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嫉妒
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充大王,穆楚寒雖不在府,卻也沒哪個猴子敢充這穆府的大王,唯一或可充一充的沐雪卻成日想著如何擺脫了穆楚寒這頭猛虎,對府中其他人事根本不關心。
穆楚寒這遭去山中銀礦上,帶的全是男人,青煙自然是跟去的,府中一切事宜便由青雲思稱著辦。青雲一直防著青玉做傻事,從分配雲錦緞那件事後便不讓她近身伺候穆楚寒,幾乎算半關著她,對外只說青玉得了風寒,穆楚寒這一走,青雲又敲打了一番青玉,這才敢放心讓她出來行走。
府中人貫會捧高踩低,往日青玉得勢姐姐長姐姐短叫得親熱,不知多少人巴結她,如今見她一月半月不上穆楚寒身旁伺候,也不見九爺問上一句,又傳出她得罪了枇杷園爺的那位心肝的閑話來,她這番出來,情形便大不一樣了。
便是跟廚房要上一盅蓮子羹,也拖拖拉拉半天不給做,這日,青玉正在屋裡給穆楚寒做袍子呢,小丫鬟兩手空空進門,囁嚅著對青玉說:「姐姐,廚下婆婆們說蓮子沒空閑時間發,如今廚房只有酸梅湯,姐姐可要吃?」
青玉抬頭,見小丫鬟膽怯,扔了手中的針線,冷哼一聲:「入夏以來,幾道尋常湯羹哪日不是時時備下的。」說著青玉穿了鞋子下榻,用手指狠點小丫鬟額頭:「你如何就被那些不起眼的混賬東西一句話堵了回來?」
「我倒不知如今是誰都敢往我頭上踩一腳了,打量我青玉是個泥菩薩沒性兒,還是怎的?」青玉惱怒不已,說著就要親自去廚房,小丫鬟拉住她,說:
「姐姐,我如何沒分辨,只是婆子大娘們說要給枇杷園的娘子做金絲燕窩,沒得空閑的鍋子給姐姐煨蓮子。」
青玉冷笑:「我倒不知咱偌大的穆府竟只得一口鍋子了,走,去廚房。」
說著甩手氣咻咻往大廚房走去。
午後正是容易泛倦的時刻,大廚房幾個婆子坐在長凳上打瞌睡,一排鍋子細火煨著幾道湯水,瀰漫著香味。
青玉帶著小丫鬟砰的一聲踢開廚房門,嚇得婆子們從長凳上滾下來,剛開口要罵見青玉豎眉立眼站在門口,癟癟嘴沒開腔。
「青玉姐姐怎麼來了?」婆子們少不得堆起笑招呼,心裡卻不太把青玉放在眼裡了。
青玉板著一張俏臉也不說話,拿眼睛瞟著灶上一排咕隆咕隆冒著熱氣的小爐鍋子,看著面前三個臉色諂諂的婆子,拿了厚布揭開鍋蓋一一看,蓮子湯、綠豆湯、酸梅湯各色湯六七種,看了重重把蓋在摔在灶上,冷哼一聲:
「往日里老臉笑爛,低頭哈腰如條老癩狗,卻不知今日老狗不認人了,我只問你們,這是什麼?」青玉指著熱氣騰騰的蓮子湯。
見青玉把人比作老癩狗,幾個婆子臉上便掛不住了,其中一個上前來說:
「我的好姐姐,可不是婆子們不給姐姐做,實在這鍋蓮子是幾位姑娘一早就吩咐了的,今日沒多發得有蓮子,姐姐瞧著其他湯水愛吃啥,只管端了去就是,何必把話說的這難聽。」
青玉不料如今廚上一個婆子都與她頂嘴了,氣的不輕,打量她是討飯的不成,氣性一上來直接就不把那煨著蓮子湯的鍋子推倒,哐當一聲碎了,濃濃的蓮子湯撒了一地。幾個婆子尖叫起來:
