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女武神的降臨
當鐘磬聲響后，除去阿拉娜和馮堯對視的那一眼之外，馮堯的感官再也捕捉不到場內任何一絲異動。
兩百多貴賓都似乎被瞬間入定，不管是裝的，還是真的。
展示會現場的氣氛頓時詭異起來。
燈光昏暗，低音大提琴幾不可聞地拉響前奏，一種讓人不安的經典交響樂從四面八方響起，預示著晨光終於破開了黑暗，在萊茵河上升起迷霧。
為什麼是萊茵河？
馮堯心底有些納悶，他對交響音樂非常不熟悉，最多也就是聽聽電影配樂，但今天的這曲長達4分49秒的前奏卻讓他心潮湧動，心弦被撥動，而且不自覺地眼前浮現出萊茵河兩岸的景色。
即使他從來沒有去過德國，也從來不知道萊茵河到底什麼樣。
可這條河就這樣流淌在了眼前。
為什麼？
英瑪卻沒有這麼浪漫，直截了當給了他答案，配樂是理查·瓦格納的歌劇《尼伯龍根指環》，剛才的前奏正是第一部《萊茵的黃金》最初的部分。
這時，馮堯才回想起為何在請柬的水印上，有一行灰色的小字，DieWalkureDerringdesNibelungen，《尼伯龍根指環·女武神》，看來這就是這次時裝展示會的主題了。
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多蘿西都是十分在乎細節的人。
從里斯所發現的行程預定來看，不管是米蘭展示會還是阿德萊德展示會，都和實際日期分毫不差，那麼她肯定也是提前預設好了死亡。
那麼，米蘭展示會上的那次主題是什麼呢？
《萊茵的黃金》？
如果前一個是序曲《萊茵的黃金》的話，那麼她還應該有兩幕展示會，一個是《齊格弗里德》，最後是《諸神的黃昏》。
那麼整套展示會是在想用血腥的展示說明什麼？
末日？
還是一個新世代的開始？
他的這些粗糙和直感的猜想，直接傳遞給了英瑪，英瑪迅速發往超級英瑪引擎，開始在網路的各個角落尋找多蘿西下兩場展示會的信息。
「等等，英瑪，還有一件事，這一幕』女武神』講的是什麼？」
「與其叫做女武神，還不如叫做死神才對。」
「我靠……還有呢？」
「死神瓦爾基莉亞在戰場上尋找戰死的勇士，把他們的英靈帶到英靈神殿，大神奧丁會在英靈殿內遴選幸運者，讓他們復活，一起參加眾神和巨人的戰爭。」
「天……！這哪裡是什麼時裝展示會，這分明是在傳播和灌輸預言啊，我說為什麼要事先催眠觀眾呢？她是想把這個預言深深地植根於這些在各個圈層有影響的人的腦子裡，以便在合適的時機進行喚醒，從而……」
馮堯心底突然有一種恐慌襲來，讓他不寒而慄。
有人在下棋，而不管是在座的人還是這個世界上很多普通人，都不過是一個個微不足道的棋子罷了。
「既然四部巡迴展示會叫做『尼伯龍根的指環』，那麼是不是一定存在這個可以毀天滅地的』指環』呢？」
「在我印象中，的確有不少大殺器，但是指環還沒有在上古世代中流傳過，或許就如同《舊約》中的約櫃、聖杯一樣，不過是一種武器代稱而已。」
馮堯心中翻江倒海，卻沒有一絲頭緒，雖然如此，但他的面容卻如在座的所有人一樣，毫無表情，枯槁一般看著魚貫而出的模特。
配樂已經換成慷慨激昂的經典樂曲《女武神主題曲》，這首曲子乍一播放，馮堯頓時聯想起很多部經典電影，其中有尼古拉斯·凱奇的那部《戰爭之王》，原來這些電影的配樂是源自這裡啊。
這次T台上的模特和上次米蘭展示會上的穿著大不一樣，更為暴露和血腥，而且現場瀰漫著一股戰場上的氣息，充斥著死亡還有腐爛。
