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一個老漁夫的執念
碧雲長空，水天一線。
在肖恩大叔不吝賜教之下，兩人划著漁船漸漸向前行駛。
「肖恩大叔，現在都已經出海這麼遠了，我們打一網唄。」一邊搖著船槳，秦鋒一邊饒有興緻的說道。
「這地方漁民經常都會經過這裡，打不到什麼好魚的，不過大叔今天心情好，就給你示範一次。」
肖恩大叔放下船槳，將漁網有條不紊的理順，掛在手上，轉頭看向秦鋒道：「一個好的漁民，不僅要習慣觀察魚的動向，撒網也是一門學問，要把漁網撒得又大又圓，那可是一個技術活兒。」
話畢，肖恩大叔手一擺一甩，漁網瞬間飛出，形成一個二十餘米半徑的圓形大網，然後緩緩落下。
大概等了六七分鐘，確定漁網基本沉入很深深深之後，肖恩大叔開始收網，拉的過程中，一邊抖動，一變輕笑道：
「嗯，今天的運氣不錯，第一網，就弄到一個大傢伙。」
「哦！你怎麼知道？」
秦鋒詫異的看著肖恩大叔，一路之上秦鋒都沒有讓肖恩大叔展示打魚技巧，現在開口，只因為，他的靈魂感知中，發現了前方水下有著一條金邊鯰。
可肖恩大叔是怎麼發現的？
「沒什麼，就是手熟罷了。」肖恩大叔微微一笑，一邊拉著漁網，一邊說道：
「大魚被漁網網住之後，一般都會急促震動，老的漁民都可以通過這個震動感知魚的大小，比如這條魚，根據它的震動來看，應該在十五斤以上。」
秦鋒由衷的豎起拇指道：「肖恩大叔真厲害。」
「這算什麼，當年我和老爹一起出海的時候，打到過一條一百八十多斤的鱤魚。那傢伙之厲害，足足僵持了兩個時辰，最後還是我拉著，父親下水，用長矛殺了他三次，才將其拖上船的呢。」
時至今日，肖恩大叔對父親的英勇壯舉都是相當佩服。
一百八十斤的鱤魚，全力掙紮起來，力道絕對不低於五百斤，五百斤對於秦鋒來說揮揮手的事情，但肖恩父子可是普通人。
五百斤，一不小心就可能造成翻船。
很快，漁網被拉了上來，除了預想中的金邊鯰以外，還有兩三條秋刀魚，剩下的小魚，大概有十來條，肖恩大叔幾乎是潛意識的將其扔回了海里。
看得秦鋒詫異的目光，他才輕笑道：「魚苗是賣不出好價錢的，而且這一片海域就是漁民自己的後花園，本來魚就越來越少，如果再捕捉魚苗的話，說不定哪天魚就絕種了。」
「也是。」點了點頭，秦鋒一臉受教。
「好了，來都來了，要不你也試試？」肖恩大叔將漁網清理乾淨，然後遞給了秦鋒。
「肖恩大叔剛打了一網，魚都嚇跑了，我們換個地方再打吧。」秦鋒凝神看了一下，附近除了魚苗什麼都沒有，所以也就搖頭拒絕了。
「也是，大叔糊塗了。」一拍額頭，兩人繼續前行。
就這樣，肖恩大叔一邊撒網，一邊和秦鋒講述著捕魚生涯中，各種奇聞異事。
天漸漸黑了下來。
「這海里，真的有美人魚？」微微一挑眉，秦鋒饒有興緻的問道。
「小時候，父親說美人魚喜歡坐在礁島之上，見得行船經過，他就會奏樂指路。而且美人魚極其喜歡人類的梳子，要是碰到美人魚的話，將梳子給她，她就會送你用不完的財富。」
「那美人魚是什麼樣子的呢？是不是都長著一條尾巴，他們部族就只有女的嗎？會不會有男人魚呢？」
肖恩大叔微微有些尷尬道：「額，這個……我也不太清楚，這些都是先輩們世代相傳，自己都是沒有見過的。」
秦鋒低笑道：「那肖恩大叔有沒有帶著一把梳子啊？」
「沒有。」
「哦！那這是什麼啊？」秦鋒伸手在肖恩大叔荷包里抽出一把梳子，不停的在手中搖晃。
肖恩大叔吃癟，吶吶道：「這是我用來自己梳頭的。」
「哈哈哈……」見得肖恩大叔吃癟，秦鋒瞬間哈哈大笑起來。
夜漸漸深了。
海面之上，漸漸升起大霧，將天空一輪彎月映襯得越發神秘，能見度很低。
小船不敢前行，只得停了下來，肖恩大叔滿意到：
「今天的收穫不錯，金邊鯰已經溢出，秋刀魚也差不離了，再有個三四十斤魨魚，我們就可以完成任務。現在大霧不能冒然前行，我記得附近有一個小島，要不我們去休息一下吧？」
「都聽肖恩大叔的。」
「好，那我們休息一會兒。」小船緩緩前行，漸漸的向著肖恩大叔記憶中的小島而去。
「等一下！」