「哎喲,我的姐姐,你怎麼說摔就摔?這午覺后姑娘們的丫鬟就要來取了,倒是你讓婆子們拿什麼去給姑娘們?」
青玉見婆子們跳腳,又罵:
「不長眼的老貨,當初進府挑人還是姑奶奶跟著過的眼兒,如今連你姑奶奶都不放在眼裡了,做了這些年別就以為得了臉,等我去稟了爺將你們一起攆出府去,看你們找地兒哭死去。」
年輕些的那個婆子聽青玉如此說,連忙賠笑:「姐姐可別惱,便是怠慢誰也怠慢不得姐姐,我這就另拿蓮子來發上,晚些時候親自送去給姐姐賠罪,可別鬧到爺面前去,沒得擾了爺。」
之前那個老婆子卻不怕青玉:「姐姐是九爺身邊的,婆子們哪兒得罪的起,姐姐這是吃了炮仗了,火氣兒憑大,一進門不言不語就掀了鍋子,如今卻要婆子拿什麼去給姑娘?」
「姐姐若沒出夠氣,乾脆連枇杷園娘子的金絲燕窩也一併掀了吧!」說著挑釁的看著青玉。
青玉氣得胸膛起伏,一咬牙過去就甩了那婆子一巴掌,嘴中叫罵:
「老貨,以為姑奶奶治不住你了,看把你狂得,拿枇杷園的娘子來壓你姑奶奶,貫會捧高踩低,怎麼姑奶奶也是跟著九爺從盛京來的,你算個什麼東西?你有本事怎得不調到枇杷園去?讓你在大廚房怕是委屈你這尊大佛了!」
「也罷,今兒起你就別在廚房呆了,滾去馬廝掃糞去吧!」
那婆子臉上一陣白一陣紅,臉上又被青玉扇了一巴掌,抓了幾爪,瞪著青玉不服氣,雖也不敢還手,嘴上卻不吃虧:「喲喂!姐姐好大的本事,這些日子沒能上前服侍九爺,不想是連府上調配的活兒都管上了,老婆子犯了啥錯處?便是拉到九爺面前去婆子也是這句話,今兒就沒有姐姐的蓮子湯!」
「按著府里的規矩,這湯水可是給在床上伺候過九爺的才能隨時享用的,老婆子倒是不知姐姐何時爬了九爺的床了,也沒見九爺吩咐一聲兒!」
這話就說的難聽的了,氣得青玉滿臉通紅,偏又說中了她心中不可為人道的秘密來,饒是青玉多伶俐的一張嘴也說不出話來,氣的渾身發抖,抄起案板上的擀麵杖就往那婆子身上打去。
跟著來的小丫鬟和其他兩個婆子見青玉動了真怒,趕緊上來拉架,卻把整個大廚房攪得天翻地覆。
等到青雲得了信兒帶著丫鬟趕來,整個廚房已經被打砸的不成樣子,青雲見青玉發了瘋,頭髮也散了,臉上的妝也花了,衣服裙子皺皺巴巴的,和她鬥嘴那個婆子更是狼狽,臉上脖子上好幾道血印子。
青雲呵斥著叫人將兩人分開,那婆子如今不怕青玉卻是怕青雲的,連忙跪下嚎叫開來告狀,說青玉進來就罵人打人,還把給姑娘們煨湯的鍋子給打翻了。
青玉被人拉著瞪著發紅的眼睛,只道那婆子嘴裡不乾不淨,活該受她教訓。
青雲聽說鍋子被打翻了,好生一看,見那單獨煨著的金絲燕窩還在,鬆了口氣,看著亂七八糟的廚房,心中火大:
「九爺這才兩天不在府,你們就要反了天了,誰要是不想幹了,少做過場,直接開口,我這就讓人牙子來領人,大家也都痛快!」
婆子見青雲是真的惱了,趕緊嚇得跪下求饒。
卻說妙夢的丫鬟桃兒來廚房端蓮子湯,正好撞見了青雲在裡面尋人發怒,便豎起耳朵聽了一陣,等到青雲發現了她,桃兒才說了來意,地上的老婆子頓時就接嘴說:
「可是連累你家姑娘了,如今好好的蓮子湯全給撒了,今兒怕是吃不上了。」說著拿眼睛看一旁氣哼哼的青玉。
