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蒼天血淚
第361章 蒼天血淚
化作滅世紫光的射日之箭，在天穹劃過炫目的尾焰。
一往無前，向著最後孤懸於天穹的太陽而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隻箭矢之上，死死地凝視著，目不轉睛。
江革無法確定，太一帝君，從那最初的太陽墜落到現在，都未曾有所行動，是因為被其餘六位柱石所攔截，還是有著怎樣的思考和算計。
但他知道，當天空中最後僅剩的太陽被射落，代表著終結的時刻，就將到來。
江革看著那映照於太陽之後，那充斥著冷漠的蒼天之眼。
高渺，威嚴。
令人只是被其目光所注視，就幾乎要忍不住低頭，跪倒在地，向著那無上蒼天叩首！
那力量，已然超越了世界，超越了世間一切所有！
「或許，連那六位同樣支撐世界的柱石聯手，也未必能夠將太一帝君殺死……」
江革心中浮現出這般的想法。
若是這樣，太一帝君又為何不出手，而只是看著那代表著祂力量分化的十日逐一被射落，到了如今這種境地。
江革無法確定當最後的太陽被射落，太一帝君是否真的會隕落，但最起碼也應該會遭受重創……
那麼……
祂會出手阻攔嗎？
他能感受到，那從剛才出現到現在，一直未曾有動作的蒼天之眼中，蘊含著無比可怕的力量。
或許在眼睛明滅之間，整個世界就會被撕扯得支離破碎，化作破碎忘川河中飄蕩的殘骸。
雖然他所在的歷史，已經證明，這場射日之戰，將會以遠古太陽的墜落而告終。
但江革仍忍不住心神緊繃。
江革看向虛無縹緲懸浮於仙城之上六個凡人所不能見之偉岸虛影。
虛影之中，銀月之上。
倒映著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鏡中之月。
穿過鏡中的倒影，江革彷彿看見了那懸於鏡湖月宮之中的無上鏡月。
不復以往的慵懶姿態，祂的身姿挺立，站在鏡湖之畔，桂樹之前，仰頭望著天懸之日。
恍惚間，江革似聽到一聲嘆息。
隨後，那最後的射日之箭，竟毫無意外地射中了最後的太陽。
銘刻在箭身之上的繁雜，象徵著七位無上柱石法則之力的紋路，將最後的太陽殺死。
而後，死去的太陽墜落。
世界宛若燃燒至盡頭的火把。
光明伴隨著那最後餘輝一點一點消散。
最終。
黯滅。
刺骨的寒風，從世界表皮的裂隙，吹拂而過。
原本沸騰的海洋，於眨眼之間，凝結了冰霜。
幽深之海，瞬間被凍結成無盡冰原。
漆黑色的雲，將天與地籠罩。
轟隆的雷霆，赤紅的電光劃破長空，仿若世界的哀鳴。
在那一刻，江革忽然聽見。
世界碎裂之聲。
他微微一怔，看向那天空之上。
蛛絲般的赤紅的裂紋，像令人驚悚的血絲，從邊緣攀爬而上，將蒼天之眼覆蓋。
自始至終，蒼天之眼中，都是那從未改變的冷漠。
一滴血淚，自那眼眸垂落。
蒼天之眼緩緩閉合，最後於破碎之中，沒入無盡黑暗。
蒼天泣血。
化一場血雨。
從天降下。
莫名的悲戚將世界籠罩。
「蒼天已死！恭送太一帝君！」
太平道主眼角垂淚，向著天穹一揖到底。
白蓮教聖女，帶著崇敬之色，一禮而下。
「蒼天已死！恭送太一帝君！」
同樣的，不止是這二者。
遠處的仙城，那琉服帝王，黃袍道士，僅剩的數萬兵士同樣神情肅穆，行那祈天之禮。
血色的雨水，墜落大地。
墜落到每個人的身上。
其中有一滴與萬千血雨，似毫無關係，卻又異樣晶瑩的雨滴，似帶著巧得不能再巧的巧合，落入江革的虛空天眼之中。
讓江革的眉心瞬間刺痛了一下，又變化成無比溫潤的冰涼之感，蔓延虛空天眼之中。
這是……？
江革皺了下眉，虛空天眼自動閉合了，在那滴血淚的作用下，似乎發生了某種奇妙的變化。
還未等江革弄明白具體是什麼情況，一聲轟隆的巨響。
在那一派末日景象之中。
遠處的浮空仙城，轟然崩塌了一腳。
其他的位置也在一點一點崩塌陷落。
那位琉服帝王，在向著蒼天一禮之後，便一揮手。
黃袍道人會意，搖動手中旌旗。
在那一瞬間，江革忽然看見，伴隨著仙城的一角崩塌，顯現出仙城下方一角的跡象。
無數凡人跪伏於地。
他們是這一重歷史之中僅剩之民。
世界即將陷落，萬劫將滅，生靈不復。
他們正無比虔誠，將己身獻出，向著他們的帝王祈禱。
祈禱那琉服帝王，能夠帶領他們逃離這無可挽救之地，找到存活之機。
無窮無盡的願力凝聚，化作驅動仙城的力量。
那琉服帝王，拔出腰間的帝王之劍，彙集萬民之願，向著虛空斬落。
霎時間，仙光搖動。
一道巨大的裂縫被硬生生撕開。
裂縫之後，漆黑一片，似通往茫茫未知。
那琉服帝王卻沒有半點猶豫，帶著那座即將陷落的仙城，撞入那道裂縫之中。
寰宇破碎，激流涌動。
不見半點蹤跡。
帶著最後的臣民離開了這一重歷史嗎？
江革抬起頭，看著原本碎裂蒼天之眼的位置，此刻僅留下一個漆黑空洞。
雖然虛空天眼的閉合，導致他暫時無法用虛空的視角觀測事物。
但在那滴血淚垂落之後，他的靈性感知似乎有了不小的提升。
讓他能夠感覺到，那漆黑空洞之後，是在太一帝君隕落之後，同樣瀕臨破碎的幻界。
那其餘六位柱石似乎正在其中進行著什麼。
他無法看清，卻仍下意識地看向能夠方向。
忽然之間，一道白光自漆黑空洞之中閃過，筆直地落入江革右手手背上的扭曲太陽印記。
這是「光輝主」回來了？
之前在幻界射落第一太陽的時候，「光輝主」的部分意識就接著江革抵達了那裡。
卻現在才回來。
在裡面停留了那麼久，祂做了什麼？
江革莫名生出這個念頭。
不，祂似乎從那裡獲得了什麼。
江革明顯感受到，「光輝主」的氣息與之前截然不同，似乎……摻雜了部分「蒼天之眼」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