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你就不會拒絕嗎
龐清也不因為馮小滿的話而不高興。藝術體操的比賽周期規則變化對老隊員相當殘酷,她這個上屆亞運會金牌得主,四年後的地位再不比以前。她的競技狀態在下降,她自己最清楚不過。如果不是國家隊實在沒人,她也不願意這個時候還硬著頭皮出場參賽。
這位國家隊的大師姐點點頭:「是的,其實徐大帥這樣身體素質好的運動員,在這個周期非常吃香。你看她的跳步,真心的,我覺得比你不差了。雖然柔韌性差了點兒,可是,這通過動作編排跟器械運用,可以加以彌補的。我要是裁判的話,我肯定會更加喜歡徐大帥。跟他比起來我已經是落伍的人了。」
馮小滿在屋子裡頭急得團團轉:「老赫真是個糊塗蛋,我跟他說了,他的首要任務是□□,把隊伍給穩定下來,這個時候他把徐大帥從莫斯科叫回來,他自個兒以為沒有別的意思,可看在其他人眼中,那就是肅清異己的信號。揣摩上意,落井下石,多少人最擅長的就是這一手呢!現在鬧成這樣,把人給擠走了。」
那個時候孫岩她們是被逼著在國家隊沒有立足的地方,才不得不出走港城代表隊的。她們想繼續職業生涯,就只能走這條路。可現在,徐大帥的事情,明明可以用更好的方法來解決。
馮小滿問龐清:「隊裡頭沒錢的話,為什麼不拿其他錢先暫時用著。」
她在機關裡頭工作過,清楚一件事,其實所謂的專項經費沒有完全挪用的,基本上不可能。怎麼花錢,用什麼名義花錢,都是有講究的。財務領導為什麼頭髮掉得快,都是在挖空心思地想著怎麼才能把賬面給平了。計劃不如變化,誰家能保證預算能夠滿足所有要求啊。
馮小滿情急之下嚷嚷起來:「別的不說,老赫現在還能把我的廣告款給退回來,隊裡頭就不可能完全沒錢啊。」
龐清嘆了口氣:「那錢其實是摳回來的,從體操中心的賬戶裡頭直接給你打。這些錢,老赫說了,無論如何都不能動。他要用這錢,挽回你的心。」
馮小滿愣了一下,上下嘴唇蠕動著,完全說不出話來。
龐清接著往下說:「老赫說最可怕的事情不是你被禁賽,而是你已經寒心了。你徹底死心了,對國家隊一點兒感情也沒了,不想再有任何瓜葛了。到這一步的話,就是神仙都沒有辦法了。他現在沒什麼其他的事情能夠做,他只能先把姿態擺出來給你看。他想讓你知道,國家隊為你敞著門呢,他願意做任何事情來讓你回去。」
馮小滿急得跳腳,事有輕重緩急,這最基本的道理,老赫還還不懂嗎?為了她一個馮小滿可能的回頭機會,然後就這麼把徐大帥也稀里糊塗地送走了。
「他以後肯定會後悔死的!」馮小滿斬釘截鐵道,「老赫還是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我一點兒也不領這份情!這事兒要是讓外人知道了會怎麼說我?為了馮小滿回心轉意,他把國家隊現在的絕對主力給逼走了。人家會怎麼看我馮小滿?人家會以為是我馮小滿不容人,怕新人挑戰了自己的位置,所以才把人給擠走的!」
龐清苦笑:「老赫哪裡能想得到這麼多啊。」其實不僅是赫主任,就是她們也考慮不到這麼全面。
馮小滿恨得要死,簡直不知道該怎樣說這個赫主任了,一根筋就是真一根筋。他們隊裡頭去年沒申請預算,今年上頭的領導就不好隨便額外再給他們撥錢。這一筆筆支出都是有明目的。藝體隊叫嚷著說缺錢,就把錢給了藝體隊。其他隊伍能沒反應?不患寡而患不均。不管是以什麼名義把錢給撥下來了,你要怎麼花,不還是你們隊裡頭關上門自己的事情么!