「怎麼,我家姑娘連湯都喝不得一盅了?」桃兒反問。
青雲怪那婆子多嘴,狠狠瞪了她一眼,按住她的丫鬟就往她嘴裡塞了抹布堵了,青雲回頭對桃兒說:「廚房裡進了貓,打翻了鍋子,蓮子湯晚些時候再給送去。」
桃兒見青雲睜眼說瞎話,也只能笑了:「青雲姐姐,那
桃兒晚些時候在來。」
不說青雲如何把廚房幾個婆子懲戒了一番,又將青玉帶回去狠狠呵斥一頓:「看看你如今像什麼樣子,居然和廚下的婆子廝打在一處,和那街上的潑婦有什麼區別?」
青玉不服:「姐姐不知道那婆子說的多難聽,我就是撕爛她的嘴都不解氣。」
青雲看著青玉:「別說了,都怪你自己個兒行事沒有分寸,你要沒那心思又哪兒怕人說?直接回稟了九爺把她打出去就是,如今我只問你,你敢坦蕩蕩將這事說給九爺聽?」
青玉一激靈,咬著唇不說話。
青雲看了還有什麼不知道,心中暗恨她不爭氣:「你就作死吧!到時候誰也幫不了你,今兒的事是最後一次,如今爺沒在府中,幸好也沒打碎娘子的金絲燕窩,別處姑娘那兒你親自去賠罪去。」
「她們算什麼東西?也值當我親自賠罪?」
青雲聽青玉這時候還頂嘴,啪得很扇了她一巴掌,厲聲道:「你又算什麼東西,好歹姑娘們是伺候九爺的,便是沒開苞呢,也是半個主子,你我不過是九爺的丫鬟,還瞧不上她們了?你在這樣糊塗下去,我只得稟了九爺讓人把你送回盛京去,你自個兒親自去給老夫人請罪!」
青玉被嚇住了,顧不得臉上痛,流著眼淚抱住青雲求:「姐姐別送我盛京,老夫人曉得了我哪兒還有活路,嗚嗚…。」
青雲見青玉哭的可憐,心中終是不忍:「叫丫頭進來給你梳洗吧,歇一歇去給姑娘們配個不是。」
等桃兒回去把廚房的事兒跟妙夢一學,妙夢便領著桃兒去找初曉,正巧素娥和柳月兒也在。
「姐姐,你瞧瞧,她一個丫鬟竟也敢肖想九爺,簡直不要臉,我還以為京里來的很不一樣呢,平日瞧她端著那張臉的張狂樣兒,誰也瞧不上,嘖嘖,沒想到內里卻是存了這樣齷齪的心思。」妙夢喝了口茶就開始編排起青玉來。
素娥道:「我呸,妹妹以為那貼身丫鬟是做什麼的?不就是陪爺們們廝混,讓爺們們解悶的么?只不過她這跟了九爺這麼些年也沒爬上九爺的床,卻還不死心,臉皮也夠厚的。」
初曉搖著手中團扇,慢慢的說:「這也不怪她,咱九爺這樣的人,是個女子看了都免不得心動,且她還日夜貼身服侍著,要沒點別的心思到奇怪了。」
柳月兒只當背景,默默的聽著,臉上蒼白,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妙玉轉動眼睛又說:「如今連累得咱全沒有湯喝,卻只枇杷園那個賤人還能喝著金絲燕窩,真是氣死人了。」
初曉只是笑不說話了,素娥卻扯著帕子咬著牙道:「反正九爺都不在府,咱不如趁這機會把那位給弄死算了。便是九爺在心疼,終究人死不能復生。」
素娥話一出,其他人都看過來。素娥撇撇嘴:「大家也都別裝了,這九爺日日夜夜在她那園子里呆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過了新鮮頭,有她在咱誰也別想沾爺的身,不如乾脆點,一買賣解決了她。」
