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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登徒子(一)

  若說如今還有誰的話李沐雪願意聽一聽,外面便是那榮和堂的程大夫,家裡便是李沐雪花了大價錢給她爹請回來的腦袋,馮師爺。


  馮師爺參考了三十多年鄉試,皆沒有考上,卻是有真本事的人,后經人舉薦去了縣衙府給縣太爺當師爺,因他為人正派,不願攀附權貴,又看不慣縣太爺懶散不管事兒,便和縣衙三個師爺中受人排擠,那主要幫著縣太爺處理事務的師爺巴不得縣太爺不管事兒呢,便更加看不慣凡事都愛勸幾句的馮師爺,合同另一個師爺,想了個損招便把馮師爺趕出了縣衙。


  當初曹夫子聽說沐雪正在尋怎麼個給家裡主事的明白人,頭一個推薦的便是這個馮師爺。


  想來能得曹夫子一聲贊的人,指定差不了,李沐雪帶著珠兒上門誠心誠意拜訪了一回,又答應讓馮師爺將妻女一起接到青石鎮來住,每月開出五兩銀子的高價,這在金陵心灰意冷的馮師爺哪兒還有不答應的道理。


  幾乎是李鐵栓一當上李家村的李氏族長,馮師爺便拖家帶口來了李沐雪他們家。


  這兩年多相處下來,主家夫妻對他尊重,平日李氏家族也沒多少大事兒處理,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李沐雪白養著他們一家,即便這樣,李家也沒一個人敢不尊重他的。


  馮師爺心裡門清,這是家裡的大娘子尊敬他呢!


  家裡看似李老爺頂門立戶,卻什麼事兒都是大娘子說了算。


  這大娘子突然親自派人來找他,馮師爺當然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沐雪親自到門口迎了馮師爺進門,給他看了座兒,又讓珠兒給馮師爺上了茶,給足了馮師爺的面子。


  「馮師爺是聽爹爹說的吧?」沐雪也濕了濕嘴巴,看著頭髮花白的馮師爺說:

  「我的確是準備去金陵一趟,這遭可能在金陵呆的時間要久一些,家裡有些事兒還得拜託師爺關照著。」


  「我那個爹爹,想必師爺也清楚,說好聽些是老實忠厚,為人厚道,說的不好聽,便是那耳根子軟聽不得人勸的,如今我怕是要年關才能家來,這李家村裡要是有什麼事兒,還望師爺多多看顧著爹爹,時時勸上一勸,給爹爹想想辦法出出主意。」


  「大娘子說的可是往明哥兒名下投掛田契的事兒?」馮師爺一點就通。


  沐雪點頭:


  「雖說明哥兒考上秀才都兩年了,咱也一直沒有鬆口答應哪家往明哥兒名下投掛田契,若是老家的爺奶和三爹四爹他們倒還好打發,就怕蘇家一直催著我和蘇明軒成親,也是打得這主意哩!」


  「師爺想想,他們家是鎮上最大的地主,整個鎮子好幾個村幾乎一半的地都是他們家的,如今新皇登基這些年還是沿用之前的十稅三,這般算下來那可是一筆頗為壯觀的銀子啊!」


  沐雪一直覺得蘇夫人和蘇老爺從明哥兒考上秀才之後,對他們家的態度就更為殷勤了許多:

  「雖他們家蘇明軒也考上了秀才,可畢竟一個秀才可以掛靠免稅的田地有限,他們應該是盯上了咱家明哥兒,想必師爺也聽爹爹說過,當年明哥兒的喜報一來,他們家就明挑了這事兒出來,只是由我拚命攔著沒成。」


  「為著這,咱是連自己姥姥姥爺家的地都沒敢掛靠在明哥兒名下的。且當年明哥兒以十歲的年紀就考上了秀才,可謂是轟動了整個青石鎮,我想著在過幾年可能曹夫子就要讓他下場試試鄉試了。」


  沐雪把自己的憂心說與馮師爺聽:


  「當年明哥兒一鳴驚人,蘇老爺打聽到他拜在曹夫子門下,便帶了蘇明軒也去拜師。」


  馮師爺捋了捋鬍子點頭道:

