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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賺錢了

  那寡婦笑著笑著,突然見了不遠處緊緊貼著牆根的沐雪,笑瞬間就凝固在嘴邊,又尷尬又慌張。


  李鐵忠發覺她的異樣,順著她的眼光瞧見了毫無表情的沐雪,鬆手都來不及,假裝鎮定的乾咳幾聲,陳寡婦又瞄了一眼沐雪,沒事人一樣,扭著身子進了院門。


  沐雪見那寡婦進了院門,加快腳步也朝院子走去。


  李鐵忠石化在院門口,覺得沐雪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頗為譏誚的看了他一眼,一時覺得顏面掃地,又羞愧無比。


  看著這個不簡單的侄女面無表情,就似什麼也沒看見的樣子,幾步進了屋子,李鐵忠深深吸了兩口氣,握緊了雙手,心道:


  他真是太大意了,這才剛剛跟爹娘坦白了到典當鋪子做工的事兒,費了好一番口舌哄了爹娘同意,又把家裡唯一的兩畝地送給了老三,這才算徹底解除了她手中掌握著的他的把柄,這還不到一天,他偏怎麼就那麼忍不住,就把個更加致命的把柄送到她面前。


  他這個侄女,絕對不會想著什麼家和萬事興,替他保守秘密的,如果她認為必要,直接把個李家攪得天翻地覆,弄個人仰馬翻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李鐵忠懊惱不已,卻也一時想不到什麼好法子能讓沐雪閉嘴,思來想去,也只能先小心避著她,不要去惹到她為上計。


  往後他在這侄女面前,怕也只能夾著尾巴做人了。


  沐雪跟叫秀文的寡婦拉開距離,看她去了露天的廚房和她四嬸有說有笑的幫忙弄廚,暗地撇了撇嘴,也不耐煩去管她和四爹的破事,反正老李家奇葩多,也不在乎多她四爹一朵。


  直接進屋找了她爹娘,沐雪捂著肚子假裝痛的厲害,唬得她爹娘馬上放下手中的活計,圍過來問七問八。


  「才剛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么?怎麼就鬧起肚子來啦?」看沐雪彎著腰按著肚子,一張小臉難受的皺起來,李二嫂問道,一臉關切。


  「女兒也不曉得怎麼回事,只覺得腸子都攪在一起了一般,實在痛的厲害,娘,咱們家去吧。」


  李鐵忠一進門就看沐雪捂著肚子在那兒演戲,不經意見對上她的眼睛,哪兒有半點痛苦之色,全是實實在在的威脅。


  李鐵忠靈光一閃,只能幫著她,臉上也假裝關心的對李鐵栓說:

  「二哥,你還是和嫂子帶二丫去大夫那兒看看吧,這樣的穩妥些,你看她痛的臉都白了。」


  「這還有那麼多活沒幹呢!不如就讓你二嫂陪她去大夫那兒看看,可能是吃了不幹凈的東西,鬧肚子了。」李鐵栓瞟了一眼裡屋的李老太。


  「爹爹,你也陪我一起去嘛,這裡有三爹他們呢!」沐雪撒嬌拉了拉李鐵栓的袖子,眼睛卻看向李鐵忠。


  「是呢!二哥,很么也沒孩子緊要,這兒你不用管了,我自曉得去跟娘說,你們還是先陪二丫去看大夫吧。」李鐵栓順著沐雪的意思說道。


  「爹爹,我發現現在頭也有些痛了,看了大夫咱就家去吧,反正也知道四爹住哪兒了,往後有的是機會來竄門。你說對不對,四爹?」


  李鐵忠現在巴不得沐雪趕快離開,也跟著說:

  「二哥,二嫂,我這兒真沒多少事兒了,既然二丫病了,你們還是先緊著些她,快些陪她去看了大夫家去歇著吧!」


  「可,今兒是你搬家的大喜日子,大家都在,這樣不太好吧!要不咱二房也留個人下來?」李鐵栓有些猶豫,一面看著閨女痛苦的樣子也跟著著急,一面又害怕自己兄弟李鐵忠心裡有什麼想法,壞了兄弟情分。