初曉搖頭:「妹妹慎言,可不敢亂說,依著九爺的性子,她要是出事兒,一準兒是要查的,到時候別把自己搭進去了。」
柳月兒似被素娥大膽的提議嚇壞了,有些發抖的說:「不是說將她弄出府去就行嗎?為何非要殺了她?」
素娥瞪了柳月兒一眼:「弄出府去,九爺也能再弄回來,沒得白折騰,還不如弄死了,一了百了,讓九爺徹底斷了對她的念想。」
「可這…。這不太好吧?」柳月兒水盈盈的眼睛看了看大家。
素娥不理她,對著初曉說:「姐姐放心,東邊不是還住著那對姐妹花嗎?且眼前還有青玉在呢,咱只管好好籌劃把她弄死了,到時候推到她們三個身上不就好了。」
「反正大家都恨著她呢!」
妙夢覺得素娥說的在理,也跟著點頭。初曉輕輕搖著團扇卻不語。
「姐姐,九爺不在府上,且高御醫也不在,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錯過了再想弄她可就難了!」素娥又催。
等到青玉重新梳洗一番,平復了心情,不情不願來給初曉幾個姑娘賠罪,卻發現幾位姑娘對她十二分的熱情起來,似看不懂她臉上的不耐煩,每個都要留她吃茶,又是沒話找話,說了一堆無聊話。
穆楚寒走了三日,沐雪讓香兒給明哥兒送了封信,穆楚寒沒在府,想來也沒人敢私自拆沐雪的信,但為這穩妥,沐雪也不敢在信里多些什麼,卻是讓香兒叫了順子到府里來,給了他一個包袱,說是給明哥兒做的一身新衣服。
等到明哥兒拿了衣服,卻在裡面找到兩封信,一封是給程大夫的,一封是給馮師爺的。明哥兒略一想,便曉得了姐姐是要借他的手傳信,馬上使人把信帶去青石鎮。
蠅營鬼鬼,皆在私里。
第七天,穆楚寒回來了,還帶了個陌生的小和尚回來。
沐雪正伏在小几上看珠兒和萍兒做荷包,荷包上秀了君子蘭草,是給明哥兒備下的,明哥兒和她自己的衣物東西沐雪寧願讓手藝差些的珠兒做,也不願交給紅湖雨竹她們。在她心裡,幾個丫鬟雖好,但終究是穆府里的,哪兒有賣身契捏在自己手中的珠兒、萍兒和香兒使得放心。
原本沐雪房裡四個大丫鬟本就惹眼,萍兒和香兒平常沒事來不得房裡,穆楚寒不再,沐雪便有意無意老把萍兒和香兒喊進來,反而不怎麼用紅湖和雨竹三人,三人卻也不說什麼,各自做著事。
如今便是這般,二等丫鬟的萍兒呆在沐雪裡屋,紅湖三個大丫鬟倒是在外間不給進去,卻也沒人敢多嘴。
穆楚寒回主院兒換了身衣服,便匆匆去了枇杷園。
明路正靠在院門口打盹兒,猛然見了青煙嚇得跌了一跤。
「好哥哥,你何時回來的?」
青煙踢了明路一跤:「,別貧,快讓人準備著,九爺馬上就過來了。」
明路拍拍身上的灰,討好的笑:「哥哥使個幺兒來傳話便是,怎麼還親自來說?」
青煙沒好氣,也不耐煩和明路廢話,催他:「進去給雨竹傳話,看娘子午覺醒來沒,就說九爺馬上過來,如今怕是走到迴廊了,若是沒起,就趕緊梳扮起來。」
九爺這趟可不怎麼順利,那些人嘴硬的人,打得半死都不開口,又平白無故不見了那麼些要緊的東西,偏九爺又不能大張旗鼓出金陵去尋,這好不容易抽個空回來,便想著來瞧娘子,娘子可千萬別給九爺使性子鬧彆扭啊!
