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三章 白羽揚的靈魂
白羽揚一直坐在車子裏等著季蘇菲，等得時間久了，便是有些煩悶了，隨手給自己點燃一支煙，看著夜總會門外來往的形形色色的人，想起了過去的自己，似乎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
渾渾噩噩的活著，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卻無法去追求，每一步都束手束腳。
季蘇菲出來的時候，身邊並沒有跟著克洛迪亞，白羽揚立刻掐滅手中的煙蒂，為她拉開車門，“大小姐！”
“幫我訂一張三天後去南齊的機票！”季蘇菲坐在後車座上，雙眼看著窗外，漫不經心的下了一個命令。
“要我陪你一起去嗎？”白羽揚追問了一句。
“不用，你留下把我交給你的事辦完！”
季蘇菲交給白羽揚做的事，無非就是在青市辦一所學校，白羽揚雖然做好了企劃案，可學校真正要開辦，也不是那麽容易的，這其中扯到的關係網是很密切的。
“青市如今經濟力量還很薄弱，最需要的就是招商引資，我之前給你看的那一塊地已經被我買下來了，不過周圍還有幾乎農家的田地沒有得手，將來那一片地方會整體發展，我不能由著幾戶人家的農田毀掉我整塊地的計劃。”
“我會想辦法讓那些人賣出手中的田塊的！”白羽揚已經大約明白了季蘇菲的意思了。
“大小姐，那塊地你是打算用來蓋學校？”
“未必，也可以開發房地產，即便你現在做出了那份企劃案，但是一個學校，不是一天兩天就能落實開工計劃的。”
季蘇菲坐在車裏，淡漠的說著一些漫無邊際的話，這讓白羽揚反而糟心了，他辛辛苦苦的熬了幾個通宵做成的企劃案，難道就這麽被否定成了廢紙嗎？
“那學校的事，就這麽放棄了？”白羽揚心裏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季蘇菲之前讓他做一份創辦學校的企劃案完全是在拿他開涮。
季蘇菲也察覺到了白羽揚的情緒，“你有多少把握？如果這個案子，全權交給你負責，你有多少把握？”
白羽揚一時間無話可說了，他有多少把握？沒有白家的幫忙，他根本沒有把握，即便有白家的幫忙，他也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隻是原本滿腔的雄心壯誌突然被一盆涼水澆滅，總是有些不爽！
“大小姐，我……”白羽揚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季蘇菲，見她已然淡漠的看著窗外，這份恬靜如水，就是他不能比的。
白羽揚心裏明白，光靠一份企劃案，那也隻不過是紙上談兵，資金、人脈、地皮，每一個都不是那麽容易批下來的，這背後要通過多少關係去周轉。
這樣大的動作，勢必會引起白家的注意，那些人若是知道自己的動作，必定會有所阻礙，到時候反而會成為季蘇菲的絆腳石。
白羽揚沉默了，季蘇菲便是說出一個地址，讓他開車陪她去了另一個地方。
黑夜中，寶藍色的馬6如風一樣，將迎麵而來的風景都遠遠的摔倒了身後，季蘇菲眯起眼眸，似是在閉目養神。
車子終於停在了季蘇菲說的目的地，這裏地處偏僻，周圍都是磚砌的瓦房，隻有一個還算龐大的建築物。
這是一個工廠，準確的說，這是一個藥廠，一個頻臨倒閉的藥廠。
“這裏是……”白羽揚疑惑的看著季蘇菲，季蘇菲一步一步的走向藥廠的大門，黑色的長發隨風飄揚，透著幾分靜謐的詭異。
“你以為你離開江寧市，躲在我這裏，白家人就不會注意你了，可事實上，我的人告訴我，白家一直都在監視你，所以從我讓你做創辦學校的企劃案開始，白家就知道了！”
“你的意思是……”白羽揚臉色一變，突然明白了季蘇菲為什麽放棄在青市創辦學校的念頭，恐怕白家已經注意到這塊肥肉了，甚至可能從中作梗。
“白羽揚，收留你，對我來說，是一個麻煩！”季蘇菲很殘忍的說出這個事實。
白羽揚這才真正意識到自己就是一個累贅，一輩子都在白家掌控下做一個傀儡，“你是要放棄我嗎？”
季蘇菲沉默了，這個沉默讓白羽揚驚慌失措，他討厭這種被拋棄的感覺，“季蘇菲，你不能這樣對我！”
素來風流不羈的白羽揚第一次在季蘇菲麵前失了方寸，就算是他提出要與季蘇菲合作的時候，都是一副很自負的模樣，這一刻，他猶如一個隨時被拋棄的小狗。
