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推測到極可能是趙元所控制的投資公司,通過二級市場增持南華集團的股票,意圖直接從持股比例方面壓過向強,以最終獲得南華的實際控制權,陳立即便也沒有想過要去狙擊趙元,畢竟向強這人剛愎自用,比起趙元來,更不適合掌管南華這麼龐大的地產企業,也是找建設銀行額外拆借了三十億,分別放到黃朝成等人名下資產投資管理公司的資產信託管理帳戶里,伺機買進一部分南華的股票。


  換作其他情況,陳立還未必去趟這渾水,他又不是沒有其他賺錢的渠道。


  以往不管徐元洲、黃朝成怎麼勸他,他都巋然不動,最多時也是拿一兩個億跟周斌他們湊一個局,投資了黃朝成的證券投資公司,之後甚至將上百億的資金低息拆借給上市公司使用,也沒有大規模涉足二級市場,但他對趙元這個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更何況向強對向秋凝如此排斥,絕少不了趙元挑撥離間的功勞,因此他這次雖然沒有想要狙擊趙元,但有機會從趙元身上抹一層油下來,也是樂意插一腳進來。


  陳立終於決定要玩一票,徐元洲、周斌他們也很興奮,只是向秋凝身為剛從南華辭職都沒有滿半年的高層人員,不僅之前所持股份被鎖定不能減持,在此期間增持南華的股票也受到很多的限制,再加上她心裡再多的不滿,也不願意真跟親侄子向強反目成仇,這樣的投資機會,她還是不會參與。


  零九年上半年,國內經濟就已經逐步從次貸金融危機中擺脫出來,全國主要城市的樓市也陸續復甦到零七年上半年的水平,只不過零九年上半年的社會輿論,還是對高房價喊殺喊打,中央各部委還在不斷的出台穩定房價的政策措施,加上無論是南華還是萬邦、新銳城,作為市值六到八百億的大型地產上市集團,股價波動還是有限。


  一直到六月中旬,陳立加上徐元洲他們,也總共順利的在低點附近買入南華集團逾四十億的股票,但他們一直以來都無法掌握南華最核心的財務數據,不清楚前一百名流通股東每天持股的變動情況,而趙元那邊又做得足夠隱蔽,即便南華每個季度都會公布一次前主要流通股股東的變動情況,他們還是不知道趙元那邊的持股情況。


  當然,他們也不管太多,先潛伏進去再說,這時候,有一家位於武漢、名為元谷融投的私募股權投資基金對南華集團直接持有超過5%的舉牌線而進行公開報備。


  持股超過5%達到舉牌線,接下來要繼續增持也好,減持賣出也好,都會受到嚴格的限制——通常說來,不是戰略合作投資者,又或者對南華集團未來的發展沒有絕對信心,又或者說對南華集團的控制權有覬覦之心,不會有投資機構對某家上市公司的持股超過舉牌線。


  因此即便元谷融投跟趙元沒有任何關係,這樣的消息公布出來,也會被市場視為大利好,隨後數日,就刺激南華集團快速上漲了超過百分二十。


  當然,相比較南華集團的股價快速上漲,媒體更為關心的還是元谷融投舉牌南華集團幕後的熱鬧,也很快就有一家名為融訊網的互聯網財經媒體發布文章直接指出,南華創始人不幸病逝之後,繼承人能力欠缺,又排斥老臣,不能服眾,也難以掌控南華集團這麼一艘大型地產航母,兼之零六零七年南華集團大肆擴張,在熬過零八年最煎難的時刻,迎來零九年全國地產樓市的復甦,南華集團之前大肆收儲的建設用地及項目,擁有巨大的潛在價值極待釋放,元谷融投的這次舉牌,應該是有人趁其內憂外患之際,對南華集團的控制權起了覬覦之心。


  這篇文章在互聯網各大門戶網站大肆傳播,向秋凝看到這樣的文章在互聯網上鋪天蓋地,還特地趕回到浦江來問陳立:「這文章是不是你捅出來的?」


  「我不知道啊,」六月底,浦江的天氣已經十分炎熱,陳立下午懶得出門,就坐在院子樹蔭下乘涼,看到向秋凝特意從廣城飛回來就這麼一句話,攤手說道,「你飛回來就問這麼一句話,還是想我了?」


  「誰有空想你啊?」向秋凝美眸橫了陳立一眼,愁眉凝結的坐在陳立的對面,托著粉嫩的腮幫子,苦思冥想道,「那會不會是徐元洲他們沒有什麼耐心,想要搞起事情要早點獲利退出啊?」


  這段時間新銳城在商都市又啟動了一個以工業智能產業為主的觀瀾產業小鎮項目,陳立這次親自陪著鄭文遠到各地拉產業投資項目進駐這個小鎮,他都沒有時間關注南華的股價變化情況,甚至都沒有怎麼過問這事,一切都是黃朝成、周斌以及徐元洲他們在幕後運作。


  雖然他個人的這筆投資浮盈已經有五六億,但即便不是趙元心存覬覦之心,樓市未來兩年將有相當不錯的行情,這是他所能確定的事情,他也不可能急於這時候收割這五六億的浮盈。


  不過,想想徐元洲他們真有可能這麼干,陳立當即就打電話約徐元洲、丁洋、黃朝成以及周斌他們過來見面。


  徐元洲趕過來,第一句話也是問陳立:「你不找我,我還要找你呢——文章真不是你讓人寫了捅出去的?」


  「我沒事讓人寫這篇文章幹嘛?」陳立喊冤道。


  「促使向強跟趙元直接翻臉廝殺啊,他們為爭取控制權廝殺起來,刺激股價進一步上漲,你好收割退出——這不是你一向的風格嗎?」即便陳立否認了,徐元洲也是將信將疑,再說陳立真有什麼大的計劃,都是行動過之後再通知大家。