青煙覺得他就是勞碌命,以往要操心他家九爺,如今不但要操心九爺,還要操心枇杷園這位性子彆扭的娘子,心都快累死了。
雨竹見明路跑進來說九爺馬上要來,趕緊和紅湖進去告訴沐雪,沐雪懶洋洋的扒在小几上,看兩個丫鬟如臨大敵,覺得好笑,這本來就是穆楚寒的府上,他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又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娘子,九爺這好些天沒見呢?要不奴婢給你重新換件衣裳?」紅湖比誰都想讓沐雪得寵,瞟了一眼沐雪身上的水芙色衣裙,一頭黑髮隨意披在背上,也沒一樣頭飾,沒戴耳墜,渾身懶洋洋的無半點尊重,便著急了。
「娘子怎麼也還是挽個髮髻吧,這渾身上下也太素了,九爺見了該罵奴婢們偷懶了。」
說著紅湖就讓雨竹端了水進來,珠兒聽說穆楚寒回來了,也丟了手中做了一半的荷包,準備去拿梳子給沐雪梳頭,萍兒也站起來,滿臉緊張。
沐雪探身拿過珠兒丟在線筐里的荷包,見只綉了三片葉子,又招了萍兒手中的荷包看,簡直繡得慘不忍睹。
萍兒羞愧的埋頭說:「大娘子,萍兒手腳粗笨,實在學不來!」
沐雪心想怎麼也比她自己繡得強,並沒有看不起萍兒,便安慰說:「沒事兒,慢慢學吧!」
說著雨竹已經把水端上來了,萍兒見自己站在屋裡有些礙事兒,就放下荷包出去了。沐雪依舊懶懶的歪在木榻上,任由雨竹給她擦手,擦臉,見紅湖拿了胭脂過來,便搖頭拒了,紅湖勸:「娘子一直在打瞌睡,如今看起來神思倦怠,還是點點唇吧,看起來也精神些。」
沐雪搖頭,也只讓珠兒隨意給挽了個髮髻,並不戴花插簪:「我是什麼樣兒,你們九爺難道沒見過嗎?」她巴不得穆楚寒嫌棄她丑呢,怎會為了他精心裝扮,且她身上來了,本來就渾身軟綿綿的不甚舒服,根本沒心思去迎合他。
見沐雪不配合,紅湖也沒辦法,只得把胭脂又放回去,又去翻了件煙籠梅花百水裙出來,勸沐雪換上。正勸著,就見穆楚寒掀了帘子進來了。
珠兒和紅湖兩人手上一頓,沐雪揮揮手讓她們下去,雨竹也愣在一邊,怎的九爺來得這般快?娘子都還沒收拾妥當呢!
