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躁動的心
看著雙眼放光的黃奉,黃裳的臉色一沉,聖賢書都讀哪裡去了?就算科舉無望,但總算出自書香門第。
黃裳喝道:「我們是商人!」
這句話語氣就很重了,讓黃奉的頭腦微微清了清,也看到黃裳的臉色不渝,道:「當然,九弟,我們是商人,我們是商人。」
說了兩遍,像是說給黃裳聽的,又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黃裳道:「收拾好這裡,我們儘快上路。」
說完轉身出了山洞,只留下黃奉臉上陰晴不定地站在那裡。
黃奉只是略微遲疑了片刻,就立刻追出山洞,對黃裳道:「九弟,這裡的東西太多了,一時間根本清理不完。還是先在島上留一夜,等全清理好了,再上路。他們還有十多艘戰船呢,丟了怪可惜的,時間也太倉促,我再想想怎麼處理。」
黃裳點點頭,道:「既然這個島上的海盜只是女真海盜的一支,咱們佔領了這裡也是不宜久留,遲了會被其他海盜發現。今天贏的這麼輕鬆也屬於僥倖,下次未必就能還勝,咱們的人還是太缺經驗了。」
說完和李滄海又反回了大船上。
李滄海對黃裳笑道:「你這個六哥看來是想當海盜。」
她和黃奉可沒什麼關係,黃奉想幹什麼都和她無關,所以看出黃奉的心思,就忍不住說了句風涼話。
黃裳也看出來了,自己這個六哥經歷了李秋水事件后,還是改不了輕浮的性格,說他多見錢眼開也不是,這不是一發現財寶就先告訴黃裳,而不是想著先肥一肥他自己。只是要是讓他把這些財富交給家族,估計他還是不會痛痛快快,會藏自己的小心思。
財帛動人心,人之常情,面對這麼大筆財富還能站穩腳跟的人,一定是脫離了低級趣的人。
黃裳坐在船艙里,就聽見外面唏哩呼嚕地往船上搬運東西。確實,單單是這筆財富,自己這趟就算不虛此行。
外面的動靜不用看,黃裳也聽得清清楚楚,很快他就聽出黃奉也上船了,上了船,就回到自己的房間。
黃裳嘆了口氣,起身要去找黃奉,想去開導開導他。
還沒等走到黃奉的門前就聽見裡邊黃奉正在和一個人說話:「又買又賣的有多麻煩,一個價格就能磨破嘴,哪有直接搶來得痛快,可是九弟一定不會同意我們作海盜,怎麼辦?」
還不死心?
黃裳真沒想到黃奉的身體里還藏著這麼不安分的基因,以前在家鄉,或者在大宋,還有律法在,他不敢這麼肆無忌憚。可是一旦離開了法律,到了這唯力視是的海上,黃奉這個躁動的心被海盜挑撥得再也壓制不住了。
另一個聲音響起:「六公子,離開了大宋,法律都管不了我們,六公子還怕九公子?」
黃裳聽出來了,這是總跟在黃奉身邊給他打下手的黃三,也姓黃,卻是旁支中的旁支,身份要低得多。
但這個人不信命,就算血脈差點兒,他卻跟在黃奉身邊任勞任怨,死抱黃奉的大腿。
他腦子很靈,做什麼事都能順黃奉的心,所以黃奉也很願意把他帶在身邊,有什麼事都和他商量。
但這個黃三並不十分了解黃裳,不知道整個海上貿易都是黃裳策劃的,他只知道整個黃家村的習武之風是黃裳帶起來的,但整個大宋都重文輕武,黃裳的爹也是這種人,所以不明白黃奉的顧慮。 黃奉不敢說自己了解黃裳,但至少見過他和李秋水動手的場面,從那一刻起,黃裳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就已經是重中之重了,遠在族長之上。此時黃裳無論讓他幹什麼,他都不可能違背。
聽了黃三的話,黃奉也沒解釋,只是搖頭道:「九弟的話不能不聽。」
黃三一愣,他立刻意識到有自己不清楚的內情,看來自己過去不夠重視九公子了。但這也不能怪他,能接近黃裳的人很少,整個黃家村都沒有幾個,所以就連黃裳的冰山一角都不是誰都能知道。
黃三心裡動了動,隨即一甩頭,堅定了自己跟著黃奉的決心。黃裳再牛,也不是自己能接近的,黃奉不嫌棄自己,就是自己大展拳腳最好的機會。
黃三心中定了,腦子就又開始飛速轉動。
黃奉口中說不能違背黃裳的話,但如果他甘心,就不用在這裡和自己抱怨了。說這麼多還不是心在動,動得壓制不住。
黃三不用考慮黃奉為什麼這麼在意黃裳的話,他要考慮的怎麼解決黃奉心中的困境。
黃奉想干,又要不想違背黃裳的話,黃三思索再三道:「讓別人先搶我們,我們反擊總不算不聽九公子的話吧。」
黃奉眼睛一亮,不算高明,但不失為一個好主意。
黃奉問道:「具體該怎麼做?」
黃三道:「就像這次一樣,裝作什麼都不懂,就是錢多,自然會有人來搶。」
黃奉還是在考慮黃裳,道:「九弟能同意嗎?」
黃三是真不了解黃裳,實在沒法給出意見。
他想了半天,道:「六公子,其實這麼看來你和九公子並不是一類人,你們一起出來難免有意見不同的時候,如果伱事事都聽他的,那你想的這些事也就不用幹了。」
黃奉沉著臉,問道:「那該怎麼辦?」
黃三頓了頓,一咬牙道:「和九公子分開,咱們單幹。」
「啊!」
黃奉吃了一驚,黃裳是他的主心骨,遠洋貿易的總設計師,他從沒想過脫離黃裳。
黃三又猶豫了一下,問道:「我是真不了解九公子,就是不知道九公子能不能放你走。」
黃三的話卻照亮了黃奉的內心,以他對黃裳的了解,黃裳是不會在乎這些的。
更進一步講,黃裳這次出海本來就是興之所至,當作一次玩耍,他不可能把海上貿易當作他一生的事業。出過這次海,他玩夠了,回去指不定又想幹什麼,以後自己不找他,他可能連問都不會問。以黃裳的才情和性格,這完全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