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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顧府,小樹林。


  香樟樹林連接著水榭園與府後小山,順著露軒閣,一路繁花似錦,陣陣芬芳撲鼻,奼紫嫣紅的瓣瓣嬌嫩邊,含羞欲綻的苞蕊上,盈盈躺著的顆顆露珠,像盞盞閃爍的小星星,在晨曦透過斑駁樹葉的映射下,一眨一眨的散發出晶瑩細微卻光芒萬丈的耀目晨曦。


  顧二白輕踩著腳下毛茸茸的小草,順著奇形怪狀鋪實的鵝卵石小道,一直延展踏至香樟樹林,走進這裡,就像進了仙境一般。


  清晨的綠葉颯颯作響,伴隨著氤氳的溫泉,水汽旖旎,偶爾有百靈鳥輕啼,交織著撲稜稜的展翅,清脆入耳,躍躍雀雀,如夢如霧般緩緩漾入肺腑,使人渾身的倦態不覺一掃而散,心裡像竄入一股異樣而新奇的舒暢之感。


  她微微咬著水潤潤的唇,唇畔弧度彎彎,眼角眉梢透著難以抑止的笑意,這樣的人兒神情微動,便美得耀目奪神,令人窒息,一時間,竟讓周遭之景,全全黯然失色。


  香樟樹林像是有靈性似的,感受到『仙子』的到來,葉鳴交錯,百花招展,像是熱情的迎接她一般,清晨的樹林奏起一章美妙絕倫的樂章。


  越走近,顧二白愈發緊張的彷彿能聽到自己胸膛『咚咚咚』奔跑吧小鹿般作響的狂飆心跳,她不時停下來,用雙手捂著因悸動而紅暈的小臉,繼而歡快輕飄飄的轉著身子,一圈又一圈。


  根本停不下來。


  不行,不行,顧二白你要鎮定,就是個男人,你瞅你這點出息。


  麻麻說了,女孩子一定要拿著,對。


  可是還是很激動怎麼辦?哎呦……呆會清叔看了,肯定會無情的嘲笑你,太不矜持了太不矜持了,平靜!平靜!


  纖白的雙手輕拍著兩頰,顧二白喜不自禁的閉上了眼睛,努力平復情緒,長長如扇的羽睫上都沾染撲閃著因細緻水汽凝結而成的晨露。


  『噗嗤——』


  片刻后,她還是忍不住笑了,懊惱的恨不得去撞眼前的樹。


  算了!老娘就是很開心,開心的要開出花花了!

  清叔笑就笑吧,誰讓他這麼招她待見,她這輩子就賴上他了。


  顧二白深呼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剋制好情緒,朝樹林深處邁去。


  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


  少女輕盈的步伐如滑行般暢快,如緞般的青絲散落的清麗動人。


  很快,林中繚繞的霧氣被縷縷映入的曦光撥散,她的眼前,赫然映現出了大片絕艷逼人的紅色玫瑰,花叢深深淺淺、細細密密的包裹著一片水汽迷濛的溫泉。


  顧二白看著,呆在那裡,倒吸了一口冷氣。


  她從來沒見過這般茂密繁盛的玫瑰花叢,當它們全全生長在一起,競相綻放,同迎晨時朝露,共享林中精華,那片片開合的花瓣像是會呼吸一般,搖曳著構成一幕幕壯麗的景觀,給人以心靈的震撼衝擊,簡直美不勝收。


  顧二白腦子抽了,居然忽然想到了海倫凱勒的一句話,『我常常感覺到一陣微風吹過,花瓣散落到我的身上,於是我把落日想象成一座很大很大的玫瑰園……』


  寫作文的時候,她怎麼就想不到好詞好句呢。


  真美啊~

  顧二白緩緩的蹲下身子,雙眸虛眯著好看的弧度,像一彎淺淺新月,遙遙多情的望著這般雅緻入髓的驚艷絕絕。


  玫瑰,之所以能象徵愛情,成為戀人的密語,大概就是,它不似牡丹那般艷俗,卻又比大多數花,美的動人心弦,恰如其分,讓人不由心生嚮往。


  就像她第一次見到清叔。


  不鮮不臘,不多不少,剛剛好,是那塊抓心撓肺,吊人胃口的心頭肉。


  顧二白蹲在玫瑰叢間,傾身嗅著那沁人心脾的花香,腦海中響起了一曲節奏歡快的曲子,情不自禁的生出了採摘的慾望,呆會,若是插一顆到清叔頭上哈哈……


  那場景太美,她不敢想象。


  想著,她滿心歡喜,略略伸出手。


  「呵呵呵~你好壞……」


  此時,一陣女子清脆『咯咯咯』的嬌笑悠悠轉轉,伴隨著拍水的泠泠之聲,緩緩傳到她的耳際。


  顧二白無意稍稍抬頭,透過片片嬌艷欲滴的玫瑰花瓣,看到了水汽繚繞的溫泉里,男女鴛鴦戲水的一幕。


  「終於讓我逮著你了,小鯉兒~」


  迷濛的水霧中,風姿英挺的男人只隱約露出一個線條極為流暢的精壯沈腰,長臂一把攬過玩水的女子,牢牢鉗固在懷裡,嗓中發出的寵溺之聲,醇厚磁啞悠長,那是女人最拒絕不了的聲音,也是,她最拒絕不了的。


