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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燃燒吧,火鳥

  見周小曼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自己,薛教練又強打起精神來說話:「比方說哥薩克蹲轉啊,人家一流高手,一轉就穩穩噹噹的六個。咱們可就差遠了,國家隊的主力運動員,還一上蹲轉,不到三圈直接就摔屁股墩兒。」

  周小曼訥訥道:「我能轉四圈。」她有些羞恥,貝拉比她小一歲,才正兒八經的練過一年藝術體操,已經能上六圈轉了。

  薛教練果然不以為意:「你就一輩子在國內賽場上混個國家一級運動健將就完事兒了?」

  車上司機覺得無聊,隨手打開了車載廣播。播音員正在播放廣大人民群眾喜聞樂見的文體新聞。其中一條新聞是某位著名的老藝術家背,在片場上身兼數職,連導演都得聽他的。私底下,有人管他叫「戲霸」。這人辯解說他只是愛戲成痴,所以要求高,忍不住想管的事情也多。

  主持人還沒有點評,司機先笑出聲來,調侃地搖搖頭:「演員就好好當演員,又不是沒有導演,非得上趕著搶人家的活,這不是純粹添亂添亂嗎?」

  周小曼跟薛教練都沒有做聲。

  林醫生笑了笑,聲音淡淡的:「他大概也是求好心切吧。嗯,不過導演會很尷尬,倒是真的了。」

  周小曼忐忑不安地看了眼薛教練,發現對方正靠著椅背,合上了眼睛。不知道是準備休息還是單純的想心事而已。

  司機接過林醫生話,不甚贊同的模樣:「他這樣兒啊,誰願意跟他共事啊。就顯得他一個人多能耐似的。」

  林醫生沒有說話。薛教練先開了口,卻是對著周小曼說的:「你先好好練習吧,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訓練上頭去。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如果想要做的事情太多,就會分散注意力,最後的結果是什麼也沒做好。」

  她的眼睛沒有完全睜開,只微微露出一點兒眸光:「別到時候,花大價錢請回來的大師,人家的成套動作我們根本用不了。因為都沒人能做出來。一個個的,全把心思擺在了訓練場外頭,還怎麼出成績。」

  周小曼一時間不知道教練是對目前的藝術體操環境不滿,還是另有所指,只能訥訥點頭,表示自己一定全力以赴。

  林醫生笑了,溫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語氣親昵:「到時候,咱們小曼就讓東歐的這位大師看看,其實咱們也有很好的藝體苗子。不就是轉六圈么。」

  周小曼靠在椅子上,慢慢地試想著自己在場上做哥薩克蹲轉。她親眼看過的六圈真人現場版只有貝拉。她閉著眼睛,仔細回想貝拉是怎樣發力,又是怎樣保持平衡的。每次看著貝拉轉體,她自己甚至會有種頭昏眼花的感覺。想著想著,眼前旋轉的身影便成了陀螺,她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車上安靜下來,原先的廣播也停下了,變成了班得瑞的輕音樂。這張CD是林醫生帶上車的,為了就是幫助周小曼入眠。這孩子眼底下大團的青影,根本連粉都遮不住的。想必是昨晚徹夜難眠。

  薛教練捏了捏眉心,有些擔憂的看著周小曼。這個孩子就跟她的小名一樣,小滿入夏,她像一團火,彷彿要燃燒整個夏季。然而薛教練又深深地擔憂著,怕周小曼會將自己一併燃燒成灰燼。

  林醫生輕拍了一下老友的肩膀,微微笑了。她壓低了聲音,安慰道:「天方國古有神鳥名菲尼克司,滿五百歲后,集香木***,復從死灰中更生,鮮美異常,不再死。所謂鳳凰涅槃。」

  薛教練笑了,調侃道:「這你也被忽悠啊。郭沫若的說法不是沒有根據么,將西方的傳說跟咱們中國的神話雜糅到了一起。」

  林醫生卻正色道:「你看,世界各地都有神鳥重生的傳說。無論是鳳凰、不死鳥、火鳥還是太陽鳥,不管它們是多少年一輪迴。總之,我相信,既然這麼多地方有關於神鳥的傳說,即使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是不是也該相信其實它是真的存在。不能因為我們沒看到,就否定它存在的可能性啊。世界那麼大,歲月那麼長,我們所知所感的,不過是些微塵埃而已。」

