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4章 我等你
君狂的體貼和紳士，給秦筱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他們之間始終隔著十幾步的距離，每一天君狂都很體貼，但從不逾矩，而秦筱反而想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但又不知道要怎麼開口。
足有大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就維持著這樣的相處方式。蓮帝和楚某人看不見下去，早在前幾天就告辭，回家恩愛去了；翎族的無上強者們頭幾天還在圍觀，之後管理者們前來道別說要去冥界修鍊，無上強者們管理各區域也無暇分身來打擾。
時間如水一般，從指縫裡流走。
每每秦筱在花園中流連，君狂總是安靜地拿著一卷古籍，找一個不顯眼的位置觀看，努力不去破壞景緻。他卻沒注意到，有一道目光總是時不時地從他身上掃過，彷彿要確定他是不是還在一般。
這天，他依舊選了個不顯眼的位置，一邊曬太陽一邊看書。忽然，他感覺到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陰影之中。
他抬起頭，就看見秦筱正站在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沒有別的事情可忙嗎？就不怕玄宗倒閉了，凡界人民群起造反？你整天跟著我，就沒有什麼要緊的事處理嗎？」
「沒你要緊。」君狂淡淡地看著她。這是他們將近一個月以來，第一次靠的這麼近。
秦筱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撿了他身邊的空地坐下：「你什麼都不說，難道打算就這麼跟著我？知不知道這樣也是有壓力的？」
君狂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秦筱有些為惱，好像一拳下去打在棉花上一般，「以前你總是忽冷忽熱，平常總是不見人影，等你想起我來的時候總是拿一堆東西來討好我。除了教我讀書，哄我睡覺之外，其他時間我很少能看到你。我每天要面對或者算計試探或者巴結討好的目光時，你總不在我身邊。」頓了頓，她又說，「如今，我已經不需要你教我讀書哄我睡覺，你卻每天在我眼前晃蕩。究竟是為了什麼？」
為什麼？
君狂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已經對秦筱挑明了話，他們所在的世界並不那麼真實，但秦筱似乎並不接受這種說法，甚至有些排斥。
跟著秦筱是不能起任何作用，可他就是想跟著，說不清道不明地想跟著。似乎只要跟著秦筱，就能將秦筱這個人了解透徹，就能明白一些先前他沒有看明白的東西。
可究竟他想看明白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於是，大半個月的時間，他們就維持著這種狀態。
「我不清楚。」君狂轉頭，看著她，「我做事情只分兩種：一種，目的性很強，效果也立竿見影；另一種，隨心，我覺得這樣合適就這樣做了。」
「所以，你這究竟是第一種還是第二種？！」秦筱冷冷地看著他。
究竟是哪種，君狂說不清楚。或者兩方面因素都有一點，面對著秦筱的質問，他並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麼去跟秦筱解釋，因為解釋必須是有人耐心去聽去分析的，而秦筱只想知道一個二選一的答案；可答案又並不能代表全部想法。
偏頗的認識只會加深誤會，所以君狂覺得這樣就好。
至少，秦筱還會考慮一下他提過的事，總比他亂解釋一通，她亂猜一通來得好多了。
