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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往事(一更)

  老太太摟著沐雪好一番心肝兒的哄著,江心婉手中捏著帕子,看著沐雪佔據了她往日的位置,又見二姐姐江心柔在一邊假惺惺附和著說話,一時心裡便不痛快。


  一會子,丫鬟又恭敬的給沐雪端來了溫水,二太太也圍過去,換了笑臉安慰。五小姐江心湘神情有些怯怯的坐在自己位置上,七小姐江心琴掙開三太太的懷抱,跑過去,趴在木榻沿兒上,去拉沐雪的手:

  「三姐姐,你別惱了,丫鬟不聽話,琴兒幫你教訓她!」


  沐雪端淡淡看著眾人,沉默不語。


  大少爺江文宇看江心婉只顧站在一邊絞弄手中的帕子,便給她使了個眼色,朝上方撇撇眼,江心婉甩了甩手中的帕子,隱下心中的情緒,臉上揚起笑,走到老太太跟前去,一下擠開二小姐江心柔,跟著去和沐雪說好話。


  屋裡另一個少年,排行第四的江心錦把這一幕看在眼裡,抿了抿唇,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站在一邊不語。


  「可不許再說自己不是三小姐的胡話了,你父親是當朝吏部尚書,官拜一品,你母親也是朝廷親封的浩命夫人,在這個家裡,誰也越不過你去。」老太太見沐雪不說話,柔聲勸:

  「只是你得了病,將以前的事兒都忘了,免不得會有那起子不開眼的糊塗玩意兒怠慢了下來,你放心,我和你二伯母饒不了他們去!」


  老太太摟著沐雪指著圍在身邊的江心婉幾個說:


  「姐妹們都好性兒,極好相處的,明日你就依舊跟著一起去上學,大家和和樂樂,快別不痛快了!」


  江心婉湊上來說:「是啊,三姐姐,你就別生婉兒的氣了,婉兒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婉兒一回吧!」


  二太太親自將丫鬟端來的茶杯子遞給沐雪,賠罪道:「三小姐別惱,丫鬟奴才們不好,我等下就去處罰了給你出氣,你可是咱府里最最尊貴的小姐,二伯母怎麼會與你置氣?」


  「好孩子!」老太太一臉愛憐的,又攏了攏沐雪耳邊的髮絲。


  沐雪手中捧著溫熱的茶杯,揭開蓋子,看裡面依著她沒放茶葉,卻放了蜂蜜,有絲絲甜意,水溫正好,又見端上水來的丫鬟另換了一人,便慢慢抿了一口水,潤了潤喉嚨說:

  「祖母,二太太,不瞞大家說,雪兒自來了府中,覺得府里的一切都陌生的很,心中惶恐不安,謹言慎行,生怕說錯了話,行錯了路,惹了大家笑話。」


  「你們都道雪兒是府里的嫡出三小姐,可今兒雪兒自己瞧著,並不是那般回事,便是二伯家一個跟著五弟弟的奶嬤嬤,就敢隨意開口呵斥於我,朝祖母屋裡的姐姐給要了半日水,也不給上,瞧著大家並不把我當回事兒呢!」


  老太太聽了,鋒利的看了一眼二太太,怪她沒有管束好下人,二太太心下一沉,把心裡對江文浩的擔心先按下,馬上吩咐人去賞了之前那丫鬟十個大嘴巴,又當面憤吩咐人去江文浩院子里教訓那個奶嬤嬤。


  這般下來,沐雪才終於臉上帶出笑了,大少爺和四少爺呆了一陣子,告辭出去,三太太瞧著木榻上的沐雪,心中偷笑不已,看來大老爺他們尋回來這個假小姐,倒有幾分意思,不是個泥人兒呢。


  一會子,有嬤嬤進來催,說小姐們該上學去了,不然該晚了。江心婉幾人這才站起來,對老太太幾人福身告罪,江心婉走之前,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任由老太太親昵摟著的沐雪,努力壓制心裡的不耐煩和憤怒,不過一個冒牌貨,竟還耍起貴女派頭來了,若不是看在她還要代自己嫁人的份上,她早讓人捉住她,好好教訓一番了。


  看人都走完了,沐雪這演了一早上的戲,也有些累了,便也要走,老太太親自讓嬤嬤送她出去,說:「今兒好好養養神兒,明兒個就同姐妹們一起去上學吧!」


  沐雪點頭,丁香和杏雨跟著她走出老太太院里。


  老太太見她出屋,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消失了,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二太太便問:


  「老太太,如今怎麼辦?這個假小姐看起來並不好拿捏!」


  老太太心裡也憋屈:「還能怎麼辦,好生嬌養著吧,終究不過半年,就將她送出府去,等送到了金陵那個混賬東西那兒,我看她哭的地兒都沒有!誰還去管她死活!」


  「對了,我讓你找來的教養嬤嬤可找來了?」老太太又問。


  二太太答道:

  「兒媳已經辦妥了,是在宮裡呆過的老嬤嬤了,如今人就在府上住著。」


  老太太點點頭:「時間有些緊,先讓這丫頭適應適應環境,必定得讓她相信她就是咱江家的三小姐,從下月開始,讓心婉她們幾個丫頭也一起跟著教養嬤嬤學學,等將這位嫁出去后,幾個丫頭的親事也要趕緊議起來,免得夜長夢多。」


  二太太點頭應下。


  不過一早上,老太太屋裡發生的事兒就在府里傳遍了,這位突然冒出來的三小姐,害五少爺撞了腦袋,不僅沒被訓斥,反而累得五少爺身邊的奶嬤嬤吃了頓教訓,就連在老太太屋裡伺候的二等丫鬟都給打了十個大嘴巴,降成了三等丫鬟。


  看來府里老太太頗為看重這位來歷不明的三小姐啊!

  府里的下人貫會見風使舵,頓時就收了對這個三小姐的輕視之心,不去隨意招惹。


  鄒嬤嬤把這件事告訴大太太,說:


  「昨兒她看起來,還嬌嬌弱弱,軟軟和和的,不想今兒一早,就在老太太屋裡給眾人吃了一頓排頭,口口聲聲說人們不將她當正經三小姐,多有輕視,倒把老太太和二太太她們嚇得不輕。」


  「只是,這樣一來,她就將府里的人全給得罪死了!往後的日子,怕有些艱難。」


  大太太平淡的說:「並不會。江心婉的親事還全指望著她,老太太她們肯定不會將她怎麼樣,還得小意好生安撫著,只要這府里代嫁的主意一天不改,就沒人敢蠢得去動她。」


  鄒嬤嬤點頭:「太太說的是,奴婢聽說二太太託了左相府里的人給尋了個教養嬤嬤來,怕是給她備著教規矩的。」


  大太太眼神冷下來:「如今穆家的貴妃和左相府的皇后在宮裡爭得你死我活,她竟還跟左相府里的人來往,真是愚蠢至極!」


  難怪最後這江府最後落得個滿門皆滅的後果來,真是從上到下沒一個擰的清的人!大太太閉了眼睛,又開始數手中的佛珠。


  晚間,沐雪吃過飯,在自己小院里走了兩圈,消了消食,又回屋裡烤火退了身上的寒氣。


  看天色還早,又讓杏雨找來筆墨紙硯,鋪在桌子上,練起大字來。自從幾年前開始和金陵念書的明哥兒通信,沐雪就開始練字,如今已經有四五個年頭了。


  被穆楚寒擄到穆府去時,每日心中憤恨、焦灼難安,更得上午下午都練上半個多時辰的字,才能緩和情緒,不知不覺,練字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沐雪才寫了兩篇字,丁香就來說二小姐江心柔來了,於是她便停了手中的筆。還沒站起來,就看江心柔披著一個粉紅帶雪白兔兒毛的披風進來,她體態輕柔高挑,手裡拿著幾枝紅梅,好一個柔弱美麗的窈窕淑女。


  沐雪起身,喊了句二姐姐。看跟在江心柔身邊的丫鬟給她解了披風,江心柔笑著拉沐雪坐下:

  「今兒下學從梅園路過,正巧看梅花開得正好,便摘了兩枝來送給妹妹,妹妹看這梅花可還好看?」


  沐雪拿過手來,見江心柔選的這兩隻梅花,上面錯落著十來個花骨朵,有全開的,也有半開的,上頭還沾了白雪,便笑著讓杏雨拿去找花瓶插起來:


  「外面又下雪了嗎?多謝二姐姐惦記,還特意走那麼遠的路給我送來。」


  江心柔也笑,探頭看見桌子上的筆墨,便問:

