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地點
沒有石灰粉、電警棍,那就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原本這些東西對付對付小毛賊或許還可以,真要是碰上厲害的,根本就不夠瞧。何建勛也接受了這樣一個現實,既然頂著楓林大師徒弟的名頭,就不能給他老人家丟臉,否則要是讓人家知道那曾經大名鼎鼎的演心大師的徒弟的徒弟,已經落魄到和流氓打架差不多的檔次,一定會被嘲笑。
在晚上入睡時,何建勛又好好回憶了一番海會那傢伙傳授的妙音天女咒,這個咒說起來也奇怪,從楓林大師的口中所言,是還需要學其餘兩咒之後才能念的,然而何建勛早已經念過了,甚至也產生了那融合了青紅二色光芒的琉璃色,色十分淡,但至少說明其有效,並且周身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並未察覺有什麼危害。因為功淺法薄的緣故,他做不到如海會大師施展這妙音天女咒時那麼輝煌燦爛,梵音繞樑,甚至朦朧中還有個飛天現形。也不知道這個飛天是因為自己被那梵音影響后的腦神經錯覺,還是雙眼所看到的幻象。
因為蜃龍一直守口如瓶,他到現在都不知道即將要去什麼地方,但是那蜃龍大致估算的時間,約為三天到四天,這還是在比較順利的情況之下,如果出點小意外,恐怕就要一個星期了。那麼長的時間就絕對不是去暨陽湖或太湖那麼近的路程。
天氣雖然有些涼,如只是渡過三四天的時間,隨身帶好一套換洗的衣服也足夠。何建勛在晚上就把衣服等東西收拾好,塞在了一隻旅行包里,然後又親筆寫了張紙頭,大致的意思是要去接敖靈蓉回來,可能耽擱兩天功夫,讓老爸老媽不用擔心云云。這張紙條在早晨自己離家的時候就會放在枕頭上,萬一老媽發現自己沒有回家而擔心,有這一張紙頭便足夠了,說不定還會喜上眉梢。蜃龍所化的申菲這次也要走,正好給了何建勛這借口很有利的佐證。
第二天一早,何建勛不動聲色的吃過早飯,然後便借上學的名義背著旅行包預先在路口等著。申菲總是睡懶覺,她要是今早上也和何建勛一起出來,那才是咄咄怪事。
這等待的路口就在小鎮旁邊,離學校不遠。何建勛就站在這裡眼巴巴的看著過往的人群,希望敖靈蓉發現自己在等待她時,會驚喜連連,然後雙目涌淚撲過來給自己一個深情擁抱。這樣美好的現象不停的在腦海中呈現,讓何建勛等得一點兒都不焦急,反而臉上帶著一絲憨憨笑意。
路過的人不是急著趕菜市場,或者也去學校,沒有誰太在意他,否則一定會以為什麼時候這鎮上又多了個痴獃兒。
當去學校的學生逐漸稀少,甚至消失時,何建勛便知道是時候了,可是敖靈蓉還沒有來,如果她想用上學的借口甩脫敖少波的話,這應該是個很好的機會啊,難道她還想上半節課再走嗎?或者她以為自己也會去學校,想在那裡看自己一眼說幾句暗示的話,那豈不是兩廂錯過了。
何建勛忍不住張望,結果卻看見蜃龍所化的申菲穿著學生裝,渾身洋溢著青春氣息的走來,可惜了這一副容貌,每當此時,何建旭都會發一陣感慨,要是那蜃龍不是陰陽龍,哪怕是條老得牙齒都掉光的母龍,自己也更能接受一些。
「你確定要跟著去?」
「是啊,你看我都準備好了,只是靈蓉還沒有來。」
申菲看著我,莫名其妙的面色變幻了一陣,低聲道:「我還有個秘密要跟你說,你把頭伸過來。」
何建勛心想這蜃龍果真狡猾異常,到現在還有什麼不好對人講的秘密,非要偷偷的的說,問道:「你又有什麼事?」然後便把腦袋伸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申菲突然一笑,那笑容離得太近,笑得何建勛眼花繚亂一陣迷糊,她嘆道:「靈蓉姐姐還是不想讓你去,我也沒有辦法,那大盤山太遠了。」然後風聲一響,何建勛感到自己被人用力在腦袋上拍了一下,這力量雖然不算很大,卻足以讓何建勛的眼前金星亂冒,無數只小鳥在晨曦的樹林之中嘰嘰喳喳亂叫。
