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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抱陶少女

  周小曼是欣喜的。雖然每次去拍照,攝影師跟化妝師都會讚美她太美了。可第一次看到成片效果,她才知道攝影師鏡頭下的自己,竟然美得如此光彩奪目活色生香。她不是美如畫,而是美的彷彿可以在封面上就沖著觀者顧盼生姿。

  以前拍照,來去匆匆,純然是沖著一趟五百塊的酬勞。現在周小曼卻喜出望外,照片里的自己,比她想象中好多了,不是單純的漂亮可愛,而是美,富有視覺衝擊力的美,已經突破了少女雜誌最常見的甜美芭比風。

  可惜這份美,周文忠丁點兒也不欣賞。他還在從單位這個月剛入職的應屆大學生手裡看到的這本雜誌。當時他看到了模特兒身上的一條連衣裙,想著要買給囡囡穿。雖然標價三千多有點兒貴,但囡囡從小都是穿著國外名牌衣服,不能掉份兒。

  一開始看到封面,周文忠並沒有認出大女兒,周小曼標在雜誌上的是藝名。直到翻開了裡面,無意間翻過人物訪談時,他才察覺到不妥。這一期的訪談是地毯上的芭蕾,主人公就是薛教練跟她帶的藝術體操隊員。其中大篇幅的照片都是身著練功服翩翩起舞的周小曼。

  周文忠當時差點兒沒腦溢血。真是傷風敗俗不知廉恥。十四歲的大姑娘,就這麼大剌剌的對著鏡頭叉著腿,連內褲都露出來了,周高工根本就沒臉看。

  他怎麼養了這麼個沒羞沒躁的女兒,跟她的親生母親一樣,完全不知道臉字該怎麼寫!

  周小曼看著照片里練習球操的自己,真心忍不住讚歎,原來別人眼中的她,能夠這般美。

  周文忠的謾罵,她壓根不當回事。

  打破了對父親的幻想和迷信,這個男人在她眼裡也就跟個跳樑小丑沒差別。他絮絮叨叨周霏霏跳芭蕾舞有多麼高雅清貴,她練藝術體操又是多麼粗俗不堪。

  周小曼甚至要同情這個可憐的男人了。他為小女兒的芭蕾舞自豪了這麼多年,其實他根本就欣賞不了芭蕾舞吧。否則他怎麼會看不出藝術體操跟芭蕾之間的聯繫。

  周文忠越說越激動,他在書房裡走來走去,發泄著心中的憤懣。聲音大的,連樓下客廳都能聽到模糊的聲響。

  姜家老兩口也許是年紀大了,聽力不比從前,竟是恍若未聞的模樣,還在慢條斯理地跟曾教授說他們去蘇黎世大學參觀的見聞。真是沒法兒比,校園的確漂亮。現在單位新建的校區,跟人家一比起來,簡直就是丟人現眼。

  他們自然不會去勸阻女婿。這個小周啊,憋著火呢。他前妻留下的女兒剛被接到城裡時,降價老夫妻怕人說他們苛待了孩子,從來不許鄉下棍棒底下出孝子那一套。這人大約是記在了心裡。現在他們老了,他起來了,自然要耀武揚威一回,顯擺他對孩子的權力。

  至於挨罵的周小曼,那是人家的孩子,他們還沒有那麼多閒情逸緻去關心。

  二樓的書房裡,周小曼看著眼睛充血的周文忠,心下哂然。果然跟她預料的一樣,她挨罵的時候,全世界就跟死了一樣。姜家人是絕對不會露面的。

  她現在開始深切地佩服這一家人了。果然厲害的聰明人,不僅不需要自己動手,而且還能讓人心甘情願地替他們去完成事情。最最絕妙的是,這雙手以為自己是發出本心,甚至還經歷了自我突破,戰勝了阻撓;以為他被無形中操縱著做的事正是他人生價值得到體現,社會地位崇高的標誌。