突然前方一股強大的能量波動傳來，秦鋒連忙將肖恩大叔叫停。
「怎麼了？」肖恩大叔詫異道。
秦鋒猶豫了一下說道：「沒什麼，只是我突然覺得，這霧並不是很大……要不我們不上島休息了，先將任務完成吧？」
「瞧你說的，幾十斤鰻魚，明天下午之前沒問題的，安全要緊。」
「可我覺得，早點完成任務，早點交差，不是更顯得我們有誠意嗎？」
「這……」肖恩大叔有些意動。
「你看我們出海打漁，大娘肯定睡不著覺，她一直擔心著我們，我們回去得越晚，她不就越擔心嗎？」
「也是啊！」細細一想，似乎還真是這個道理，肖恩大叔終於決定，小霧而已，不休息了。
小船掉頭，秦鋒暗自鬆了口氣，不過，他卻沒有注意到，小船的一舉一動全部被水下一隻幽藍色的大眼盯著。
這是一條大魚，有著大概接近一米的長度，墨綠色的魚背，淺綠色的魚體，火紅色的腹部，色彩美麗。
不過從它那交錯的細長獠牙，加上一雙幽藍冰冷，帶著淡淡血腥的雙眼，不難看出，這絕對是一個相當難纏的傢伙。
轟！
終於，那條大魚發起了進攻，猛然撞擊而來，船體一陣晃蕩！
「不好！我們受到攻擊了！」下意識的秦鋒抓起船上唯一的一根長矛，肖恩大叔則將一根船槳拿在手裡，虎視眈眈的盯著水下方。
「轟！」那條長得極為漂亮的大魚又衝擊了過來，不過他從水下直接殺出，兩人的長矛船槳還來不及碰到，就已經反彈了回去。
「大魚！」肖恩大叔的聲音三分恐懼，又帶著七分興奮
作為漁夫，能在水裡捕捉到比自己還重的大魚，那是一種莫大的榮耀，父親當年的那條一百八十斤的大魚，村民們至今都還念念不忘！
而，這一隻大魚，起碼有著兩百多斤。
「待會兒，我將他網住，你用長矛射它。」肖恩大叔飛快的理著手裡大網，同時，口中不忘對秦鋒下達指令。
他似乎回到了那個捕捉鱤魚的夜晚，心中熱血都在燃燒，記得，那時的父親，就是這樣，一邊緊湊，一邊又有條不紊的發出指令。
轟！
船體又是一次劇烈晃蕩，肖恩大叔那微眯著的眼睛裡面，猛然綻放出一絲金光，擺手，撒網，這演練近千次，上萬次的動作，在這一刻是那般的自然。
那一擺一撒，似乎都契合這某種天地法則，那一拉一縱，在這一刻似乎成為一道標杆，一座捕魚史上的豐碑。
「快！長矛！」
肖恩大叔的聲音低沉，有力，不自覺間秦鋒都是心頭一震，似乎，在他面前的不是一個普通漁民，而是一位宗師！讓人生不出半點質疑。
呼！
左手握住長矛，猛然用力，速度快到極致，瞬間從大魚的腮部進入，從脖子另一邊出來，整整的來了一個透穿！
啪啪啪……
那大魚的生命力罕見的頑強，它不停的瘋狂拍打著海水，巨大的拉扯力傳來，重達千斤，然而肖恩大叔扎腿，躬身，大船四周拍起驚濤駭浪，那道堅挺的身影卻紋絲不動。
「不可能！」
秦鋒不可置信的看著肖恩大叔，那孱弱的身軀五百斤絕對是極限，他卻憑藉這強大的精神力，意志力，生生的將小船穩住了！
嗤！嗤！
數次翻騰無果，那大魚終於慌了，尖銳的牙齒瘋狂的噬咬漁網，一下兩下……終於，一個巨大的窟窿出現。
『重見天日』的大魚興奮至極，一頭就向著外面竄去，然而，它卻忽略了一點，這個窟窿是夠它逃出生天，但它的腮部還插著一根長達兩米的長矛。
一時間它卡在了那裡。
「幫我拉住。」
不容置疑的將網繩交到秦鋒手裡，肖恩大叔猛然一跳，跨越了近二十米距離，一腳踩在大魚頭上。
順手抓住魚鰓樹枝上的長矛，抽出，然後將其當做一根鐵棍。掄圓，狠狠的落在大魚頭顱之上。一切都是那般自然，渾然天成。
嘭！
一聲悶哼，大魚眼皮一翻，直接昏死過去，而肖恩大叔手中那一桿嬰兒臂膀粗細，純精鐵打造的長矛，此時已經彎成了一個可怕的弧度。
「不可能！這一擊起碼是兩千金力道！」
秦鋒徹底凌亂了！兩千斤，那已經接近武力巔峰了吧？一個普通人，為什麼會這樣？
「拉網！」
肖恩大叔的聲音再度傳來，秦鋒單臂用力，幾近機械的將大魚拉上漁船，肖恩大叔翻身上船，躺在船艙之上，身體，幾近虛脫。
但，他卻滿意的笑了！
兩百多斤，這似乎是曾曾曾祖父的成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