她現在估計,鬧成這樣,只要後面幾個大賽成績再往下面掉。赫主任這個救火隊就自己先被燒死了。
李主任不行,可李主任在任上時,國家隊取得了一連串的突破,從各個大獎賽、分站賽乃至世界盃,簡直就是橫掃千軍的節奏。老百姓可不管摘果子不摘果子,在誰手下出的成績,人家就認誰。至於後面大師杯潰敗,那不是她馮小滿被禁賽了么。
龐清嘆了口氣:「赫主任是好人,只是,他太直了。他大概沒想到徐大帥會這樣決絕,前腳調回國內,後腳就交了辭職申請。」
馮小滿心道,李主任就是乖孩子帶多了,以為個個都是一聲「為國爭光」的口號一喊,死都要留在國家隊的主。也不想想,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能走了三個就能走掉第四個。
「我看今年的亞錦賽跟亞運會,他拿誰去參加比賽?陳美的情況我也知道,她挺努力的,訓練也很認真。不過她的水平的確沒有辦法拿到獎牌呀。龐清姐,你再這麼拼下去,你的腳會廢掉的,你知不知道?」
龐清苦笑:「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也沒辦法。」
她哪裡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她已經不適合繼續高強度的比賽跟訓練了。她嘆了口氣道,「可是,這到底是培養我的隊伍呀,它需要我的時候,我又怎麼能夠置之不理呢。」
馮小滿恨聲道:「你們就是這樣,永遠都不懂得拒絕,所以別人才能這樣欺負你們呀。有事鍾無艷,無事夏迎春,千秋萬代的好基業,呸!」
龐清溫和地笑了,拍了拍馮小滿的手背:「沒關係,我還好,老實說,能夠站在比賽場上重新參賽,我也挺高興的。畢竟,已經是這麼多年的感情了。」
後面的情形反而變成了龐清在安撫馮小滿。她一再保證自己肯定沒事兒,才把馮小滿從暴走的哥斯拉狀態給拉回來。可惜的是,馮小滿看她已經是「你別跟我說話,再說話我就翻臉」的狀態了。
龐清只好無奈地看著馮小滿上線去敲徐大帥。
現在徐大帥換了手機號碼,也不跟國家隊的人聯繫了。馮小滿只能在線上守株待兔:「徐大帥,你快給我出來,把事情說清楚!」
龐清無奈道:「沒用的,現在她根本就不給我回留言了。」
結果出乎龐清意料,徐大帥居然相當迅速地回復了馮小滿:「沒什麼好說的,我覺得太累了,很沒意思。這些當官的在背後打仗,把我們這些運動員當槍使。我煩死了,我真覺得煩死了。算了,他們要打自己打就好了,幹嘛坑我呢?我覺得,孫岩她們在港城挺好的,起碼不用想那麼多煩心事。起碼沒人會以為讓我出去比賽,是給了我天大的恩賜一樣。」
馮小滿立刻問她:「他們欺負你了?」
徐大帥發了個微笑的表情過來,回復道:」這種事情怎麼說呢?心裡頭有氣,總歸要發出來吧。子衿跟圖圖還有梨子她們也都勸過,沒用;反而搞得她們也難做人。算了,我也不想說了。我覺得他們也是一群可憐人。反正我是不想繼續呆下去了。沒意思,沒意思透了。」
馮小滿沒臉勸徐大帥,只好叮囑道:「那你不能放鬆下來啊,你不能浪費了你的天賦。既然你去了港城,那也得好好繼續練下去。」
徐大帥樂了:「我沒放鬆啊,我們可比隔壁的羽毛球隊辛苦多了,我們每天訓練五個小時呢。剩下的時間,我們還要去舞蹈班跟藝體俱樂部兼職掙錢,我真喜歡這樣的感覺。在國家隊裡頭太累了,除了訓練就是訓練,我真覺得我受不了了。到這兒來以後,我才知道什麼是享受藝術體操。」
