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八章 有爹有娘(一更奉上)
兩人在主院又逛了一會兒,明思尋了根簪子將頭髮簪起,兩人出來,明思便道去看牛牛。榮烈頷首,牽著她的手朝外行,明思雖有些赧然,但也隨他。
攜手到了牛牛的院子,金葉等人已得了消息,見面自是一番喜色。
可令明思意外的是,牛牛竟破天荒的先朝榮烈咧開了笑容,對她卻有些生疏感,心裡好笑,也同時有些許酸意。
銀葉這才偷偷同她說,這數月來,榮烈時不時都會來看看牛牛。
牛牛如今坐著那學步車已經可以妖妖緩緩的走,正是興奮的時候。榮烈來得幾次后,他便生出了親近感。每每坐在車上便跟著榮烈攆路。
正說著,金葉喂完了牛牛吃米糊,牛牛便指著學步車「車、車」的直叫,聲音雖不十分清晰,但已能讓人辨出他所發的音節。
明思聽得甚喜,接過牛牛便放到車裡,柔聲道,「牛牛走給乾娘看看。」
十個月的牛牛五官又長開了些,眉清目秀,十分俊俏可愛。
聽得明思那句「乾娘」,他好像觸發了一分熟悉感,盯著明思看了半晌,只不動,烏溜溜的眼中,目光似專註打量。
這般神情像極了藍彩!
明思心底倏地酥軟,蹲在身子同他平視,語聲愈發柔和,「牛牛,我是乾娘啊,不認得了么?是乾娘不好,這麼久沒來看牛牛。牛牛不生乾娘的氣,好么?」
聽明思說完,牛牛眨了眨眼,忽地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帶著車子就朝明思撞來。榮烈在旁看著,心裡一嚇,趕緊一個伸手將明思拉了起來,擋在了懷中,「小心些,這小子勁兒大著呢。」一面說,一面用另只手抓住牛牛的學步車,「不能這般撞,聽見沒?」
學步車被榮烈捉住,牛牛的小身子動了幾下都動不了,疑惑地看了看榮烈放在車上的手,他抬首朝榮烈討好的一笑,長了幾顆小乳牙的嘴咧開一笑,「爹,爹……」
榮烈神情頓時有些不自在,他本是傾身的姿勢,牛牛這一抬首到同他的臉正在相對。滿臉的討好神情讓他繼續抓住也不是,放也不是。
牛牛也這般撞過他幾回,他自是不懼這小子的這點子力氣,可明思卻不同,一看這小子又撞過來,他心裡倒嚇了一小跳。
明思聽得驀地一愣,再見這一大一小一討好一僵硬,倆倆相對大眼瞪小眼的模樣,她在榮烈懷裡捂嘴輕笑。
牛牛的乳娘也有些尷尬。她是個良家婦人,牛牛現在已經能發些簡單的音。她為了討好,便教牛牛喚榮烈「乾爹」。誰知牛牛隻學會了那後面的字兒,以前都沒叫過,今日不知為何就這般「爹,爹」的叫了出來。
「不許這般撞乾娘,聽見沒?」榮烈故作威嚴的看著牛牛。
牛牛眨巴了下眼睛,將手指伸進嘴裡吃著,看了榮烈臉上的肅然神情后,他又一派天真的看向明思。明思只朝他柔柔而笑,忽然間,牛牛看著明思一笑,「娘,娘……」
明思卻不像榮烈那般尷尬,聞言只覺欣喜,離開榮烈的懷抱便蹲下將牛牛從車中抱起轉了個圈,「咱們家牛牛真厲害!現在又會走路又會說話,真是太厲害了!」
連著轉了兩個圈,牛牛樂地「咯咯」直笑。
榮烈見明思有些累了,伸手將牛牛接過朝車中放去。牛牛卻被方才明思轉圈的方式所吸引,伸手扒著榮烈的脖子不肯鬆手,卻又不知如何說話形容,只「啊啊」的叫著,脖子一昂一昂的。
明思卻看明白了這小傢伙的心思,遂朝榮烈笑道,「牛牛還想玩兒,你帶他玩一會兒這飛飛吧。」
「飛飛?」榮烈有些皺眉。
明思認真點頭,抿唇一笑,「我六歲時,我爹還帶我玩兒呢。」
榮烈噎了噎,見明思這般淺笑如花的神情,又哪裡能拒絕?
何況這些日子,有這小子在,多少也替他散了些鬱氣。遂帶著著牛牛轉了幾圈。榮烈的速度更快更均勻,高度也時高時低的變化,更得樂趣。
一時間,牛牛興奮的笑聲灑滿了整個庭院。
金葉銀葉和乳娘在一旁看著心裡也替牛牛同明思感到欣慰喜悅。
所謂抱孫不抱子,何況是個無血緣的孩子。她們心裡都清楚,王爺這是出自何因。
將牛牛交給金葉,兩人這才朝外走,明思主動地將手遞了過來。榮烈心裡總算找了些平衡,可不免還是有些酸溜溜地,只覺明思太慣這小子了。
想了想,他輕咳道,「男孩子還是要粗養些好,若太慣了,日後性子便易嬌氣,這可不成。」
明思沒有接觸過養孩子的經驗,聞言一愣,「那該怎麼粗養?」
「少抱些,也不能隨便親。」榮烈一本正經,「摔了要自己爬起來,不能扶,讓他養成靠自個兒的習慣。」
後面一句好像還在理,可前面的兩句怎麼覺著有些針對性呢?
