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明白了
頭三天，雲歸意始終沒有出茅屋一步，除了夜裡雲靜姝回來會與其聊一會，其它時間都是在盤膝打坐。
修鍊一途若無天大的機緣，那麼就只有依靠打坐來日積月累，幸好他打坐修鍊時，感受到的都是愜意和舒服，不似旁人般又是阻滯，亦或者瓶頸，這要比怔怔的等待要好的多。
感受著此處濃郁的靈氣，雖不至於太誇張，但與僅僅一河之隔的東大陸差別還是很明顯，不禁回想起突破築基時柳叔說的話，心中暗暗惋惜。
也只能是惋惜，若再重新來一次，他還是會堅持當初的選擇，不然再碰上梅長海，大概率對方站著讓他砍，也只能是徒勞，這本書亦要因為主角太苟而被迫完本。
又三天後，距離雲歸意離開赤月派已經七天，他也開始坐不住了。
這天正午，頓覺心中煩悶，他清楚不能靜心的打坐也是徒勞，無奈起身收功，緩緩走出茅屋，一直到河邊才停步，神色略顯憂慮望向河對岸。
「放心，八名金丹出手，不計後果之下甚至可將東大陸攪得天翻地覆，不會有意外的。」黑鋒從背後走來，笑道。
「也許吧。」雲歸意略顯悵然若失。
他當然知道八名金丹修士一夥有多恐怖，但畢竟是去保護而不是去尋仇，要想保護好一個人簡單，兩個人也簡單，可保護的是一座山門，一個宗門教派，真的能放心嗎。
他太清楚雲通天的性格了，若其是貪生怕死之輩，早就和他一起離開了，若是貪生怕死之輩，獨自逃走也不為過啊，可惜其不是。
黑鋒目光落在雲歸意臉上，面露為難之色，略沉后開口道：「對不起，若我不是元嬰期定然會跨河而去，可偏偏我是元嬰期，只能在此等著，什麼也做不了。」
「元嬰期？」雲歸意一臉震驚回頭，「金丹之上？」
黑鋒點頭，示意沒錯。
雲歸意內心猶如波濤駭浪，他不是不知道元嬰期代表什麼，他震驚的是眼前這個被他認為腦子不正常，向他跪拜，多日來像老僕一般照顧的老頭竟有如此高的修為。
默了默，問道：「你為什麼不能一同去。」
黑鋒無奈苦笑，「我們一伙人皆出身於魔殿，三十年前，殿主在北陸創立宗門，我本是其府上管家，自然而然加入了魔殿，隨殿主南征北戰，漸漸地勢力擴大，殿主受天上那位召見，最終在中陸聖城有了一席之地，二十年前，殿主說出門一趟，至此便了無音訊，開始時其他頂級宗門忌憚於殿主的威名不敢動手，可多年沒有音訊，僅靠我們剩下的死忠頂多也只能算一個二流宗門，後來.……」
「後來宗門被破，大量門中弟子、長老被殺，九大長老除我之外盡皆戰死。殿主不在，已無人能管束這麼多人，餘下的都跑了，我自知無力回天，當即跑去聖城城主府告狀。」
說到此處，黑鋒已是老淚縱橫，揮袖擦了一把，冷笑道：「在聖城裡，像我這種沒了依靠的初入元嬰修士，完全沒人在意，最終城主的面都沒見著，還是其管家出面，在我體內打入一枚血色符文，說是只要不離開中陸便不會有性命之憂。那之後，雖然沒有人再出手打殺我們，可人心已經散了，最後也只剩下我們這幾個人。這還沒完，我們這些人本就無處可去，無人敢收留，那些人還不放手，安了些莫須有的罪名，將我們困在這裡做船夫，不得離開。」
「還有天上那位禁令，金丹之上若無聖令，不可跨陸，若犯，天譴之……」
黑鋒仰天閉目，語帶顫音，「我不是惜命，而是我死了，所有人都會死，都會死啊。」
「.……」雲歸意哽咽無語，目光落在黑鋒臉上，不覺的心中一痛。
他明白了為什麼黑鋒這些天來會給他一種老僕的感覺，對方本來就是那所謂殿主的管家僕人，更是追隨了其三十年，還在痛苦中等待了其二十多年。
他也明白了黑鋒為什麼見到他會那麼激動，儘管他否認，儘管他只有十歲。
他更明白了黑鋒讓剩下的這些人跨陸幫自己保護爹娘下了多大的決心，儘管心中還有執念，可為了明知不是殿主的他傾巢而出，沒有絲毫猶豫，萬一事情敗露，二十年的隱忍毀於一旦.……
雲歸意不敢再想了，第一次見面就讓黑鋒一眾頂下這麼大的事，他不知道如何回報。
黑鋒似是看懂了雲歸意心中所想，拭乾眼淚露出微笑道：「這是我的選擇，你不用有負擔，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事成之後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你不妨直說，我沒有理由拒絕。」雲歸意心中已經放下了所有對黑鋒等人的戒備，目光落在其臉上，目光堅毅。
黑鋒搖頭，「事成之後再說，我先去準備飯食。」轉身朝草屋方向離開了。
雲歸意一愣，他真心實意的答應對方，只要其說，就算是讓他投河去死，他也會毫不猶豫，可臨了對方卻不說了，這讓他不禁亂想，對方到底要他答應什麼事。
不會是讓自己給他們報仇吧？
雲歸意暗暗搖頭，心知亂想沒用，看對方的樣子應該不會提出這種不切實際的要求。
此時，陣陣微風徐來，平靜河面盪起漣漪，雲歸意輕聲一嘆，轉身離開。
少年百感喟嘆，只恨修為短。 ……
這一次，雲歸意沒有再抗拒黑鋒盡心做的美食，快步走到長桌邊坐下，揀了一塊肉進嘴，緩緩地嚼著，入喉之後還會開口讚歎兩句。
黑鋒得了讚賞眼眸總會亮幾分，雖沒有說話，但看得出來，心中絕對是美極了，旁人或許不知，他自己清楚，他享受著照顧二人的機會，亦或者說是找回了當年的感覺。
雲靜姝不知道二人發生過什麼，但看到此情此景，心中亦是開心，這些天來，儘管雲歸意日日打坐，夜裡聊話時沒有說過擔心或者煎熬的話，但二人從小一起長大，自然是清楚彼此的，難得的開心，她也不會說多的影響氣氛。
吃完，黑鋒仍不讓兩兄妹動手，既無奈也懶得爭了，待黑鋒收拾完，三人成行，在周圍閑逛聊天，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