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疼嗎

  第10章：疼嗎

  我沒有跟田光打招呼就離開了瑞麗，他需要我的時候，肯定會找我的，回到昆明之後，我去了姥姥家。


  我拿著三萬塊錢，交給了姥爺，爸爸的喪葬費都是從姥爺這裡借來的，一共五萬，我只還了三萬，我得留一點錢給我做賭本。


  「喲，小飛啊，你這些錢從那來的？該不會是搶的吧？咱們都是親戚，不急的，你要是急著還錢去搶劫，那可不行的哦。」


  我聽著舅媽的話，就笑一下，我說：「放心舅媽，不是搶的，你放心花。」


  「你這話說的，這是你姥爺的錢，我怎麼花？」舅媽打了我一下說。


  我笑了一下，沒有揭穿，看著舅媽把錢給拿進屋子去，姥爺的錢就是舅舅的錢，他的退休金全部都轉到舅舅的卡上，說是為他保存，但是其實就是舅舅、舅媽在做主，我們也管不到，我媽媽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姥爺的錢跟她一分錢關係都沒有。


  我還了錢之後，就被媽媽拉進了屋子，媽媽很嚴厲的質問我：「你的錢到底是從哪裡來的？」


  媽媽的表情既擔心又嚴肅，她蒼老的臉上露出歲月的痕迹，都是褶子，我不忍心騙她，我說：「我去賭石了贏了五萬。」


  「啪……」


  媽媽在我頭上打了一巴掌，雖然聲勢很大，但是並不疼，她生氣的說：「你爸爸就是賭石死的，你還去賭石？你是不是想你媽媽也把你送走？」


  我說：「媽媽，我贏了，沒有輸，爸爸的研究經驗沒有錯，只是遇到了假貨，我不會步他的後塵的……」


  我媽媽哭了起來，很傷心，說：「我不想你什麼一夜暴富，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你知不知道，媽媽只有你一個依靠了，賭石不是什麼好事情，我不管你贏錢不贏錢，從今以後，你都不能再去賭石，要不然，我就沒有你這個兒子。」


  我說：「媽，不賭石我能幹什麼呢？跟爸爸一樣當司機嗎？一輩子被人瞧不起？你看看舅媽？祭龍節她換了一身新衣服，你呢？你還是穿舊的……」


  「媽媽不想跟人家比，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當司機也沒什麼不好的，靠自己本事賺錢，賭石真的是不好的事情，你這樣好逸惡勞是要出事情的，媽媽求你了好不好，你不要再去賭石了，我給你跪下好不好？」


  我看著媽媽要跪下來，心力交瘁，我急忙扶她起來，我於心不忍，我說：「知道了媽媽，我不會去的，我下午還有課，我得去上課了。」


  媽媽抓著我，說：「媽媽相信你的哦，你不能騙媽媽的，我給你煮了竹筒紫米飯，你帶一點……」


  坐在回學校的車上，回想媽媽老淚縱橫的樣子，我心裡就覺得很窩囊，我還是會去賭石的，雖然會騙我媽媽，但是就算是騙，我也必須去，一切後果，我會承擔的。


  回到了學校，我來到教室，導師的課我也無心聽講，我心裡倒是有點期待田光給我打電話了，我還是想賭石，但是現在我不能單獨去賭了，我害怕田老五會在瑞麗堵我，畢竟，我睡了他的女人。


  我不後悔，應得的就要拿，我不管田光，小咪還有田老五之間有什麼恩怨情仇，那些不管我的事，我只是想要得到我應該得到的。


  「邵飛，你好幾天沒來上課了，去那了？」


  我回頭看著問我話的人，是韓凌，我看著韓凌，覺得好奇怪，班級里都沒有人跟我說話， 像是躲瘟神一樣躲著我，為什麼就她來找我說話？


  我說：「去玩了，有事嗎？」


  「噢，我，我想問你，明天有沒有空……」韓凌問。


  我聽著就皺起了眉頭，明天好像是學生會主席競選會，我說：「對不起，我有點忙，再說了，我不是個優秀的學生，對你的學生會競選拉票環節幫不上忙……」


  她聽了臉色變得有些尷尬，低著頭，不說話，周娜朝著我頭上丟了一本書，砸的我很疼，我看著周娜，我說：「你有病啊？」


  她說：「你以為都像你一樣？問你有沒有空不是借錢就是找你幫忙？明天晚上韓凌過生日啊。」


  我聽了之後，看著韓凌，心裡很自責，也很尷尬，自從我在學校里不停的借錢之後，就沒有人邀請我去參加什麼生日聚會了，就連我叫他們出去吃飯都沒有人來，韓凌是第一個邀請我的人，所以我覺得我之前的話有點混蛋。


  我對韓凌說：「對不起……」


  韓凌搖了搖頭，說：「沒事，你有空嗎？」


  我點了點頭， 我說：「有空……」


  「那就當你會來哦……」韓凌說。


  我笑了一下算是默認了，韓凌就拉著周娜離開了教室，我看著韓凌的背影，心理覺得挺對不住她的。


  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我一個人坐在教室里，很迷茫，曾經我在這裡算是一個活躍分子吧，我以前的志向是讀研，讀博士，然後做一個上班族，娶妻生子，但是現在的一切都被改變了。


