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懼困苦,不懼生死
「什…么」雲歸意愣住,「做殿主?」
黑鋒點頭,示意他沒聽錯。
他不是沒想黑鋒會提這樣的要求,但當黑鋒說出口時還是震驚了。
這裡是中陸,不是東大陸那種,一個人想開山門便開的地方,規矩和要求更是苛刻的很。
首先是必須要有十人以上,而後執掌權柄者修為必須金丹之上,但現實是中陸上一個元嬰修士根本形同螻蟻,和普通修士,甚至是平民百姓一般,就算只是如此,他們也沒有一項能達到。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還是在此受罰的,不能隨意的走。
雲歸意麵露猶疑神色,「不是我事後反悔,這事有些荒唐,要不你換一個?」
黑鋒心知此中難度,頓了頓才緩緩開口:「東大陸上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肯定會有人查的,反正你現在不適宜回去,給我點時間,我會解決的。」
雲歸意點頭,對方說的不錯,這時候回去沒有任何意義,反倒會讓人生疑,既是如此,便讓他們折騰去,江湖道義,講究的就是『牙齒當金使』,答應的事不反悔。
得了其點頭,黑鋒笑逐顏開,頓覺二十年沒有白等,轉身便要去替幾人準備餐食。
突然,雲歸意雙眸亮了亮,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將其攔住,「若是事不可為,等風頭過去,你們隨我一同回東大陸,如何?」
黑鋒面露疑惑神色。
雲歸意呵呵一笑道:「加入赤月派啊,不都一樣嘛。」
黑鋒愣住,轉而神情一肅,沉聲喝道:「放肆。」忽又覺得語氣不對,抑制心中怒火,平靜道:「若無魔殿之名,一切毫無意義。」
一旁蕭伯暗暗點頭,深以為是。
「…」雲歸意小聲嘟囔一句,他也是為了大家好,事不可為而為之,其中難度他清楚的狠,尷尬一笑道:「是我魯莽了。」
黑鋒亦有些尷尬,忙告罪一聲,轉身離開了。
雲歸意朝蕭景徳示意一下,轉身回了草屋,正撞見雲靜姝無聲抹淚。
「靜姝,這是怎麼了。」雲歸意忙上前問道。
「哥…」雲靜姝又抹了一把淚,可根本控制不住,哽咽著說不出話來。
雲歸意抱住,拍背安撫,試探著問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越是這樣,雲靜姝哭的越凶了,過了一會兒,斷斷續續說道:「爹…娘…是…不是…出…事了。」
出事了?雲歸意一愣,難道雲靜姝早就醒了,看到只有蕭伯回來,胡思亂想了,旋即哈哈大笑,「爹娘沒事,事情都解決了。」
「啊!」雲靜姝花容失色,生生將眼淚憋了回去,再見雲歸意不斷點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儘管如此,雲歸意仍是心疼,就算這段時間以來,她表現的如何堅強和開心,但一絲的異樣還是引起了她哭泣不止。
他不由自責,對於雲靜姝,他還是關心的不夠。
這時,蕭伯的聲音從草屋後傳來,「飯食好了,可以出來了。」
雲靜姝應了一聲,對雲歸意嘟了嘟嘴,示意他先過去,自己漱洗一下。
雲歸意一人來到草屋后時,眼見只有蕭伯在忙時,疑問道:「蕭伯,黑鋒呢?」
蕭伯手下沒停,回頭答到:「心中激動,菜將一下鍋便離開辦事去了。」
雲歸意淡淡一笑,沒有多說。
等了沒一會,雲靜姝梳洗完快步走了過來,剛哭過面色些許潮紅,向雲歸意二人打了招呼,這才落座。
三人皆食慾不錯,很快便吃完,雲靜姝偏頭輕聲問:「哥,事情結束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去?我想爹娘了。」
