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仲夏驚魂夜
仲夏夜。
卡爾卡松。
馮堯和瓔珞吃過晚餐，在一家小旅館中住下。
接近午夜的時候，馮堯悄悄起來。
月光下，瓔珞像嬰兒一樣熟睡，似乎在做著一個美好的夢，嘴角還有一絲笑意。
他換了一身黑色作訓服，將一個黑色的面罩揣在兜里，然後身體一晃，消失了蹤影。
白天的時候，他們在山頂上觀察金雀花莊園，由於離得相對遙遠，森林掩映下，莊園沒有完全展放它的真容。
月光下，馮堯膽子大了很多，直接來到距離山坳不遠的高坡上，在這裡反而看得比白天還要真切。
原來，金雀花的布局還真像是一隻展翅飛翔的雀鳥。
頭部是一個透明穹頂似的建築，向前伸展的林蔭大道成為它長長的喙。
側翼的建築像一對展開的翅膀，穹頂建築背後是雀鳥的身體，這片建築很龐大，兩邊栽種著茂密的高大喬木，金雀的尾部則延伸到了山坳深處，沉入了地下。
夜色下，覆蓋整座莊園的電磁網清晰可辨。
遠遠望去，整個莊園像一隻猩紅的眼睛，閃耀著嗜血的光芒。
怪不得里斯說朗熱有可能是吸血鬼呢，光看這隻眼睛，就有說不出來的詭異和邪惡。
馮堯快速地繞著莊園逛了整整一圈，莊園外圍不但有上百隻紅外攝影頭，而且除去大門之外，莊園沒有其他可供出入的通道。
這麼大的莊園怎麼可能沒有其他通道？
應該有暗道，只是馮堯看不出來暗道在什麼地方。
如此看來，自己今晚想潛入莊園的可能性無限接近於零。
也許，此次法國之行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不可能冒著被困住的風險來強闖莊園，況且闖進去探尋什麼呢？
他現在完全沒有線索。
而且該死的李二妮也沒有給他朗熱的資料。
自己真該向於連和李二妮問清楚的。
好在朗熱和伊南娜還有約定，三周后他們還要在墨爾本會面的。
馮堯意興闌珊地呆立了片刻，便決定打道回府。
這時，遠遠地從山道上穿過來兩束明亮的燈光，馮堯藏在草叢中，定睛看去，原來是一輛集裝箱運輸車正從遠處駛來。
集裝箱？
有什麼貨物放著白天視線好的時候不運，偏偏三更半夜地偷偷摸摸開過來，說沒有隱秘誰信呢。
要知道法國的司機上下班時間無比精準，想讓他們加班比登天都難。
等集裝箱車靠近的時候，馮堯看到箱體上的文字，不覺暗笑一聲，錯怪法國司機了，這明明是從西班牙開過來的。
而且是冷鏈。
冷鏈？
連夜翻越比利牛斯山的西班牙冷鏈集裝箱車？
記憶中那些偷渡客的慘狀畫面突然浮現在腦海，他的心裡頓時像冰封一樣難受。
他沒有再猶豫，借著夜色閃身來到了集裝箱的頂部，釋放腦域中的電磁波快速掃描箱體，尋找著生命的跡象。
也許自己真的是多慮了。
集裝箱內部沒有其他異象，裡面裝載的不可能有活體。
馮堯長舒了一口氣。
快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莊園大門，馮堯像露水一樣，從集裝箱的頂部消失不見。
這麼好的時機，自己當然不能錯過。
他已經來到集裝箱裡面。
集裝箱內漆黑一片，寒冷異常，是貨真價實的冰窖。
他運足目力，才發現集裝內裝滿了大大小小的冷凍箱。
他隨手打開一個中型的箱子，一隻毛髮宛然的獵犬赫然出現在眼前，眼睛還是睜著的，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突然遭到如此厄運。
馮堯也嚇了一跳，不說歪果仁不吃狗肉的嗎？
然後，他又打開一個稍大的箱體，裡面是一頭豪豬，冰凍的尖刺更顯銳利。
放眼望去，這裡面大概藏著上百件箱子，或許都是急凍的動物屍體。
該不會還有人的屍體吧？
馮堯倒是不敢再去開箱了，他不知道如果一旦看到人的屍體，自己會有什麼反應。
朗熱拿這些急凍屍體做什麼？
馮堯絕不相信這些屍體是準備食用的。
這些動物或許是些實驗品？
他實在猜不透朗熱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只是寒冷已經浸透了他的骨髓，眉毛上都結了冰渣，而且空氣似乎也開始稀薄起來。
他開始咒罵這個西班牙司機的懶惰了，你他么的就不能開快一點。
車終於到了莊園門口，馮堯連忙躲在箱子的夾縫之中。
冷鏈集裝箱一般不會被檢查的特別仔細，誰都知道那裡面就是死亡地獄，不可能有什麼刺客會冒著風險鑽到那裡面去的。
所以，當莊園護衛勘驗過證件，掃描完車頂和車底，看到集裝箱冷庫門上貼著的封條沒有任何異象時，就擺手放行。
車快速地向莊園後面開去。
馮堯不得不進入靈渡瑜伽狀態，開始內呼吸，因為箱體內已經沒有空氣了。
正在入定狀態的馮堯突然被一聲輕微的異響所驚醒，他感到一個什麼東西勾住了底盤。
馮堯一愣，雙眼爆射出精光，登時看到一具曼妙的身體已經貼在底盤上面。
他想起了一個人，那個白天陽光下日光浴的女人。
你既然有本事能夠進入莊園，這時候還鑽到車底幹什麼呢？
正當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車子開進了一個隧道。
原來集裝箱車的目的地是山體裡面。
估計這裡才是朗熱莊園的核心地帶吧。
這不由得讓他對這個女人產生了很多聯想。
難道她是李二妮所屬的金色薔薇派來的人？