  薛教練沉默著點了點頭。她倒是希望周小曼真的跟火鳥一樣,從一片廢墟中重生。自己再創建一個美好的,完全屬於她的世界。

  微微晃動的車廂如搖籃一般,讓人忍不住昏昏欲睡。班得瑞輕音樂靜靜地流淌著,安撫了她焦灼的心。

  薛教練昨晚也一宿不曾安眠。

  她輾轉反側,一直在思考著,問題究竟出現在哪兒。為什麼自己這個天賦極高的弟子,會表現得那樣激烈。也許藝術家是天生敏感的。周小曼在藝術體操方面真正的天賦在於,她天生具備著出色的藝術感染力。

  林醫生感慨,其實人的性格並沒有明顯的有點與缺點的界限。非要給出一個名詞來描述,那就是特點。特點是柄雙刃劍,個性強硬的人可以說性格堅毅,但也能被形容成為人固執。誰也沒有辦法來確定,這種特質究竟是好還是壞。

  她在自己的工作筆記上寫下了周小曼這三個字,然後畫上了一個圈。她猶豫著,究竟自己是應該查找清楚周小曼的過往,然後從中找出解決問題的辦法;還是應該讓過往一切不快,隨著周小曼的記憶埋藏,重新開始一段新的生活。

  不破不立。可究竟破的,應該是哪一個點呢?

  她闔上了眼皮,靜靜地思考著下面的處理措施。

  車子在路上開了好幾個小時,周小曼這一覺睡得香甜。她心中的巨石莫名其妙的,就這樣落了地。對呀,都進國家隊了,自然會有人給她編成套動作。她自己的那點兒小把戲,想得再美,也不過敝帚自珍,距離人家真正的高手還是差遠了。

  一直到車子停下來周小曼都沒醒過來。

  司機轉頭,看薛教練的意思。

  薛教練搖搖頭,輕聲道:「讓孩子睡吧。」

  這一路上,她自己半睡半醒的,倒是想開了不少事情。原本心裡頭壓著的憤懣委屈,也被車廂給晃散了,一路盪走了。薛教練現在,隱隱的還有點兒羞愧。如果不是她這個教練不靠譜,沒辦法為孩子提供出色的成套動作。那麼周小曼也不至於將自己逼得這樣緊。這原本就是一個心思極重的孩子。

  林醫生笑著調侃,孩子懂事都是被逼的。因為大人不做為,所以孩子不得不懂事,否則他們又能怎麼辦呢?

  薛教練嘆了口氣:「誰讓她運氣不好,攤上了個不靠譜的教練了呢。」

  兩人相視而笑,都靜靜地等待著周小曼睡到自然醒。孩子精神壓力太大,現在擺在她們眼前最主要的任務是,讓孩子柔軟起來。否則,過剛則易斷。

  周小曼一覺睡到天擦黑,才悠悠轉醒。她打了個呵欠,茫然地看著四周,一時間搞不清楚自己究竟身處何方。這一覺她睡得特別深沉,她的腦海中,沒有再出現那個在地毯上翩翩起舞的小姑娘。然而她卻不覺得恐慌。

  教練都說了,她的成套動作要專門的大師指導編排。她負責完成好動作表現就行了。剛才臨睡著之前,她已經在腦海里的地毯上轉完了六圈。

  薛教練看著小姑娘茫然的神色,微微一笑:「醒了,現在就趕緊起來。咱們得過去報到了。」

  周小曼慌忙跟著跳下車。下車的時候,她的膝蓋被座椅把手撞了一下。林醫生注意到,忙著接薛教練話的周小曼完全沒意識到這件事。

  她微微笑了。只要周小曼不給自己的膝蓋過分的關注,那就根本沒什麼問題了。她之前害怕的是,周小曼既往膝蓋受過重傷,雖然癒合了,但是腦子裡始終留下了關於疼痛的記憶。只要稍微一觸碰,這段記憶就會自動觸發,然後形成疼痛感。

  現在看來,應該不是這麼回事。

  國家隊負責接待她們這些集訓隊員跟教練的工作人員,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她一面將表格推到兩人面前,讓她們填寫;一面抱怨道:「怎麼到現在才來?」

  薛教練陪著笑,沒說話。

  幫她們拎著行李下車的司機,哈哈笑著打圓場:「哎喲,我們一早就動身了。結果在路上發生了點兒小摩擦,一塞車就塞上了好兩個小時,急死個人。」

  那人抬頭掃了他一眼,沒再說什麼。她拿著宿舍鑰匙放在桌上,示意薛教練跟周小曼自己拿:「不管你們隊里來幾個人,我們都是兩間房,兩張飯卡。任何問題,你們自己內部解決,基地不負責這一塊兒。哎,填表動作快點兒,食堂都要關門了。」