這不是靠蠻力讓何建勛眩暈的一擊,而是施展了某種法力,讓何建勛能夠感覺得到自己還站著,卻不知身處何方,似乎神魂已經被陷入在了一個迷魂陣之中,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在何建勛迷糊的時候,他隱約看見一條人影從身旁走過,似乎就是敖靈蓉的身影,一個聲音在耳邊輕聲道:「我只是說把他甩開,沒說要打暈他啊?」
蜃龍的聲音道:「你放心,我雖然現在法力大打折扣,可是迷人的手段還不曾丟,堅持幾分鐘還做得到。」
原來那一擊竟然是蜃龍打的,而且是在敖靈蓉的授意之下。
「你真的不要他去嗎?」
「……不需要……」
當何建勛在短暫的眩暈之後清醒過來后,兩個人早就沒影兒了。
「我被甩了!」這是何建勛想到的第一句話,敖靈蓉終於還是不要自己跟著去的,她並沒有因為看到自己而感動,何建勛甚至不知道現在她們在什麼地方。
等等!仔細回想蜃龍說過的話時,似乎透露過大盤山三個字,那是什麼地方呢,也許翻翻地圖就能夠找到,可是如此平庸而簡單的名稱,只怕可以從地圖上找出一沓來,誰知她們去了哪一座。真是慘,這次恐怕徹底沒了影兒,想死皮賴臉的跟著去都不大可能做到。、
要不,再去找那位林錦花?
何建勛馬上就搖頭否定了這個決定,那兇巴巴總是給自己背黑鍋的女人,能不去找她就別去找她,況且上次去暨陽湖還是她帶去的呢,只是順路坐了一趟她的車,就覺得自己欠了她多少的情分多少的債,要讓自己去還。
可是誰能對這世間山水知道的清楚一切呢,知道有隱藏龍穴或者除了四瀆龍宮之外還有其他著名一點的龍宮所在地?自己的師父楓林大師有可能知道一點點,難道自己追去永慶寺問他?
楓林大師才不願意管這個閑事,他連自己的師父演心大師的仇都可以做到聽之任之聽天由命,這如一潭死水的心境是很難攪起什麼風浪的。
何建勛背著包在原地轉了幾圈,突然想到一個人,他掉頭就奔鎮東頭的菜市場走去。
菜市場外人群未散,雖然已經不是早上的黃金時間,人流依舊很多,他徑直來到曾經在那位水產老闆面前買過大河蚌的攤位前,向那位滿臉橫肉的店老闆叫道:「大叔,蔣哥還在嗎?」何建勛所說的蔣哥正是從暨陽湖之行后逃得一條性命的蔣洪,曾經是圖騰旋龜獸的寄體。為什麼說曾經二字,是因為他背上的圖騰紋身已經被毀的七七八八,而這種東西從來就沒有修復一說,要麼活著繼續存在下去,要麼選擇死亡,空出這麼一個位置,讓下一任的守門人來接替空缺。
那蔣洪知道自己即使活著,但其實已經被判了死刑,雖然逃生卻沒有再去找林錦花或者周黛芝,而是選擇偷偷摸摸回到了曾經坐霸一方的菜市場,想要苟且偷生。
這個人雖然以前不怎麼樣,可還知道感恩,在何建勛放過他一命后曉得說幾句好話,如今何建勛就是來找他的。
作為一名曾經的守門人,很多秘密也許知道的不如白矖使林錦花多,但要是僅僅在長江以南的一塊地域,他便是地頭蛇,問他總好過問其他人。
那水產鋪的老闆對何建勛有點眼熟,愣了愣后問說道:「你找蔣哥?他現在不怎麼出來的,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不過我幹嘛要告訴你?」
何建勛心想這蔣洪如今很小心啊,難道是怕在失去了圖騰之力後有太多的人找他麻煩?何建勛柔聲道:「我和蔣哥算是熟識了,要不你打個電話給他,就說有個姓何的想見他,如果他願意見就見一下,不願意見我也不勉強,只想問一些事情。」