  「哎呀,二哥,瞧你說的什麼話啊?今兒你和嫂子忙裡忙外的幫著幹了那麼多活,當弟弟的感激都還來不贏,哪兒能埋怨你去。」


  見李鐵忠都這麼說了,李鐵栓就放下了手中的活兒,和李二嫂一起帶著沐雪急急忙忙的出了門。


  看著他們一家子的身影消失在院門口,李鐵忠才終於鬆了一口氣。


  卻說沐雪領著她爹娘一路走出了巷子,也不裝病了,整個人緊張的左看右看,避著人群。


  「雪兒,你這是去哪兒啊?這不是去醫館的路,你不是肚子疼嗎?」李二嫂沐雪領著他們專挑人少的地方走,又見她面色如常,也不彎腰捂肚子了,奇怪的問。


  「娘,我現在肚子不疼了。」沐雪回答,轉臉又對李鐵栓說:


  「爹爹,你先去鎮子口等我們,我和娘去買點東西,馬上就去找你。」


  「這是做什麼呢?不去看大夫了?」李鐵栓被沐雪搞糊塗了。


  「叫你去你就去,問那麼多幹嘛?」李二嫂以為李鐵栓還惦記著回老四家,便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李鐵栓看著母女倆,這個家他是越來越沒有話語權了,點點頭,默默的朝鎮子口走去。


  「娘,你身上帶了多少銀子?」李鐵栓一走,沐雪馬上問。


  「沒帶多少,也就四五十個銅錢!」李二嫂老實道。


  半兩銀子不到,根本不值當能買個啥,沐雪低頭思索了一番又說:

  「娘,你先去那牆壁站著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可千萬別和街上的人亂搭話。」


  「雪兒,你這是怎麼啦?發生了啥事?」沐雪一臉的緊張感染了李二嫂,讓她心中不安起來。


  沐雪搖搖頭,再三叮囑了李二嫂。


  「沒啥事兒,您先在這兒等著,咱家去再慢慢說。」


  說罷,沐雪就飛快朝榮和堂跑去,半搶半借的從白小六哪兒弄了二兩銀子。


  然後回來和她娘一起把銀子全採買了包皮蛋用的材料,她娘身上的幾十個銅板全買了豬肉。


  兩人提著滿滿當當的兩手東西去尋李鐵栓,李鐵栓嚇了一跳,還以為她們是要把集市搬家去。


  「無緣無故買這麼多東西幹啥呀?」李鐵栓趕快接過沐雪手中的東西,看著兩人,他知道現在家裡有了些閑錢,但也不是這麼個花法不是。


  「爹爹別問了,女兒自有道理,咱還是快家去吧!」


  見沐雪一個勁兒的催促,幾人也不再耽擱,就往李家村趕去。


  一進了門,沐雪就招呼她娘燒了一大鍋開水,兌了冷水硬是逼著她爹娘在大白天洗了個澡,李二嫂如今對沐雪十分信服,雖心中有疑問,也先照著做了。


  幾人收拾好了,沐雪又讓把剛換下來的衣褲都用開水煮了一遍,然後出去把大門一關,給爹娘每人兩根煙草絲,讓他們細細嚼了咽下去。


  這樣好一通折騰,直把李二嫂和李鐵栓弄的糊裡糊塗的。


  晚間等一家子吃過了飯,點上了油燈,沐雪才給他們交了實底。


  聽說鎮上有人得了時疫,李二嫂和李鐵栓驚得嘴巴張大了都合不攏。


  「爹,娘,你們別慌,咱們只要關起門來過咱的小日子,小心避著些人,注意不往那人堆里扎,應該是沒啥大問題的。」


  沐雪見兩人焦慮不安,連忙安慰:


  「且剛我給你們吃的還魂草是榮和堂程大夫親自給的神葯,能預防時疫,咱只要熬到藥物從北方運過來就好了。」


  沐雪她們家不出門,卻攔不住別人上趕著到她家來,村裡好些人被銀礦礦工的美差吸引,時不時要上門來拉拉關係,巴結巴結,你總不能不讓人進門吧。


  每次家裡來人,沐雪一家都如臨大敵,等人走了好一番燒水洗臉洗澡的,把人折騰得筋疲力盡。


  眼見這樣下去終不是個辦法,且沐雪估摸著要不了幾日時疫的消息肯定就要傳到村裡來了,便放出話去,說那唯一剩下的銀礦礦工美差已經讓里正家的兒子得了去了。


  村民得了消息,雖然心裡很不服氣,但誰讓是里正家的人呢,又想到還真是好一陣子沒見里正家小兒子了,猜想說不定人家找就去找關係活動了,什麼時候偷摸去了金陵也不一定。


  不過這差事落到了里正家裡頭,總比落到別人頭上讓人心裡舒服,怎麼說里正都是村裡最大的官呢,平日本就是大家高攀不起的主兒,他家得了差事去也是正常。


  白忙活了一陣子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村民們卻也能接受這個結果,空閑之餘卻免不得拿這事兒嚼兩句舌根。