模特穿著被撕成碎條的衣服，渾身沾滿血跡和其他可疑的東西走上T台，渾身布滿傷痕，有些傷痕是致命的，而且將近一小半的模特甚至肢體不全。
除去不時激昂，不時沉悶的配樂之外，全場的觀眾都如同殭屍一般，失去了理性的思考能力，只是兩眼空洞地盯著T台，感受著這不知道是什麼年月曾經發生過的慘烈修羅場，將多蘿西惡毒的意念烙刻在心中。
一道金黃的光芒閃過，一個赤身男武士從後台奔出，手持一把大鎚，無情地砸在這些本來就衣不蔽體身體殘缺的女模特身上，所有的模特無一倖免，全部被擊倒在T台上，鮮血四處飛濺。
不同於上場展示，這次的觀眾受到催眠后更為冷血，沒有驚叫，沒有憤怒。
即使旁邊的里斯、安莉潔也是面容枯槁，如同身陷入噩夢之中，不能自拔。
馮堯看得很清楚，觀眾席中只有阿拉娜的小手指在微微顫抖，顯然她受到的驚嚇很大，如果不是強行壓制，估計她早就叫喊起來。
而那個一身月光銀的雪歌霓卻淡定自若，馮堯也分明看到她的眼珠一點也不僵直，而是不時眼波一輪，顯然是非常欣賞T台上的表演似的。
這個女人，不好對付。
對了，還有貝絲，等他小心翼翼地觀察她時，她好像真的被催眠了，和里斯一樣，沒有絲毫異動。
等到T台上已經變成修羅地獄時，男武士消失不見，清冷的藍色星光照耀下來，一個只穿輕紗的女模特，像一隻驕傲的天鵝一樣走上前來，在她的雙手揮灑下，一層層閃耀著光芒的星砂從她指尖落下，落在那些血泊之中的女模特身上。
她好像在念誦著咒語，也好像在吟唱聖歌。
馮堯看得分明，這名女模特竟然就是多蘿西本人，而她現在已經化身為女武神本尊了。
在她雙手的顫動下，馮堯感受到磁場的震動，強烈的電磁波不停地輻射在這些女模特身上，似乎為這些垂死的女人們注入了強心劑，她們紛紛從血泊中爬起，帶著滿身傷痕和血跡，繼續若無其事地完成了走秀。
這個死後復活的多蘿西已經強大到這種地步了？
馮堯的神經已經麻木了，他有些受不了這些恐怖場景的轟炸，心裡慶幸好沒有一時興起把瓔珞帶到這裡來，否則瓔珞能抽出一把沙漠之鷹當場把這個女武神幹掉。
在英瑪的提示下，馮堯才再一次靜下心來，看到了多蘿西戴的戒指。
果然，這些強烈的電磁波並非是多蘿西本人發出的，而是手上的那枚奇怪古樸的戒指。
「尼伯龍根指環？」
「不太可能。」
「為什麼？」
「因為那是個現代產品，出品時間不到半年。」
「半年……還真是巧合。」
女武神轉身走向後台，遍體鱗傷的女模特站成兩列，目送著她的離去。
過了兩分鐘，多蘿西恢複本來的樣貌，從後台走出。
伴隨著她的腳步，那陣威壓再次襲來，所有的觀眾似乎一下子被解除了束縛，觀眾才如夢初醒，可那卻是個極為恐怖的噩夢，而當他們醒來，看著眼前的一切和夢中情景一模一樣時，頓時被震驚地無以復加。
然後，所有觀眾一起鼓起掌來。
多蘿西微笑著，向大家頻頻致意。
等模特們依次退卻后，多蘿西抱著一捆黑色的玫瑰花，等著大家平靜下來，而就在這期間，T台上的血痕竟然奇迹般地消逝不見。
「我想大家都非常關心這些美麗的天使，關心她們的身體狀況，大家稍安勿躁，見證奇迹的時候馬上來到。」
多蘿西冷冷一笑，眼光匕首一樣向馮堯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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