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一切虛妄皆成現實
馮堯想起來剛才自己和老A來到這裡的時候，兩個人都是輕飄飄快速移動的，似乎沒有重力似的，可是現在當他們談論問題時，卻發現重力早已回歸，並沒有其他異常。
如同真實的世界一樣。
但馮堯非常清楚，這並非真實的世界。
是這個貌似真實的環境，自己不自覺地將自己代入了其中，認同了這是一座城市，一旦那個冥冥中的存在判定了你認同虛幻就是真實，那麼這座城市的所有真實屬性就會瞬間而至，如果一旦超脫……
比如，自己一旦進入到靈渡瑜伽的狀態，拉之眼和伊南娜八芒星都能被啟動，可是一旦自己開始焦躁、煩悶，或者被代入某一特定環境的時候……
那一切虛妄皆成現實。
馮堯意識到這一點，不過是一瞬間。
他意識到，這座城市，如同所有世界一樣，都含有不可調和的破綻。
「這座城市……有問題。」
「當然是有問題。」
四個年輕男女甚至發出了嘲笑。
「但問題在哪兒？」
「我估計能告訴你問題在哪兒。」
老A沒有笑，也沒有其他表情，好像他早已對這件事瞭然於胸似的，也是，畢竟他在這裡生活了115年，而且他的身體還是和第一天時一模一樣。
想必，他想破解這座城市的密碼，已經嘗試過無數次了。
當老A來到這座城市的前幾個小時，他都在迷茫和恐懼中渡過。
他隨著這些沒有了靈魂，像是牽線木偶般的行屍走肉離開那個像是樞紐站的廣場，就發現自己陷入到再一次危機之中。
這些他認為的殭屍腦中似乎已經被植入了命令，而他因為那次碰撞，沒有接收到這種命令。
那些殭屍都似乎很清楚自己的去處，他們7人一組，像是機器一樣，很快結成隊伍，整齊地分散而去，而當他想要靠近某支隊伍時，就立馬被其他7個人不約而同地排斥，他無處而去。
很快，隨著其他隊伍紛紛離開，廣場上眼看就遺留下10個人，包括他。
他稍稍動動腦筋，就知道如果他再插不進最後的這7人小組中，那麼餘下的3個人不知道會面臨什麼結局。
不管好壞，他都不想讓自己成為異類。
當又有7個人自覺成為小組的最後一剎那，他疾走兩步，猛然把一個瘦小的行屍走肉推了出去，緊跟著另外6個人向前走去。
就在那人猛地出現在剩下的兩人旁邊時，他看見天空中光芒一閃，那剩下的3個人如同高溫下的冰塊一樣，身影迅速被燒焦，化為了碎片，向天空中飛去。
他微微顫抖著，渾身都是細密的冷汗，但又不得不面無表情地隨著最後這7人向前走去。
他們這7人在陌生的公路上走了很遠，沿途很多建築，除去工廠就是作為住所的房屋，但很快他就發現這裡還有商場、超市、餐廳，甚至還有花園，路上有人開著汽車，騎著摩托車來回穿梭。
為什麼？
這些不是死人嗎？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這些好像是城市市民一樣的殭屍，便發現他們的臉上麻木僵硬，充滿了死氣，實際上仍然是殭屍，只是他們被植入的命令在讓他們扮演著市民而已。
也就是說那個奇怪的東西剝奪了他們自有的靈魂，然後又將另外一種編好的軟體植入到他們的腦域中，讓他們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這樣做的目的何在？
他們穿過不少街區，如果不是經歷過那可怕的靈魂被剝奪的一幕，他甚至認為眼下這裡真的是欣欣向榮的城市街區，甚至，他看到了一幢幢摩天大樓，那種高度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看不到大樓的頂層到底在哪裡，但僅從高度上比較，就能看得出這些大廈比城市中那些巨大的山峰還要高上很多。
也許有幾千上萬米。
當那個可怕的太陽消失在群山之外的時候，他們7個人像是被GPS定位了一樣，終於走入了一處骯髒的街區，走進一幢堆滿了垃圾和塵埃的居民樓。
然後，在二樓他看到了自己的宿舍。
這裡的房間都是通著的，無論男女老幼都在一個大大的開間之中，當他們走進開間的時候，其他人都已經準備入睡了。
是的，這部分所謂的人類徑直脫去衣物，躺在了各自的床上。
當老A看到那些所謂的床時，他就知道自己必須得逃走了。
因為，那不是什麼一般的床，而是一具具像透明棺材一樣的狹窄盒子，盒子中布滿了管道。
他身邊的一個女人脫去全身的所有衣服，放在棺材一邊，徑直躺了進去，然後那些或粗或細的管子隨即插入她的全身，有一些管道甚至直接刺穿她的左胸，和心臟連接在一起。
然後說不清什麼顏色的液體噴涌而出，很快覆蓋了她的身體，將她埋進到盒子里。
他手指掐著手掌，努力不讓自己失聲尖叫。
很快大家都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匣子，他是最後一名，自己的位置就是剩餘的那一個，而那個匣子剛好在窗戶旁邊。
當大家都在脫衣服的時候，他推開了窗戶，閃身跳下二樓，然後他沒有任何停留，朝著遠處山的方向狂奔而去。
沒有人追趕他。
夜晚給了他巨大的勇氣，也讓他萌生出一種虛幻的安全感。
然而，他錯了。
不知道何時，天空中已經是彤雲密布，開始下起雨來，雨水不但讓道路濕滑起來，而且也讓他的腳步聲聽起來更加空曠。
這時，路上突然出現很多行人。
這些行人不再像是白天的那幫行屍走肉，而更像是成群結隊來尋覓獵物的狼群，他們側耳諦聽著什麼，然後他們把視線的焦點都向自己飄來。
他們行動了，嘴裡滴落著涎水，像是聞到了什麼鮮美的食物一樣，他們笨拙僵化的腳步也開始輕快起來，越來越迅速，奔跑也越來越快，從四面八方向他圍攏過來。
老A慌了。
他向著城市中的一座巨大山峰奔去，後面跟隨著幾百個獵手，甚至他看到了照過來的車燈，聽到了摩托車的轟鳴。
他慌不擇路，不，他不敢再順著已經鋪好的馬路往前跑，而是拐進了茂密的森林中，不斷蔓生的樹根和野草阻絆著他的腳步，他不斷跌倒，又不斷爬起，等他再從林間草叢中冒出頭來，卻發現那些狼群似的殭屍們並沒有太過靠前。
他們離他越來越遠，甚至停住了腳步，在山的外圍處不斷嚎叫、徘徊，就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他們懼怕這座山！
這是老A得出的第一個結論。
如果說兇悍的他們懼怕這座山，那麼這座山上肯定有更加可怕的東西存在才對。
連他們都很恐懼的東西就在這裡，那麼自己豈不是自投羅網嗎？
老A的心登時揪了起來。
因為，他已經不用再猜了，他看到了更加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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