  「這事兒我倒是聽曹兄說起過,他當年並沒有收下蘇家公子啊!」


  這便是李沐雪煩心所在,沐雪搖搖頭失笑:

  「曹夫子的脾氣師爺是曉得的,說話也直的很,當即就和蘇老爺說了,蘇明軒並不是那出眾能走科舉路子的人。若好好刻苦倒是可以考個秀才,若是再想考上舉人怕是不努力一二十年是別想的了,而想考進士,這輩子怕是無望了。」


  馮師爺笑著點頭:

  「這倒是像曹兄能說得出口的話,他這人一向一針見血,說話不顧忌人臉面的。」


  沐雪卻皺起了眉頭:


  「果真,蘇明軒日夜苦讀,也是考了兩次才考上秀才,我估摸著蘇家的眼光放得怕是更遠些,如今明哥兒是秀才他門想來占掛靠田地的名額,等明哥兒考上了舉人,進士呢?」


  「怕是他們家就會因了我這一層,把土地全都掛靠在明哥兒名下了。」


  「我瞧著大娘子怎麼一直防著蘇家呢?」馮師爺問出心中的疑惑:

  「你不是已經和蘇明軒定親了么?想來你們的好事也將近了。」


  這姐夫家的田地掛靠在小舅子名下,好免了地稅,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沐雪搖搖頭,滿腹擔憂,小聲道:


  「師爺難道看不明白么?如今開國已經五百餘年,各州縣土地兼并嚴重,前幾年新皇沒登基之前,整個鎮子有幾家能正經吃飽飯的?百姓握在手中的土地越來越少,咱這金陵離得遠還算是好的,聽我三舅舅說北方大州縣好些地方都已經開始餓死人了。」


  馮師爺眼睛一亮,臉色驟然肅起,仔細聽李沐雪小聲將:


  「且聽說新皇是個有手段的,正把盛京的水攪動的洶湧無比,好些個世家都縮著腦袋呢!若我沒猜錯,要不了幾年皇帝怕是要動一動這諸多垢弊的田稅制度了。」


  「師爺仔細想想,皇帝屆時會拿那些人開刀呢?」


  馮師爺雖沒正真意義上的從政,嗅覺卻十分敏銳:

  「怕是從這些家中享有廣大良田的官員入手了,且是從五品以下的開刀。」


  馮師爺以往只到李沐雪能幹,如今發現她一個深閨的小娘子眼光竟然那麼毒辣,看的那麼長遠,心中不禁頗為震撼,震撼之後便更為佩服。


  「所以大娘子賺了那麼多銀子,卻沒有去多多的買田屯起來。」


  沐雪點頭又說:


  「我一直望著明哥兒能走仕途,到時候咱家裡的買賣才能有個依靠,可不能因為眼前的些許利益就毀了明哥兒的仕途。」


  不是沐雪有多聰明,而是沐雪學過史,曉得田地兼并太過嚴重,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場大整頓,整頓之後又會慢慢的呈現另一輪兼并,兼并後分散,分散又兼并,這是歷史的軌跡,所以她在三舅舅家聽他說起一些朝中的八卦,便朝前的意識到在她這生活的這一生很有可能遇上一場田地賦稅大改革。


  「大娘子聰慧。」馮師爺站起來朝沐雪拜了一拜,沐雪連忙起身避開了。


  「若大娘子是個男兒身,怕是比明哥兒還要出色許多,何愁不能將李家光宗耀祖呢?可惜了。」馮師爺滿眼惋惜。


  「馮師爺太抬舉雪兒了,我這也是一猜測,只怕我不在這段時間,師爺萬萬要精心些,防著蘇家設圈套,將爹爹哄了,應下這麻煩事兒來。」


  馮師爺聽了李沐雪一席話,醍醐灌頂,答應道:

  「經大娘子提醒,老朽也曉得這事兒的關鍵,自然會看緊了老爺,斷斷不會讓蘇家得逞的。」


  「如此,雪兒在此謝過師爺。」馮師爺辦事,沐雪放心。


  「不敢當,不敢當。」馮師爺連連擺手,忽又想起一事,對李沐雪說:

  「對了,大娘子,你四爹李鐵忠的兒子想來咱家魚鋪來幫忙,你看可還使得?」


  「傑哥兒?他不是才幾歲么?能幫什麼忙?」


  馮師爺搖頭,解釋:


