是妾,如何賣不得?」
說完,臉上雖笑盈盈的,眼神卻冷了下來。
藍姨娘見沐雪大著個肚子,頂著假小姐的名頭,還揚武耀威的,一衝動就說:
「三小姐有時間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你這樣敗壞江家的門風,老太太知道了只有亂棍打死的下場。」
沐雪勾起嘴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還沒開口,就聽大太太氣得發抖,對鄒嬤嬤說:
「掌嘴!」
鄒嬤嬤上去抓住藍姨娘啪啪往她臉上扇去,帶著積累了十幾年的悶氣。
藍姨娘瞪著眼睛,不敢相信大太太會讓婆子打她。
沐雪看鄒嬤嬤幾巴掌就將藍姨娘的臉打腫了,大太太咬著牙,雙眼噴火,之前她在藍姨娘手裡吃的暗虧還少嗎?每次都端著規矩,礙著她主母的名聲,恨得牙痒痒也沒那麼下身份的與她計較。
如今反正江府都是個死,她的雪兒又出了這種事,她還要什麼太太的身份。
沐雪從宋嬤嬤嘴裡聽起藍姨娘,早曉得這個女人不簡單,不然怎能逼得大太太連失兩個骨肉,又離間得大太太和大老爺的關係那般壞。
如今見她吃虧,只含笑抱著肚子站在一邊。
說實話,真正值得她擔心的是穆楚寒,朝堂的陰謀詭計才讓她憂心,既然她已經曉得自己是江府的嫡出貴女,她怎會怕個小小姨娘,無論藍姨娘多得老太太歡喜,她始終是個妾罷了。
江心婉跑去搬救兵,沒走幾步才想起江大老爺上朝去了,於是轉身就去找了老太太和二太太。不想老太太和二太太聽江心婉咋咋乎乎得到處吼沐雪懷了野種,頓時就臉色慘白,讓丫鬟堵住江心婉的嘴。
大太太終於教訓了藍姨娘,沐雪懷孕的事情,雖然老太太並三個太太極力遮掩,還是鬧得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一陣雞飛狗跳,晚間等到大老爺回來,老太太讓人在二門攔了大老爺,讓他馬上去找他,這天,朝堂上皇帝下了旨緝拿穆楚寒,大老爺肅著臉,敏銳的嗅到了危險。
按理說,打穆家老九進京的第一天起,皇帝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斬殺了他,為何從不提及,在穆家老九捅了兩個大簍子的時候也是積案不發?
直到今日被眾臣逼的沒法才下旨通緝,還加上一句不可傷及生命,要開三司會審。
為何對他寬餘至此?
大老爺心中裝滿疑問,沒去老太太那裡,直接回了主院,一進去,更把他驚得不輕。
屋裡,沐雪正挺著個大肚子,拿帕子在給大太太擦眼淚,柔聲安慰著什麼。
「雪兒?你怎麼回來了?」大老爺不敢置信。
「父親!」沐雪站起來,朝大老爺福福身,大老爺趕緊扶住她。
眉心一跳,想到今日失蹤了的穆家老九也冒了出來,有種不祥的預感。
大太太抬頭看了一眼一臉震驚的大老爺,沐雪已經告訴大太太,她無論如何要嫁給穆楚寒,並不管前路如何艱險,都要跟著他一起拼搏。
明知留下來是個死,大太太怎能不悲痛,但看沐雪一臉堅定,說著什麼,人終有一死,即便是死爺願陪著他一道的胡話,大太太泣不成聲。
「這是怎麼了?」大老爺才問一句,大太太便起來拉住大老爺:
「你快勸勸雪兒,她被穆家那個混賬迷了心竅,鐵了心要往死路上走,我是如何都勸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