髮髻挽了一半,要垂不垂,木榻上還扔著一件新裙子,穆楚寒見眼前心心念念的小人纖纖細手,十指如削尖的嫩蔥,捏著一個荷包,耳邊垂下青絲,黛眉清點帶著懶散,粉嫩嘴唇泛著晶瑩的光澤,整個人都懶懶的歪在,比往日那張牙舞爪的模樣別有一番不同風味,實在勾人。
穆楚寒走上前去,伸手拂了拂她黑髮,那半個髮髻就自動鬆開了,青絲瞬間鋪滿她整個後背,襯著一張精緻小臉越發白皙。
沐雪猛然見了穆楚寒,見他眉眼堆有倦色,周身冷冰冰的氣質,唇角的線條也崩的緊,似乎不太開心。
兩人一站一坐對望了一會兒,居然都感覺到一種很是奇妙的感覺,沐雪把眼皮垂下,準備下榻來穿鞋,誰曉得這位爺出去一趟怎麼了,可別是跟她來找不痛快了。
沐雪剛一動,穆楚寒就上前來握住她的手,按住了她的腿,一把將她橫打起來,大步走到床邊放到床上去。
「爺…」沐雪驚呼一聲,見穆楚寒這廝已經在解腰帶了,趕緊按住自己的褲頭說:「爺,我身上來了。」
穆楚寒頓了頓手,突然抱住沐雪,在她唇瓣上狠咬了一口:「嬌嬌,別惹爺,爺今兒心情不好,必得要了你。」
「你要再推三阻四,爺控制不住可不知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說著就用力掰開沐雪的手,去扒她羅裙內的褻褲。
「爺…我說真的,沒騙你!」沐雪感覺到身上人前所未有有的急促,馬上又說。
穆楚寒不理她,直接扒了她褻褲,卻突然感覺一片濕漉漉,掀開她羅裙一看,只見她兩條光溜溜雪白的大腿,床單上染上血紅,頓時給梗的難受的要命。
沐雪趕緊閉攏雙腿,把裙子放下去遮住,羞得滿臉通紅,找到褻褲給套上,回頭卻見穆楚寒敞開衣袍,露出結實如玉的胸膛靠在床上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臉色不善,憋屈的很。
沐雪穿好褲子,整理好裙子站在床邊看穆楚寒:「爺,要不去姐姐們園子里吧!」
「過來!」穆楚寒低聲隱忍渾身慾火。
沐雪看了看門帘,一動不動,屋外一絲動靜也沒有,只得又爬上床去。
穆楚寒一把將她拉過來,緊緊抱著低頭深吻。
一雙手也不老實起來,探進衣服去。
「嬌嬌,爺想你想的緊,好巧不巧,你可是要憋死爺?嗯?」
「你也太磨人了!」說著穆楚寒把沐雪反過來,反抱著,動起來。
沐雪閉著眼睛,咬著牙,聞著身邊熟悉的味道,總感覺他今天用力特別大,捏的她身上發痛,被他戳磨的地方皮膚都快給磨破了。
青煙站在院里抬頭看天,太陽光耀眼的很,刺得人睜不開眼,紅湖招呼青煙進屋喝茶,青煙看了看他身後穿一件舊灰衣的小和尚,搖了搖頭。
紅玉卻已經讓人燒好了水,紅湖見紅玉進來,臉上的笑容一時有些僵硬。
「紅湖姐姐。」紅玉先招呼她。
紅湖想到如今紅玉幾乎成了九爺的大丫鬟,可她也是娘子的大丫鬟,且娘子如今正受寵得緊,她也不比紅玉差到哪兒去。便笑著應了,親親熱熱的拉了紅玉坐,又讓雨竹沏了茶來。
紅湖瞟了一眼裡屋,對紅玉抿著笑說:「妹妹再等等吧!」
紅玉聽了裡屋的動靜,耳根也紅了,端起茶慢慢的喝起來。
等到裡面叫了人,紅玉便領著人抬了水進去,珠兒也進去伺候沐雪,一頓忙亂下來,一個時辰過去了。
沐雪終還是穿上了紅湖個她翻出來的煙籠梅花百水裙,又給重新梳了頭,插上金釵,貼上玉墜兒。
雖沒有進去,不過好一番搓揉了嬌小軟綿的身子,又泄了兩三回,穆楚寒也勉強算滿足了,牽著沐雪的手走到外間來,招了招手,青煙便把那一直站在院子里的小和尚帶了進來。
穆楚寒指著面前清秀白凈的小和尚對沐雪說:「嬌嬌,往後就讓他跟著你!」
沐雪渾身都給穆楚寒揉的發紅髮軟,加上身上本來不舒服,坐在椅子上人就有些發軟。
面前的小和尚看起來和明哥兒差不多大,卻比明哥兒長的好,細眉細眼,眼神清明,又穿著一身半舊灰衣,一看就不是給人當僕人的,這明明一個正經和尚,怎得就給穆楚寒弄來送給她了?