  說是沐雪家說什麼李鐵栓捨不得妻女,把差事給拒了其實都是假的,其實他李鐵栓想破了腦袋都想去當那礦工呢,他仗著他三舅子在官里做事,不知暗地送了多少禮,可也抵不住人家裡正臉大面子大,終究是被裡正給奪了美差去,為了面子上好看還說是自己個給拒了呢!

  這般閑話傳著,村裡的人反而開始有些同情起李鐵栓來,沐雪聽了這樣的胡話,不但不惱怒反而很高興。


  只要村民們不把眼睛天天得盯著她們家,他們越是笑話他們家,越是覺得他們家窩囊,沐雪越是心安。


  這閑話一傳開,上門的人也就覺得了,沐雪樂的關起門來過日子。


  白天怕遇著村裡的人,沐雪他們家都是關在屋裡不出門的,天擦黑了村民們都歸家了,才一人背一個背簍出去割魚草,白天沐雪和她娘就在家裡腌制皮蛋。


  她想著北方的藥物運過來少說也得一兩個月,她正好趁這個機會多腌制些皮蛋出來,等時疫得到了控制正好成熟了拿去酒樓里賣。


  果不出沐雪所料,再過了七八天,鎮里染病的人更多了,從十幾人變成了四五十人,酒樓的老闆本來還熬著想殺殺價,等著沐雪上門來聽信,這一等不來,二等還是不來,十來天過去小娘子的影子都沒見著,他卻日日夜夜都在想著那香氣撲鼻的皮蛋瘦肉粥。


  半個月過去了,他實在忍不住了,自得差了跑腿的活計出去打聽打聽,看那般相貌的小娘子到底是誰家的,他好親自去談皮蛋瘦肉粥的買賣去。


  別說,還真讓那夥計打聽出來了,原那等好相貌的小娘子不是別人,就是鎮里得鄉長器重的黃三爺家的親侄女,家住在李家村的。


  得了消息,又知道那漂亮小娘子還是個有些背景靠山的主兒,於是老闆心裡便有些著急了,決定親自上門去走一遭,免得夜長夢多,這賺錢的買賣讓別人得了先去。


  不想走到鎮口就給攔了下來,說是不給讓出鎮了。


  一時之間,鎮子不讓出入,所有村子的出入口都給封閉了,皆是不準任何人進出的,官里卻不說出了什麼事兒,弄得大家人心惶惶,不免胡思亂想起來,說什麼得都有。


  消息封鎖的死,又沒有先進的傳播途徑,雖半個多月過去了,鎮里有人得了時疫的事兒,村子里竟然沒一個人知道,就連里正也被蒙在鼓裡,上頭給的命令是各村看好自己的人,一概不許出入村子,如有人違背出了叉子,這裡正也不用再當了。


  直接牽連到了里正的官帽子,可見事態的嚴重,各村裡正打起來十二分的精神,日日盯著村裡的人,誰家哪個晚上歸得有些晚了,里正都要差人來問一問。


  沐雪不管這些,反正他們家住的偏遠,平日也沒個人來,只管埋頭腌制皮蛋,等到家裡鴨蛋不夠用了,也只挑那幾家人口少的,平日關緊門不怎麼與村裡人來往的人家去買,萬不敢往村子里湊的。


  又過了十來天,突然傳來消息說金陵一夥兒十惡不赦的殺人犯逃到了他們這帶,那伙人殺人如麻,殺人全沒個道理,便是看誰不順眼就一刀子下去要了人性命,實在兇狠黑心,便是老人小孩也是不放過的。