  可憐的周文忠,也不過是條被操縱的狗。等到沒有利用價值的那一天,恐怕連根骨頭都啃不到。

  也只有在這樣自鳴得意的時候,他才能耀武揚威地狂吠。

  周文忠得意過頭了,樓下的姜教授夫妻都忍不住皺眉。老兩口對老來女的憐愛之情油然而生,這個女婿,雖然在搞科研方面有一手,綜合素質,還是差女兒太遠了。唉,實在沒辦法。那些年月里,真正好人家的孩子都被耽擱掉了,反倒是讓個泥腿子上了岸。

  被父母心痛著的姜黎優雅地站起了身。她的行走坐卧,一舉一動,都能被截取下來作為禮儀示範圖片。整個人都是行走的畫卷。

  油畫移動了,姿態嫻雅地緩緩往樓上走。一直側耳傾聽的童樂,緩緩鬆開了攥緊的手心。他沒立場去衝撞長輩,只能在底下憤怒。

  然而少年寄以厚望的姜黎,並沒有如他所願,去打擾丈夫教育他的女兒。她早說過了,她不會插手周小曼的教育。優雅的少婦,不過是上樓拿書而已。原版《荊棘鳥》小說,昨晚放在床頭櫃了。

  她翻到書籤在的那頁,還好,昨晚周文忠求歡的時候,她沒忘記夾好書籤。正是當時看到的那一頁,梅吉與神父拉爾夫在島上度過人生中最幸福的時光后,發現自己懷孕了。她不得不又重返回明明已經失望透頂的丈夫盧克身邊,主動勾引對方承歡,好給肚裡的孩子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少婦的眼中流淌著少女般的哀愁,充滿了自憐自愛的柔情。這本小說,從她出國留學時第一次看到原版,就成為了她的靈魂書。她的心底,滿是對女主人公的同情,以及對書中愛情的悵惘。

  姜黎拿了書,又姿態優雅地下了樓。她坐在陽台邊的半開放書吧里,細細地再一次沉醉入書的海洋。

  童樂幾乎忍不住要拍案而起。樓下甚至可以聽到二樓書房傳出的啜泣聲。而這些人,卻是理所當然的模樣。連不到十歲的姜家小公主,都津津有味地欣賞著電視上的芭蕾舞表演,對姐姐的無助痛苦,充耳不聞。

  少年猛地站起了身。這所謂的範本一樣的書香世家,只讓他覺得噁心反胃。他沉著臉,準備衝上樓去,卻在樓梯口抬頭時,看到周小曼緩緩拾階而下。

  女孩明顯是哭過了,而且哭得特別傷心,一雙漂亮的眼睛此刻紅腫著,可憐極了。

  童樂從來沒有在現實生活中看過誰哭得好看,只要不是裝模作樣,真正的傷心,都是形象全無的。可此刻,看著耷拉著腦袋,面容凄楚的周小曼,他卻油然生出一股憐惜,對姜家人的憤怒更甚。

  周小曼抽噎著下樓,看到周霏霏正在欣賞芭蕾舞劇,連忙啞著聲音勸阻她:「囡囡,不要看。爸爸說了,這樣露著大腿根,內褲都出來了,不知羞恥。」

  電視鏡頭上,身著紅衣的舞者正在高踢腿,正對著電視觀眾,露出了紅色的底褲。

  周文忠發泄完了心中的不滿,沉醉在成功忤逆了岳父母的隱隱自得中,簡直快要醉了。他聽到周小曼的話,勃然大怒,這個根子裡帶出來的下賤東西,竟然當著他的面都敢信口雌黃。他氣急敗壞:「芭蕾舞是多高雅的藝術,能跟體操那種上不了檯面的東西相提並論嗎?芭蕾舞怎麼會跟你一樣不知羞恥。」

  正說著,紅衣舞者又是一個高踢腿,舞裙滑下,露出雪白筆直的雙腿跟鮮紅的安全底褲。

  用周文忠的話來形容,那就是下面都勒出來了。

  客廳里的氣氛凝滯到了極點。曾教授簡直要大笑著昭告天下了。好在幾十年的大學老師不是白當的,她總算能憋著滿腔喜氣,露出個似笑非笑的高深莫測形象,語氣涼涼:「喲,小周啊,您肯定是平常工作太忙,顧不上關心囡囡,沒有認真看過芭蕾舞表演吧。」