「爺,你這是何意?」
穆楚寒摸著沐雪的手,玩弄她蔥白的手指,漫不經心的說:
「你不是想去瓊州嗎?身邊只跟著明路和官言兩個可不行,這便送給你做個小幺兒。」
沐雪愣了愣,她要個唇紅齒白的小和尚有何用?
只聽穆楚寒殘忍的說:「他名喚彌生,爺已經命人把他舌頭拔了,不會多嘴多舌惹你不快,讓他跟在你身邊,也好日夜給你默誦佛經聚福。」
屋裡眾人聽了穆楚寒的話,看著堂下的彌生小和尚,倒吸一口涼氣,大氣不敢出。
沐雪側頭看著穆楚寒,在他冰冷的俊臉上看不出半點不妥,他這不是開玩笑,回頭又看站在堂下的小和尚,見他眼神清明乾淨,抿著嘴一副無辜。
說完,明路就來把彌生帶下去了。
穆楚寒拉起沐雪的手在嘴邊親了親說:「爺的事兒還沒忙完,月底要是趕得回來就陪你一起去瓊州,要是趕不回來,就讓青煙回來安排你去瓊州。」說著穆楚寒忍不住把沐雪從椅子上拉下來,拉到懷裡抱著,在她耳邊說:
「嬌嬌,好生等著爺。可不興跟爺耍滑頭,若你先去瓊州,確該把這彌生小幺兒帶在身邊,不可離開半步。」
「爺,這是為何?」
穆楚寒寵溺親親沐雪額頭:「乖,聽爺的話。」
說完,用手指抬起沐雪下巴,不顧滿屋丫鬟深深吻下去,直吻得沐雪莫名其妙,腦子缺氧才放開。
吻過之後,一刻不留,帶著青煙又出門去。
沐雪還沒反應過來,跌坐在椅子上大口吸氣,紅玉也是跟著走了,若穆楚寒出府,她也是留在主院的。紅湖最先回過神來,感覺給沐雪端了杯她最愛的花茶來。
「娘子先喝口茶,緩一緩吧!」紅湖說:「娘子這番伺候,想來身上乏力,奴婢這就去把燕窩端來給娘子補補!」
紅湖親自去大廚房端燕窩,端回枇杷園,沐雪才吃了一口,就聽外頭半芹說初曉、素娥、妙夢三人來了。沐雪愕然,從上次夜宴,她就沒和這幾日碰過面,今兒怎麼全到她這兒來了。
雨竹說:「娘子不用理會,讓她們在外間等著吧,娘子先把燕窩吃完再出去吧!」
沐雪吃了半盅,心中實在好奇,便放下不吃了,珠兒遞帕子給她擦了擦嘴,又給她整理了一番衣裙,才隨著一起出去。
「妹妹,聽說九爺回來了?」素娥見沐雪一個人出來,伸了脖子往裡望,卻見雨竹端著一盅燕窩出來,帘子放下來,裡屋便再也沒人了。
不是說九爺在枇杷園嗎?怎麼沒人呢?
沐雪坐下,看著花骨朵兒似的幾人美人,見個個都拿眼睛朝她裡屋瞟,原來是來見九爺的,並不是來瞧她的。
「九爺已經走了。」沐雪不動聲色的喝了口茶。
妙夢急切的說:「九爺不是剛回來么?怎麼就走了?又去何處了?」
「這個我倒是不知。或許各位姐妹可以去問問青雲,想必她應該曉得吧!」
初曉見沐雪不似說謊,幾人好長時間沒見著穆楚寒,心裡早想的厲害,便是遠遠看上一眼也好,如今九爺回府,卻只是來枇杷園看了看眼前這位,全部在乎苦苦盼著的她們?