  「三妹妹在寫大字嗎?」


  說著江心柔走過去,拿起一張大字看,見字跡娟秀工整,練得是梅花小篆,比她還寫的還要好幾分,不免心下吃驚。


  江心柔自己是庶女,從小凡事都就比別人用功幾分,做什麼都盡量做到最好,在眾多庶女中最為拔尖,平日也頗得老太太喜歡。


  不想這爹爹從外面尋來野路子,竟然還寫的一手梅花小篆。


  沐雪不信江心柔這麼晚冒著風雪來尋她,便是特意送梅花來了,若是要送,打發個丫鬟來就是,何必親自來,見她拿著自己的字看個沒停,也不開腔說話,自坐在一旁,讓丁香給江心柔泡茶來。


  江心柔愣一會子神,才把手中的大字放下,轉頭笑著對沐雪說:


  「三妹妹,你的字寫得真好,想來平日里沒少練吧!」


  沐雪反問:「我以前和姐妹們一起在府中念書,怎麼二姐姐今日才知道我字寫的好?」


  這話一下子就將江心柔給問住了,她腦子也聰明,趕緊圓道:「我的意思是三妹妹的字比以前寫得更好了,想來這一個多月,三妹妹在路上也有勤加練習,姐姐佩服的很!」


  沐雪笑了一下。果然這深宅內院的女人不好對付,說話滴水不漏的,一下子就給她圓回來了。


  江心柔笑著說:「我聽說老太太讓三妹妹明日就和我們一道去上學,便想著給妹妹送一方硯來,這還是去年父親贈給我的,妹妹千萬別嫌棄。」


  說著江心柔身邊的丫鬟拿出個木匣子,江心柔親自拿了遞給沐雪,沐雪打開隨便看了一眼,也認不出這方硯的好壞來,估計是好的吧!看了一眼隨手就遞給了丁香。


  「多些二姐姐!」


  說完,沐雪又沒話了,江心柔琢磨不透眼前這個被爹爹尋來代江心婉嫁人的女孩兒,時而覺得她性子軟綿很好相處,時而又覺得她綿里藏針,刁鑽的狠,一點兒不顧著規矩,有時候一句話能將人梗死!

  「二姐姐還有事?」沐雪肚裡的孩兒如今兩個多月,很容易犯困,為了孩兒,她一直堅持早睡早起的好習慣,見江心柔屁股坐著不動,便想趕人了。


  江心柔卻假裝聽不懂沐雪的意思,笑著說:

  「今兒聽說六妹妹江心霖也從她姥姥家回來了。」


  「三妹妹失憶后,還沒見過這位六妹妹吧?」


  沐雪搖頭,看著江心柔臉上柔和的笑容,直覺她今兒晚上還有什麼目的。


  「我將府里的事兒忘了個乾淨,不如二姐姐給我講講府里的姐妹,免得明日見了,認不出來,不好見禮!」


  江心柔等的就是這句話,馬上就興緻勃勃的給沐雪講起各房的人員構成來。


  其他人沐雪倒不注意,只在江心柔講到她們大房的時候,特別留意的聽了聽。卻得知如今的四小姐江心婉,並不是大太太所出,而是大房的藍姨娘所出,只是一出生就給老太太做主,放在了大太太膝下養著,和大少爺江文宇是一對同父同母的親兄妹。


  而在江心柔口中,沐雪才是大太太正經生下的三小姐。


  雖然江心柔說的很含蓄,但沐雪還是從她言語中聽到濃濃的挑撥之意,只是江心柔不知道沐雪根本沒失憶,更是不信她的什麼嫡出三小姐的鬼話。


  隨便又和江心柔說了兩句,沐雪做出一臉疲憊的樣子,江心柔也不好再留,只得告辭出去了。


  晚上一個人躺在床上,摸著肚子,細細思量江心柔的話,沐雪深深覺得這江府很不簡單,大方,二房,三房,大太太,二太太,三太太,沒一個是善樁,更別說老成精的老太太了,府里嫡庶加起來,大大小小共十來個小姐,怕也各有各的思量,各有各的謀划。


  她這個半路殺出的冒牌貨,又帶著代嫁的使命,肚子里還懷著孩子,怕是日子不那麼好過。


  如今看來,府中,老太太和二太太顯然是一路的,三太太和大太太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可以肯定的是府里還有不少人是怨恨著江心婉,不願意讓她如願脫離穆楚寒這樁親事的。