馮小滿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在港城,運動員很多都是兼職的。她們這支新成立的藝術體操隊因為是港城特殊人才引進的第一批體育專才,額外獲得了很多優惠政策。但即使這樣,隊員們也都得出去兼職,絕不會一天到晚泡在體操館里。她一時間也不知道這樣是對是錯了。
其實她剛才甚至想過,她來出這個錢,她個人捐贈,送徐大帥去莫斯科訓練。一年六十萬,她剛簽了彩妝廣告代言,還是出得起這個錢的。
但是現在,馮小滿說不出口了。
龐清嘆了口氣:「不管是不是好心辦壞事,老赫他能做的事情,我看他都已經做了。你也沒猜錯,這回就是他喊我過來的。他覺得我說的話你能聽進去。他就想讓我勸勸你,可是,我自己都說不清楚,我到底你想不想你回國家隊。我看你現在生活的也不錯,真心話。老赫拿出來的那些錢,也許你沒幾個月能掙到手了。」
馮小滿連忙否認:「沒那麼多,真的。模特就是表面上看著光鮮。其實我走場秀沒什麼錢的。」
在國外,經紀公司提供的每一項服務都要收錢的。什麼模卡啊,住宿啊,甚至連列印都要收費。馮小滿第一次知道時還有些發愣,心道,我不是你們公司的人么。走秀的酬勞公司要抽走三成,此外拿到手的酬勞還得交大約百分之三十的稅。一層層下來,真正到手的錢,遠遠沒有外人看上去的那麼多。
馮小滿老懷疑她們面試的地方提供點心跟飲料,其實是怕各位來面試的模特兒沒錢吃飯。這是相當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龐清笑了,調侃道:「你參加一場比賽也沒什麼錢啊,而且同樣辛苦。算了,我就是把我的意思說給你聽。至於你怎麼想的啊,你還是自己決定吧。」
馮小滿點點頭:「其實我現在的想法很簡單,不是我給赫主任潑冷水,我的事情真的不會這麼快解決。別的不說,今年的亞錦賽跟亞運會我是絕對不可能趕上的。我既然已經簽了公司的經紀約,那我就會好好的走下去。你讓他還是把精力放在其他人身上吧。沒人有耐心等他三五年慢慢打造隊伍的。今年最遲到亞運會,他再拿不出成績來,他連自己都保不住。」
龐清摸了摸她的頭髮,笑道:「那你好好加油,那個,我們比賽你會來看嗎?」
馮小滿看著龐清期待的眼神,一時間心裡頭不是滋味。但是她依然搖了搖頭:「不了。我在美國還有工作,我得回去拍雜誌照片。」
龐清有點兒失望,又一次點點頭:「那你加油,以後,以後有空回京中看你媽媽的時候,順便到隊裡頭來看一眼吧。子衿還有圖圖她們,都很惦記你。」
馮小滿心情沉重。送走了龐清以後,她坐在沙發上,久久地發著呆。她沒想到,李主任走了以後,情況並沒有真正好轉起來,反而更加糟糕了。
龐清說的含糊,但馮小滿卻能夠從隻言片語中猜測出裡頭的意思。那就是國家隊正在面臨著新的一輪的洗牌。以前備受李主任青睞的那些運動員,現在肯定會被其他運動員打壓。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群狼環飼,內部卻波濤洶湧,爭鬥不休。
一個人犯下的罪過造成的影響,絕對不會隨著這個人被清理掉以後就消失。就好像《裝在套子里的人》中說的那樣:的確,我們埋葬了別利科夫,可是還有多少這類套中人留在世上,而且將來還會有多少套中人啊!