不管如何，自己得儘快離開這個鬼地方了，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僵硬得像那隻死不瞑目的獵狗了。
早知道，自己應該跟著這個女人才是，說不定不用受這樣的折磨，也能按照她的路線偷偷溜進莊園。
真是……大意了。
好在，車終於停了下來。
一陣談話聲傳來，集裝箱被打開，亮光照了進來，還算是新鮮的空氣瞬間灌入到箱體之中，馮堯大口呼吸著濕潤陰冷的空氣，好半天才緩過神來。
這時，他再去掃描車底，發現那個女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外面的護衛開始搬運這些動物屍體。
馮堯瞅准空檔，一個閃身從箱體中移動到外圍，不見了蹤影。
等到馮堯終於緩過神來，他才有心來細細察看周圍的一切。
這裡是一個空曠的大廳，估計是卸貨區兼倉庫，除去眼下這個集裝箱外，還有不少集裝箱整齊地堆放其中。
大概倉庫中裝置了良好的通風換氣措施，倉庫中絲毫不顯悶熱，甚至還有陰冷的風不知道從何處源源不斷地傳來。
幾個身穿白色防護服的護衛正開著叉車，不斷把冷凍箱從車廂內卸出，運往倉庫的深處。
為什麼穿防護服？
該不是這些動物屍體含有什麼可怕病毒吧？
馮堯心裡一陣咒罵，不斷祈禱著但願自己不會因此中招。
他戴好面罩，環顧四周，找准攝像頭的死角，快速地向倉庫深處移動。
倉庫深處是巨大的冷庫，裡面堆放著更多類似的冷凍箱。
朗熱不是做葡萄酒生意的嗎？
這麼多動物屍體顯然和葡萄酒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看來所謂的葡萄酒只是個幌子了。
冷庫旁邊還有一扇洞開的厚重鐵門，裡面透射出更加明亮的光芒。
他瞅准機會，順手拿了一套白色防護服，套在自己的身上，轉身向鐵門走去。
……
鐵門外像是一個巨大的辦公區，裡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玻璃房間。
如果不是因為這裡是地下很深的地方，馮堯還以為來到了一幢寫字樓內。
不，不像寫字樓，更像是一所醫院。
玻璃房內陳設著不知道什麼用途的儀器和不鏽鋼檯面，有的房間還有手術用的無影燈。
整個區域內看不到一個人影。
他沒有在此停留，徑直穿過走廊，向通道標識的地方快步走去。
他沒有乘坐電梯，而是從緊急通道的樓梯走下下面那一層。
他輕輕推開下面那層通道的大門，從門縫中向外望去。
裡面同樣是不少被玻璃隔開的房間，這些房間中間是一個半圓形的空曠區域，旁邊是一圈圈座椅，很像是羅馬斗獸場的現代縮微版。
裡面同樣一個人都沒有。
這是幹什麼呢？
在這看戲嗎？
他不明所以，繼續順著樓梯往下面第三層走，下面這一層格外的陰冷，他再次推開通道大門，往外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
裡面仍然是很多玻璃房子，但這些房子里不再是空的了，而是幾乎每個玻璃房間內都關著一隻動物。
可怕的動物。
他從來沒有見過的動物。
有些動物焦躁地在房間內徘徊，有的還不停用頭撞向玻璃牆，有的蜷縮在房間內一個角落奄奄一息，有的頭朝上似乎在無聲地嘶鳴。
但這些玻璃房子似乎隔音很好，而且無比堅固，但即使這樣，馮堯也能感覺到這些動物兇悍的氣勢和恐怖的張力。
最讓馮堯感到恐怖的是，這些動物和這個世界的動物都不一樣，似乎它們根本不屬於地球上任何一個物種，也或許它們是從上古地層中復活過來的。
其中有幾隻兇惡的動物，他可以依稀辨認出應該是屬於犬類，只是這些猛犬已經遠遠突破了犬類的特徵。
它們長著狗頭，犬齒卻突出在吻外半尺長，渾身長滿了豪豬似的尖刺，一雙血紅的眼睛流露著殘忍嗜血的光芒。
更讓他感到震驚的是，這些所謂的猛犬，身高接近兩米，身長接近3米。
這樣的猛犬如果放出去，估計能瞬間咬死一頭孟加拉虎。
馮堯感到自己的手心在出冷汗。
聯想到集裝箱內急凍的動物屍體，他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
朗熱這是在秘密地進行基因改造工程，而且似乎已經取得了重大進展。
但是，他們為什麼要做這些？
據他所知，這些前沿實驗花費巨大，成功率很低，而且很難帶來什麼巨額利潤。
朗熱是準備打造一處遠古侏羅紀公園嗎？
他徘徊在玻璃通道內，不停用手機拍著可怕的畫面。
就在這時，他聽見一聲清脆的電梯到達聲。
他連忙躲在一個角落內，偷眼望去，只見電梯內走出一個穿防護服的人。
馮堯從這人散發的磁場中一眼認出，這是那個女人，那個白天帶著狙擊槍去曬日光浴，晚上貼在車底潛入莊園的紅髮女人。
只見她提著一個金屬箱子，大搖大擺一臉輕鬆地向猛獸動物園深處走去。
似乎她已經來過無數次一樣，輕車熟路。
馮堯一看這女人如此坦然，而自己一個男人反而畏手畏腳的，不是給男人丟臉嗎。
想到此，他從角落裡一躍而起，跟著女人向前走去。
那女人似乎聽到了腳步聲，猛然回頭，手中一柄微聲手槍瞬間擊發。
一發子彈沒有任何徵兆的向馮堯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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