  這其中,江心柔怕就得算得上一個。


  江心柔從沐雪房裡出來,一直沉默不語,到了自己屋子,卻看林姨娘坐在燈下等她。


  如今大太太不管事,大房的姨娘倒是可以隨便走動,時常來自己女兒屋裡坐坐,二太太也不耐煩管大房的這些破事,巴不得大房越亂越好。


  「姨娘怎麼又來了?」江心柔解開披風,皺起了眉。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活著,討好不了大太太,就去討好老太太,好不容易混到今天的地步,還沒給自己謀到一門好親事,很怕被老太太厭棄。


  老太太除了對江心婉她們母女三人寬餘,對別人可算是十分苛刻,什麼都得按規矩來,按照規矩,姨娘是不能隨意頻繁到小姐屋裡去的。


  「我怎麼不能來了?你又不來看我,便只能我來看你了!」林姨娘站起來,去拉江心柔的手。


  江心柔躲開了,淡淡的說:「姨娘有什麼話就快說吧,別呆太久了,沒得讓人說閑話!」


  林姨娘看著不與自己親近的女兒,說:「你怕什麼,四小姐還天天往藍姨娘那兒跑,有時候聽說都宿在她那兒,也沒見人說什麼!」


  江心柔心急,忍不住沖林姨娘喊:「姨娘如何能與藍姨娘比?若姨娘能有藍姨娘一半得老太太青睞,我也不用步步算計,過的那麼辛苦了!」


  說著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覺得萬分委屈。


  「哎喲,我的兒,你喊什麼喊?」林姨娘趕緊上前來,拿帕子給江心柔擦眼淚:


  「你喊那麼大聲,就不怕給人聽到啦?」


  江心柔心裡又悶又委屈,不知道她怎麼託身在了這麼個軟弱無能的姨娘肚子里,她自問相貌才學才情樣樣不輸江心婉,怎的她就那麼得寵。


  林姨娘看江心柔紅著眼睛,一臉憤恨隱忍的樣子,便知道她又在心裡和江心婉較勁兒。於是柔聲說:


  「娘的兒,你別慪了,眼下你看著四小姐和藍姨娘風光,卻不知她們也是這樣一步步踩著刀尖兒過來的。」


  「今兒我遠遠看了那位三小姐一眼,倒是覺得老太太這步琪怕是下糟糕了!」


  林姨娘說:


  「你只等著瞧,指不定最後嫁給穆老九的還得是四小姐。」


  江心柔也不哭了,疑惑的看著林姨娘:


  「這是怎麼說的?」


  林姨娘四處望望,見門關得緊緊的,屋裡只有她和江心柔兩母女,便壓低聲音說:

  「姨娘猜想,這位三小姐十有八九就是府里弄丟的真真正正的三小姐。」


  江心柔把這話在心裡過了兩遍,萬分震驚:


  「姨娘可別唬我耍,這怎麼可能?」


  林姨娘輕蔑的笑了笑:「如今藍倩倩那個賤人是樂昏了頭,我們且等著,等大太太回過神來,好好一查,可有的戲看。」


  江心柔還是不信:「姨娘為何那麼篤定?」


  早些年府里上上下下也都知道大太太在派人去南方找三小姐,整整找了十一年,終究是一無所獲。


  幾年前或者是大太太終於絕望了,再沒提起過要去南方找三小姐的話來,還把管家的權給放了,自己跑去佛堂念經。


  江心柔不信,大太太花那麼大力氣都沒找著的三小姐就給老太太他們誤打誤撞的找著了!

  林姨娘拉過江心柔,也不再隱瞞,在她耳邊小聲的說起當年的事情來。


  原來江家大老爺還不是吏部尚書的時候,當年偶然在別家的宴會上,看中了大太太,便請了江家老太太去求取,兩家門當戶對,當時大老爺又剛中了進士二十三名,前途無量,兩人便順利定了親。


  事情就出婚前兩個月,藍家大公子的孩子滿月,老太太帶大老爺去添禮,給當時大太太的庶妹藍倩倩給設計了,並讓大太太家拿了個正著。


  當時大太太的庶妹藍倩倩就鬧著要自盡,大太太的母親,藍家主母,當場就怒火中燒要和江家退親,只是兩家都在盛京都頗有臉面,一來真退了親兩家臉上都不好看,大太太的名聲也有礙,二來當時大太太心高氣傲,不願把這門親事便宜了自己的庶妹,三來大太太和大老爺在當年對自己的這樁親事都是頗為滿意的,雙方雖只見過幾面,卻也有了些情誼。