  我變成了為錢為活著的行屍走肉，為了出人頭地而奮鬥著。


  「砰……」


  一疊厚厚的單子摔倒了我的面前，我抬頭看著，陳玲氣勢洶洶的瞪著我，說：「這是修理的費用單，一共三十八萬六千，因為是熟人，零頭就不要了，什麼時候還給我？」


  我心裡有點驚訝，看著保修單，確實是三十八萬，這個數字對我來說簡直是天文數字，我看著陳玲，我說：「那天晚上是為了救你……」


  「邵飛，你之前不是挺爺們嗎？現在裝孫子？行，我不跟你計較，你叫我一聲姑奶奶，這個錢我就認了，我當是給我孫子買糖吃了。」陳玲輕描淡寫的說。


  我突然站起來，瞪著陳玲，她嚇了一跳，說：「怎麼？敢說不敢認了，那天是那個孫子說修理的錢他出的？」


  我聽著面紅耳赤，我之前只是撞壞了她的保險杠，沒想到修一下得三十幾萬，我咽了口唾沫，我說：「陳玲，你夠了，你別拿錢來壓我，我會還的。」


  「好啊， 拿來啊。」陳玲攤開手說。


  她的樣子極為鄙視我，她知道我拿不出來錢，我看著她，我說：「寬限幾天……」


  她笑了起來，說：「不行，就現在還，我看你還有什麼房子可以賣，你以為你是誰啊？裝什麼爺們，敢把我丟在大馬路上，你就是個小雜碎，給我開車你還嘰嘰歪歪的，現在給我還錢，不還，我繼續到法院告你，你沒房子，拆你舅舅家的房子，讓你舅舅還。」


  我看著陳玲咄咄逼人的氣勢，我憤怒的伸手就給了她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陳玲目瞪口呆，她看著我，決然想不到我會打她，我也想不到我會打她，真的，我打過之後，就後悔了，但是我緊緊的握著拳頭，我說：「陳玲，你要是把我逼急了……」


  她瞪著我，眼淚一顆顆的就掉下來了，她咬著牙，說：「從來沒有人打過我，你是第一個這麼打我的人，邵飛，你給我記著，我會要你好看的。」


  她說完轉身就走，我看著她的背影，很生氣，媽的，真是不順，我狠狠的將椅子踹倒在地上，重重的出了口氣，陳玲不會善罷甘休的，陳老闆要是知道了我打了陳玲，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但是，我沒等到陳老闆來報復我，門口出現了幾個人，是王青，我看著王青，他們幾個把教室的門給關上了，王青笑了一下，走了過來，說：「挺有種的啊，連陳玲都敢打，我他媽的真的有點佩服你，一個小癟三，撞老子車，打陳玲，你那來的勇氣啊？」


  我看著門外站著的陳玲，我知道是陳玲找的王青，我說：「不關你的事，別忘了在瑞麗……」


  突然王青給了我一拳，打到了我的胸口，我後腿了幾步，他說：「瑞麗？光哥是吧？不就是那個混社會的嗎？你以為老子怕他啊？不一樣是個小癟三，我爸爸找幾個人就能收拾他。」


  王青說的很囂張，我知道，他不怕光哥，王青家裡很有錢，他不怕在情理之中，我看著王青身邊的幾個人，我知道，今天免不了一頓打，現在這個社會，真的是人多欺負人少的時代，我認了，有錢才有兄弟，等我有了兄弟，王青，你打我的每一拳我都會討回來的。


  「給我打……」


  王青喊了一聲，一個人上來要抓我，我急忙拿起來凳子，朝著他就砸了過去，我不會束手待斃的，但是他們有三個人，一個人撲上來，抱著我，另外兩個人對我拳打腳踢，我根本沒有反手的餘地，很快就被他們按到了地上，我捂著頭，蜷縮著，對方的拳腳不停的上來，我耳朵里只有「咚咚咚」的聲音，很疼。


  心更疼。


  「嘩啦……」


  教室的門被打開了，我抬頭看了一眼，是陳玲，她俯視著我，臉上的表情很冷漠，她說：「邵飛，疼嗎？你自找的。」


  我瞪著她，紅色的裙子在我眼前飄揚，我像是被激怒的公牛一樣爬起來，但是很快就被人架住，動也不能動。


  陳玲走到我面前，看著我，突然，她狠狠的抽了我一巴掌，打的我嘴角流血，然後狠狠的對我說：「醒了嗎？你以為你是誰啊？清醒了嗎？你只是個開車的司機的兒子，你就是個小雜碎，你敢打我……」


  我看著陳玲，她美麗的臉蛋變得很扭曲，我打了個冷顫，是的，我醒了，這一巴掌狠狠的把我打醒了，我誰也不是。


  我誰也不是，只是個司機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