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公輸難沖的女兒
不知不覺兩人就回到了公輸府，跨過西湖上的銅橋，就來到了府門口。
機關馬車似乎通靈性一般，平穩地停下，府門嘩一聲打開，先是一隻鳥飛了出來，然後從府內走出一名女子，這女子衣著與別家姑娘並無兩異，但步伐卻靈動飄逸。
想必是沒有裹腳的女子。
明國大家閨秀的女子，鮮少有不裹腳的，似乎只有裹腳的女子才是豪門大院出來的，才是好女子，那些士大夫子弟也樂於娶一個裹腳小姐。
照府雖然沒有小姐，但丫鬟總是有的。這些丫鬟不管在賣身前是怎樣的貧苦家庭，都會裹得一雙小腳，跑不得，跳不得。
只有一個例外，就是跟照夜關係交好的小玉，小玉爹娘死的早，從小並無人管束這些，但不知道為什麼，照夜反而覺得小玉生性更加的直爽，可以跟自己玩在一起。
而眼前的這女子，從步伐上判斷，性子想必也是直來直往的。
「煙染，你怎麼出來了。」公輸難沖臉上故作生氣，語氣卻又些許溺愛。
那女子跑到機關馬車跟前，飛鳥落在她肩膀上，女子墊著腳尖說嬌嗔道。
「父親，你又出去玩不帶我，我在家都快悶死了。」
原來這姑娘是公輸難沖的女兒，離得近了，照夜才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姑娘。
一頭深褐色的長發像小瀑布一樣垂下，波浪起伏，咕嚕嚕轉動的大眼睛里有藍色的眼眸，看起來澄凈如風平浪靜的大海，似乎藏不住多少秘密，個個子與其他姑娘相比略高一些，但一點不影響她可愛的氣質。
但是怎麼看照夜都覺得姑娘不像是中原人士，更像是西北人！
雖然杭州城市是海運的大港，碼頭上也常有番邦之人，但公輸難沖有個這樣的女兒，照夜多少還是有些無法接受。
公輸難沖看了看照夜說道：「這是我的女兒，公輸煙染。」
然後對著煙染說道：「照公子是客人，還不行禮。」
煙染趕忙收起喜於外形的表情，對著照夜畢恭畢敬地雙手合在腰間鞠了一躬。
「煙染見過照公子。」
照夜也趕忙跳下機關馬車，對著煙染微微低腰回禮。
公輸難沖對著照夜說道：「府內請吧，你不是還時間等著回去交差么？」
照夜趕忙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煙染肩膀上的鐵鳥突然翅膀撲騰了兩下，咔嘰咔嘰地說起話來。
「報鍾，寅時。」
時辰不早了，照夜趕忙攙扶下公輸難沖，機關馬車自己啟動往後院停靠去了，三人前前後後走進大門。
鐵鳥飛在最前面開路，鐵鳥飛過之處，牆上的油燈自動亮了起來，很是新奇。
三人走到公輸難沖的工房門口，對著照夜說道。
「你先自己逛一逛，兩炷香的時間，再回到此處。」
說完又吩咐煙染：「你招待一下照公子。」
然後就進了工房，閉上了木門，有本事的人都有這樣的脾氣，工作的地方不希望別人打擾，雖然照夜很想進去看一下。
「照公子走吧，我帶你去後院逛逛。」
照夜跟隨著煙染繼續走著，走了沒幾步，照夜的肚子就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音，想一下照夜從欽天監出來以後還未進水米。
煙染哧哧的笑了起來，照夜很是尷尬的苦笑了幾下，兩人沒有多言，繼續走著。
只是煙染並沒有將照夜帶向後院，而是帶到了廚房，煙染招呼照夜坐下，給照夜端來一碗素粥。
照夜說了一聲謝謝，就扒拉起了筷子，也顧不得什麼儀錶了，兩三口就扒拉完一碗粥。
煙染又盛了兩碗，照夜這才吃飽，
「咯」照夜打了一個飽嗝。
吃飽喝足的他這思路也開始活躍了起來，公輸府如此讓人感覺新奇，處處是機關之術，煙染看起來又是沒有多少心機之人，照夜不由地想從煙染嘴中套一些話出來。
「煙染，怎麼沒有見到你娘親呢？」
煙染一邊收拾著照夜用過的碗筷，一邊說道：「娘親從小就沒有跟我們在一起生活，聽父親說娘親在很遠的地方。」
