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你還有我
第152章 你還有我
警察局的人送來言文德的破碎的衣服渣渣時，言小橙還坐在門口等著。
衣服被人放在了箱子里，殘缺不全，碎的跟本就分不清什麼是什麼。
言小橙獃獃怔怔的看著他們，只能看到他們的嘴巴不住的說著什麼，可是卻一個字都沒有聽到，就好像在一瞬間，所有人都被突然消音了一樣。
陽亦行說了什麼，她根本就不知道。
她抱著那個箱子，一步一步走到了家裡，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蘭小婧跟陳莉收到消息跑來看她的時候，陽亦行正跟她一塊兒跪在那個裝著衣服的箱子前。
蘭小婧拉著言小橙，哭的傷心：「小橙，你哭出來吧！」
言小橙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眼睛酸酸澀澀的難受，只看了一眼，眼珠子轉了兩下，又恢復了那副失魂了的模樣。
陳莉也扯她：「小橙，你哭吧！」
她這樣下去，只會把自己給憋壞了的，只要哭出來就好了。
「小橙，我求求你，你就哭吧，你哭出來就好了，你哭出來好嗎？」蘭小婧哭的聲音都啞了，看著面前傻了一樣的言小橙，心疼的難受。
言小橙不說話，也不動，獃獃的看著面前的東西。
「偶像。」蘭小婧想要求助陽亦行，小橙老是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啊！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哭出來才能好受一點。
陽亦行眼圈紅紅的，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
他試過了，他什麼都試過了，橙子誰都不理，就跟失去了魂魄一樣。
他也知道，這樣子下去，她會憋壞的，可是他試過啊，她不哭，她就是不哭。
陳莉跟蘭小婧急死了，可是又不敢太過了，只能看著干著急，警局的人已經打電話給大神了，可是不知道大神他什麼時候才能趕得回來。
君澤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看到言小橙那副失了魂的模樣，又罵又叫的喊了很久，直到嗓子都喊啞了，就差沒動手揍她了，她還是不理任何人。
傍晚的時候，陽凡跟警察局的同志拿來了溫淺落的東西，跟言文德一樣，裝在了一個盒子里，放在了言小橙面前。
從下午到晚上，言小橙就保持著跪著的姿勢，腰板挺得直直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眨過一下，空洞的可怕。
雲皓辰一步一步從門口走來，雙腿卻好似灌了鉛一樣。
他立在門口，一眼就看到客廳中央跪著的言小橙。
她脊背挺直，絕望的悲傷蔓延一室。
她的身邊有陽亦行，君澤跟蘭小婧他們，可是她卻好像把所有人都隔絕在了自己的世界之外，絲毫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
狹長的雙眸血絲瀰漫，他看著她身前的兩個箱子，緊緊攥住了拳頭，一步一步艱難的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都好像是走在刀刃之上，鮮血淋漓，不停的刮鱗著心臟，絞痛到讓人窒息。
用盡了全身的每一分力氣，每一絲的勇氣。
他終於走到了言小橙的身邊。
半跪在地上。
他伸手扣住她的後腦勺，用力的把她抱在了懷裡，雙手青筋畢露，嘶啞的聲音破碎到讓人心痛：「言小橙，我回來了。」
本來痴傻了一般的言小橙，突然反手緊緊摟住了他的腰，潸然淚下，悲痛欲絕的大哭出聲：「雲皓辰……」
「言小橙，對不起。」雲皓辰用力的扣住她的後腦勺，讓她整張臉都貼在自己的胸膛上。
淚水浸濕衣服的瞬間，他下巴抵在她的肩頭，淚水倏然滑落：「沒關係，你還有我。」
言小橙，即使失去了所有，我們還有彼此。
所以，不要這麼難過。
所以，不要這麼悲傷。
沒有人知道他現在有多難受，可是他現在必須堅強下去。
他要做她的大樹，做她無堅不摧的支柱，即使失去了所有，他也不能在此時倒下。
媽媽跟言叔叔死因不明，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他們就送來兩箱子的破碎衣服，憑什麼讓他相信他們都死了？
這件事沒有完，他不會這麼快就善罷甘休的。
「雲皓辰，雲皓辰……」言小橙破碎到撕心裂肺的嘶啞聲音在耳邊響起，她死死摟住他的腰：「雲皓辰，我不能原諒自己，雲皓辰，你知道嗎？我最後跟我爸說的一句話是我恨他。」