  最後,大太太的庶女藍倩倩便以滕妾的方式陪嫁了過來,便是如今的藍姨娘。


  不想藍姨娘心大心眼也多,只是那一次就受了孕,卻一直瞞了四個多月,最後在大太太剛剛懷上頭一個哥兒的時候,給猛的爆了出來,氣的大太太和大老爺當年狠狠鬧了一場,最終大太太肚子里的哥兒沒保住,藍姨娘倒是平安生下了大少爺,江文宇。


  為著這件事,大太太和大老爺冷戰了近兩年,後來緩和了才懷上江心雪,不想她這前腳把孩兒生下來,後腳藍姨娘就又爆出五個月的身孕,卻是在大太太懷孕的時候,藍姨娘灌醉了大老爺又懷了一胎。


  大太太終於氣瘋了,也不顧才生產,抱了才出生的小姐就要回娘家去,大老爺,老太太都來攔著,藍姨娘頂著肚子跪在院子里求她,合著全府的人就大太太一個人的不是。


  當年大太太雖貴為盛京正兒八經的貴女,論耍心眼耍手段拼演技卻在藍姨娘面前一敗塗地。


  大老爺當時還沒當上尚書,心裡雖一直愛慕大太太,卻也給弄的身心疲憊,老太太攔著不讓大太太走出江家大門,要走就讓把剛生下三小姐留下,大太太失了第一個孩兒,好不容易隔了兩年才生下懷中的三小姐,那便是她的命,如何能捨得!


  這般僵持了四五日,藍姨娘天天在大太太院門口來跪著請罪,還把兩歲多的大少爺也帶來跪著,她越是這樣,老太太越是不待見大太太,大太太心中的怒火也越加厲害。大老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這事兒卻還得死死捂著,不敢讓大太太娘家人知道。


  最後有人給大太太出了個主意,乾脆偷偷將三小姐送出去,然後弄個假的留給他們江家,大太太再和大老爺和離,回到藍家去,尋了三小姐回來自己養。


  這事兒本是很隱秘,卻不想怎麼給藍姨娘知道了,在途中將帶著三小姐的那個婆子給弄死了,還將三小姐賣給了人牙子,指定將她賣得遠遠的。


  大太太弄了個假三小姐留給江家,帶著奴僕回去娘家,卻沒如期等到忠心婆子帶自己的女兒來找她,讓人偷偷去尋,卻發現她那婆子已經失蹤了,頓時慌了神,才哭著跑去把實情告訴了當時她大哥。


  藍家大怒,和江家好是鬧了一場,藍家主母大太太的親娘親自帶著藍姨娘的姨娘去了江府,直接找到藍姨娘,也不聽她分辨,就直接認定了是她搞得鬼,藍姨娘如何能承認,哭得死去活來好不可憐,在藍家主母面前把頭都可破了,堅決不說這事兒是她做的。


  藍家主母拿藍姨娘的性命要挾,藍姨娘的丫鬟偷偷帶了大公子去找江家老太太,江藍兩家的主母在那天差點就鬧崩了。


  藍家主母見拗不開藍倩倩的嘴,回藍家直接就把藍倩倩姨娘給杖斃了,藍倩倩得了消息,差點把當時五個月的四小姐給流產了,江老太太親自接到了她院子里護著,才沒讓藍家的人把藍倩倩逼死。


  原本大家以為大太太這次指定要和大老爺和離了,卻不知半月之後大老爺又把大太太接了回來。


  沒過多久等藍姨娘生下四小姐,由老太太做主直接將四小姐養在了大太太名下,充作大太太的丟掉的三小姐養著。


  林姨娘當時百思不解,為何大太太還願意回江府來,後來看大太太時時拿江心婉折磨藍姨娘,便也明白了。大太太這是不想便宜了藍姨娘,特意回來折磨她來了。


  先頭那幾年,因大太太手裡捏著江心婉,藍姨娘過得如履薄冰,每日戰戰兢兢,半點不敢大意,在大太太面前比地上的灰塵還低賤,漸漸的四小姐長大了,眉眼和大太太長得有幾分相似,大太太才收斂了些。


  大太太養了四小姐十一年,把她養的只知道母親,不知道姨娘,誰也不知道大太太有沒有真心對過四小姐,直到幾年前,大太太大病一場醒后,便不管四小姐了,將她送給了藍姨娘,府里什麼人什麼事兒都不管了。