「你等一下。」店老闆轉過身從口袋裡拿出一隻手機,撥打起電話來,而何建勛則四處看看,他發現那位黃毛居然沒在這裡幫襯著,或許是到其他地方禍害貧苦老百姓去了。
沒過一會兒,那店老闆向著何建勛招了招手,說道:「蔣哥願意見一見你,順著我身後的樓梯口上去,在三樓有一間小房子,門口放著一隻紅色垃圾桶,你只管敲門。」
何建勛點了下頭,便匆匆的奔這後面房子的三樓而去,到了那三層一看,果真有很多的房間,且垃圾桶也有好幾個,看上去就像是某個工廠或者車間的宿舍樓。其中一個垃圾桶果真是紅色的。他跑到那房間前一看,防盜門關得嚴嚴實實,於是伸手拍打了幾下。
篤篤數聲響過之後,防盜門的窺探孔里明暗變化,有人在裡面朝外觀看。
「是我。」何建勛把身子站直,好讓裡面的人看看清楚。
門咔嚓一響,一顆蓬頭垢面的腦袋從門縫裡探了出來,那張臉已不知多久沒擦過了,看上去滿是油污和鬍渣,甚至還有許多皺紋,如蚯蚓爬一樣浮現在臉上。那人低低的道:「真的是你?」
何建勛仔細一辨認,不禁大吃一驚,這眼前的人分明就是那蔣洪,可是原本正當壯年的那個傢伙,此刻居然如同一下子老了三十歲,變成一位風燭殘年苦挨最後歲月的耄耋老人。要不是那臉型還沒有變,頭髮還是灰黑顏色的,何建勛差點就認不出來對方。
「你……你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
「那蔣洪沙啞著喉嚨道:「你要是整天提心弔膽,過著朝不保夕的日子,也會和我一個樣的。進來吧,找我有什麼事?」
蔣洪把門打開,讓何建勛進屋。何建勛走進來一看,發現這屋子收拾的很乾凈,甚至在牆角還堆放著兩三隻打開蓋的行李箱,那箱子裡頭衣服褲頭什麼都有,甚至還有一把出了鞘明晃晃的彎刀。
「你要走?」
「走是遲早的,只不過不知道去什麼地方,如果有可能,要是能躲到龍族相鄰的地盤去,或者能夠安度晚年。我上次找你,說讓你幫個忙的,其實也是這個目的。」
何建勛恍然道:「原來如此。」這蔣洪的想法很現實,為了留住一條性命甚至來求何建勛,可能他以為何建勛和龍族的交情很不一般,可以幫上忙。何建勛和敖靈蓉兩個其實自身難保,不可能庇護得了他,更別說挑個養老地讓其安穩終老,或許四瀆龍宮的各個主人能夠有這個權利和本事。那蔣洪太看得起他了。
何建勛也不想一下子就絕了他的指望,咳嗽一聲道:「是這樣的,你在此地當了這麼多年的守門人,知道的一定不少,我這次來就是想問一問你,這大盤山你聽說過沒有,是在什麼地方呢?」
蔣洪拉了一張凳子座下,他那本來十分魁梧的身軀,居然也隨著這頹廢的樣貌而變得嶙峋消瘦起來,讓何建勛看得十分感慨,覺得自己如果能夠幫一幫忙的話,不如幫一幫好了。蔣洪道:「這個範圍可就大了,或許一個小山谷里的山頭,就有人叫大盤山的,沒法找啊。」
何建勛道:「範圍沒那麼大,依我估計,不會超過一兩天的路程,而且要和龍有關的,並且不會如你所想的那麼無名無姓,是個小山頭,嗯,對啦,還得是在南瀆的地盤上。」
蔣洪一邊思索一邊喃喃的道:「劃下了範圍來,就好找的多……我倒是真知道有一處比較有名的地方叫做大盤山的,那附近的確和龍有關,叫做什麼二龍洞,傳聞是拘禁龍的地方,不過早就被開發過了,就算曾經有龍也被殺得一乾二淨。」
何建勛道:「在哪兒?」
「浙江金華,那裡就有座很有名的大盤山,也許你對大盤山有些陌生,可是要說起一個古人來,你一定記得,就是曾經寫下這麼一句詩句,叫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地方,寫這詩的,叫陸遊,是他游磐安時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