言小橙終於說出了一句完整的話來，她突然從他懷裡退了出來，紅腫的雙眸定定看著他：「那天我跟他吵架了，我跟他說我恨他，然後就跑了。」
真可笑，她跟老爸說的最後一句話，是我恨你。
她怎麼會那麼跟老爸說話呢？她怎麼會恨他？
老爸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她怎麼能這麼自私這麼可惡，她怎麼能對他說出那種話來？
老爸當時肯定很傷心很難過。
她跟阿行說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現在好了，就算她想要道歉，也找不到人了？
她知道錯了，她想要當面告訴他，她一點兒也不恨他！她那時候說的只是氣話而已。
「言叔叔不會怪你的，言小橙，你聽我說，他知道你說的是氣話，一定會原諒你的。」雲皓辰雙手捧著她的小臉：「言小橙，言叔叔不會生你的氣。」
言小橙搖頭，使勁搖頭，滿臉的淚痕：「我不會原諒我自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陽亦行往旁邊挪了挪，紅著眼睛看了眼君澤，橙子一直不說話，雲皓辰一來她就說話了，她把他看得真的很重。
原來橙子難過傷心的是她最後跟言叔叔的談話。
君澤眼睛也漲得通紅，臉色煞白，看著面前的一切，他也無能為力。
面前的兩個人，一個失去了爸爸，一個失去了媽媽，他們才是最能了解彼此情緒的人吧！
蘭小婧跟陳莉兩個，想要上去安慰言小橙，知道自己現在也派不上什麼用處，跪在地上哭的眼睛紅腫。
晚上的時候，陽凡回來了，跟著一起過來的，還有鄰居家的叔叔阿姨們，過來幫忙布置靈堂。
雲皓辰已經換了一身白色的孝服，收斂起自己所有悲慟的情緒，禮貌的跟過來幫忙的人道謝，跟他們一起收拾東西。
鄉下人家辦喪事，都是在自己家裡布置靈堂，白事酒席有的是在專門的酒店，更多的是在自己家裡辦酒席。
雲皓辰是城裡來的，很多事情都不懂，都是陽凡跟隔壁的李奶奶幫著置辦的。
客廳已經改成了靈堂，因為屍體沒有找到，靈床上只有那兩箱子零零散散的碎衣服片子，壽衣跟棺材還沒來得及去買。
香案已經設好，供品也已經擺好，燒紙用的盆子全都放的整整齊齊。
家門口白幡高高掛起，不一會兒就有殯葬用品店的人送來了紙錢還有紙馬跟花圈之類的東西。
因為是意外死亡，門口還專門掛上了招靈用的燈籠。
雲皓辰忙前忙后的招呼著人，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徹底消失不見，平靜周到的讓前來幫忙的人都連連稱讚。
言文德是孤兒，除了言小橙，沒有親人。
溫淺落父母早逝，也沒有什麼親人，唯一相熟的就是望於鎮的人。
言小橙抱著言文德的黑白色照片，坐在閣樓上看著天空。
雲皓辰上來：「言小橙，下去好不好？陽叔叔說一會兒會來很多人。」
言小橙回頭，就看到雲皓辰一臉的擔憂心疼之色。
她擦了擦臉上的淚，點了點頭：「雲皓辰，我還有你對嗎？你不會跟爸爸還有溫阿姨一樣丟下我不管對嗎？不管將來怎麼樣，你都不會丟下我對嗎？」
她失去了爸爸，雲皓辰同樣也失去了媽媽。
他們兩個是一樣的，他們兩個同時失去了自己在這世界上最親最親的人，她怎麼能只顧著自己傷心，把一切都丟給他呢！
「言小橙，我永遠都不會丟下你不管，除非我死。」雲皓辰暗色的雙眸靜靜凝視著她，鄭重出聲。
「你不許死！」言小橙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沖了過去，憤怒的低吼：「不準說死，永遠都不準！」
「言小橙，你放心，等我們老了，就算是死，我也死在你後面。」他伸手摸了摸她的發，認真的看著她。
言小橙，我怎麼捨得讓你再承受一次這樣的痛苦，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愛的人死掉。
所以啊，我一定要比你多活一天。
因為我怕我先死了。
你會孤單，難過。
兩身壽衣已經被送了來，整整齊齊的放在棺木里。
連屍體都沒有找到，就算是要下葬，也只是個衣冠冢而已。
言小橙跟雲皓辰跪在香案前，她不說話，手裡一直重複著放紙錢的動作，眼淚不住的滑落而下。
言局長的名號，在望於鎮本來就受人尊敬，知道他出事大晚上的很多人都過來送花圈燒紙錢。
言小橙跟雲皓辰作為死者家屬，回禮磕頭，感謝所有前來弔唁的人。
雲皓辰在寬大的孝衣下，緊緊握住她的手，無聲的給她力量與安慰。
陽凡在外面招呼前來弔唁的客人，君澤跟陽亦行也穿著孝衣，站在兩邊跟所有來弔唁的人鞠躬行禮感謝。
蘭小婧跟陳莉晚上就回去了，君賢得到消息之後，馬不停蹄的趕了來，言小橙看到她，又大哭了一場，哽咽的不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