  江心柔頭一次聽到大太太和藍姨娘的恩恩怨怨,雖大家都知道以前大太太和藍姨娘不對付,卻都以為是藍姨娘生下了大公子,礙了大太太的眼,這些秘事卻是沒人知道的。


  「當年那些奴僕,早發賣了,不怪你不知道。」林姨娘輕聲說:「我聽說,老爺不知從何處打聽到,咱當年弄丟的三小姐在金陵一個叫青石鎮的地方,這次有意在去尋的人裡面安排了老爺自己的人。」


  江心柔望著面前的姨娘,這些秘事她又是從何處知曉的,竟有些看不懂她自己的姨娘了,只聽她說:


  「老太太和藍姨娘自以為得意,卻不知老爺其實心裡也一直惦記著大太太當年丟的三小姐呢!」


  「姨娘!」江心柔覺得腦子亂麻麻的,心跳的特別快:

  「你說,這位三妹妹,難道真的是大太太的女兒嗎?」


  素來柔弱的林姨娘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她和大太太長得那麼像,怎麼樣,便是為著你,姨娘也要想辦法讓大太太相信,她就是咱家的三小姐。」


  江心柔突然想起一件事,急急地說:「大太太好像還沒見過三妹妹呢!」


  林姨娘拍拍江心柔的手:「柔兒,你放心,你在江心婉身上吃的虧,受得氣,姨娘早晚一天給你找回來。」


  ……


  第二日,沐雪先去給老太太請了安,在老太太哪裡見著了二房的嫡女江心霖,見她長了一張雪白的圓臉,也是明艷動人,光彩熠熠,身上的穿戴比五小姐江心湘好了不止一兩個檔次。


  江心柔再見著沐雪,就變得更加熱情了,想到她可能是江家大房真正的嫡女,且又不希望她去代江心婉嫁給穆家,便對她有了些真心實意的好。


  江心霖頭一眼看著沐雪,預料之中的愣了下神,又去看了一眼江心婉,覺得這位大伯和老太太找來的三小姐一來就講江心婉給比下去了,心中竟有幾分痛快。


  江心婉那個賤人,明明就是庶出,以為養在大伯母名下就成了嫡出了不成,整體翹著尾巴作威作福,老太太也護著她,疼她比疼自己和七妹妹兩個正兒八經的嫡女還多。


  「三姐姐,三姐姐,琴兒和你一起走好不好?」七小姐,江心琴小尾巴似得跟在沐雪身後。


  江心霖朝前一擠,用肩膀撞了一下江心婉,走過去牽著江心琴的手:「大呼小叫的幹什麼?一點兒貴女的樣子都沒有!」


  說著拉起江心琴超過沐雪和江心柔,往前面去了,二房庶女江心湘趕緊低著頭跟上去,抱歉的對沐雪和江心柔笑了笑。


  只聽江心婉在沐雪身後冷哼:


  「狂什麼狂,一家子的破落戶,還不是得依靠著爹爹過活!還真當自己是貴女了!」


  這說的就是二太太了,二太太娘家這些年落魄了,小輩中又沒得出息的人,如今二太太每年都要給娘家補貼不少,是以捏著掌家權,死都不放手,還不是想多扣兩個,給娘家送去。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二太太娘家的架子還在的,江心霖去她姥姥家,以前並不曉得舅舅們如今已經很是艱難了,這次去姥姥家,才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來,怎得連舅舅家的小姐們吃個燕窩都不給了,昨個兒晚上問了她娘,才曉得舅舅家早不如以前,


  這一聽江心婉酸不拉幾的話,一下戳到了她的心窩痛處,頓時就火了,甩了牽著江心琴的手,反身疾走過來。


  沐雪趕緊往外面讓了讓,用手擋住肚子,就看紅眉毛綠眼睛的江心霖走過來,攔住江心婉。


  「誰是破落戶,你給我說清楚!」


  江心婉撇撇嘴,並不怕江心霖:「誰是破落戶誰著急!」


  「江心婉!你找打!」江心霖氣急了,揚手就要打江心婉。


  江心婉身邊的丫鬟趕緊上來拉住,江心婉瞪著眼睛:「我是你姐姐,你居然想打我,你還懂不懂尊卑長幼?別是去了一趟,染上了窮酸味兒,心眼也變小了。」


  沐雪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若是平時江心柔肯定是要上前去勸一勸的,今日她卻不想裝乖了,也站在不說話,看江心婉和江心霖在走廊里鬧起來。


  「我呸,你算什麼東西,即便養在太太名下,也改不了從姨娘肚子里爬出來的事實,還和我提什麼尊卑,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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