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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良辰永夜(四更)

  眸光收回后垂了垂,復抬起,狀似無意的一笑「秋池你何時算計了這門親事,我怎未聽你提過?「秋池一怔,望了納蘭笙一眼,收回「那日在獵場見了六小姐的英勇,很是欽佩。」


  請明那日的說辭,原樣照搬。


  納蘭笙連喝了十幾大盞烈酒,後勁又是極猛。


  此時俊面已經微紅,手撐著頭微低,略有搖晃,聞言卻忽地抬首,卻有些偏倒不穩,沖著太子嘿嘿一笑「我這妹妹可是勇氏六妹呢!


  滿大京的女孩兒誰也及不上—— 」


  說完之後,便一頭伏倒在桌上。


  秋池那夜便知他有所隱秘,對這妹妹的感情似異樣深厚,所以也不以為奇。


  司馬陵卻一怔。


  納蘭明汐是他親姐,他卻極少在自己面前提起過。即便是提到,也是一帶而過。以前自己還暗道他知趣懂規矩,可如今提起這隔房妹妹的口吻怎會如此熟稔自傲?


  眼底異色轉過,他看向秋池「你何時回蒼郡?」


  秋池道「過兩日就走。」


  若不是為這樁親事,化如今就應該在路上了。


  「那六小姐可會同行?「司馬陵笑問。


  秋池搖首,語氣平緩「北地寒冷,我自去。」


  司馬陵領了領首,未有再問。


  納蘭笙又突然起身,伸手搭在秋池肩上,身子有些不直,臉色通紅,神情卻極肅然「秋池你可要好生,好生照料我妹妹」


  見他這般醉樣,秋池搖首一笑「我讓人送你回府吧。」


  納蘭笙雙眼已生迷濛,卻強撐著「你還未應我我告訴你,我這妹妹極好……極好……」


  司馬陵起身「來人。」


  侍衛進來扶住納蘭笙,納蘭笙已經站不直,嘴裡還在小聲的嘟噥著,卻聽不清。


  司馬陵朝秋池微點了點頭「我送他回去。」


  秋池也不客套「我送殿下出去。」


  到了馬車前,寶硯上前來同侍衛一起將納蘭笙扶上后,司馬陵也跨入馬車「好了,你回去吧。」


  秋池領並,卻未動。


  馬車緩緩駛出,片刻后,司馬陵挑開窗帘,只見秋池正當轉身跨入門內。


  看著將軍府的大門沉重合攏,司馬陵心中忽地一落。


  玉蘭說得沒錯,無論她是與不是,從此刻起,都與自己再無干係了。


  恩也罷,愚弄也罷,恨怨也不必再糾結…


  是與不是都讓它過去吧。


  垂眸釋然一笑,放下窗帘一就在此刻,卻忽聽趴在方几上的納蘭笙突地一嘟囔「妹妹,五哥對不住你……」


  司馬陵好笑的搖首,心道自己原本是想灌醉他。誰知,他卻不用人灌便醉成了這般!


  馬車行駛得極緩,可納蘭笙還是穩不住朝下滑去。


  司馬陵伸手托住他「醒醒」


  車外玉蘭的聲音響起「殿下,奴婢來照料五少爺吧?」


  司馬陵還未說話,納蘭笙卻忽地嘟噥了一句「殿下」頓了頓,語氣有些不滿「殿下你為何拿走我妹妹的字畫?」


  扶住納蘭笙的司馬陵一頓,頓時愣住「你說那字畫是你六妹妹作的?」


  納蘭笙卻半閉著眼呵呵笑「我不告訴你我答應了我六妹妹不告訴別人她會寫字畫畫……」


  那副《蒼鷹圖》和那副小令竟然是她所作!

  心中一顫!

  竟駱是她!


  不覺有些怔忪。


  片刻后,司馬陵聽見自己的聲音「你可還記得答應了你六妹妹什麼?」


  「自然記得」納蘭笙抬眼一笑,又打了個嗝,合眼頓首「六妹妹說不能讓人知道她就是方世玉……」


  一瞬間,似驚雷炸響!


  司馬陵手一松,納蘭笙便軟軟滑到了地毯上。


  她是方世玉……


  她竟然是方世玉!

  車外玉蘭也聽了個清楚,只覺心房一緊~

  那副太子親自題詞的《蒼鷹圖》,還有太子贊了數次的那副「推松」小令竟然是都是這六小姐!


  聽得頭一句,心裡已是一震。


  可第二句卻更是驚天!

  如果納蘭六小姐是方世玉,那她的臉……


  司馬陵定定地看著倒在地上的納蘭笙一良久之後,玉蘭聽見車內的太子語聲極輕的問「那年我賞你的果脯匣子,你給誰了?」


  玉蘭的心倏地一沉!