白羽揚很清楚，如果這一次，季蘇菲放棄了他，那麽他就徹底失去了一切，白家恐怕已經被打草驚蛇了，他想要脫離白家是不可能了。
“白家想來分一杯羹，我自然不能讓他全身而退，白羽揚，你要想清楚了，脫離白家，就是和白家作對，你將白家這把火引到我身上，我勢必就會滅了整個白家，你舍得嗎？畢竟你的身體裏，流著白家的血！”
白羽揚雙目如炬，炯炯有神的盯著季蘇菲的瞳孔：“我和你，很像！我隻想問你，季蘇菲，你會放過何家和季家嗎？”
話說到這份上，季蘇菲也知道白羽揚的選擇了，目光再次落在這頻臨破產的藥廠大門上，鐵欄大門隨便用一個鐵鏈栓鎖著，連個看大門的都沒有。
“我從來沒想過要在青市辦學校，我的目的一開始就是這個藥廠！”季蘇菲淡淡的說道。
九十年代開始，各地方不斷的改製，國營工廠倒閉、工人下崗，如今青市的工廠有幾個是國營企業，全部都私營化，這家藥廠自然也沒有逃過這一劫。
“你想接手藥廠？”白羽揚看著季蘇菲，如今季蘇菲說什麽，他都不會再懷疑了，因為季蘇菲的每一步都有她的計劃。
就如創建學校，恐怕那從一開始就是丟給白家的一個煙霧彈；白家若是貪心不足蛇吞象，那麽下場未必有企劃案上的那麽如意。
季蘇菲點頭，“回去我會將整個資料和企劃案給你，這個藥廠如今對政府來說，就是一個累贅，雖然中間也有人轉手過，最終都不曾經營下去，我打算將它改製為一個專門製造醫療器械和設備的工廠，醫藥用品這種東西，不是人人都能沾染的。”
白羽揚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季蘇菲接手藥廠，不是製作藥物，而是醫療輔助設備和器械。
“這家藥廠你已經盤下來了嗎？”白羽揚不確定的問道。
“半個月前，這家藥廠已經歸於我名下，白羽揚，這一次，就是大展身手的機會，你的時間很短，隻有半年的時間，必須讓整個藥廠走上軌道，半年後，我需要一批貨！”
“半年？”白羽揚看著季蘇菲這篤定的表情，心底不明白她為什麽把時間卡的這麽死，半年後難道會發生什麽事？
季蘇菲取出一把幾乎要生鏽的鑰匙，打開了那鎖鏈上的大鐵鎖，鐵欄門被推開的時候，發出嘶啞的吱呀聲，仿佛是古老的城堡裏發出來的幽怨聲。
一間一間的廠房幾乎都荒廢著，成了一個個丟置雜物的倉庫，老舊的機械上落了不少灰塵，很明顯有一段時間沒有運轉了。
這家藥廠的占地麵積很大，可一眼看過去卻依舊不成規模。
“現在的醫院，大多數還使用著最老式的玻璃針筒、玻璃瓶滴液，我知道你在大城市待過，也出國過，應該看得出來，醫療設備未來的趨向，這些沉重繁瑣的醫療器械將來都會被塑製的一次性醫療器械所替代，至少如今，青市和周邊幾個小城市還不曾開始使用，我們若是能夠搶占這先機，占領市場，害怕這藥廠沒有未來麽？”
白羽揚覺得季蘇菲說的很有道理，自古以來，無論發生多少變故，醫院、醫療設備、醫藥、醫生，永遠都是不能缺少的，因為沒有人不會生病、受傷。
二十一世紀，更是一個飛速發展的現代化社會，季蘇菲的這個先機，占得的確很有道理。
季蘇菲側過身，晶亮的眸子盯著白羽揚，看得白羽揚沒由來的一陣緊張，“白羽揚，合作愉快！”
白羽揚一愣，隨即就明白了季蘇菲真正的意思，這一刻，他們的合作才真正開始。
白羽揚右手撫上自己的心口，以一個紳士的方式敬禮，“是，我的大小姐！從這一刻開始，我白羽揚的命就是你的！”
“不，我要的是你的靈魂！”季蘇菲幽邃的眼眸中閃爍著詭異的色彩，從她擁有惡魔之眼，與路西菲爾達成協議的那一刻開始，她就多了一個權欲，接收他人的靈魂。
白羽揚不明白季蘇菲為什麽這麽說，卻又覺得季蘇菲不是在開玩笑，沉默了片刻後才回應：“那麽大小姐，我的靈魂從這一刻開始，全部屬於您！”
“締結成立！”季蘇菲抬手撫上白羽揚的臉頰，踮起腳尖，吻上他的脖子，這個姿勢很是曖昧，白羽揚也沒由來的緊張起來，然而，下一秒，脖子上傳來的刺痛讓他一陣頭暈目眩。
黑夜中，季蘇菲一雙血瞳發出詭異的紅光，鮮紅的血跡沿著白羽揚的脖子流淌，染紅了季蘇菲森冷的獠牙。
沒有人看到，她肩膀手臂上的刺青也發出幽藍的光芒，那是死神的製裁之手在蘇醒。
潛伏在刺青中的小幽也出現在黑夜中，一雙黝黑的瞳孔正冷漠的看著白羽揚，她感受到了這靈魂裏的怨氣。
這怨氣……將由我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