馮小滿嘆了口氣,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李。她是今晚十點鐘的飛機,抵達紐約的時候,剛好可以趕去攝影棚參加上午的拍攝工作。
她一上飛機就敷上面膜,然後戴上眼罩開始睡覺。沒有多餘的時間留給她休息,她必須得神采奕奕地出現在攝影棚里,出現在攝影師的鏡頭下面。
馮小滿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以一種怎樣驚人的毅力扛住工作的。她甚至在攝影師讓她穿著單薄的蕾絲裙子躺在長椅上假寐的時候,直接睡著了。三月上旬的紐約,溫度只有四五度,她居然睡得經紀人推她,她才醒過來。然後她發現自己的手腳已經冰涼到沒有知覺了。這個過程中,只有攝影師不停地「咔擦咔擦」地按快門。因為他覺得她的睡容非常符合睡美人的狀態。
吃午飯的時候,馮小滿就知道自己又完了。她好不容易見好的感冒這回肯定會更加嚴重。為了給自己提供充足的熱量,她連一貫不碰的熱可可都喝掉了一杯。原本相當可口的海鮮沙拉,此刻吃在嘴裡味同嚼蠟,噢,錯了,蠟燭應該不會這麼苦。
下午情況更糟糕,因為這要命的天空開始下起了雨。難道攝影師會移步棚內開始工作嗎?當然不會,因為這位頂尖攝影大師覺得馮小滿非常適合來一場雨中曲。對,就是那個經典的雨中跳舞的電影片段。馮小滿就穿著看上去很美但實際上完全不保暖的衣服,舉著傘開始了雨中歌舞。
攝影師讚歎她的聰明,因為舞步她看一遍就能一個動作不錯地記下來。他不停地讚美她:「噢,寶貝,你實在太美太迷人了。上帝,你真是上帝的傑作。」
馮小滿在心裡頭悲憤地想,你把你的上帝的傑作都快給凍死了,你家上帝為什麼不找你拚命啊!
整個雨中歌舞片足足持續了四個小時,一直拍到晚上收工。那位攝影師先生不停地說完美,然後讓她繼續下去。馮小滿一度要懷疑自己的聽力水平了。亦或者,他們理解的完美不是同一個單詞?
換裝的時候,她的經紀人先生過來問她要不要來點兒香檳禦寒。沒等她回答,他又拿走了杯子:「噢,抱歉,親愛的阿普諾爾,我忘了你還沒有成年了。」
馮小滿搖搖頭:「謝謝,我不喝酒。」酒精在有些比賽項目中被認為是違禁藥物。她腦袋是木的,已經想不起來究竟是哪些項目了。
平然頗為高冷的經紀人先生現在對她已經和藹可親許多了:「親愛的寶貝,加油,堅持住。你能夠跟赫爾夫先生合作,這會是你的履歷表上最漂亮的一張。」
馮小滿覺得這些照片跟工作經歷就像是小女孩掛在衣櫥裡頭的漂亮衣服一樣。她也說不來能夠證明什麼,但大約,能說明她很牛吧。她起碼還擁有這些。真是讓人傷心啊。
她不能賴在車子上不下去,她打足了精神,繼續跑到雨中開始她的舞蹈。赫爾夫先生讚美她:「喔,太棒了,對,沒有一點兒抖動,非常享受的狀態。噢,真棒,我得說,穿著高跟鞋將舞跳得這麼棒的小妞的確不多。」
馮小滿始終笑得輕鬆愉快,來契合音樂的旋律。她在心裡頭吐槽,那是因為她一直用前腳掌著地支撐,要是靠著後跟,她估計早就摔死了。她可不能受傷,受傷就意味著她的職業生涯必須得被迫中斷上好久。至於不發抖的秘訣,好吧,她把自己想象成火鳥,靠著內丹燃燒的火鳥。為了拍個雜誌內頁照片,她容易么她!