可不是讓人又嫉妒又惱怒又憎恨?
曉得再呆下去也沒意思,初曉幾人便略說了幾句就各自帶著丫鬟走了。
幾人都到迴廊,兩遍都是滿池塘的荷花,開的正熱鬧妖艷。
素娥咬著牙小聲說:「姐姐,你瞧見了嗎?有她在,九爺眼裡能看到誰?便是匆忙回府一趟,爺只顧著她。」
初曉聽了看了一眼素娥,又看了一眼妙夢,幾人互相對了眼,心照不宣。
等到初曉幾人走了,沐雪便覺得怏怏的,沒甚精神,回屋歪在木榻上,讓珠兒給找了本書來給她看著解悶。
珠兒臉色發白,把書遞給沐雪,小聲說:「大娘子,才剛奴婢聽明路說,那小和尚真的沒有舌頭,嘴裡黑洞洞的,看起來可怕的很!」
說著自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大娘子,你說九爺這是什麼意思啊?為甚要給你送個拔了舌頭的和尚來呀?是不是咱們的事兒給他曉得了,警告咱們啊?」
說著在口中卷了捲舌頭,生怕穆楚寒會讓人把她舌頭給拔了。
沐雪手裡拿著書,心裡也在猜穆楚寒的用意,看這廝這麼匆忙,就來了她園子里折騰了一番,馬上就走了,難不成他這番回府就是突然精蟲上腦了,特意來上她一番嗎?
還是這個小和尚有什麼關鍵之處?為何非要讓她帶著身邊,還給她念經聚福呢,舌頭都給人拔了,還念得什麼經?
這般想著沐雪頭痛死了,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聽穆楚寒的意思,已經准了她下月去瓊州,最好他能忙的抽不開身,別陪著她,如此她才好施展開來。
管他的呢!等到了瓊州,她也快和這惡魔沒甚關係了。
這般想著,沐雪便把彌生拋到腦後,對珠兒說:「等會讓香兒去一趟曹夫子家,看看有沒有家裡的回信。」
香兒她們出去都是有穆府小廝跟著的,等她從曹夫子家回來,果真帶了信。
沐雪拿過來迫不及待的打開,程大夫說過兩天要來金陵,到時候想辦法見上一面,也會把她要求的葯給帶來。
馮師爺的信中明顯語氣焦急的多,千萬分囑咐了要她自己小心,家裡的事他來想辦法,只是問了問是否要把這事兒給蘇明軒交個底兒。
沐雪看了,心中大安,親自在點了火燒了信,卻是睡了一個好覺。
再過一兩日,程大夫還沒到金陵,沐雪卻有些頭暈起來,她以為是經期思量過度,不以為意,懶懶的歪在木榻上,歪著歪著就睡著了。
珠兒見沐雪睡著了,拿了薄被給沐雪披上,把點著的芭蕉美人挪遠了些,依舊和萍兒做針線。
過了些時辰,紅湖和雨竹抱了曬好的被面兒和床單進來,見沐雪還歪在木榻上,一動不動,便輕聲對珠兒說:「娘子今日睡得香,都快吃晚飯了也沒醒,可是要叫起來了,不然夜間沒好覺了。」
珠兒揉揉眼睛,看外面太陽西斜,自覺時辰有些晚了,便探身過去輕輕喚沐雪。
喚了兩聲沒見她應,又輕輕推了推她:
「大娘子,大娘子,該起了。」
紅湖和雨竹在疊被子見珠兒叫了幾聲都沒叫醒沐雪,便回頭去看。
萍兒說了句:「大娘子今天好奇怪,怎麼睡那麼久!」
紅湖心中突然一跳,趕緊丟了手中的被面兒,走過去叫沐雪,卻見她怎麼都不醒,又用手去探她鼻間,氣息微弱的很,頓時把紅湖嚇得丟了半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