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愧疚，她要怎麽辦？
陸子涵在病房裏陪了容笙整整一天，直到傍晚後容笙做完了例行檢查，醫生再一次表明他的身體恢複得很快，應該馬上能接受第二次手術。
陸子涵心裏才有些安慰，直到容笙睡著了，她才有些疲憊的出了病房。
“好了？我們回家吧？”顧默馳一直靠在病房門外的牆上，看到陸子涵出來，忙站直了身子。
陸子涵一愣，心底苦澀蔓延開來，她張了張嘴，最後竟不知道說點什麽，隻是幽幽的點了點頭。
然後顧默馳笑了起來，拉過了陸子涵的手，然後牽著她出了醫院……
“明天我們一早再過來，向北已經回去了，說訂了明早的飛機回莫城。”顧默馳聲音低沉而淡然的說道。
“還有……你打算什麽時候去接糖糖？”隨著說話，顧默馳的聲音裏隱隱有些不安溢出，“然後我們一起回去莫城吧？”
“如果你想照顧容笙的話，我們等容笙手術後把他也轉到莫城的醫院去吧？”顧默馳開著車，幾乎都一直在問陸子涵，陸子涵竟是一句也沒有回答。
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但是還是笑著問道：“我剛才仔細問了下莫恒，他說以容笙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看，後天就可以進行第二次手術了……手術後轉院沒有問題的。”
陸子涵還是沒有說話，阿森今天不知道去哪了，顧默馳開著車，所以無法時時刻刻的看著陸子涵的表情。
而陸子涵就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直側開了頭，看著窗外街道的路燈，也讓顧默馳看不到她現在的表情。
“對了，涵兒……”
顧默馳剛要說什麽，陸子涵突然打斷的說道：“我想……暫時不回莫城了。”
顧默馳愣了一下……鷹眸深處透出一抹複雜的情緒。
陸子涵並沒有轉過頭來，留給顧默馳的，隻是一個後腦……
隻聽到她悠悠的說道：“我知道你很忙，而且呆在沐城也不方便，所以你可以先回去，沒關係的……至於容笙要不要轉院回去莫城，等他手術以後，我會問他的意願的。”
陸子涵很快的說完，然後閉嘴沉默了，她的手死死的捏在一起，看著窗外飛速後退的路燈和街邊的風景。
顧默馳也沉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
車子裏的氣氛降到了冰點，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甚至陸子涵都不敢轉過臉去看顧默馳一眼。
顧默馳開著車，速度一節節的攀升著，而一直看著窗外的陸子涵，竟都沒有發現。
“那我就等到他手術以後，看他怎麽決定吧！”顧默馳終於說話了，語氣很是不容反駁，“我這點時間和自由還是有的。”
說完，陸子涵並沒有回答他，於是車子裏又陷入了寂靜。
直到把車都停在了別墅前，顧默馳下車為陸子涵打開了車門，才看到陸子涵此刻的表情。
很堅強，很倔強的樣子，但是卻那樣的冷漠，抿著唇一言不發的下車，然後一聲不吭的進了屋子。
顧默馳有些挫敗，心裏的怒氣一點點的升騰起來，但是他死死的捏住了拳頭，壓抑了下來。
容笙的問題如果解決不好，會成為隔閡在他們之間永遠的鴻溝，顧默馳知道的，所以一直以來也在想辦法……
可是容笙的身體情況已經成了事實，哪怕他是無所不能的顧少……竟也不知道該如何補救。
容笙不需要錢，也不缺任何物質上的東西，甚至他都不需要陸子涵和顧默馳兩個人的補償……這才是最難的。
可是顧默馳卻也知道，他總是慢了一步……
當初陸子涵在曼哈頓時他慢了四年，沒有陪伴她走過那段最黑暗的時光，甚至缺席了糖糖四年的成長。
那四年，傷害陸子涵的人是他，而陪伴她的人是容笙。
後來在林子裏，陸子涵生死一線的時候……他也慢了一步，沒有能在她的身邊，沒有能保護到她。
那時候，保護她的是容笙，在她身邊的，還是他。
顧默馳或許從來沒有這樣挫敗過，他甚至覺得自己和容笙比起來，也真的是糟透了。
所以當他進了別墅，看到陸子涵有些發愣的坐在沙發上時，所有的怒氣和怨言，都消散了。
畢竟……造成這一切的，是他自己。
他走上前，坐在了陸子涵的身邊，什麽都沒有說，長臂一伸將陸子涵摟在了懷裏，死死的抱著她……
“涵兒，”顧默馳輕輕喚了聲後說道，“你不需要這樣自責，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該彌補的人是我。”
陸子涵沒有說話，但是卻終於有了動作，她的手輕輕的攀上了顧默馳的腰，然後抱著他將腦袋埋在了他的懷裏。
“我們一起解決這件事情好嗎？我想……容笙能理解的。”顧默馳輕輕歎了一聲，卻發現目前能做的，就隻有這樣。
陸子涵還是默默無語，她也知道，容笙肯定是能理解的，甚至不會怪任何人，也不會給他們提任何的要求。
但是那就真的什麽事都沒有了？
他們就真的可以當做這件事情解決了？隻因為容笙理解，就可以了？
陸子涵閉了閉眼睛，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她害怕此刻自己要說的每一個字都會刺傷顧默馳，所以她寧願不開口。
