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寶釵刁難
「不礙事!哪裡就這麼嚴重那!」寶釵內心是驚詫的,她患有隱疾的事情,只有家裡親近的幾個人才知道,這黛玉為何才見一面,就看出來了?何況她的隱疾只有冬天才會發作。
「妹妹自幼養在江南,有一年家裡來了個賴頭和尚,給了妹妹一個方子,讓妹妹照方製作冷香丸,叮囑妹妹說以後要是遇到了姓薛的姐姐,方可拿出來贈與。」因為寶釵和黛玉聊天聲音不小,把賈母王夫人等人都吸引著在聽。黛玉故意把冷香丸三個字咬的很重。
寶釵聞言色變,薛姨媽臉上也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的表情。
「什麼是冷香丸?」寶玉聞言,十分有興趣,急忙湊近黛玉。
「說起這冷香丸,可是真真的費工夫。」黛玉見寶玉問,心中大喜。這冷香丸製作工序繁瑣,雖然材料都不貴重,但是費時費力。想要製作一盒,須得天時地利人和,否則沒有個十年的功夫而不得,寶釵這個哮喘,又必須每年都吃,這麼大的病患,賈府要是知道了,寶釵以後入賈府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哦,林丫頭別賣關子,說來聽聽,怎麼個費事法?」賈母也被黛玉的話引起了興趣。
薛姨媽和寶釵對視一眼,剛想開口,寶釵急忙搖了搖頭。
「這冷香丸的材料倒是易得,只需要春天開的白牡丹花蕊十二兩,夏天開的白荷花蕊十二兩,秋天的白芙蓉蕊十二兩,冬天的白梅花蕊十二兩。將這四樣花蕊,於次年春分這日晒干,和在葯末子一處,一齊研好。又要雨水這日的雨水十二錢,白露這日的露水十二錢,霜降這日的霜十二錢,小雪這日的雪十二錢。把這四樣水調勻,和了葯,再加十二錢蜂蜜,十二錢白糖,丸了龍眼大的丸子,盛在舊磁壇內,埋在花根底下三年,然後拿出來用黃柏煎湯服用。」黛玉數著數指頭娓娓道來。
「那這製作一劑葯,豈不是要三年,還要雨水之日下雨,如果雨水之日不下雨,豈不是無法製藥?」探春聞言,有些不可思議。
「可不是那,我製作這一劑葯,可是耗費六年的功夫那,第一年雨水之日沒有下雨,第二年好不容易雨水之日下雨了,但是春分這日也下雨了,幾乎是靠天做葯啊」黛玉嘆了口氣,語氣玩笑的將製藥的艱苦說了出來,末尾那個靠天更是說的十分委屈。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哈哈哈,也是難為林丫頭了,有這份恆心。」賈母本就喜愛黛玉,更是被她可憐巴巴的表情逗笑。
「可不是那,而且製藥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一個姓薛的姐姐了,本不想做來著,但是又怕以後真有緣分遇上了,薛姐姐需要,我又沒有,豈不是誤事?」黛玉臉上的委屈一掃而過,眨巴著眼睛看著薛寶釵,好不可愛。
身後的雪雁,卻是忍著笑,一本正經的看黛玉胡說八道。哪裡有遇到什麼賴頭和尚,小姐在林府的時候是有製作這冷香丸,不過運氣也好。從小姐說製作開始,老天爺就像是知道似的,雨水之日下雨,春分之日艷陽,一刻也沒有耽誤。
薛寶釵已經徹底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感激的看著黛玉「竟要妹妹如此費心製作這冷香丸,真是辛苦妹妹了。姐姐卻之不恭了」
『姐姐喜歡就好』,示意雪雁將冷香丸交給寶釵「不過姐姐,妹妹一直有個疑問,這個冷香丸究竟有何效果,那賴頭和尚只說讓妹妹做,也沒說是何效果」黛玉繼續發問。
「說來也巧,三年前姐姐也遇到了一個賴頭和尚,不知道和妹妹遇到的是不是一個,那時候姐姐和母親去寺里上香,這賴頭和尚一見姐姐,就說姐姐脾胃不調,須得一味葯,每年一次,連吃三年,才得根治,就給了我冷香丸這做法。」寶釵拉著黛玉的手,親昵不已。
呵呵,真是薛寶釵,果然聰明,把哮喘這種終生不得根治的病輕描淡寫的說成了脾胃不調這種無傷大雅的小毛病。