照夜也從小沒有母親，聽到煙染這麼說，不免感同生死，但煙染還算好的，母親起碼還在世上，而自己的母親難產而死，人世兩隔，墳也不知道在什麼地方，祠堂里連個牌位都沒有。
「能有多遠呢？明國這麼大，從杭州到最遠的漠北，快馬輕車，半月足以。」
煙染停下動作，似乎在計算著什麼，說道：「娘親在一個叫天方的國家，父親說不能騎馬去，中間有寸草不生炎熱的大沙漠，只能坐大寶船，來回要一兩年的時間吧。」
「天方？」
暹羅，東瀛這些國名照夜還多少有些耳聞，而天方還是第一次聽到過，想必也是極其遠了，照夜也是佩服公輸難沖，居然去那麼遠的地方成親生子。
煙染繼續說道：「當年父親跟隨三寶太監下西洋，在天方認識了我娘親，返航的時候，娘親說什麼也不跟父親一起走，父親只好把襁褓之中的我帶走了。」
照夜繼續問道：「你娘親為什麼不走呢？」
煙染道：「我也一直好奇，但我也一直不敢問父親，把父親傷心，現在朝廷禁海，也再無下西洋的壯舉，就是想去也去不了了。」
照夜看著煙染，似乎雙眼中有一絲難過，對母愛的索取是人之天性，羊羔尚知道跪地求愛，沒有母愛，就跟身體缺筋少骨一般，是不完整的。
「沒事，以後我會造一艘大船帶你去找你娘。」
煙染看了照夜，眼裡劃過一道光芒，說道：「謝謝你，照公子。」
此時鐵鳥飛了回來，飛到兩人眼前，懸浮在空中，撲棱著翅膀重複地說道：「兩炷香時間到，兩炷香時間到。」
煙染說道：「父親應該是已經幫你修好了，我們過去吧。」
兩人離開廚房，照夜計劃沿著來時的路原路返回，卻被煙染喊住。
煙染對著一臉疑惑的照夜解釋道：「這府里的機關每隔一會就要重新歸零，要是不知道規律的很容易被機關傷到。」
說罷，煙染指了一下，跟在身後的鐵鳥立馬朝前飛去。
照夜小心翼翼地問道：「這府里有什麼寶貝，居然有這麼多機關，真是讓人好奇。」
照夜只是隨意一問，並沒想到煙染會回復，沒想到煙染居然實話實說了起來，看來對照夜已經有了些許好感，沒有防備。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聽父親說府里藏著星修者三大神器之一的幽屠。」
「星修者！」
照夜不由一驚訝，公輸難沖看來並不是天下第一奇工這麼簡單，第一次跟公輸難沖見面，是在天竺山半山腰，如果公輸難沖跟星修者沒有關係的話，為什麼也會恰巧出現在那裡。
嘎吱。
公輸難沖推開木門，走到照夜身邊，將手中的內核遞給照夜，吩咐道。
「損害並不大，妥善使用的話還是可以再用幾年，時間不早了，你趕快回去交差吧。」
照夜接過內核，查看了一下，內核石表面上的裂痕已經被修復，跟新的一般。
「謝謝公輸師父。」
為表謝意，照夜深深的鞠了一躬。
照夜想了想，靦腆地問道：「公輸師父，以後我還可以來你府上做客么？」
煙染幫腔道：「父親你每天忙著研究木牛流馬和什麼不竭之力，我一個人很無聊的，有照公子來陪我聊天解悶也是不錯。」
公輸難沖看了看煙染，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回道：「照公子不嫌棄，那就常來做客。」
告別了公輸難沖和煙染，照夜騎上瘦馬，一刻不敢耽誤地朝著天竺山飛馳而去，有驚無險，在天亮之前趕回了欽天監。
其他兩面行事似乎也很緊張，一直沒敢休息等著照夜。
「你可算回來了，內核修好了么？」一名行事趕忙問道。
照夜晃了晃手中的內核說道：「我辦事你們放心。」
三人重新整理好渾儀，渾儀恢復運作，不知道內情的人並看不出渾儀損壞過，三人這才心安的休息去了。
照夜回到居所，勞累了一天，挨著床就睡了過去，睡夢很不安穩，夢中不斷有女聲交替出現，一個是煙染俏皮的聲音，很好分辨，另一個卻是白衣女子莫允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