大概是怕凍了一天的她會在路上暈倒,她的經紀人先生居然破天荒地主動開車送她回公寓去了。臨下車之前,這位以嚴苛而著稱的經紀人先生居然安慰了她一句:「回去以後好好喝你的中國神葯,然後泡個澡,好好睡一覺。相信我,親愛的姑娘,你能堅持下來的。」
馮小滿向他難得的溫情道了謝,頭暈眼花地回了自己的公寓。她本來想撲到源夏身上去挨挨蹭蹭求安慰,結果進門就發現比她更嚴重的重病號。
源夏受傷了,腳踝骨折。她在拍攝一則牛仔褲廣告的時候,被要求在毫無防護措施的蹦床上不斷地跳來跳去,用來說明這牛仔褲的彈性是多麼的好。這是她迄今為止拍攝的名氣最大的品牌廣告。能有這個好機會,得歸功於她這個時裝周期間內,連著給勞倫斯先生走了三場秀。
經紀人鼓勵源夏,一定要牢牢把握住這次好機會。十九歲了,在這個圈子裡頭已經屬於老面孔。要是源夏還不儘快拿到重量代言,跟更牛的攝影師還有設計師合作的話,屬於她的好年華,很快就會過去。
兢兢業業的源夏立刻按照攝影師的要求,在蹦床上跳了起來。她以前練過幾年舞蹈,身體還算是有底子的,所以拍出來的照片讓攝影師非常滿意。可惜的是,拍到一半的時候,她從蹦床上滾了下來,腳崴了,腳脖子立刻腫了起來。等送到醫院裡頭一檢查,拍片結果顯示腳踝骨折。
馮小滿又急又氣,看著源夏腳上裹著的石膏,噼里啪啦就是一頓訓斥:「你不知道拒絕嗎?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你就跑上去跳。這是拿自己的小命在開玩笑!你知不知道,你這次摔的是腳脖子,你要是摔的是脖子的話,命都沒了。」
源夏被這樣的馮小滿給嚇到了。就連在廚房裡頭燉著牛骨頭湯給源夏以形補形的丹妮,都被她氣吞河山的架勢嚇得瑟瑟發抖。哎呀媽啊,這馮小滿看著又瘦又小(丹妮身高有一米七九),怎麼肺活量這麼大,吼得她都擔心天花板上的日光燈會被震掉了。
可憐的源夏小姐姐,明明她才是病人,卻不得不反過來安撫馮小滿:「沒事的,真沒事,反正時裝周已經過去了,不用趕場子。我下面原本就打算度假的,沒有太多工作,剛好養傷。你就別擔心啦,那個情況沒那麼嚴重。」
馮小滿眼睛冒著火光,恨恨道:「你們為什麼一個兩個都不懂得拒絕?為什麼別人要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
源夏很無奈:「咱們當模特兒的,哪有條件提那麼多要求啊。能夠跟大廠商合作,這樣的機會原本就難得。」
馮小滿拍案而起:「就是這種心理,就是這種心態,人家才會越發欺負你。該提的條件就必須得提。不行,這事兒得有個說法,不能就這樣算了。」
源夏連忙按住馮小滿:「你別著急,我經紀公司跟他跟他們談了,一切都是按照正常程序走。你別怕,這段時間我就是不工作也不會餓到的。」
馮小滿氣得眼睛都紅了,一個個都這樣。一個龐清一個源夏。明明知道有危險,還要硬著頭皮上,就不知道應該拒絕嗎?
源夏真是被這個小妹妹搞得頭疼:「哪有那麼容易呀?想要獲得機會,就得拼。沒底氣唄,你看我要是世界排名第一的超模,我有沒有底氣拒絕?我當然有,可是現在不行,我完全沒有底氣。這麼多人爭這個機會呢!我不願意拍,自然有其他人願意拍。這個機會就被搶走了。一次就會被搶走,後面這機會還會不會再來,就難說了。」
馮小滿搖頭:「不對,你必須得學會拒絕。不能別人提出什麼要求,你都滿足。不然的話,你以後會吃大虧。別的不說,你腳脖子摔成這樣子,以後恢復到哪一步都難說。丟了幾個月的工作事小,以後你走路說不定都會腳痛。反正我知道,腳脖子骨裂完了以後,立踵會很疼的。」
源夏一下子臉色煞白,驚恐不已。
丹妮也從廚房伸出頭來看,咋舌道:「這麼嚴重啊!」
馮小滿瞪眼:「要論起受傷跟傷后恢復,誰都沒有我們當運動員的有發言權!」
她一點兒也不慈悲為懷,她還在源夏的傷口上撒鹽:「你想想看。你在養傷的幾個月裡頭,你會損失多少工作機會,會減少多少曝光的希望。你現在明明處於上升期。這一次四大時裝周的走秀,你合作了多少大牌,這個時候完全可以趁勝追擊,多拍幾個雜誌封面還有廣告什麼的。現在你受傷了,這些事情都得泡湯。你是不是因小失大?」
源夏被她說的一愣一愣的,最後忍不住訥訥道:「我也不想自己受傷啊。」
馮小滿搖搖頭:「你當然不會想。只是,咱們現在這種情況,自己只能對自己負責任。所有的事情自己都得考慮到。不然的話,誰會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