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流雲洞
腳步聲響起,張小寒朝洞口望去,只見一個身材瘦高的中年漢子已進得洞來,他面相陰狠,三角眼,吊梢眉。他長長的右手如長臂猿一般的垂下來,身體行進之間,長手僅僅是稍微晃動,始終保持在距離腰間跨刀把手三寸之內。他左邊的袖子垂下來,衣袖一擺一擺的,裡面竟然是空的。
「八弟,你莫不是長了夜眼,這黑烏嗎漆的,你看得見?」沙啞的聲音響起來,那瘦高漢子朝洞里張望了幾眼。洞內幾乎一片漆黑,那漢子只看得見一個白影坐在一個類似法陣的地方,似是在研究。
那法陣位置稍高,在一處凸起的石鐘乳之上。
「三哥,布陣講究走心,心不至,陣法不明,心知則明。」張小寒不冷不熱的說道。
篤篤篤篤……
陸陸續續又進來幾人,為首一人身材壯闊,年齡約有六十,鬢髮花白,眼神卻是十分威嚴,只是他的左腿,從大腿根部往下,都是空落落的。在他的左腋窩中,夾著一隻木拐,那篤篤之聲,正是木拐敲地而發出。
「大哥!」張小寒學者易小弟的模樣,在那石鐘乳上拱手施禮道。
「嗯。」那身材壯闊的老者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他聲音渾厚,震得流雲洞中嗡嗡作響。
不過那老者並未再多說一句。
這時,從那身材壯闊的老者身後轉出一人,他相貌英挺,器宇不凡,身穿一襲青色長衫,頭戴一頂半尺高的方形文士帽,在他的旁邊,一個一襲黑衣、面籠黑紗的女子一手挽住那文士的胳膊,攙扶著他往裡走。
那相貌英挺的文士雙眼緊閉,竟然是一個瞎子。他呵呵一笑,聲音清朗,一字一頓的清晰地說道:「老八,我和大哥交代之事,辦得如何?唉,四妹,先扶我坐下。」
那一襲黑衣的女子被黑紗籠住臉龐,看不清面目。不過她身材婀娜,行走之間如同嬌花照水一般,令人無限遐想。
她扶著那文士往前走了幾步,找了一處大石,扶著文士坐了下來。
待那文士坐定,張小寒坐直身體,拱手恭敬道:「二哥,已辦妥了,那陣便在後洞。愚弟正在布置一個小鎖空陣,待琦少進入,我便激活此陣,此陣雖不致命,但勝在堅固持久,善於困人,只要將琦少困住一刻鐘,我們便趁此時間從容離開。此陣正在要緊處,不便起身,二哥勿怪!」
「不怪不怪!」那文士又是朗笑一聲道:「八弟想法甚好。嗯,遁陣事關重大,關係我等身家性命,大哥,要不,您和諸位兄弟去查看一下,小弟行走不便,便不去了。」
「嗯。如此甚好,遁陣是重中之重,我親自檢查一下也好。」那身材壯闊的老者聲音渾厚:「老三,點火把。我們進后洞!」
「是!」那瘦高獨臂漢子沙千里應了一聲,立即和另三名漢子點燃火把,在那身材壯闊老者帶領下,朝後洞走去。
「岷山八怪,都是身具殘障之人,老大是身材壯闊的老者,不過卻是個瘸子;老二是一名文士,是個瞎子;老三沙千里是獨臂;老四黑紗籠面,料想是個絕丑的女子或者被毀容了,那剩下三名漢子,一個受了鼻刑沒有鼻子,一個臉上刺了字,還要一個是兔唇三瓣嘴。」張小寒把這些人的特徵一一記下,突然心裡冒出一個想法:「那老八易小弟好像是什麼都不缺?」
張小寒轉念一想,從易小弟記憶中翻閱,猛然明白了易小弟的缺憾——好【】淫【】陽【】痿。
「像!」張小寒正胡思亂想之際,猛然耳邊響起一聲輕笑,一個清朗的聲音突然響起:「像,真像!你到底是人是鬼?」
張小寒身軀一震,猛轉眼看向那器宇軒昂的文士。仍然不動聲色的問道:「二哥,何出此言!」
「啪啪」那器宇軒昂的文士伸出兩手,拍手道:「道友真是好演技!我智通天雖然天生眼盲,卻知道你並不是我的八弟。」
「那你是怎麼看出破綻的?」
張小寒見裝不下去了,鬼軀一抖,恢復成他原本的模樣。
「看?」那文士呵呵一笑。「我是聽出來的!八弟好淫,雖是少年氣壯之人,但每次說話之時,略有氣喘,這一點,恐怕連八弟自己都未察覺,但我天生眼盲,耳力卻強,聽你說話之時,氣息毫無滯澀之感。八弟與我們七人,相處日久,彼此了解甚深,你連大哥三弟四妹五六七弟都騙過了,說明你裝的太像了,以至於把大哥他們都瞞住。能出現這個情況,只有一個可能:你是一具鬼軀,吞吃我八弟的精血元氣靈魂!才有可能把八弟模擬的如同他本人一般!」