  耳邊升華的樂章,幾乎在一刻間戛然而止,顧二白臉上的笑容硬生生的僵在半空,消失殆盡。


  「呵呵呵~鬆手~癢死了~」


  女子撒嬌般的鼻音,嫵媚的像是有迴音似的,一圈圈震顫在溫泉周穿過她的耳際,她欲拒還迎的作勢逃開男人的懷抱,一仰一俯間,搖晃露出紗罩下那截渾然的玉頸。


  清風掠過,薄薄的一層輕紗被撩開,清晰可見那半張驚艷絕麗的臉龐。


  「不松,這輩子我都不會松。」


  男子固執的擁著她,低頭溫情的軟語呢喃,繼而輕抱起她的身子,在蕩漾開來的溫泉水波中,一陣陣的旋轉。


  高束的墨色長發,孑然英氣的身姿,堅毅的側臉,薄唇削薄,深邃的眼角,純然的魅惑……


  顧二白心臟像被鈍器狠狠的釘了上來,胸腔里所殘存的最後一絲幻境,被徹徹底底打的支離破碎,潰不成軍。


  『……妹妹也是聽別人的閑言碎語,前些年,場主到白徒山經商,途徑東海北部,偶然遭遇風浪,大船不幸被捲入海底,恰好當時場主被那位長居東海的神秘女子相救,二人流落到海島,相處了許久,後來日久生情,二人互許終生,再後來,因為種種原因,還是分開了。』


  被高高搖轉著的女子,嗔笑著,嘟起小嘴,不滿的戳著他的胸膛。


  「你呀,現在休想現在討好我,先前對人家還這麼冷淡,還要趕人家回去,鯉兒聽著心都要碎了。」


  男子輕笑望著她,視線像是一刻都離不開似的,「誰讓你整日和家裡的姻親糾纏,也不來見我,不會是喜歡上東海那個小白臉了吧。」


  女子被他逗得咯咯開懷笑著,「胡說,那只是爹地一廂情願,鯉兒整日整夜的思念場主,思念的輾轉反側,食難下咽呢。」


  『……妹妹聽說,好像是因為那位東海女子的父親,已經在東海給她從小定下了一門娃娃姻親,因為家族的強烈反對,東海巔女傷了場主的心,所以……最後不了了之。』


  男子驚喜,「真是這樣嗎?」


  「騙你做什麼,你我同患難,共真情,好不容易到了今天這一步,我怎麼會親手將你拱手讓人,你老實說……你同那個顧二白,到底是什麼關係,晚宴上居然這麼親密,人家一直在閣樓上看著,一杯一杯的飲酒,就像醋一樣難喝。」