「原來如此,那看來妹妹這味葯,是準備對了」黛玉也不戳穿她,面色依舊笑嘻嘻。
「可不是那,姐姐真該好好謝謝妹妹!」寶釵的眼睛在寶玉和黛玉身上轉,自從她一進來,就發現寶玉一直盯著黛玉看,眼睛里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甜蜜,就算是坐在那裡。身子也一直有意無意的往黛玉這邊靠。
「寶姐姐,以後你住在賈府,我們就是一處玩的姐妹,不用這麼客套」寶玉一直養在賈府,與賈府姐妹們一處玩笑慣了,最不喜這種客套。
「寶玉說的是,看寶玉和林妹妹這親密,倆人一定關係十分親密了。」寶釵順著寶玉的話說了下去,眼睛,卻在偷偷觀察黛玉的神色。
寶玉聞言,俊俏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半面含春的看了眼黛玉,低下了頭。
坐在對面的王夫人看著寶玉的反應,厭惡的看了眼端坐在寶玉旁邊,面無表情的黛玉。
寶玉平時愛找林妹妹玩,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三春也笑吟吟的看著寶黛。
賈母本就有意,見狀也直笑不說話。
唯有鳳姐,若有所思的看了眼黛玉,再看看寶玉,眼中的同情一閃而過。
「大家都是一處玩的姊妹,寶姐姐來了,以後也會和寶玉親密無間的。」黛玉四兩撥千斤,心中冷笑,寶釵這句話綿里藏針,暗指她和寶玉關係不同尋常,別人倒也罷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王夫人不喜歡她,這是公然挑起王夫人對她的厭惡?
「那是自然!」寶釵見目的已經達到,點頭應承。不知道為什麼,她一見黛玉就不是很喜歡,特別是黛玉提到賴頭和尚和冷香丸時,她更是確定,以後黛玉會是她在賈府的一大敵人。
「寶姐姐,平時都喜歡做什麼?」探春笑吟吟的走上前。寶釵的長相很討喜,她看了很是喜歡。
「也沒什麼,就是綉繡花打發時間罷了」寶釵看著探春,探春眉宇間有著的殺伐決斷的氣魄,因為哥哥不爭氣,家裡的生意一直是她主持大局,探春的氣質,竟然不輸她見過的很多男人。
「姐姐可通詩書?」探春繼續問道,前幾日她和黛玉迎春等討論要在賈府裡面起一個詩社,現在寶釵來了,若是詩書精通,豈不是詩社又多了一個人。
「略懂」寶釵十分謙虛,「看林妹妹的氣度,一定精於詩書。」
女子無才便是德,寶釵三兩句話,又把焦點引到了黛玉身上。
「寶姐姐快別取笑妹妹了,妹妹肚子里那點墨水,實在是不好意思拿出來班門弄斧!」黛玉故意環視了一圈四周,指著自己的肚子,打趣道。
「林妹妹休要妄自菲薄,你的詩可是姐妹中最好的!」寶玉本就對黛玉的才華佩服的五體投地,見黛玉自己貶低自己取樂,樂的同時不忘記幫黛玉辯解。
豬隊友!黛玉用袖口擋住眼睛,假裝擦笑出來的眼淚,狠狠的瞪了眼寶玉。
寶玉被黛玉一瞪,原本正在笑的臉瞬間僵住了。
「林妹妹你就不要謙虛了,姐姐笨嘴拙舌的,想要滿腹經綸還不得。」寶釵繼續說道,大門大戶,對女子的要求是要識字斷文,管理家族內務和繡花,才是正經事。
「嗯,姐姐說的是。妹妹也就會點詩書,也不會別的了。」黛玉也不推辭了,直接承認。
「今天薛姨媽一路辛苦了,你們就住在賈府的別苑吧。鳳哥你去安排下,一家子住得近,也好相互照應」賈母見大家說的差不多了,開始安排薛姨媽一家的住宿。
「謝老太太,我們實在是叨擾了。」薛姨媽起身道謝,本來是滿心喜悅的進賈府,怎麼就遇到這麼一個林黛玉,一語道破寶釵的冷香丸,讓她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寶釵激靈。
「都是一家子,不要客氣,以後大家一處相處玩樂,豈不快樂。」賈母也是個愛熱鬧的。
「是,以後我可以找姐妹們一處繡花閑聊,也不至於寂寞。」寶釵也介面到。剛才她觀察林黛玉,玉手白凈,一點沒有拿針線的痕迹。
眾人聞言神色微變,黛玉不會刺繡眾所皆知,這個寶釵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