哪怕這隻是一種逃避，還是一種短時間的逃避。
“既然你想等容笙手術結束，那我們要不要抽時間去看看糖糖？”顧默馳沒有再提轉院的事情。
他也不想再把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弄僵，現在明顯陸子涵有些不對勁，所以一切都隻能緩和著，等待容笙的決定。
“容笙後天要做手術了……”
陸子涵終於開口了，埋頭在顧默馳的懷裏，所以聲音有點悶悶的，“明天早上我們去了醫院，然後下午去看看糖糖……我想……把她接回來了。”
“嗯。”顧默馳點了點頭。
兩個人又是一陣無語，然後陸子涵從顧默馳的懷裏起身，有氣無力的道：“我很累了，先去休息了。”
顧默馳隻是應了一聲，然後看著陸子涵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了客廳上樓。
陸子涵衝了個澡，然後默默的爬上床閉上了眼睛，哪怕睡不著……她也做出了這樣一副姿態。
她將自己裹在被子裏，然後側身躺好，當顧默馳上來的時候，留給他的，隻有一個背影。
顧默馳站在床前看著她，片刻後彎腰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個吻，輕聲說道：“好好休息，晚安。”
說罷，離開了房間，關了燈和門。
黑暗裏，陸子涵睜開了眼睛，看著這熟悉的房間，熟悉的擺設，哪怕被子上熟悉的顧默馳的味道……
她覺得眼睛有些濕潤，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隻是腦袋裏容笙今天那一句玩笑，和她認真堅決的那一句話，一直在腦海裏回蕩。
那時候還有三個字陸子涵並沒有說出來，但是在她的心裏，她重複了一遍又一遍。
‘以後我照顧你。’
一輩子。
陸子涵睜著眼睛到了天亮，等她拖著疲累的身體起床後，請來的傭人早已經準備好了早餐，陸向北和顧默馳都在。
陸子涵好像好幾天都沒有和陸向北好好說過話，隻是現在她也沒什麽精神。
於是隻是坐在一邊，一邊吃早餐，一邊問道：“你就要回去了？那麽趕？”
陸向北還是一如既往有些無賴，看著陸子涵頂著一雙熊貓眼，打趣的說道：“陸子涵，你看你這副樣子，我都不想說你了。”
陸子涵低了低頭，知道自己精神不好，又看了陸向北一眼，哼了聲說道：“你臉色也沒好到哪去。”
陸向北僵了僵，但是陸子涵沒注意到……
顧默馳坐在一邊不由得看了陸向北一眼，眼中有些莫名的情緒一閃而過，但是什麽都沒說。
“我可不像你，我莫城還有工作呢，我得先回去了，你自己好自為之，早點回來吧！”陸向北說完，吃完了手上最後一塊麵包，起身說道，“時間不早了，我趕飛機呢。”
說著，就要離開。
陸子涵突然抬頭，看著陸向北離去的身影說道：“陸向北！工作也不能太拚命知道嗎？你給我好好照顧好自己！”
陸向北身子一頓，笑著回頭，“我知道了，管家婆！”說著，又看了一眼至始至終沒有說話的顧默馳一眼。
雖然不知道兩個人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陸向北還是轉眼看著陸子涵，笑著說道：“你也是，照顧好自己。”
陸子涵點了點頭，然後看著陸向北瀟灑的離開。
很多時候，人總是不能什麽都顧忌到。
陸子涵看著陸向北離開的身影……不由得有些想哭，她和陸向北分開了四年了，如今相聚的時間也那麽短。
有時候，陸子涵在想，如果有的事情，她早些知道的話，會不會就不會留下那麽多的遺憾？
顧默馳似乎想說什麽，但是看著陸子涵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最終捏了捏拳頭，還是沒有說出來。
似乎陸子涵永遠在承受著超過她承受範圍的痛楚，陸莫淮的事情剛過，容笙又出了問題，之後呢……
顧默馳若有所思的看著陸向北拖著行李朝他們瀟灑的揮手離開。
“好了，我們也走吧，該去接糖糖了。”
陸子涵的聲音突然打破了顧默馳的思緒，他看了看陸子涵強撐起來的笑容，明明已經那麽疲憊，明明都快要崩潰了……
可是她卻還是笑著。
顧默馳起身，也輕輕一笑，“走吧。”
或許不管明天陸子涵還要麵對什麽，失去什麽……隻是此刻顧默馳卻知道，不能再往陸子涵即將崩塌的心裏再壓上一根稻草了。
否則，他擔心她連這樣強撐著的笑容都沒有了。
陸子涵起身朝外走，顧默馳上前牽住了她的手，陸子涵下意識的想要掙紮，但是顧默馳握得緊緊的……
陸子涵有些詫異，不由得看了顧默馳一眼……
顧默馳將她的手握緊了，看著她笑著說道：“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和你在一起，你記得……不論什麽事，我們一起麵對。”
就像陸子涵那時候和他說的，哪怕他什麽都沒有了，什麽都不是了……他還有她，和糖糖。
顧默馳也是一樣想告訴她，哪怕她失去得再多，他和糖糖都一直一直會在她的身邊。
陸子涵笑了笑，不知道是感動還是越發的內疚，隻是低下了頭，任由顧默馳牽著她走出了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