  「她啊,我們不過是逢場作戲。」


  ……


  顧二白觸到花莖下的手指猛顫,白皙的指背上,無意扎入了那細細密密的銳利玫瑰花刺,驟然尖銳的疼痛傳來,明明只是指背,卻像是十指連心,生生要把心貫穿了一般。


  那指背沁出豆大般鮮紅的血液,顧二白將哆嗦的手指緩緩的含在嘴裡,緊顫的牙齒像是要把指節咬下來,冷意從四面八方陣陣襲來,無所不侵,好冷啊,冷的她整個人都要凍僵了。


  『老夫人還要為難夫人嗎?』


  『不過是假的,我可沒那個閑心。』


  『她啊,我們不過是逢場作戲。』


  ……


  不過是個假的,逢場作戲,不過是個假的,逢場作戲,不過是個假的,逢場作戲……


  顧二白垂著頭,三千青絲散落,遮住那極為痛苦的側臉,腦子裡像被人用鎚子狠狠的碾夯過,震懵了的餘聲,一遍遍似魔音般不斷重複。


  那顫抖的唇瓣中本應暈染開來的血腥中,摻雜進几絲苦澀的咸,少女臉上大顆大顆的淚珠『啪嗒啪嗒』極有節奏的打下來,順著冰涼的指尖流入口中,激的血脈冰涼。


  她拚命的捂住嘴,生怕那激烈的牙齒戰慄會打破這祥和的一幕。


  男人輕柔的剮蹭著女子嬌俏的鼻樑,輕哄著,「隨我去見我娘好不好,她想兒媳婦都想要瘋了,對你,她肯定很滿意。」


  女子微微揚臉,摟著他的脖子,眉眼處儘是風情,「能不能不去啊~不去,累了一夜了,讓人休息一下好不好,人家身子弱,又不像你那麼勇猛,折騰了一夜……」


  「小懶豬~」


  男子溫聲呢喃,俯身迷戀親吻著她的臉頰。


  ……


  『清叔,那個郡主不是你的白月光嗎?』


  『白月光?』


  『就是初戀。』


  『我的白月光,都照到一頭豬身上了。』


  『小懶豬~』


  「呵呵……」


  眼眶裡的熱淚順勢奪眶而出,漸漸一發不可收拾。


  顧二白驀地笑出了聲。


  那時候,她天真的以為,他說的是她。


  原來,她不過是比豬還蠢的傻子。


  池中,女子熱烈的回吻他,聲音略略呻吟。


  「我懶?那你去找那個顧二白啊,我看她啊,倒是投懷送抱,熱情洋溢的很吶,也很願意和你逢場作戲,你和她做戲做的也很開心,讓所有人都以為你是真的愛她,愛她愛到不可自拔呢。」


  男子冷笑,「不這樣,她怎麼能嘗到被最親的人拋棄的滋味呢?就是要所有人都這樣以為,不把她捧到最高的位置,怎麼摔得粉身碎骨?奶娘撫養她這麼多年,說跟野男人走就跟野男人走,放蕩不堪的不孝玩意,多看一眼,我都會覺得臟……」


  「呵呵呵~你好壞~」


  女子掩嘴,一串串如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如無數把鋒利的刀劍,直刺而來,薄薄紗罩下,上揚的嘴角,愈發抻出一絲極為得意的笑容。


  顧二白捂著耳朵,她不信她不信……


  這樣惡毒薄情的話,不會是從清叔嘴中說出來的,他不會這樣對自己。


  他跟她說。


  『顧二白,你要敢離開我弄死你。』


  原來……是這個意思。


  原來,竟是這樣。


  被吮吸的慘白指尖,緊握在手心,她想逃跑,一時間,腳下卻像被灌了鉛般,沉重的根本抬不起來。


  『夫人~』


  『小白,承認吧,你對我極度迷戀。』


  『如果你離開了,或是厭倦了,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


  「不把她捧到最高的位置,怎麼摔得粉身碎骨。」


  顧二白死死的咬著毫無血色的唇,淚珠滾到鬆軟的泥土,眼前氤氳的水汽,就像一塊塊從四面八方堵塞過來的黑布,堵住鼻眼,逼得她不能呼吸。


  「啊……」


  腳下失力,她整個人倒在花叢,玫瑰花刺透過薄薄的衣紗,細細密密的扎進背部,一根一根入肉,瞬間沁出血絲,暈染紗巾,痛感直擊心臟,悶哼出聲。


  她從來不知道,玫瑰之所以能象徵愛情,是因為它隱藏著疼痛。


  在那最絢爛迷人的外表下,藏著世界上最鋒利的花刺,像毒一般誘引著人靠近,當你遠遠遙望著它時,它總是萬般攝魂奪目,誘人沉淪。而一旦當你想要得到它,它便出乎意料的狠狠一下扎過來,讓你恍然悔悟,讓毒侵入骨髓,受盡最妄想得到它應受的疼痛。


  那是隱藏在最瑰麗背後的殘忍。


  顧二白幾乎是逃一般跑出了香樟樹林。


  林外,艷陽高照,大剌剌的陽光,刺眼而生明,透亮的彷彿要將她的心扉掏出來,狠狠的晾曬在烈日下炙烤。


  「啊……」


  她捂著滿臉的淚痕,仰著烈日長呼,白皙靈動的臉蛋上,儘是綿長的痛苦。


  別做夢了,顧二白。


  乾宜齋。


  淺顯的睡夢,男人平緩的眉心輕皺,緊闔的眼皮微動,漆黑髮亮的眸中,瞬間映入窗外陣陣曦光。


  『吱啦~』


  門被推開,劉管家守在外面,滿臉疑惑的轉過身子,「場主,你就休息半個時辰啊?今日無事,您不妨……」


  「夫人呢?」


  劉管家怔愣了一下,「夫人她不是在水榭園……」


  話還未說完,場主疾步生風,身形如影,消失在水榭園的方向。


  看著,劉管家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場主,這麼想夫人嗎?這一大早的……」


  ------題外話------


  憋打我,憋打我……我要被打成胖子了……就虐你二白這一章,你們知道的,最慘的將會是那什麼主……


  特別感謝昨天訂閱的所有小主,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撒花,禮成~送入洞房……掀開,爬上……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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