  「不是他,是名陳子鵬的小子,你四爹親自來尋了老爺,我沒讓老爺當即答應下來。」


  原來是陳寡婦先頭那兒子,沐雪想起來了,當年他可把明哥兒欺負的夠嗆。


  「他如今沒念書了嗎?」沐雪問。


  「早沒念了,聽你四爹說他在街頭瞧見了軍哥兒在咱魚鋪子里侍弄魚,吵著非要進咱的魚鋪子來幫忙不可。」


  以前的狗蛋,如今的李志軍,也滿了十三歲,算的上是個小大人了,沐雪和她三嬸三爹有仇,卻對一向親近她的軍哥兒沒什麼的,她家在鎮上開了魚鋪子,長年累月賣活魚,遇上村上有人家起魚,便幫著聯繫安老闆做魚買賣。


  當初李家舉家搬到鎮上,李鐵栓還是心心念念想著他的魚塘,沐雪和安老闆合計了一下便買了三間鋪子開起了活魚鋪子。


  軍哥兒老是往魚鋪子鑽,又加上沐雪爺來開了口,沐雪就將軍哥兒安插在了魚鋪,兩年過去,軍哥兒乾的起勁兒,儼然已經成了魚鋪的小東家。她爹爹當上了族長,又有馮師爺勸著,倒是去的少了。


  想到以前那陳子鵬和軍哥兒還有些過節呢,且軍哥兒也有些脾氣,不是個好惹的,且多年不走動的四爹都親自來下小開口了,沐雪便笑著對馮師爺說:


  「他想去便讓他去吧!只一條,他去了鋪子,必須得聽軍哥兒的。」


  想來軍哥兒怕也不怎麼待見陳子鵬。


  又和馮師爺說了幾句,便讓珠兒送了師爺出門。


  沐雪與馮師爺在屋裡說話的時候,珠兒一直安靜的站在沐雪身邊,管她聽得懂聽不懂都不出聲,也不隨便插嘴問,除了有時候一根筋,也勉強算的上一個合格的丫鬟。


  李沐雪也習慣了珠兒在她身邊伺候,去哪兒都帶著她。這次去金陵,也是珠兒跟著去的。


  沐雪在金陵買的院子離曹夫子家就隔了一條街,近的很,是個兩進的小院子,卻是青石鎮那三進院子兩倍的價錢才買下來的。


  可見,金陵全不比青石鎮,是個正真物價高的城市。


  不過,沐雪已經在金陵的錢莊偷偷存了不下五萬兩銀子的巨款,在金陵生存是半點壓力都沒有的。


  雖說金陵的院子沐雪每月也就來住那麼一回,每回也不過是三五幾天,但怎麼說也是她在金陵落腳的地方,院子該置辦的物件兒是一件不少,一件不差。


  也買了幾個僕人看宅子的,一個是看門的老大叔,一個是做飯兼掃地的婆子,還有兩個機靈的半大丫頭。


  沐雪這人看起來嬌美柔軟,只看臉還真以為是那種特別好哄騙欺負的小嬌嬌,其實管起人來卻特別嚴厲,給宅子里的人定下的規矩也多,當時本來是買的兩個婆子,有一個婆子見沐雪常日不在,又欺沐雪和明哥兒年紀小,偏是不信邪,沒幾日就陰奉陽違起來,只被沐雪逮著了一回,當即也沒說啥,悶聲喊了順子把專門買賣人口的牙婆子領了來,當著所有人的面,也不給那婆子分辨的機會,轉手就給賣了。嚇得院子幾人奴僕雙腳發軟,再不敢存別樣心思。


  「大娘子來了。」沐雪家的馬車剛一停下,守門的王大叔便往院子里喊了一嗓子,趕緊去給搬矮凳去。


  珠兒下了車,把李沐雪扶了下來,便見面前一溜兒站著家裡的婆子丫頭,對王大叔說:

  「王大叔,領車夫去馬廝。」五十來歲從北方賣過來王大叔誒了一聲,便和車夫一起牽著馬往後門去了。


  「大娘子要來怎麼也不先帶個信兒來?這什麼都沒備下來呢!」婆子趕緊湊過來,笑著說。


  「家裡還有些什麼?」沐雪提著裙子,一邊進院兒一邊問。


  「只有白菜蘿蔔,還有一口袋精面兒!」婆子跟著走,回答道。


  沐雪皺了皺眉:


  「我不在,你們就吃這些?萍兒和香兒還在長身體呢,可別餓著了。」


  一邊名為萍兒的小丫頭幫著珠兒手裡拿著沐雪的包裹,脆生生的笑起來:


  「天天都有大米飯,還能吃上白面饅頭呢,哪兒能餓著呀!」


  沐雪回頭瞅了一眼,當年買下的面黃肌瘦十來歲的丫頭,如今是長高了也長胖了,但沐雪這個人可是要頓頓吃肉才吃得飽飯的呀。


  幾人簇擁著沐雪進了屋子,沐雪剛坐下,香兒就端了茶來給她。


  「要不今晚咱做盒子吃?」婆子小心的問,她一家人死的死賣的賣,也是窮苦人家出生,節約貫了,總想著給沐雪省錢,若不是看她燒菜的手藝好,沐雪不定會買她。


  沐雪喝了口茶潤潤喉,對珠兒說:


  「珠兒,拿一吊錢來,許大娘你和萍兒一起去買只肥雞,今晚燉了吃,再買些肉,和這蘿蔔燒上一鍋坨子肉。」


  珠兒便轉身去拿了錢放在婆子手中。


  「香兒,去燒鍋水來,大娘子這一路可吃了不少土。」珠兒見萍兒兩人出去,連忙招呼香兒。


  平日沐雪不在,這宅子里的幾人要多清閑有多清閑,沐雪一來,所有人便圍著她團團轉,一刻也歇不停,大家去更覺得高興,因為大娘子大方,只要把事情做好,她每回都要賞錢的。


  因為要現去買菜,這天晚飯便吃的有些晚了。


  沐雪挑了幾塊糯糯的雞皮吃,又吃了幾塊坨子肉,一小碗米飯,便也飽了。


  珠兒看沐雪吃完飯找水喝,便拍了一腦袋,懊惱的說:

  「大娘子,忘記讓萍兒她們去徐記酒庄買果子酒了。」


  金陵賣家的有好幾家,她家大娘子最喜歡徐記酒庄的果子酒,每回都要喝上幾杯的。


  珠兒也嘗了嘗,淡淡的酒味里有絲絲酸甜,挺好喝的,但就是太貴了,一斤一小罐就賣一兩銀子呢!


  沐雪自從喝過一回他家的果子酒就有些上癮了,那酒並不醉人,專門賣給婦人和小娘子們喝的,有些像現代沖了酒精的飲料。


  「沒事,咱明日就去買。」沐雪剛才一直覺得少了點什麼,原來是少了徐記酒庄的果子酒。


  第二日,陽光明媚,春風徐徐,好個郊遊踏青的日子。


  沐雪換了一身玉渦色的長裙,頭上簪了朵翠綠,戴上一頂帷帽,垂下薄薄一層白紗,朦朧遮住了臉龐,便與珠兒一起上街去。


  徐記酒庄對面二樓是一處媽媽金屋藏嬌的屋子,不是那隨便開門迎客的妓子,卻是媽媽從小養大的金絲雀,今年剛好十四,正是花一般的嬌艷。


  穆楚寒便是頭一個上門的客人,女子名為妙夢,彈得一手好琴,唱的一嗓子好曲兒,穆九圖了個新鮮,懶懶倚在一邊的小榻上,用手中的摺扇拍打著拍子,弔兒郎當的斜著嘴笑。


  媽媽在門外聽妙夢接連唱了四五首曲子也不見停,便有些焦急,誰不曉得攀上了穆九爺就能一步登天,從此金銀花不完,山珍海味吃不完。


  媽媽借著上小菜的空兒,給美艷的妙夢使了個眼色。


  「別光顧著唱曲兒呀,你這丫頭也不喂九爺喝喝酒。」


  妙夢會意,便扭動腰肢挪到穆楚寒身邊,芊芊細手端起一杯酒,整個身子倒在他懷中,媚眼如絲,八酒杯湊到穆楚寒薄唇邊,嬌聲道:


  「九爺渴了么?讓奴奴伺候九爺喝杯酒吧!」


  穆九順勢摟住懷中的美人,狹長的桃花眼看了妙夢一眼,妙夢雙頰飛起一團紅暈,拿手中的絲帕輕拂在穆九胸膛,嬌滴滴本想說點兒什麼,窗外突然捲來一陣春風,將那妙夢手中的絲帕卷了出去。


  「啊,奴奴的帕子…」妙夢驚叫一聲,瞧著她那繡花絲帕從窗外飄出去。


  穆九底底一笑:「別急,美人兒,爺這就給你尋來。」


  穆九摟著懷中的妙夢撲倒窗檯邊兒,伸手去抓那方絲帕,絲帕從穆九手指中滑過,讓他抓了個空。


  「爺,算了,奴奴不要了,不過一方帕子。」妙夢怕惹惱了穆九,揚起一個柔柔的笑,把小手放在穆九胸膛,聽說九爺喜怒不定,有時一點兒小事兒都能大發雷霆。


  她和媽媽可是想盡了辦法才讓九爺對自己感了興趣,萬不可得罪了他去。


  穆九本也要回頭,卻見那方白絲帕在空中被春風裹著飄啊飄,飄到對面買酒的酒庄去。


  酒庄門口那個帶著帷帽的小娘子,突然伸手往風中一抓,寬大的衣袖滑下來,露出一揭雪白的小臂來,芊芊細手如蔥如玉,便把那空中飛舞的絲帕握在了手中。


  只見那小娘子另一隻素手撩著垂下的白紗,半開。


  映入穆九眼中的便一個精巧的小小下巴,一張薔薇花瓣般飽滿嫣紅的小嘴,可能是那小娘子看清了手中抓住的絲帕,那嫣紅小嘴輕輕彎起一個勾人的微笑。


  往上卻是什麼也瞧不見了。


  穆九那顆放蕩不羈的心便有些痒痒,妙夢嬌聲喊了他兩聲也沒聽著,一把推開懷中的美人,想去見識一下那是誰家的小娘子,如此勾人哩!

  「九爺,九爺你去哪兒呀?」穆九一聲不吭,踹開門就衝出去,留下莫名其妙的妙夢眼含淚水聲聲嬌喊。


  「九爺,你這是要去哪兒呀?」在外面候著的青煙看自家爺突然破門而出,驚了一跳。


  「那屋裡的美人不美嗎?」


  穆九走路如風,下得樓去,穿過了街,幸好那小娘子還站在酒庄門口。


  「小娘子,這是咱家推出的新品種,名為」美人嬌「,專為你們這些小娘子釀造的,喝起來又香又醇,你要不要試一試?」


  李沐雪每月都要來買果酒,一買好幾罐,早和賣酒的夥計相熟了,今日夥計極力向她推薦「美人嬌」。


  看著夥計倒了一杯出來,空氣中便頓時瀰漫著淡淡的果香,沐雪笑著端起酒,正要湊到嘴邊,突然自己的面紗被人用扇子挑了起來。


  穆九來到這小娘子身側,勾起一個邪笑,毫無預兆的伸出扇子一挑,最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雙水靈靈的略帶驚慌的大眼睛,烏黑明亮,清澈純良。


  那小娘子似受了驚,忽的眨了眨眼,穆九覺得他的心跟著跳了一下。


  「你是何人。」珠兒反應過來,要來拉穆九這個登徒子,卻被旁邊的青煙,一把拉住。


  沐雪微微張開嘴唇,面前突然一張放大的比女子還精緻些的臉龐,狹長的桃花眼盯著自己全是調戲,她腦子突然懵了,眨了眨眼,突然想起這張臉好生熟悉啊!


  「小娘子這是在品酒呢!」穆九挑了挑眉,眯起眼睛,把臉湊得更近,就著李沐雪手中的酒杯,喝光裡面的「美人嬌。」


  李沐雪反應過來自家被個陌生的登徒子調戲了,心中惱火,雙手往穆九胸膛一推,穆九順勢握住她兩隻手,低頭瞧見她抓著白絲帕的手背上,有一顆硃砂一般的紅痣,在她細膩白皙的手背格外耀眼,鬼使神差的,穆九突然埋頭親了一下她手背

  上可愛勾人的紅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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