  周小曼把表格交過去,那人匆匆掃了一眼,頓時皺眉:「別李代桃僵啊!上面點名要的是周小曼,拿個馮小滿來充數。你們隊還是一個都別來集訓了!」

  薛教練愣了一下,瞥到表格上那娟秀的字跡,忍不住皺眉。

  李鬼倒是鎮定自若,她就是李逵。不過她父母離婚了,她現在跟媽媽,所以改了名字。

  工作人員瞪眼:「我可管不了你們的家務事。上面要的是周小曼,那就必須得是周小曼。天上下刀子了,也是周小曼。」

  薛教練拽住了弟子,生怕惹毛了這還處在臨界點的孩子。

  周小曼咬了咬嘴唇,心裡頭髮狠,她今後一定要讓馮小滿這個名字在國際賽場上揚名。他們要周小曼的話,自己去找一個吧。

  林醫生笑了笑,柔聲道:「名字不過是個標籤而已,不管怎麼改,都還是你自己。」

  工作人員打了個呵欠,伸了伸懶腰,叮囑了他們一句:「食堂在左邊,宿舍在右邊。晚上七點鐘,國家隊的領導要給你們開會。就在你們公寓一樓的大會議室裡頭。主教練還有分管體操這一塊的王副部長,都會過來。你們千萬別遲到了。」

  薛教練笑著點點頭,表達了自己的感謝:「勞您費心了,我們一定不會遲到的。」

  等到那人收拾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以後,薛教練摸了摸周小曼的腦袋,安慰道:「別擔心,等到你新的戶口本下來了。我親自給你拿到國家隊裡頭改名字去。咱們不急這一會兒的功夫。」

  雖然說名字就是一個符號,但既然都是符號了,為什麼不選一個自己看著舒服的符號呢。

  他們一行四人在體操基地的食堂只匆匆吃了點東西,便是一餐。司機幫她們將行李搬到公寓樓底下,揮揮手,開車回去了。

  基地方面沒有安排林醫生的房間。到目前為止,運動心理學也還沒被國內競技體育界重視。運動員出現臨場狀態低落,不僅沒有專業的心理從業者幫忙調節,還經常會遭受心理素質不過關,思想有問題的奚落。很多運動員在國際大賽場上崩潰,成績一落千丈,都是心理狀態失衡造成的。

  薛教練開玩笑地摸了下周小曼的腦袋瓜,笑道:「你個小丫頭,享受的可是國家隊一姐都沒有的待遇啊。」

  周小曼不好意思地笑了,看著林醫生有些臉紅。

  國家隊沒有給林醫生安排食宿,她只能跟薛教練擠一間房,蹭薛教練的飯卡。等到她回省隊以後,才能拿到出差補助。

  兩個大人都沒有告訴周小曼的是,只有她拿到國際比賽前八的名次或者全國冠軍,這趟出差補助才能以獎勵的名義發下來。事實上,林醫生這是在冒著風險打白工。

  可即使這樣,周小曼也感受到了無聲的壓力。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沒有做聲。

  林醫生看著這個女孩,突然冒出一句:「既然人都已經過來了,其他的事情一律不要想。現在咱們的任務就是苦練基本功。把基本功練紮實了,才能上動作,然後再談成套。你自己都說了,你比不上貝拉的轉體。貝拉的成套精彩吧?給你,你也上不了啊。」

  周小曼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

  剛才在食堂吃飯的時候,恰好電視機里正在放著,廣播新聞里說的那個「戲霸」主演的電視劇。

  司機大叔一邊喝著湯,一邊評價:「這好戲之人,演的也就這樣啊。你看他的樣子,跟他演的那個什麼宰相是不是一個樣子。村裡頭的幹部也要照著宰相的架勢去演。要不是換了衣服,真分不清誰是誰。他要真有管東管西,指手畫腳的功夫,先把自己的戲好好琢磨琢磨吧。」

  周小曼莫名心虛起來,忍不住代入了自己。她這樣,不就就是所謂的路還不會走,先急著跑么。就她這麼迫不及待的,她不摔在地上,誰摔在地上。

  女孩認真對著林醫生點了點頭,承諾道:「嗯,我會好好訓練的。我一定能夠跟貝拉一樣,哥薩克蹲轉一轉就是穩穩噹噹的六圈。」

  薛教練這才滿意的露出了笑模樣:「嗯,後面這段時間的集訓,咱們就各司其職吧,誰也別插手別人的事情。你把別人的活計都幹完了,別人又該怎麼辦啊?」

  這話,已經有很強烈的敲打意味在裡頭了。周小曼面紅耳赤,連忙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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