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父愛如山】

  湘省婁市下轄的LS縣，總人口約120萬，面積1987平方公里，共有19個鄉鎮，和規劃為縣城的「藍天」街道。


  天馬鎮的紫樹村，一個山美水美物產豐富，交通卻很閉塞的小山村。


  那裡就是謝青山的家鄉！


  中午11點26分，火車晚點半個多小時，停靠在漣水火車站。


  「相比鵬城的燥熱，還是老家的天氣比較涼爽，這種感覺……好懷念。」


  謝青山背著行李包，眯眼眺望著來自的烈日，儘管有點刺眼，但心裡頭依舊很舒服。


  「老爹應該已經到了鎮里，天氣這麼熱，不能讓他等太久，趕緊去坐車吧。」


  想到那皺紋越來越多，黑髮不斷消失的父親，謝青山走向汽車站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幾分。


  由於天馬鎮位置比較偏，距離市區有20多公里的路程，因此縣內的公交並沒有開通，只能乘坐往返鄰縣的小中巴。


  來到汽車站，各種吆喝拉客聲此起彼伏！

  「漣水到婁市，途徑斗笠、楓坪、白馬啊，馬上開車了，要坐車的快來啊。」


  「漣水荷塘，漣水荷塘……」


  「喂，帥哥，到哪咯，婁市去不？現在就開車。」


  售票員站在車下喊客的情景，謝青山在外面從來沒見過，相比於大城市的冷漠愛坐不坐，他更喜歡家鄉的這種喊客。


  親切，熱情，笑臉相迎，會讓你感受到一種，人與人之間特有的情感——


  人情味！

  這是發達的大城市裡，正快速消失得一種寶貴情感！

  漣水到荷塘小中巴，謝青山從小到大坐過無數次，見證了它的票價，從1塊漲到如今三塊五的過程。


  因此，他輕車熟路的選定一輛正開著車門，緩緩移動的車，小跑幾步竄了上去。


  在汽車站內，每輛中巴都有規定的喊客時間，時間一到，你就得立馬啟動離開。


  為了儘可能的在站台多接客，一邊如同蝸牛般緩慢的移動，一邊大聲吆喝喊客，是這裡所有中巴車的小套路。


  而這一招偏偏特別有用，往往急著走的人，都會上已經起步的車輛。


  這些開小中巴的，其實和謝青山一樣，所做的一切事情，其最終目的，都是為了改善自己的生活。


  夢想，高於生活，又源自生活，缺少的只是發現和改變！


  中巴車離開站台，沿著市級公路行駛，一路上會不斷停車上下客，到天馬鎮的20多公里路，通常要30多分鐘才能跑完。


  謝青山坐在右側的單人座上，從上車就一直盯著手機，準確的說是盯著一個號碼，臉色搖擺不定，似乎在做什麼決定。


  這個號碼，存在他手機里已有5年，途中換過三次手機，兩次電話卡，很多同學朋友的號碼都不見了，可這個號碼卻從來沒有消失過。


  趙秋波，謝青山的大專同學，這個號碼的主人！


  隨著謝青山的思考，中巴車離開了樓房林立的縣城，來到了一個充滿八十年代氣息的小鎮。


  整個小鎮全是紅磚為主體，白色石灰做粉刷的樓房，最高鎮政府大樓才四層，其它以三層居多。


  「天馬鎮政府到了，有下的沒？」


  聽到售票員的吆喝，謝青山上猛然間回過神，眼中閃過一絲情緒波動，接著以最快的速度，編輯一條簡訊發給了趙秋波，起身喊道：「有下，師傅請踩一腳。」


  「吱——」


  中巴車緩緩停下，謝青山遞給售票員3.5元，下車走到了路邊，心情有點複雜，靜靜地看著手機屏幕。


  「三年了，我給你的承諾馬上就會實現，你給我的承諾……你還記得嗎？或許……」


  「叮！」


  手機發出一聲輕響，信息發送成功。


  「發送成功，希望能收到好消息。」


  謝青山微微一笑，收斂思緒，快步往和父親約定的地方走去。


  鎮政府往前150米，去往紫樹村的岔路口，一輛三層新不到的舊南方摩托，一個帶著草帽，腰背已經不再挺拔的中年人。


  太陽這麼大，他就這麼站在路口，哪怕十米不到的拐角位置，有一顆很大的綠化樹。


  很顯然，他擔心回家的兒子，看不到他所在的位置。


  或許有人會吐槽，覺得這個行為很傻，你兒子都這麼大了，還怕他找不到你啊。


  然而你不知道，不管兒女年紀有多大，個子有多高，成就有多大，在父母的心中，你依然只是個孩子。


  天冷了，需要提醒你多穿衣服！


  天黑了，需要提醒你注意安全！


  下雨了，需要提醒你走路穩著點！

  聽多了，或許你會煩，但請不要發怒，因為這會很傷他們的心，儘管他沒有當面跟你說。


  也許哪一天，他們說著說著說著……你就再也聽不到了！！


  看到岔路口的那道已經開始佝僂的身影，謝青山鼻子有點發酸。但是他強忍著，沒有讓眼淚流出來。


  父親小時候經常和他說，做男人流狗眼淚，沒有姑娘會喜歡，娶不到老婆的。


  話雖然粗糙，但是卻很在理！


  男人作為一家之主，不管再苦再累，也必須獨自扛著，這不是大男子主義，而是一種男人的承受力。


  在謝青山的記憶中，他的父親就從來沒有流過淚，哪怕十年前泥石流把房子衝垮了，父親也就一晚抽了3包煙，第二天天剛亮，就重新收拾心情，清理倒塌房屋的瓦礫。


  「老爹，等很久了吧，你看你，都曬出一身汗了。」


  小跑過來的謝青山，伸手擦掉父親臉上的汗水，轉身跨上路邊的摩托，「老爹，好久沒騎摩託了，手癢，回家就讓我開車吧。」


  幾年前政府支助的鄉村公路，因為村裡剩下的人太少，湊不夠足數的錢，只修到了村口。


  進村的路是石子路，騎起來很費勁，謝青山故意找借口，就是想讓父親能休息休息，哪怕就一會。


  「你這臭小子，還怕你爹我摔了你啊，趕緊下來，你爹我的技術，你還不知道？」


  兒子今天回來，謝爹心裡開心，難得的開了個小玩笑，同時，兒子心裡想的什麼，一清二楚。


  但是不管年紀多大，做父親的總有自己的執著——


  不願承認自己已經老了，只想著還為兒女們忙活幾年！

  「好好好，你是老司機，不過你要開慢點，可別像上次那樣衝到別人水田裡。」


  拗不過父親，謝青山只好讓出駕駛位，並笑著說起了過年的那件糗事。


  「哈哈。那是意外，意外。」


  謝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兩腳踹響摩托，大喊到：「你媽在家已經做好了飯菜，我得快點才行，兒子，你坐穩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