  車廂內一片沉寂。


  玉蘭目光擔憂的望著車廂,而後,卻再無聲響傳出。


  到了的蘭侯府,在隊列後方的寶硯趕緊過來向太子行禮道謝,然後將納蘭笙背起,在門房的接應下邁進了大門。


  司馬陵垂眸「回宮。」


  烏蒙蒙的夜色中,車輪「碌碌」轉動,朝皇宮而行。


  一個時辰后,回到仁和宮。


  「殿下,可要沐浴歇息?」玉蘭問。


  司馬陵站在窗前,望著天際那彎如勾新月,卻不做聲。


  極為疏淡月色,精緻如畫的眉眼和那玉色的臉頰似籠了一層輕紗,隔了三步遠的玉蘭只覺不分明。


  半晌,只聽太子輕聲道「去太醫院查一查曼斯huā之毒的藥性,看看是否有相衝之物?」


  玉蘭未動。


  太子卻未發怒,仍是動也不動的望著窗外「我不甘年一我本是放過了,可她卻不肯放過我。玉蘭,我不能甘心。為何一個個的都欺我?富貴跟我十三年,我雖罵過他不少,卻從未真動過他一根指頭。


  路十三在我身邊四年,我委以重任而她一我如今定要知曉。你知道么?我已經放不下了。我知曉,我不能找到更好的了。我只能應你,若是那字條並非她所為,我便斷下。」從未見過這樣的太子。


  就那樣孑然立於窗前,字字句句平靜而低沉。


  可聽入耳中,讓人只覺心酸。


  眼眶微潤,玉蘭咬了咬唇「若真是她呢?」


  太子微微垂眸,唇角彎起「若真是她…她既救了我,那她這輩子就註定是我的!」


  玉蘭一怔,望著太子,欲言又止。


  太子輕輕轉身,輕聲一笑。


  一笑間,鳳目燦若星辰,目既光華流轉,襯著那硃砂,只覺妖嬈。


  只聽太子語聲淡然道「她連我都躲,又豈會這般倉促的嫁於秋池?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一這樣的女子又豈能以常理度之?」稍稍一頓,微笑「何況,秋池對她也並無情意。只怕一秋池也不知她真面目。」


  玉蘭聽得目瞪口呆「殿下,您是說納蘭六小姐她……」太子垂眸「快去太醫院…其他的,日後便知。」


  待玉蘭轉身,太子忽道「有關納蘭六小姐的事,半字都不可說出一」停了片刻「也包括我母后!」


  玉蘭驀地一頓,抬首卻見太子唇邊似笑非笑。


  心裡一顫,不敢再看,垂了首「殿下,奴婢還不曾說。」


  只聽太子似笑了笑「還不快去。」


  玉蘭領命退出。


  玉蘭直至夜半才回。


  太子還未安睡,正在桌邊捧卷。


  見玉蘭歸來,抬眉看來「如何?,…


  玉蘭看著太子,將王老御醫引薦的那名南部醫令的話複述了一遍「曼司huā乃慢性奇毒,服用數月便成癮,中毒者性格暴躁易怒。


  服用五載,停葯便會發狂而亡。死者七竅流血。癮發時若同食山楂,會催發毒性。若遇心疾者,甚危。」玉蘭並不明白太子為何要讓她去查這曼斯huā之毒。


  可此刻看著太子的神情,她知道,〖答〗案就近在眼前了。


  太子輕輕笑開,一雙眸子閃亮猶如蒼穹上最亮的星光,映的那玉、


  樣肌膚也生出了光華一般。


  聲音里也是滿滿笑意「原來她真是故意的」


  故意?什麼故意?

  玉蘭不解。


  太子釋卷,起身走到窗邊「那日,三夫人端給我的解暑湯便是有山楂的酸梅湯。而我們司馬皇室男子代代皆有些許心疾。她撞我,是不讓我喝那酸梅湯。她給我擦湯汁的時候,把那字條塞到了我的袖袋中。三回她一共救了我三回。冰窖那次,也定然是她。可恨我以為她故意害我出醜,還差點杖殺了她的丫鬟一」


  玉蘭一呆。


  太子轉首卻道「可她不該怪我一她若早告訴我一切,我又豈會誤會於她?玉蘭,你說可是?」玉蘭一噎,說不出話來。


  太子又笑「這丫頭太會藏了。什麼都藏了她若不藏,我定會好好待她。」語頓,忽地思及在秋府那一日,那一笑間的風華。


  頰邊酒窩深深,一雙幽黑眸子寥如晨星,光環流轉間,只覺勾魂攝魄。


  難怪那時自己一見之下便失心跳。


  原來,他原本是「她」。


  太子挑眉,勾唇一笑「玉蘭,你知道她笑起來有多美么?」不待玉蘭反應,語聲又倏地輕柔「天下間再沒有比她笑得更美的女子了……………」玉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雖然有無數的話到了唇邊,無數的問題想開口。


  可看太子這般神情,她說不出。


  她如何能說無論真假,她已經成親了她又如何問得出若是她不願,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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