可秦筱的想法卻直接很多，君狂不能回答，只是因為他拿捏不定而心虛了。哪怕只有一瞬間的猶豫，都能夠證明君狂根本沒考慮過這種問題，出發點不明確又怎麼可能有的放矢呢？
這一天，他們的溝通也以不歡而散結尾。
君狂決定等，而秦筱卻在逃避，這一耽擱有是一天。
霍九劍和君謙找了過來，原因是這兩人似乎晉級以後就沒怎麼露面。秦筱是回翎族這座神凰遺迹，而君狂去小靈境內支援；但明明小靈境的危機已經解除，隱帝和無殤大帝已經好好教育了在外面守著的那些家族派來的探子，神凰遺迹重新翻修已經有大量翎族回歸，行宮內漸漸熱鬧起來，卻始終不見兩人聯繫。
就算用腳趾頭想想，霍九劍這種遲鈍的人都覺得有問題了，更何況是君謙？
是君謙先找上霍九劍的，並且大方地表示，他是為了君狂和秦筱的事情來的，硬是扯上霍九劍到處打聽君狂和秦筱的行蹤，說要給他們一個驚喜。如果不是路上碰到離開神凰遺迹的蓮帝夫婦，恐怕光是尋找兩人行蹤還得耽誤一兩日。
如此，驚是帶到了，但喜……兩人都沒心情去表達。
這就非常糾結了。
「沒事吧，你們。」君謙一臉好奇地看著兩人，見兩人都愁眉不展，心下覺得奇怪。
他給霍九劍遞了個眼色，從後者眼裡看到同樣的毫無頭緒。
這又是什麼情況……
無奈，他們只能找個時機，截下君狂，打著哈哈把人從秦筱面前拖走，見秦筱沒有反對便越加有恃無恐。
「你們到底想幹嘛！」君狂非常無奈，擰著眉看著兩人。
「我說，你那麼跟著幹嘛，寸步不離？」看見君狂亦步亦趨地跟著秦筱卻又始終保持距離不肯說話，霍九劍再拎不清也知道其中有大問題了，不用君謙開口，他的好奇心驅使著他去挖掘真相。
君狂不著痕迹地皺了皺眉：「我終於找到時機跟她說了，但是她好像一點兒都不想……」
「說什麼啦？」君謙轉眼看了看霍九劍，見後者面色如常，才有此一問。
「我們進來本身就是為了尋找一個合適的時機，引導她早日蘇醒。」君狂狐疑地看著兩人，「你們不會是忘記了吧？」
事實上，霍九劍正忙著研究藥品，不亦樂乎；君謙也沒閑著，自己在修鍊的同時，也跟隨東山老祖一起給年輕的修士們步道，他以人皇的兄弟自居，自然也就給君狂攢下不少好名聲。
兩人似乎一直入戲太深，完全把他們來的初衷給忘記了。
君狂無奈，從系統中買了三罐啤酒，把其中兩罐擺在地面上，而君謙和霍九劍也非常上路子，毫不客氣地拿起來就喝。
「現在應該怎麼辦？」君狂問。
千羽織錦擁有貫通界域的能力，而這東西只有主人才能使用，它只認可神凰的血脈而不認可純粹的凰血，因此秦筱是主人的不二人選；可東西到手了，心心念念惦記著千羽織錦的噬炎冥鳳也已經在小靈境內被生擒，這時候大概只需要秦筱積極掌握使用千羽織錦的辦法，他們說不定就有辦法離開這個雖然真實卻實際上不存在的地方。
他們的身體沉睡已經有一段時間，雖然恐怕還不到半夜，但儀器旁邊已經有很久沒人傳來消息了，霍九劍和君謙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他們明白，儀器的事遲早被院方知道，如果不能在此之前脫離，恐怕就很麻煩了。
這儀器不應該引起轟動，至少現在不應該，更不應有什麼負面傳言。一旦這儀器的雛形沾染上不好的傳言，到時候就算君謙想投資將這項不成熟的研究繼續下去，恐怕也沒有人贊成了。
於是，不止為了秦筱，更是為了自己的利益，君謙也不能坐視他們不管。
「我覺得她之所以不配合，很有可能是你引導不到位，解釋不夠清楚。」君謙微皺著眉看向君狂，「當然，也有可能是你解釋的方向有問題。」
君狂轉念一想，似乎他確實都是以自己為出發點進行解釋的。他認為秦筱該如何如何之類，這顯然不能打動秦筱。
「研究證明，女性的感覺是很敏銳的，有些女人甚至能明察秋毫之末，尤其是對感情。」霍九劍老神在在，搖頭晃腦地說，「女性的感情很細膩，也很容易受到傷害，當然她們更容易多想，所以你最好再去接觸一次，看看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君狂頗為煩躁地揮了揮手，表示他已經知道了，卻一點兒都沒有想付諸行動的意思。
君謙和霍九劍對視一眼，心想大概不用操之過急。