  現如今鄉長怕大傢伙遭了那喪心病狂殺人犯的黑手,才命令關閉了鎮子路口,封鎖了各村進出路,也是為了大家好。


  又傳說那伙人擅長喬裝打扮,同時還武功高強,金陵的捕快抓了他們幾個月都沒抓到,大家一定要關好了屋子,不要順便聚集,不順便出門,免得遭了歹人的黑手。


  消息一傳來,總算給了村民們一個正經理由,且還是個讓人心驚膽戰不得不怕的理由,一瞬間不用里正盯著,村民全都老實了。


  為著自己的小命著想,知道那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魔會喬裝,指不定就能裝成了你熟悉的鄰居,一刀子把你抹了脖子,村民們小心翼翼的關緊了門,自己過自己的日子,輕易連門都不敢出。如此倒是真的達到了官里的目的,讓時疫的傳染範圍縮小了不少。


  沐雪聽了消息心裡暗笑,也不知是誰想出了這麼個法子,倒是很好的嚇唬住了村民,同時又讓他們不敢扎堆亂蹦,還真是高明。


  這下倒是省了她不少心,他們大白天也可以出門去割魚草了,不用躲著藏著的了,即便是在村裡碰上了人,別人也是防備的趕緊拉開距離快步走開的,不敢上來打招呼,更不會像以往那麼一黏上來閑話說起來沒完沒了。


  如此,甚好!

  一晃三個月過去,天氣漸涼,秋風陣陣,地里的活基本是忙完了,村子里更是看不見一人,家家戶戶都在家憋著呢!


  突然一天,猴老六駝著背,把那破銅鑼一打,破沙嗓子一喊,大家才知道那伙殺人犯已經被金陵的捕快給逮住了,縣太爺直接收監給判了死刑。


  簡直是普天同慶,村民被關在家裡三個多月,終於又可以出門了,話說這日,村裡老老少少全都聚集到了老槐樹下,連各家的土狗都跑的比平日更加歡快。


  這麼些日子沒見,即便往日有仇的人家,再見著面也親熱了幾分,沐雪家並沒有去湊這個熱鬧,她正在查看第三批腌制的皮蛋,這三個月利用她們一家埋頭苦幹同腌制了五百多個皮蛋,基本上算是把半個村子的鴨蛋都給買盡了。


  家裡用來儲水的大缸子碼了整整齊齊一大缸子,床底下還整齊得碼了一堆。


  她本想著尋個日子去酒樓在和那老闆再談上一談,沒料到老闆比她還沉不住氣,得知鎮子放行的消息,馬上就趕了過來,還是趕著馬車來的,直到他尋到門口敲響了門,沐雪都有些發愣。


  「雪兒,是誰呀?」


  她爹出去割魚草了,只剩她和她娘在家清點皮蛋。


  「小娘子,你家住的也是夠遠的呀!」老闆笑眯眯的看著沐雪,迫不及待的搓著手,就想馬上進屋。


  「再遠,老闆不也是找著了么!」


  沐雪笑,請了老闆進屋。


  「你還別說,差點兒就沒找著道兒呢!你們村裡怎麼到處都空蕩蕩的,看不著個人,要不是半道遇著個機靈的小子,怕是我還要花費些時間才能尋得著你呢!」


  老闆進屋坐了下來,一邊說話一邊四處張望,眼睛賊精賊精的,沐雪只得他在看什麼,卻不說破,叫了她娘出來和老闆見禮。


  「大嫂,明人不說暗話,我今日來就是沖著你們家的皮蛋。」


  老闆喝了一口沐雪端給他的白開水,沒甚滋味又放下了,臉上也沒露出嫌棄來,對著李二嫂開口。


  李二嫂還是頭一次和滿身穿著綢緞的人打交道,不免就有些局促。


  「你有啥事只管跟我家雪兒說。」李二嫂指了指沐雪。


  「你別看她年紀小,卻是咱家的主心骨,這皮蛋也是她鼓搗出來的,她說了算。」


  沐雪早和她爹娘商量好了,到時候皮蛋談價錢的事一概由她經手,他們就只管跟著腌制皮蛋,等著收錢,實在是上次沐雪和這酒樓老闆打了一回交道,覺出老闆的精明和難纏,真怕她爹娘一不留神就給他說動了,把腌制皮蛋的法子給賣了去。