  徐元洲對這點還是有些意見的,雖然這些年陳立沒有坑過他們,也賺不少錢,但有時候稀里糊塗的,總覺得缺少那麼一點爽感。


  「這篇為什麼不是媒體自己做的猜測,突然有私募基金公開舉牌,有這樣的猜測也很正常?難道你們是覺得這篇文章被各大門戶網大肆轉發不正常……」陳立苦笑著問道,他又不是專吃證券投資這碗飯的,這次也是恰好看到有這麼一個機會,他又對趙元這個很不爽,隨手投一筆錢進去而已,在這上面費這麼多的心思幹嘛?

  「你自己覺得正常嗎?」徐元洲看到陳立書房裡放著一盒雪茄,老實不客氣的拿起一支雪茄,坐到沙發上慢慢點燃,問陳立,「你到底有什麼計劃,說出來給我們聽聽——我提前跟你透個底,這一次,我們在南華只進了十個億的籌碼,可以都聽你的指揮。」


  徐元洲還是覺得陳立可疑性最大,想著直接將手裡的籌碼都交給陳立統一掌握,以便能在這一次的操作中獲得最大的收益。


  「趙元這時候揭開這蓋子做什麼?」向秋凝疑惑的問陳立。


  財經媒體發布種種預測或分析文章很正常,但短時間內大肆傳播,則必然有人在幕後控制——這事跟陳立、徐元洲他們無關,向秋凝就只能想到趙元的頭上。


  「趙元有可能察覺到我們也在增持南華的股票,這篇文章要是他故意捅出去的,那他的目的很可能是將向強的注意引到你頭上來。」陳立蹙著眉頭說道,他現在將注意力放到南華上,就要認真的將趙元當成一個有實力的對手看待。


  陳立他們增持南華集團的股票,沒有達到舉牌線,又分散幾個信託賬戶進行買入,沒有進入前十流通股股東名單,所以公眾不知道他們的存在,他們後續的買入賣出也不會受什麼限制,但交易所在每個交易日收盤之後,都會將前一百名的持股人名單及持股變化等數據,及時反饋給上市公司,他們以及其他人所控制的隱蔽賬戶,差不多也都會在這些數據上體現出來。


  只要向強不蠢,在元谷融投正式舉牌之前,也應該早就已經察覺到有人在暗中吸籌,只是市場上的投資者眾多,像南華集團在國內排名前三的大型上市地產航母,幾千萬甚至幾個億的買進都很正常,不能視之為惡意的,更多時候都只是單純的財務行為,像新銳城這段時間也有大量的投資機構買入,但要是有人暗中吸籌達到一定的警戒線之後,股權過度集中之時,向強就算再蠢,對身為南華第二大股東的趙元也會有一些防備之心的。


  趙元心裡自然也很清楚這一點,他應該也做好矛盾公開化后的應對措施,但矛盾公開化之後,雙方為爭取控制權再繼續增持,會使得後續的增持成本變得極高。


  這時候趙元倘若覺察到在他們之外,還有人在暗中吸籌,而且只要他能及時拿到一些核心數據,實在不難從一些蛛絲馬跡上猜到是這邊在動手腳,那他提前將這個事情捅破,就能夠將向強的注意力轉移到他們這邊,轉移到向秋凝的身邊,從而無疑能讓他更好的隱蔽起來。


  趙元是頭老狐狸,夠狡猾,也有足夠的耐心,先激化向強跟向秋凝的矛盾,可能會讓他的計劃拖慢很久,但總比他跟向強通過二級證券市場進行正面廝殺要強……


  又或者說,將禍水東引,本來就是趙元整體計劃中的一個手段。


  「……」向秋凝愁眉暗結,坐在那裡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說曹操、曹操就到,陳立、向秋凝與徐元洲、周斌他們坐在書房裡,還在猜測趙元有可能禍水東引,就聽到向秋凝放在包里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提示有簡訊發過來。


  陳立見向秋凝看過手機后,臉色有些蒼白,湊頭看過去,卻是向強給向秋凝發來一條簡訊:「想不到還是家賊難防,但我會奉陪到底……」


  大家晚上到黃樓聚餐,陳立再陪向秋凝走回到寧城路住處,看到南華集團這時候已經對外發布大股東增持公告,向強將動用巨資,從二級市場最多增持不超過一百億的南華股票。


  向強除了從他父親向經義手裡繼承南華24%的股權,他母親沈嬋媛還繼承南華股權之外大量物業、非上市公司股權、證券、債券等資產,即便沒有這邊,向強拿他手裡的股權進行抵押,臨時拆借一百億資金進行增持,也絕非難事。


  向秋凝坐在陳立的懷裡,看著電腦屏幕上所顯示的刺眼的公告,轉身摟著陳立的脖子,說道:「這不是我應該參與進去的戰爭,我要是參與進去,我哥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我明天就通知南華那邊,會將我跟南嘉手裡所持的股份減持掉……」


  「也好!」陳立點點頭,將向秋凝摟在懷裡。


  南華集團的股價相比較最低點已經上漲了40%,目前市值已經恢復到一千億的高度,雖然不知道後續向強跟趙元正面廝殺起來,會怎樣刺激股價上漲,但向秋凝選擇這時候減持,又有向強的增持托底,也不能算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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