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龍母之妄
第76章 龍母之妄
狂怒！狂怒！
江革聽見郭老太身軀之下，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血液如躁動的岩漿奔流。
聽見骨骼相互摩擦，滋生。
密集的骨刺，穿透佝僂的身軀，皺縮的外皮生長出來。
上附著淋漓鮮血，滴落。
滴答滴答的聲音回蕩。
郭老太抬起頭，滿是褶皺的臉部皮膚如蛇蛻一般剝落。
露出下方細密的漆黑鱗片。
於幽藍光輝之下，反射這令人心地發寒的金屬光澤。
「我等的龍女啊，將誕生……」
嘶鳴，不似人類所能發出的聲音自她的喉間淌溢。
「凡俗之下的螻蟻啊，將化養料……」
「凡人，你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
「但現在，做好承擔代價的準備了嗎？」
郭老太輕聲說道，眼皮翻過白色厚重的筋膜。
一雙燦金色的豎瞳中燃著怒火。
江革頭皮一麻。
為什麼，他明明打破了龍蛋……
不，本質上他並沒有傷到龍蛋的內里。
這顆蛋早已在漫長歲月中石化，僅剩些許生機。
他擊碎的不過是龍蛋外面的那層石殼。
而郭老太正是利用布置於地下空間的儀軌，以逐光會那群異族的生命靈魂，對龍蛋進行復甦。
而使得儀軌、郭老太、龍蛋三者之間相連的樞紐，就在那一層石殼之上。
現在被他所破壞。
儀軌與龍蛋之間的聯繫，斷開了。
可郭老太與儀軌的聯繫沒有斷。
江革到這個時候才看明白。
郭老太這個神經病，竟然把自己做成儀軌的核心。
那些異族的血肉靈魂，都是先被她所吸收，消化之後，再灌輸給龍蛋。
而郭老太也藉此獲得龍蛋的位格的加持，不受異族血肉靈魂的影響，掌控無可匹敵真龍之力。
以凡人血肉之軀，行龍母之事，孕育龍女……
這瘋子……她想做龍母！！！
江革只覺得腦殼嗡嗡的。
而現在，龍蛋從三者平衡之間脫離。
等於說儀軌轉化過後的所有養分力量，都由郭老太一個人承擔……
「我遇到是怎麼樣一個瘋子和怪物……」
江革嘆息著，看向身上已然散發出可怕威勢的郭老太。
僅僅過去不到十秒的時間。
佝僂的身軀已不再佝僂，血肉膨脹達到了兩米之高。
長滿猙獰的骨刺與細密的龍鱗。
唯有人型的身軀還保持著人的特徵。
一雙猙獰的龍爪，閃著寒芒。
並且她身上的異化還在不斷加劇。
不時發出，噗嗤噗嗤的貫穿聲音，血肉飛濺。
這是非人力所能抗衡的怪物，又或者說不是他所能抗衡的。
月光小徑，在江革腳下浮現。
拔出葯鋤，江革轉身就跑。
用來孕育復甦龍蛋的力量，這同樣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力量。
更何況儀軌還在源源不斷將那些異族的血肉靈魂，轉化灌注到郭老太身上。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跑。
拖延時間，等到時間到了，郭老太自己就會「砰！」的一聲炸開。
這個時間絕對不會太久，三十秒？一分鐘？還是兩分鐘？
然而，在江革踏上月光小徑的那一剎那。
破空聲！
龍爪！
「百兵武道，反身擊！」
江革手中藥鋤，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回防，擋在龍爪之前。
鐺——！
可怕的怪力傳遞。
