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九十一章 綻放
達爾般城內,在天命血盒開始真正釋放出最深層的本源力量時,王平央的臉色驟然微白。
他停下腳步,看著就在身邊的林意,道:「他已經感知到了我的存在,已經要過來。」
林意的眉頭頓時深深的皺了起來,他的面色沒有太多的變化,只是看著他,異常簡單的問道:「你預計多久?」
王平央沒有馬上回答,他靜心的感知了片刻,道:「最多兩個時辰。」
夏巴螢原本已經離開去安排別的事情,但聽聞這樣的變化,她很快趕了過來,她看著林意說道:「按照最新的消息,你師兄未必來得及。」
林意道:「儘快確定我師兄的具體位置,我會設法拖到他到來。」
他的神情很平靜。
如果這是註定來臨的戰鬥,那他根本無法迴避。
而且原本在他們的計劃里,他便是必須直面賀拔岳的那個人,魔宗留給王平央的東西,包括還未到達王平央手中的九幽冥王劍,原本就是他徹底牽制住賀拔岳,甚至要將賀拔岳削弱到一定程度之後才起到一擊定音作用的東西。
「不要再針對他做任何的事情,就讓他來這裡。」林意看著夏巴螢,道:「該離開的人,從現在開始要準備離開。」
陳霸先就在不遠處。
他很清晰的聽到了林意和夏巴螢這樣的對話,看著林意那副平靜堅定的模樣,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在很多年前,自己的妹妹陳寶菀就已經那麼區別對待林意。
元燕到了地宮前。
地宮裡有林意那條很有靈性的異蛟,還有大量存積其中的靈冰。
此時雲棠和原道人便在地宮之中吸納天地靈氣修行。
元燕將賀拔岳恐怕在兩個時辰之內到來的消息告知了雲棠和原道人。
對於這一場大戰而言,雲棠和原道人也是除林意之外,對付賀拔岳最為重要的力量。
整個城開始了最後的準備。
除了這些確定能夠起到作用的修行者之外,就連陳霸先的一些部眾,就連那些北方遺族的強者都開始離開,朝著遠離賀拔岳的方位撤離。
在關隴之戰里,世間所有的修行者都已經對西方巡王這樣的強者的力量有了確切的認知,魔宗的力量肯定遠超西方巡王,而此時的賀拔岳更是超越了魔宗。
對於賀拔岳這樣的存在,即便是那些北方遺族的強者,恐怕都不會有多少反抗的能力,反而會成為被他補充元氣的果實。
達爾般城是拓跋氏花了百年的時間完善的一座要塞巨城,之前屯兵數十萬,此時隨著最後的撤離,這座在党項原本就叫做冰棱兒城的巨城,便開始陷入真正的死寂。
……
即便是在春季,達爾般城的城牆上,依舊掛滿了巨大的冰棱。
這些冰棱遮掩了城牆原本的色澤,而且在不遠處冰川上吹拂下來的風流淌過城牆,穿過這些冰棱時,風聲便發出奇怪的嗚咽聲。
忽然間,城牆上厚厚的冰棱之中發出了一些異響。
數分之一呼吸的時間裡,所有的冰棱隨著異樣的震動而開始碎裂。
無數晶瑩的冰棱從城牆上崩飛出來。
不是掉落,而是崩飛。
就像是沿著這座城的城牆,有一道奇異的氣機在流轉。
達爾般城外的凍土荒原里,不知何時出現了兩道人影。
其中一道人影是賀拔岳,另外一道,則是被他和天命血盒控制的那名已經死去的苦行僧。
他和這達爾般城的城牆還隔著數里,但在他的身影顯現之前,他已經和他感知里的那名修行者進行了一次交鋒。
他現在是徹底擁有完整的天命血盒力量的存在,是所有這些基於天命血盒的元氣法則誕生的食死功法修行者的真正母體,就如當年魔宗可以輕易壓制那些修行他傳授功法的修行者一樣,他覺得自己也可以輕易壓制城中的這人。
所以他甚至試著隔著這麼遠的距離,直接去牽引這人的真元。
如果心中沒有覺得可以成功的可能,像他這樣的修行者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但是他沒有成功。
他朝著那人釋放出去的真元遭遇了強大的反抗。
這種激烈的元氣衝撞,甚至使得這道城牆上的冰雪全部如瀑崩飛。
他很意外。
甚至更多的驚喜。
這人的真元比他想象的還要純凈得多,就像是天命血盒經過無數次的凝練之後,才產生的完美契合天命血盒的真元。
這人氣海之中的真元也十分磅礴,但他的修為卻並非很高。
所以只要能夠吞噬此人,他體內的真元數量,恐怕又會上升一個恐怖的級別。
即便他再過保守,再過穩妥,他都覺得只要能夠徹底吞噬此人的元氣,天下便不可能存在能夠戰勝他的修行者。
城牆上冰雪崩飛如瀑。
城中地宮前不遠處的空地上,王平央的身體劇烈的震動著,他的嘴角緩緩沁出一絲血絲。
即便只是這樣遙遙的一次對抗,即便他依舊能夠保持自己氣海的穩固和真元流動的順暢,但在這樣的力量牽扯下,他便已經受了些損傷。
……
城牆露出了原本的顏色。
賀拔岳的眼睛微微的眯起。
他看到城牆上出現了一名年輕的修行者。
他有些意外。
他從未見過林意,但看著這名年輕修行者,感知著對方體內隱而不發的力量,他的心中卻很自然的生出警意,他便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林意?」
他停下繼續前行的腳步,微仰起頭看著林意,說道:「你竟然已經從南朝趕到了這裡,所以這裡算是一個陷阱?」
林意看著他,沒有回應這句話,只是道:「你怕了?」
賀拔岳也沒有第一時間回應他這句話,他只是安靜的低頭看向地面。
他的腳尖之前,有一塊剛剛從城牆上崩飛下來的冰晶。
他甚至和尋常喜歡玩鬧的孩子一樣,隨意的踢了這塊冰晶一腳。
「我只覺得沒有理由不試一試。」
他沒有說怕或是不怕,只是微笑起來,就像是和朋友探討某件事情一般,笑了起來,「我想進城就進城,我若是想出城就出城,反正你們也沒有人能夠困住我,也沒有人能夠比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