「這智通天果然厲害!」張小寒鬼軀一躍,從那高高的石鐘乳上躍下來,距離那文士不過三四丈遠,這個距離,張小寒一撲就可以撲倒。「你既然揭破了,那我也不能留你了。」
「哈哈哈……」那文士朗聲一笑,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以為我一個瞎子,就好欺負嗎?你在洞中不敢點燈,說明你並未修鍊到燈下顯影的金剛之境,我所以不怕。剛才,你又從高處躍下,雙足觸地有聲,說明鬼軀修鍊到了幻形巔峰,並未到達夜叉之境,如果你有夜叉的手段,可以以鬼軀使出武力,我們自然有得一打,但是,你區區幻形,我反手之間,就讓你成為一團純凈魂魄能量。」
張小寒心中一震,那文士聽聲就可以判斷出自己的修為,說明他有恃無恐,而且他心思縝密,算無遺策。「那聽你的口氣,你似乎並不想置我於死地。」
「當然,只要你降服於我!」那文士聲音清朗,吐字清晰,說道:「我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你懂得布陣之道。我們兄妹八人,唯有八弟懂得布陣之道,你吞噬了他,大約也一併得到了他布陣的天賦,所以,只要你降服於我,我助你修鍊,而且,只要你誠心誠意,我願意讓你繼續做岷山八怪的老八。」
那文士開出籌碼,似乎算準了張小寒必須答應。
「你若不老實,我便讓你知道,什麼叫八鬼煉魂之苦!」那文士說著,從懷中取出一物,那一物取出,頓時金光一閃,張小寒看得清楚,那是一面金光閃閃的令牌,上面的金光,如同當日曦皇和項王在戰場鬥法之時,那曦皇的洞天神光一樣。只不過這文士手中令牌發出的金光要淡薄的多。曦皇的洞天神光,足是個方圓幾十丈長約幾千丈的大光柱,而這令牌發出的光則是如夜明珠一般。
那金光一照,張小寒頓覺鬼軀凝滯,自己的身軀就要融化一般。不過,那金光也就一閃,然後消失不見。只剩下那文士手中那金燦燦的令牌。
「金剛之下,金剛令一出,盡皆降服!」那文士朗聲笑道:「我勸你老實投降,俗話說,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是夜叉,勉強斗一斗,或許可以逃走,但你是幻形小鬼,呵呵呵呵……」
「我現在最缺攻擊和保命手段!」張小寒心裡盤算著無數個想法。
那文士見張小寒眼中連閃,知道張小寒正在想主意。哼了一聲,淡淡說道:「八弟醉心陣法,自身修為,連後天都不圓滿,被你所趁,也是情有可原,本人功法先天大圓滿,功力一激,渾身如同一個火爐,你小小鬼力,還想抓我不成?」
說著,那文士身體一聳,張小寒的鬼軀看過去,只看得見那文士的身體如同一個燒得通紅的火爐,自己莫要說上前用鬼爪去抓,就是靠近,都要被這「火爐」燙傷,或者燙死。
人,就如同一個個火爐,修為低的人以及凡人,那「火爐」是冰冷的,或偶有一點熱量,但是,修為高深之人,那火爐就燒得很旺,鬼軀不敢靠近。
這也是為什麼鬼魂可以纏著生病、老弱、心智不堅的人,對於身體強壯心志堅定的人往往無可奈何的原因了。
張小寒吞噬易小弟,也是趁著對方元陽泄盡之時,才一舉成功的。
「跑!」此時張小寒才知道,自己的計劃太過於託大,「我本來以為把剩餘七怪騙進來,我可以從容逃走,現在看來,我太幼稚了!」
「現在唯一的辦法是逃出去。」張小寒打定主意。
「那……如果……」張小寒裝著在思考的樣子,然後鬼軀一竄,往洞口拚命逃去。
他是鬼軀,身輕體健,跑的飛快。
「果然如此!」那文士見張小寒往洞口飛跑,似是早料到此種情況,呵呵一笑道:「你逃得了么?我為何一進來便坐在這山洞出口處,就是讓你自投羅網!」
說完手中金剛令一舉,張小寒就看到那文士身軀之中一股熱力順著他的手臂向上延伸,最後匯入金剛令中,那金剛令光芒大盛。
「不好!」張小寒在金光亮起的一瞬間,就感到自己身軀猶如千斤之重,兩腿幾乎邁不動步子。身體只能緩緩向洞口漂。
本來十幾丈到洞口的距離,張小寒只需要幾秒鐘就可以跑到,現在這樣,估計半個時辰才能逃到洞口。
「怎麼辦?而且我的鬼軀在這金光照射之下,好像要融化了!」張小寒心中急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