江革感覺自己的手傳來撕裂的疼痛。
手中藥鋤更是差點脫手而出。
葯鋤剛誕生沒多久的靈性發出哀鳴。
附魔鐵鏽刷刷地往下掉。
好在從江革裂開虎口流出的鮮血，被葯鋤所吸收，勉強給它續了一口氣。
而江革也故技重施，借著這股怪力，迅速拉開距離。
但下一瞬，郭老太竟是又欺身而上。
瞬移一般，跨越十米的距離。
鐺——
「艹！又來！」
勉強擋下這一擊，江革感覺自己兩隻手都快脫臼了。
但眼角餘光一掃，郭老太身上的異化在加劇，血肉蠕動，像是在長出某種非人器官。
卻被這老太婆面不改色，生生撕扯下來，血液噴涌。
江革眼皮狠狠抽動一下。
「一分鐘，這老太婆最多再維持一分鐘！可現在才過了十秒！」
「媽的！這樣下去不行！」
江革咬牙吐出一口鮮血。
繼續奔逃。
眼看郭老太再一次臨身。
他左手墜日左輪抬起，眼神冰冷。
墜日儀式的冷卻已經完成。
「光輝耀於我身，此乃擊墜太陽之時！」
「百兵武道，墜日！」
扳機扣動，光輝子彈疾射而出。
於此同時，江革一直披在身上的影之衣褪去。
暴露出他戴在額頭上，一直隱藏著的頭燈。
折光粉末！
「光輝賜福於我！聖光術！二檔！」
強光閃耀。
啪的炸裂之聲。
江革聽見子彈似乎貫穿了什麼。
伴隨一聲慘叫。
「該死的老鼠！你該死啊！」
但他手上動作絲毫沒有遲緩。
十二面封印之鏡，飛射四周，按照鏡子陣方位排布。
強光於此時散去。
郭老太捂著左眼大叫。
指縫之間，露出她猙獰空蕩，卻亮著詭異光斑的左眼窟窿。
以及內部被侵染了大半的腦。
光塵病的侵染，與血肉的異化互相拉扯，帶給郭老太極致端的痛苦。
見此情形，江革沒有絲毫猶豫，他身後的影子消失。
「百兵武道，月倒影於鏡中，鏡中世界！水鏡之術！」
於朦朧的朦朧間，亮起琉璃色的月光。
他的影浮現於十二面封印之鏡中。
皆手持一段月光鎖鏈，朝著郭老太扔去，將她的影子束縛拉拽。
一時間將她的行動限制住。
而江革左手一翻，青銅鏡出現在他手中。
「於此呼喚鏡月之力降臨，虛實顛倒！攝魂取魄！」
青銅鏡上光輝大作。
浮現出郭老太的漆黑面容。
那是她的靈魂。
江革臉上青筋暴起，要將她的靈魂與軀體分離。
封入鏡中。
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做不到。
在儀軌之力加持下的郭老太，實在太過非人。
緊緊是將她的靈魂扯出三分之一，便再難進一步。
江革臉上一狠，「三分一就三分之一，切了你三分一的靈魂，我看伱腦殘不腦殘！」
「百兵武道，血煞鑄兵，斷魂！」
手中藥鋤高舉，其上血煞之氣彌散，此一擊，攜無匹之鋒銳，為斷魂！
「給我的斷！」
江革渾身上下肌肉繃緊。
手中藥鋤揮落，像是砍到了橡膠一樣的東西。
接著是一聲發自靈魂的慘叫！
郭老太痛苦瘋狂掙扎，十二面鏡子中延伸出來的月光鎖鏈竟是被生生扯斷三根，鏡子直接炸開。
「沒斷？！再來！給我斷！」
江革頭上汗水如雨淌下，面目猙獰。
葯鋤再次揮落。
就聽見一聲彷彿布匹被撕裂的聲音。
郭老太的靈魂被分斷。
被封入鏡中。
與此同時，剩下九面鏡子瞬間炸裂。
憤怒，痛苦的嘶吼，在空間中傳遍！
引發恐怖共鳴。
「痛！靈魂！我的靈魂！」
江革耳膜都發痛，咬牙抱著青銅鏡，再次跑路。
「研究槽！給我解讀！解讀！解讀！」
距離一分鐘還差十秒。
撐過這十秒，最後勝者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