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切都會過去
雲歸意心中百般滋味，身在修仙門派，最終卻要做個逃兵。
「仙境.……仙境……」他默念幾聲，目光逐漸變得堅毅，朝二人行禮後轉身出了大殿。
柳叔目送其離去，回頭微微一笑，「令公子天資聰穎，若能將此事作為動力，假以時日，前途必不可限量。」
雲通天眼眸閃了閃，沒有接話，雲歸意的身世被他深深藏在心中，從未與旁人說過，或許是二子的離去，亦或者是這些年來的父子相稱，他早把雲歸意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如今發生了這種事，他不覺得是因為雲歸意的出現，反倒認為是自己無能，無法護佑其安全。
對於他來說，無論這次是否能頂過去，只要其能安全，這就夠了。 ……
雲歸意回到他的小院中，見到雲靜姝還沒走，正坐在客堂椅子上，只是神情略有些茫然，暗暗嘆了口氣，換了笑臉，這才迎了上去，「靜姝。」
「哥！」雲靜姝明顯一驚，立刻換了笑臉，這才起身道：「怎麼回來的這麼快！」
瞞著還是直說，雲歸意內心糾結，尤其是看見雲靜姝這番模樣，內心更糾結了。
雲靜姝怔了一下，她也不是傻子，況且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她都清楚，僅靠猜測也知道有大事發生，只是不清楚到底是什麼事罷了，略默片刻，平靜問道：「哥，不要騙我。」
看著雲靜姝的雙眸，雲歸意有想哭的衝動，愛哭愛鬧的妹妹如何怎麼短的時間就像變了個人似得，但他不能哭，最終還是忍住了，嘆了一口氣道：「最近發生的事爹都同我說了，為了我們的安全，爹決定讓我們同柳叔一道去中大陸。」
雲靜姝聽罷並沒有什麼表情，顯然是已經知道了一些，又默了一會，問道：「那娘呢？我們還能回來嗎？還能見到爹嗎？」
「.……」雲歸意靜默無言，明白了爹娘為什麼會讓他來跟雲靜姝說，估計是怕她聽了會哭鬧，也是怕自己會心軟，但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然會如此冷靜，摁下心中不安的情緒，輕聲道：「我們一定還會見到爹娘的，要不了多久……」
雲靜姝終於忍不住了，哭了，哭的潸然淚下，哭的撕心裂肺，她內心清楚，她什麼也改變不了，除了接受安排，做任何反應都是添亂。
雲歸意也不知如何安慰，甚至是他也不能接受這樣的安排，只好上前幾步將她緊緊抱住，安穩她的情緒。 ……
偏殿中，門窗緊閉，燭火搖影，照耀出杜冰若略顯消瘦帶著淚痕的臉頰。
若說整件事中最難受的肯定是杜冰若了。
遙想赤月派立派之初，憑藉著她的出謀劃策，赤月派漸漸在東大陸站穩了腳跟，這些年日子過得越發安逸之後，她的那些聰明已經顯得不合時宜了，可她偏偏不願承認，這一次，原以為是為赤月派造聲勢，卻沒成想變成這番局面。
念及此，風眸中又是兩行清淚滑落。
儘管雲通天從來沒有怪罪過她，這事發生之後不僅要處理繁重事物還要晚晚盡心安撫，然這也更讓她感到內疚。
「篤篤！」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了敲門聲，雲歸意輕聲喚道：「娘，你在嗎？」
杜冰若忙抬袖抹淚，起身後感覺到髮絲凌亂，又趕緊理了理，這才應了聲，上前打開門栓。
雖然杜冰若極力隱藏，雲歸意還是從聲音中聽到了異樣，門開后，他頓時愣住了，不禁回頭看了一眼，雲靜姝也愣住了，都沒見過杜冰若這般憔悴的模樣，顯然已經知道了這事。
不久前，雲通天過來跟她說過這事，杜冰若心知肚明，兄妹二人是來道別的，她不想弄的太過傷感，笑道：「這一別還不知多久，你們兄妹倆可要互相扶持，好好的。」
「娘。」雲靜姝以手拂面，頓時淚崩，轉眼間已經哽咽的泣不成聲。
雲歸意同樣心酸上涌，原來這事他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難道是怕他無法接受？那他更不能哭了，回身摟住雲靜姝，上前與杜冰若抱在一起，「娘，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妹妹的，倒是您和爹，千萬要保重，以後我們還要一家團聚的，對嗎？」
「對！」杜冰若亦忍住了，伸手拭去雲靜姝眼角淚水，「聽到你哥哥說的了嗎？」
雲靜姝背過臉去，「嗯。」應了聲連連點頭，強忍著憋住了哭。
三人都有些欲言又止，眼前的形勢都不知該如何緩解氣氛，沉默了許久，杜冰若笑著說道：「今夜，就都在偏殿里陪娘睡吧，明天再走！」
明天就走？雲歸意儘管內心驚訝疑問，但卻忍住了沒有問出口，他清楚二人離開前往中大陸已成定局，既然如此，問出口反而會讓幾人心中難受。
「嗯！」雲靜姝仍背過臉連連點頭，淚水又忍不住掉落。
杜冰若心中萬般滋味，顧不上儀態將二人抱入偏殿，榻上對坐，緩緩說起二人成長時的趣事。
沒過多久，偏殿內傳出陣陣笑聲，聲似風鈴，聲似環佩。
幾人都默契的繞開了心酸的話題。
偏殿外，雲通天聽到這笑聲，黯然的神色消退，微笑著轉身走了，並未進去打擾。
次日，天將蒙蒙亮，偏殿大門被雲歸意推開，母子三人神情皆沒有了傷感，也許是彼此強忍住了。
偏殿內有泉水存儲，幾人已是洗漱一新，沒多時便到了正殿。
五人會面，雲通天解下腰間佩劍，雲歸意雙手接過。
沒有多言，雲通天早已做好一切準備，此事也不宜讓旁人知道。
山門小徑，待三人翻身上了快馬，雲通天和柳叔交談幾句后，一拍馬背，三騎絕塵而去。
「這一次，希望不是永別。」雲通天心中默念，同時，所有人心中都是同樣的想法。
一旁杜冰若目送三人遠去后，再也忍不住，嘴角笑意未去，淚水已經濕了臉頰。
「一切都會過去的。」雲通天將杜冰若擁入懷中，附耳輕聲勸慰、安撫。
在所有人都沒注意到的地方一名黑衣男子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