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挾恩不圖報(2)
第272章 挾恩不圖報(2)
而後又低下頭去撫摸著懷裡的玩具,一個已經看不出顏色的毛絨熊貓。
尉笑費力的把輪椅抬了上去,推到了卧室里,髒亂的卧室,一股奇怪的味道。
搭眼看過去,一盆已經餿了的紅燒肉。
女人神經兮兮的走了進來,警惕的看著輪椅上的少年,似乎是在確認什麼。
突然扔掉了手中的毛絨熊貓,朝著他跑了過去:「阿嘯,阿嘯,阿嘯你回來了。」
轉過身去拿起那盆紅燒肉,獻寶一樣蹲在他前面,髒兮兮的臉上滿是笑容,伸手拿起一塊肉放在他嘴邊上,小聲道:「阿嘯,你吃,阿嘯最喜歡吃的紅燒肉。」
「媽,阿嘯睡著了,等阿嘯醒來再吃紅燒肉好不好?」尉笑拉起女人,笑著哄她。
順便拿走了她手裡的紅燒肉,一指放唇上噓了一聲:「媽,你乖乖好不好,別打擾阿嘯休息。」
女人學著她的樣子把手指放在嘴上,點了點頭:「乖乖,不打擾阿嘯休息。」
尉笑在女人的幫助下給少年換了衣服。
阿嘯的衣服,媽媽一直都留著。
少年比阿嘯要高上許多,衣服穿在他身上短了不少,看起來有些奇怪。
少年的臉色蒼白,眉眼卻精緻到讓人驚艷,漆黑的眉,長長的睫毛,筆挺的鼻,還有那失去了顏色卻好看的唇,像是從漫畫里走出來的美少年。
瘋女人,尉笑的媽媽,夏雯。
因為蔚嘯的死大受打擊,開始的時候只是有點神志不清,這兩個月來情況越發的嚴重,就連尉笑也不認識了,每天自言自語,抱著玩具熊貓當成是蔚嘯。
尉笑洗了澡做了飯,夏雯卻一直看著少年,不願意吃飯。
她又哄又騙了好久,她才坐在少年身邊吃了飯。
半夜的時候,少年突然痙攣,痛苦的大喊大叫著。
尉笑熟練的幫他按摩,試圖去減輕他的痛楚,夏雯坐在一邊,哭的眼睛又紅又腫。
外面傳來砰砰的踢門聲。
尉笑眼神一寒,快速跳下床去關了燈,噓了一聲,示意夏雯不要出聲。
夏雯好像受了驚嚇一樣,身子緊緊縮成一團,害怕的看向門的方向。
尉笑把少年抱在自己懷裡,她一邊幫他放鬆一邊道:「噓,別出聲好嗎?」
轟隆一聲巨響,門破了。
男人罵罵咧咧邊走邊喝著酒走了進來,踹著腳邊所有的東西:「媽了個巴子的,老子還沒有吃飯,給老子滾出來,沒用的娘們,就會給老子吃白食,老子白養活你們了。」
「夏雯,夏雯,給老子換衣服,洗澡,做飯,要你這麼個婆娘有什麼用,老子養了你兒子閨女這麼長時間,你們特么的怎麼對老子的。」男人大聲罵著。
見沒有人說話,開始踢卧室的門:「尉笑,快點給老子開門,讓別人上也是上,讓老子上也是上,跟老子裝什麼貞潔烈女。」
尉笑努力抑制住狂涌而出的殺意,身子因為憤怒不住的顫抖著,懷裡的少年突然大聲的叫出聲來。
男人更加用力的踹門:「好你個小狐狸精,給老子養小白臉,老子養你,養你媽,養你那個廢物弟弟還不夠嗎?你特么敢給老子養小白臉,開門,開門!」
踢門聲停止了,尉笑抱住懷裡的少年,把自己的手塞進了他的嘴裡,小聲道:「別出聲,疼的話給你咬。」
砰!
男人一刀砍在了門上,緊接著一刀接著一刀砍著門。
尉笑甚至能看到刀劍一閃而過的寒影,少年又開始痛苦的呻吟出聲。
她俯身貼在他的臉上,一遍又一遍的輕喃:「別喊,求你,別喊…」
一滴滴淚落在少年的臉上,順著臉頰滑落到嘴裡。
他死死咬住她手的牙齒突然鬆開,好像有了意識一樣,推開了她的手,緊緊咬住牙齒。
尉笑欣喜的眼淚直掉:「沒事的,沒事的,別出聲…」
好像是在安慰少年,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黑暗中,一聲接一聲的冗長催命刀聲不斷地響起。
一下!
一下!
敲擊著人的心臟。
漆黑的卧室里,懷裡的少年突然坐起身來,緊緊抱住了她,痙攣的身子呈一個可怕的扭曲狀態,在她耳邊低低呢喃:「別怕…不怕…」
尉笑身子一僵,淚水無聲的滑落。
少年緊緊擁著她,一遍遍的告訴她別怕。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痛苦的顫抖,他滾燙的體溫。
心裡早就築起的高高壁壘怦然傾塌,暖暖澀澀的感覺瞬間溫暖了全身。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終於消失了。
夏雯小心的縮在牆角一動不動。
尉笑透過破爛的門洞看了一眼。
客廳里雜亂一片,空蕩蕩的,男人已經走了。
尉笑費力的把少年背起來放在了輪椅上,打開門推著輪椅就走。
夏雯突然拉住了她:「阿嘯,阿嘯…」
「阿嘯發燒了,要去醫院看病,媽,你在家乖乖等著,我一會就帶阿嘯回來。」尉笑苦笑,眼底淚痕已干。
她沒有那麼多閑錢去給他看病,更沒有義務和心情去照顧一個輕生的傢伙。
尉笑趁著沒人看見,把少年扔到了醫院門口,躲在了一邊,看著有好心人跑進去叫了醫生。
看著少年被人推進了醫院裡,她才鬆了一口氣,苦笑著勾起唇角。
對不起。
對不起。
不是故意要扔下你。
醫院裡。
鳳堇瑜看著面前哭的傷心的楚安,突然出聲:「聯繫復健師,我要做復健。」
「阿瑜?」楚安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眼底滿滿的驚喜之色。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只要他願意做復健,顧杞說了,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恢復如常。
「你煩不煩,快點去了。」鳳堇瑜不耐煩的瞪了她一眼,冷哼。
「我這就去找院長。」楚安驚喜的起身,生怕晚了一秒鐘,他就改變主意了。
鳳堇瑜低頭,手心裡靜靜躺著半邊破碎的水晶,唇角詭異勾起一抹弧度來,他道:「蠢貨。」
她竟然把他扔了,昨天的那個女人,是笨蛋嗎?
他長得那麼好看,一身上下的衣服至少也值個幾萬塊錢,輪椅那麼高級,她難道是瞎子,把這麼大一個金主給扔了。
她難道不應該挾恩圖報,然後狠狠敲詐他一筆嗎?
破碎的水晶里是半張少年的臉,他突然有些莫名的煩躁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