  「對,這皮蛋的買賣一向是由我管,要談什麼,就我們兩談吧。」


  沐雪笑眯眯的望著酒樓老闆,酒樓老闆本來看李二嫂老實,就有心繞過這精明的小娘子,想哄了她賣給他皮蛋的腌製法子,沒想到這家裡全是聽這十來歲小娘子的。


  不過也難怪,他要是有個這麼精明的閨女,怕也可以當甩手掌柜,享享清福了。


  酒樓老闆看著面前穿著舊衣褲卻也收拾得整齊的李二嫂,竟生出一絲嫉妒羨慕來。


  卻不說沐雪與酒樓老闆如何爭鋒相對,你來我往的砍價還價,最終,沐雪定了一個皮蛋三十文的價格賣給他。


  「小娘子也太會做生意了,這市面上一個鴨蛋不過才二文錢,你就整整賣了我十來倍啊,嘖嘖。」雖說將定了價錢,老闆還是忍不住念叨幾句,畢竟他這老狐狸可是沒在這小娘子手上討到一絲便宜。


  沐雪談好了生意,心情自然好起來,笑得彎起眉毛:


  「還是老闆會做生意,我這一個皮蛋可以煮上一鍋粥呢,少說也能分出個五六碗來,想來這皮蛋瘦肉粥的做法你家廚子也學會了,我還沒向您收菜單費呢!」


  「且說著皮蛋瘦肉粥是個新鮮玩意兒,舉國上下也至此您一家有,便是一碗賣上個三十文也是不成問題的。」


  沐雪腦子轉的飛快,噼里啪啦的分析:


  「您一個皮蛋從我這兒花三十文買去,做出五六碗粥來,一碗三十文就把本錢給賺回去了,這算起來,你一個皮蛋都能賺上一兩百文呢,我這還要買鴨蛋,買材料的花費本錢,您給算算,到底是誰賺的多呀?」


  「你這小娘子,我喜歡,哈哈……」


  老闆被沐雪說的哈哈大笑起來,其實他心裡給皮蛋瘦肉粥定的價也不過是三十文一碗,還真讓這小娘子說中了。


  這還只是青石鎮的價格,若他拿到金陵去賣,怎麼也得翻一番,眼下最怕皮蛋瘦肉粥一問世,別的酒樓飯館的老闆眼紅了,聞風而動,會爭相來買呢,到時候可不就是他的獨家買賣了!


  想到這處,老闆臉色就正了起來:

  「小娘子,咱可說好了,你這皮蛋可是只許賣給我這一家的,可不信見別人出的價更高,就背棄信義啊!」


  沐雪只是笑:

  「那是自然,做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講究個誠字,所以我說我這一個皮蛋三十文的價格是便宜的很了,老闆你可是撿了大便宜了。」


  見沐雪答應的爽快,老闆也鬆了一口氣,這樣算來還真是不貴。


  「那如今小娘子家還有多少皮蛋,反正我也趕了馬車來,可以順便帶回去。」


  這天漸漸涼快了,想來那皮蛋瘦肉粥推出來,更加受人歡迎,便是那日在他酒樓聞過皮蛋瘦肉粥味道的幾個公子都來問了幾回了。


  沐雪朝門外望了一眼,笑著說:

  「知道老闆您心裡著急,早就給您備下了。」說著把老闆帶到封皮蛋的大缸子面前,一揭開,好傢夥,整整齊齊密密麻麻,全是皮蛋,老闆看的眼睛發愣發熱,看著滿缸子的皮蛋就如看著白花花的銀子。


  老闆忍不住又搓氣手來,興奮的問沐雪:

  「這得有多少啊?」


  「統共兩百個!」


  沐雪問:

  「您是全都要了呢,還是先拿一部分回去試試味道?」


  「這還試什麼試,小娘子那麼爽快,我自是信得過你去。你等等,我這就招呼人來搬。」


  說著老闆小跑出去,把趕車的夥計喊了進來。


  但也不能把沐雪家的大水缸給搬到馬車去啊,再說馬車也裝不上。


  李二嫂給想了個辦法,先把老闆的馬車上鋪了一成厚厚的穀草,然後再用家裡編的竹藍把皮蛋裝運到馬車上去碼好,皮蛋前後左右全部用東西擋好。


  老闆站在馬車旁邊,二話不說從懷裡掏出六兩銀子放在沐雪手裡:

  「小娘子爽快我也爽快,這是你兩百個皮蛋的銀子,可收好。」


  老闆冷眼旁觀,從兩人說定價格到後來一趟趟的裝運皮蛋,再到他快上馬車走人,這小娘子都一副鎮定的模樣,從沒張開問一句銀子的事,她也真是沉得住氣,小小年紀這般胸有成竹。