他們為了等秦筱接受自己身在夢境之中的事實，至今已經多次暗示，可秦筱始終無動於衷，只將關於這件事的話題都當成匪夷所思的話題，所以才沒有任何回應。
「算了，我再找她談一次。」君狂嘆了口氣，舉起雙手表示妥協。
「你可要記得，千萬沉住氣，最好不要忘記她對這類話題還有抵觸。」霍九劍擔憂地看著君狂。
「她先前問過我一個問題：關於這件事，究竟我是帶著目的性，還是跟著感覺走。」君狂沉聲說。
霍九劍一臉懵逼：「哪件事啊？」
「就是每天跟著她。」
「你真是……」君謙都不知道從什麼角度去吐槽了，他最近不忙得很，嚴重拖慢了修鍊進度，於是跟君狂隨意打了個招呼，轉頭就走。
君狂有點看不懂了：「他究竟想表達什麼？」他將帶著疑問的目光投向霍九劍。
「我怎麼知道。」霍九劍不無可惜地聳了聳肩，「不過，你最好聯繫一下你想要的結果，然後再確定。根據結果來確定選擇的初衷，我覺得也是一個不錯的事。」
「好吧，我努力。」君狂有些懊喪。
早知道時機不是那麼成熟，他就不要急著將事情和盤托出。
只是他並不知道，君謙恨鐵不成鋼轉頭離開，嘴上說著不管，事實上卻去找了秦筱，並且將來意說的非常明白。
他就是來做說客的，目的也是將君狂先前說的話翻新一下。他和秦筱的關係相對來說柔軟不少，聊天也相對深入得多。
「我不是不想回答，也不是避重就輕，我只是想知道，他對我究竟是如何的？」秦筱說，「而且，他似乎失去了之前的記憶，你們倆的身份你想好怎麼告訴大哥了嗎？」
「你是擔心，一旦回到現實，他就不會是你的男人了。」君謙看了她一眼，「我怎麼想想不到，那個經常被扯鞭子，每次都需要我出手解救你的小丫頭，怎麼會喜歡上拽你鞭子的壞傢伙呢？」
秦筱笑了：「大概就是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吧……」
「……這說法有點噁心人的嫌疑。」君謙笑看了她一眼，「不過，我明白了一些。你還有什麼話想跟我說的嗎？」
「沒了。」秦筱說，「如今我覺得我修為還不夠精進，要貫通界域大概需要比現在更高的實力，但是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修鍊似乎並沒有太多作用，千羽織錦的用法目前還不清楚，恐怕我也愛莫能助。」
君謙淡淡地搖了搖頭：「我覺得你只是警惕性太高，雖然不知道你曾經遭遇過什麼，但你如果放下防備敞開心扉，跟著他的引導走，說不定很快就能蘇醒。」
「那他為什麼之前沒有對我這麼要求？」秦筱不解。
「這就是他的紳士之處，一直在找合適的時機跟你開口是，只要你不想聽的話題都不會灌輸給你。如果換了我，恐怕早就嚴刑逼供，讓你體無完膚了。」
秦筱心下一凜：「這麼嚴重？」
「可不是？」君謙聳了聳肩，用眼神催促她快點回去和君狂繼續交談。
先前關於現實的問題，君狂已經跟她談了一次，但她卻沒怎麼放在心上，究其原因還是來自一個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她想做君狂的妻子，可現實里他們是兄妹關係，她沒有這個機會，因此她排斥。
如果換了君狂，她有理由相信他會不顧一切和她攜手。這就是君狂和君謙的區別。
其實，君狂也不過是一個膽小的男人，在她面前表現出了柔弱的一面，只是先前她不甚了解。
這一次秦筱主動聯繫了君狂，願意配合君狂，嘗試使用一次千羽織錦。
「我說，她用了會怎麼樣？」霍九劍將君家兩兄弟拉到一邊，小聲問。
「你猜。」君狂輕笑一聲，指著秦筱所在的方向說，「她在這裡功成名就，又是我的媳婦兒，應該相當滿足，先前可能還有點糾結，感謝你們幫她打開心結，我們也終於能回去了。」
說話間，周圍的光線暗了下來，身邊兩人的身形開始虛淡。
君狂明白，他的夙願大概快要達成了。
『我等你，等你醒來。』他嘴角邊噙著一抹淺笑，注視著秦筱所在的方向，被黑暗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