「呃…」雲歸意尷尬一笑,「恐怕還要在這邊待一段時間,現在還不能回去。」
「哦。」雲靜姝應了一聲沒有再問,只是眼睛眨了眨,儘是困惑。
雲歸意微微笑,心裡明白她是想問的,只不過怕他不好說,所以不問,解釋道:「他們不僅保護好了爹娘,更是將幽皇殿徹底打散,期間死了不少人,避免麻煩才不好現在就回去。」
「真的?」雲靜姝面露驚喜神色,目光又落在蕭伯臉上,得了其點頭示意,越發開心了,「哥,收拾完一起去河邊走走,看看對岸。」
這種要求雲歸意當然不會拒絕,點頭欣然應允,目光又落在蕭伯臉上,示意其一同去。
「好,我陪你們去走走。」蕭伯沒有太多猶豫,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異樣。
一瞬間雲歸意察覺到了,蕭伯肯定有什麼事沒有說,心知應該不是與爹娘安危有關,這事也瞞不住,頓了頓還是沒有問出口。
禁河邊,夜雨剛過,雖現在陽光正暖,地面還是免不了的泥濘。
雲靜姝:「哥,你說要多久才能回去呀!」
雲歸意:「要不了多久吧。」
雲靜姝:「那是多久?」
雲歸意麵露思索之色,朝蕭伯揚了揚頭,示意他來說。
蕭伯頓了頓,「短則一年,長或許三五年。」
「啊!」雲靜姝花容失色,「哥,這也太久了吧,我都已經開始想爹娘了。」
雲歸意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慰道:「沒事,有哥哥陪你,應該不會太無聊吧。」
「咯咯。」雲靜姝笑出了銅鈴聲,陽光下甚是動人。
突然,雲靜姝手指不遠處,驚聲道:「誰在那裡挖了一個坑?」
雲歸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其實也不是坑,但絕對是剛出現不久,甚至有可能就是昨天夜裡,因為此處泥土蓬鬆,雨一過,便是要比正常的凹進去一些。
蕭伯:「不知道,之前也常有,不用理會。」
他一張口,雲歸意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儘管他儘力隱藏,雲歸意還是從他眼中察覺到了異樣,說話的語氣沒問題,可雙手卻不自覺的顫了顫。
「蕭伯,你不會現在就開始騙我吧?」雲歸意淡淡開口。
「我…」蕭伯哽咽無語,一滴淚從眼角掉落,顫音道:「這是黑雲鵬的墳墓,黑二哥的兒子。」
「什麼!」雲歸意震驚之下向後踉蹌一步,臉上儘是錯愕,沉聲喝道:「怎麼會,黑鋒為何沒說。」
蕭伯伸右手蓋住半張臉,痛苦道:「長老不想讓你們覺得不舒服。」
「糊塗。」雲歸意快步走到凹處,毫不猶豫的跪下,一連磕了三個頭,「為什麼埋在這裡,甚至碑也不立。」
雲靜姝已經淚崩,她內心明白,黑雲鵬是為了他們的事而死,亦緩步上前跪下,同樣磕了三個頭。
蕭伯忍住眼淚,仰天長嘆一聲,「我等失去宗門、家園之人無處是家,埋在哪裡皆是一樣。」
片刻,目光灼灼與雲歸意對視,大聲道:「若有朝一日魔殿重回巔峰,將其牌位立於宗祠,日日焚香祭拜,才是他的歸處。」
雲歸意聞言愣住,他頓時明白了黑鋒等人的執念,也明白了這執念有多深。
他沒有理會泥濘沾身,花了小半天將凹處填平,直至壘成一座小土包,又在周圍蓋上石塊。
又祭拜一次,轉身和蕭伯對視,言之鑿鑿道:「你放心,儘管如今我修為不夠,儘管我不是你們口中的殿主,但既然你們認定了我,我絕不推脫,必將不懼困苦,不懼生死,只為了黑雲鵬日後可以有牌位立於宗祠,日日有人能焚香拜祭。」
蕭伯哽咽無語,深深地點頭,心中的火已悄然明亮。
陽光下,渾身泥濘的少年眼中堅毅,氣質沉穩,男兒氣概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