明思狐疑地看著他,「你該不是糊弄我吧?你小時候不也是那般嬌慣的么?現在還不是很男人,也沒見你嬌氣啊?」
「很男人」三字讓榮烈大為受用,咳了咳,道,「我父皇對我們很嚴厲的,小時候摔了都不許人扶,自個兒起來便有賞。」
「那你母后呢?」明思捉住漏洞,「你母后應該是捨不得你摔的吧?抱過你,親過你,哄過你沒?」
榮烈一噎。
明思抿唇輕笑,覷他一眼,小聲道,「你是不是吃牛牛的醋了?」
雖是頭回聽見「吃醋」一詞,但聯繫起那酸酸的味兒,榮烈很快就明白了明思的問意。
臉上有可疑的紅色,瞥了一眼明思不說話。
明思輕笑著掃他一眼,「其實我也吃醋呢。」榮烈一怔,明思又道,「牛牛方才對你比我還親近。」
榮烈睨她,「誰叫你一走這般久,他自然生你的氣。」
明思笑,「這不是回來了么。同他同你都陪了不是了,還生氣?」
最後一句卻是看著榮烈。
榮烈握緊了她的手,看了她一眼,笑了。
是夜,兩人仍舊在青竹偏院安歇。
明思有些不明白為何不搬過去,明明今日去看主院已經各種齊備,可榮烈未開口,她又是個懶性子,也就沒有問出口,只心裡微有不解。
明思先沐浴,榮烈才進去沐浴。
待榮烈出來,卻發現明思坐在桌前,桌上擺了好幾個匣子,明思面前還有一堆房契地契之類的。
明思穿著月白的寬袖寢衣,青絲如瀑,肌膚勝雪,在燭光下分外清麗脫俗。
見榮烈過來,明思抬首朝他一笑,「我在給帽兒挑陪嫁。」
榮烈一看,桌上四五個匣中,有兩個是裝房契地契的,其餘的卻都是首飾匣子。拿起那些房契地契看了一眼,榮烈微有驚異,「這麼多?」
雖於他不算如何,但他還真想不到明思竟有這許多家當。縱及不上大富之家,但至少抵得過數個中等富戶產業。
明思笑道,「一大半是老太君給的,老夫人早前也給了一些,還有一些是三姐姐走的時候給我的。另外便是那兩家鋪子和白玉樓賺了銀子后,師傅替我置辦了些。」說著朝榮烈眨眼而笑,「日後你若沒銀子了,我也可以養你。」
榮烈低低輕笑,在她身邊坐下,伸臂攬過她腰間,「好啊,看來即便我落魄了,也不用街頭賣藝了。」
明思輕笑頷首,「嗯,不用,只賣給我一人便可。表演得好,大大有賞。」
榮烈「呵」地低笑,忽地凝視她,「若我有一日不是睿親王,你會如何?」
語聲雖輕似隨意,但一雙眸光卻是定定,似有幾分認真。
明思微愣,看著他眼裡的那幾分認真心中微有詫異。看榮烈這般神情倒不像是一般夫妻中問若我沒錢了你會如何那意思。
可不管他是何意思,對明思而言這個問題的答案都不會有不同。
放在手中那兩個莊子的地契,明思朝他微微而笑,「舅舅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只要你還是你,我想我都做得到。」
榮烈靜靜地看著她。
此際明思雖是微笑,但頰邊也漾出了輕輕的酒渦。這些日子下來,榮烈已經察覺到,只有明思真正想笑,只有這笑是發自她心底時,她才會現出酒渦。
雖問之前,心裡早就幾乎篤定了答案。但真聽入耳那一刻,心裡依舊生出了更多的激動和喜悅。
怔怔地看著明思不語,琥珀雙眸卻愈發溫情溢滿。
這一刻,他明白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天下除了母后之外,唯一不會為他此刻擁有的一切外物而改變對他感覺的人。之前,她不會因為他的容貌他的身份而喜歡他。有朝一日,即便他一無所有,她也不會因此而離棄他。
她的心便如同此刻這雙黑水晶般的眸子一般清澈乾淨坦蕩。
榮烈望了她半晌,驀地輕輕笑開,瞥了桌面一眼,「挑好了么?」
問得卻是明思可是挑好了給帽兒的陪嫁。
明思笑著點頭,「好了,挑了一所宅子。就在東城,可就是離咱們有些遠,可我手頭的也就這宅子是最近便咱們府里的。另外還挑了四個莊子。其他便是一些首飾和壓箱底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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