  周文忠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他的確沒有什麼時間去看什麼芭蕾舞。他要力爭上遊,他要出研究成果。妻子跟女兒都支持他,從不要求他去看什麼現場表演。

  姜黎微微闔了一下眼睛,看到了《荊棘鳥》的最後,「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誰都不怨恨,我不能對此有片刻的追悔。」少婦無奈地合上了書頁,聲音溫柔地為丈夫解圍:「我們是不是應該準備午飯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原本僵硬的氣氛,一下子一掃而空。姜家老夫妻若無其事地開始收拾飯桌,周文忠趕緊奔過去幫忙清洗大閘蟹。

  沒能看夠熱鬧的曾教授,暗地裡撇撇嘴,充滿了對周文忠跟姜家人的不屑。這就是個小人得志的東西,也就是姜家閨女自己不知羞,跟有婦之夫勾搭在一起,才當成個寶貝。

  童樂在身上摸了半天,懊惱出門時忘了帶濕巾。他一個男孩子,帶這些東西總是很奇怪。這下子,連讓周小曼擦擦臉都沒合適的東西。面巾紙蹭著她的臉,簡直要把臉擦破了一樣。

  周霏霏突然間覺得如坐針氈,原本舒適的真皮沙發,此時彷彿長出了毛刺一般。原先看得津津有味的芭蕾舞劇,被父親那句「露大腿」搞得興緻全無。她忍不住皺眉,爸爸怎麼也這樣低俗,居然這麼說芭蕾藝術。

  童樂比周小曼這半個主人自在多了。他拿了金銀花露給周小曼潤喉,又取了柚子過來幫她去皮剝瓣。

  周小曼啞著嗓子輕聲道謝,坐在沙發上,垂著腦袋,再不吱聲。

  童樂心中湧出憐憫。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待在這裡,恨不得蜷縮成不存在一樣。他又急又氣,真想拽著周小曼一走了之。什麼玩意兒,以為誰稀罕待在這裡一樣。

  周小曼反過來安撫童樂,沒話找話地問他手裡的畫冊能不能借給她看一下。

  童樂愣了一下,乖乖遞上了畫冊。他一時的激憤消散過後,只剩下沮喪。抬腿走人說的輕鬆,他是有家可歸,但周小曼呢,他帶走了周小曼,這女孩後面怎麼辦。

  少年羞愧不已,只能暗自慶幸沒來得及魯莽。他給女孩介紹油畫圖冊里的作品,都是中國當代藝術家的作品,有一些看著很不錯。

  周小曼並沒有油畫鑒賞方面的知識,對她而言,一幅畫好壞與否分為好看跟不好看,再深一步就是能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技巧與藝術感染力什麼的,她缺乏相應的概念。

  她一張張慢慢翻著,並不打算去廚房幫忙幹活,藉以討好大人。沒有用的,上輩子,他們一直給她心理暗示,因為她不夠好,沒有周霏霏好,所以她不受待見。可這輩子,她已經隱約明白了一個道理,姜家人其實並不希望她出色。

  她要是出色到讓人無法忽視的地步,那麼周文忠的注意力豈不是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姜家看著清貴高雅,也只是看著而已。已經退休了十年的大學教授,能有多少家底。這棟看著精美的小洋樓,產權也在大學手上,不過是給他們住而已。上輩子,老兩口過世后,學校還不是收回了房子。

  周霏霏要在上海置業,最終掏錢的人依舊是周文忠。這個在精神上脊梁骨始終斷了的男人,其實才是真正的財產所有人。

  這也是周小曼最佩服姜家人的地方。按道理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可他們愣是讓掏錢的人始終沉浸在面對他們時的自卑中。

  姜黎這個聰明的女人,一輩子都牢牢將周文忠攥在手裡。他永遠都像條狗一樣搖尾乞憐,所以他永遠不會背叛姜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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