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黑暗裡的男人，哭了

  男人薄涼的嘴唇輕抿，在心裡說著：

  「媽，難道，我一直做錯了嗎？」


  為什麼，您會如此絕望……


  ……


  窗外，天色漸漸變得黑了。


  所有的一切，被一層包裹著一層的濃郁的黑暗所籠罩著，夜晚的山裡，顯得更加冷清。


  天邊，那道淡淡的月光，透過那扇透明的窗戶，照進了如死亡一般寂靜的病房裡-——

  病床上的女人，仍舊沉沉的昏睡著。


  可是，停留在女人臉頰上痛苦絕望的神色，染抹慘淡的月光，更顯沉重了。


  還有，隱隱的月光照在了一直靠著牆壁站著的男人的身上。


  黑色的夜，終於來了。


  ……


  就像他的真實身份一樣，他是母親永遠恥辱的存在，是父親永遠不會公之於眾的骯髒的存在-——

  季澤夜習慣了黑暗，習慣了在黑夜裡，在無人看見的角落裡，發泄著他所有的一切，釋放他最真實的靈魂，即使鮮血淋漓……


  緩緩地，慘冷的月光里——

  男人僵直的靠著牆壁的身體，抽走了一直以來支撐著他的力量一樣，還有他最堅持的信念一併被狠心的粉碎了，就這麼無力癱軟的順著冰冷的牆壁滑了下來，癱坐在如冰窖一樣的地面上。


  ……


  黑暗之中，男人緩緩的蜷縮起了永遠如魔一樣狂厲的身體，顫抖的雙手環抱著，蹲坐在冰冷的角落裡，死死的咬著冷冽的唇，一切，都淹沒在深深的喉嚨里。


  瑟瑟發抖。


  就像二十多年前，那個最天真的男孩兒，卻被自己發瘋的母親，關進了冰冷黑暗的儲藏室里，小男孩兒瑟縮在沒有陽光的角落裡，傷心的哭泣著……


  「啪」的一聲-——

  如冰窖的地面上，聽見了水珠滴落下來，然後無情破碎的聲音。


  就像被擊的粉碎的心一樣。


  ……


  隱隱的月光，男人冷冽的側臉，如霜一般的輪廓，就像被冰刀劃破了一樣，留下了一條長長的淚痕，還泛起了冰漠的光，卻深卻淺……


  ……


  白天里，母親發瘋的樣子不停的在眼前重複重疊，還有耳邊一直縈繞著的揮之不去的母親的嚎叫狂笑，這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角落裡，季澤夜的心在滴血。


  他不想去想，或者說，他不敢去想，他害怕，害怕事情的真相，害怕他這麼多年來的堅持，他所背負的二十多年的恨意，一切都只是諷刺罷了……


  雖然，他已經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話了。


  可是，即使如此，在此之前他從不曾後悔過自己所做過的一切。


  為了深愛的可憐的母親，即使一輩子活在黑暗裡，他都心甘情願！


  那麼，現在呢！


  ……


  夜色迷離，淡薄了一世的哀傷，沒有人看見，無垠的夜空中，在天之邊際的地方，一顆黯淡的星星，正一閃一閃的無力的閃爍著，好像在抹去流在眼角的淚水一樣。


  病房裡，死寂的空氣里響起了一道淺淺而低沉的嗚聲。


  有人，哭了。


  卻不會吵醒昏睡過去的女人，因為，她永遠不會看他一眼，不是嗎？

  ……


  （其實，季澤夜也是一個可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