  「難道小娘子不怕我拿了皮蛋不認賬,不給你銀子嗎?」怎麼說六兩銀子都是庄稼人家幾年的收入了,老闆盯著沐雪還是沒什麼變化的笑臉,忍不住問。


  沐雪掂量著手中的銀子,一本正經的回道:


  「一來我看老闆不是這樣的人,二來若老闆真坑了我這六兩銀子也就罷了,不過些許小錢能看透老闆的本性也不虧,三來若真是這樣,我家裡還剩下的三百個皮蛋也可以馬上尋了別的人家來賣,損失不了什麼,不過是白費了些功夫罷了。」


  老闆聽了沐雪輕描淡寫的話,臉色複雜難看扭曲起來:

  「你還留了一手,還留著三百個皮蛋啊?」


  沐雪但笑不語。


  「咱不是說好了皮蛋只賣給我一個人嗎?」老闆急了。


  「我也沒賣給別人啊,若老闆不守誠信,想坑了我這兩百個皮蛋不給錢,那我也不必守著承諾了,自然是可以賣給別人的。」


  「你…你…。」老闆一時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若不是他今天高興想著早早給這小娘子銀子,怕拖的久了被她誤會了,以為他耍滑頭故意不給她錢,她不就轉頭把皮蛋賣給別人了,那他這獨門買賣還怎麼做啊?


  老闆臉上一陣白一陣紅,望著面前一張無辜俏麗的臉龐,怎麼都惱她不上,他只道這小娘子精明,卻不想她還如此老道狡猾,再不敢小瞧了她去。


  「走,走,走,把你那餘下的三百個皮蛋都給我拿來。」老闆吹鬍子瞪眼,急忙催著沐雪進屋。


  沐雪招呼了她娘把床底下的皮蛋全給拿了出來,一共五百個皮蛋壓得馬車都沉下去一分。


  老闆這次掏錢掏得快,補上些銀子全放在沐雪手裡:


  「五百個皮蛋,一個三十文,統共是十五兩,小娘子你點點。」


  不用點,沐雪隨手把手裡的銀子遞給身旁的李二嫂,李二嫂接過白花花的銀子,精神有些恍惚,這一大會兒功夫十五兩白花花的銀子就到手啦?她怎麼覺得像在做夢呢?

  「老闆真是好爽快,雪兒就喜歡和老闆這樣厚道的人打交道。」沐雪眨眨眼,笑成一朵花。


  老闆心道:能不爽快嗎?怕他稍稍付銀子慢了,這小娘子又多疑,就不信了他,他以後上哪兒去買皮蛋去。


  心裡這般想著,老闆臉上卻不得不擠出一絲笑,做足了誠意來:

  「那是,那是,小娘子以後就曉得了,整個鎮子也就數我最做生意最是厚道,以後咱可得長長久久的合作下去啊!」


  送走了老闆,沐雪回屋算了算,五百個鴨蛋每個兩文,共一千文,便是一兩銀子,在鎮上花二兩銀子買來的個種腌料還剩下一半,也就是腌制這五百個鴨蛋也花了一兩的調料費,統共賣給老闆十五兩,減去二兩成本,也得了十三兩的凈利潤。


  真可謂是好個賺錢的買賣啊!

  李二嫂聽沐雪給她算賬,整個人輕飄飄的,這不過是忙活了兩三個月,也沒曬著太陽,沒淋著雨的,也沒下什麼大力氣,怎麼輕輕鬆鬆就賺來了十三兩銀子啊?


  要長久下去,那還得了?


  李二嫂想都不敢想!


  這番高興著,李二嫂便樂呵呵的去院子里抓了一隻大母雞來殺了,說是晚上要好好慶祝慶祝。


  晚上李鐵栓餵魚回來,聽說閨女折騰的皮蛋一下子賣了十三兩銀子,驚嚇得瞪大了眼睛,眨都不敢眨,怕他這一眨眼睛,醒過來全是場美夢。


  「他爹,你醒醒,被嚇呆了吧!咱閨女出息了,往後你就等著享閨女的福去吧!」


  李二嫂高興的給沐雪夾了個雞腿兒,激動的說話聲音都顫:


  「你瞧瞧,咱生一個閨女比那生了十個八個兒子的人家強多了去了,哎呀,我今兒可真是高興啊!」


  「你說,咱怎麼就生出了這麼聰明的閨女來,簡直不知道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分了…。」


  李二嫂高興的停不了嘴,一個勁兒的猛誇沐雪,沐雪見她爹娘高興也跟著高興。


  果然那老闆把皮蛋瘦肉粥一推出,就受到鎮上有錢人家的歡迎,每天都有那公子哥兒上門等著去喝粥去,不消幾日,他家皮蛋瘦肉粥的名氣就傳開了,鄰鎮的老爺太太都慕名來吃這一碗傳說暖到心窩的粥。


  老闆的酒樓每日里光是做粥都來不要,更本沒心思做別的菜,儼然快成了專門的粥樓了。


  程老大夫饞了他們酒樓的醬肘子,差白小六去買,卻一連三天都沒買到,老廚子光是熬粥就累個半死,哪兒有時間去醬肘子去。


  「師傅,他們太欺負人了,往後我看他家要是有個生老病死的,無論他出多少銀子,你也別去看,病死他們得了。」


  這天白小六又白跑了一趟,提著空空的食盒回來,氣呼呼的衝程大夫嚷嚷。


  程大夫忙過了鎮子時疫這一事,人都瘦了四五斤,本想著買些醬肘子來補補,卻硬是沒吃上嘴,見白小六生氣,忍不住問:

  「咋得?咱現在是拿著銀子人家都不給賣醬肘子給你?」


  白小六氣呼呼的坐下來:


  「哪兒是不賣啊,我問了,他們家現在壓根連醬肘子都不給做了!」


  「那可是他家的招牌,怎麼,他們不賺錢了?」程大夫來了興趣。


  白小六被問住了,想了想最近的傳言說:

  「不知道啊,聽說他們家現在在賣個什麼皮蛋瘦肉粥,火的很呢!」


  「那你不知道買一份回來啊!」程大夫氣白小六傻,突然又覺得這粥的名字有些熟悉。


  想了想,眼睛一亮,馬上命令白小六去酒樓買一碗粥回來。


  「師傅,你沒見到,他們那粥也就裝了那麼一個小碗,就要三十文呢!死貴死貴的,我才不要當那冤大頭的傻子。」


  白小六心疼銀子,叫了起來。


  「我還叫不到你了,又不是你出銀子,你心疼個什麼勁兒?快去快去!」程大夫心裡有猜測,那葯籃子打了一下白小六。


  白小六撅著嘴跑了。


  等他買了皮蛋瘦肉粥回來,程大夫拿過勺子一吃,熟悉的香味,熟悉的美味,果然是那時候雪娃娃給他送的那碗粥的味道。


  白小六聞著香氣,忍不住吞口水,眼看著程大夫把最後一口粥都吃了個乾淨,頓時就抱怨起來:

  「師傅,這麼香這麼貴的粥,您老也不說給我留一口啊?」


  程大夫狠狠瞪了白小六一眼:

  「看你那饞猴兒樣,你去,馬上到李家村把雪娃娃給我找來。」


  「您老找她幹嘛呀?」白小六現在是一聽沐雪的名字都有些發憷,扭捏著不願意動。


  「我告訴你,你講我吃了那酒樓的皮蛋瘦肉粥然後就想到了她,讓你將她找來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她去,往後啊,師傅我保管你能不花一分銀子天天吃上皮蛋瘦肉粥!」


  「為什麼啊?」白小六不解。


  程大夫不給他解釋,只催促他快去尋了沐雪來。


  沐雪又從村裡買了兩百個鴨蛋,李二嫂現在幹勁兒比她還大,干起活來不知道累,沐雪勸都勸不住。


  兩人正在廚房包皮蛋,聽到白小六的聲音,沐雪馬上起身,洗乾淨手,把廚房門一關,才去給他開門。


  聽了他前前後後一溜兒說,雖白小六自己也講不明白他師傅找沐雪什麼事兒,但沐雪心裡卻明鏡兒似得,早就明明白白了。


  「你等著,我去拿點東西,馬上就隨你去。」


  沐雪笑著跑回去,撿了第一次腌制剩下的三十個皮蛋,全部給裝籃子里,用藍布遮起來,挎在手臂上就隨白小六去了鎮上。


  真是個老狐狸,肯定是猜出來那皮蛋瘦肉粥與她有干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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