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何灌昌
「姜先生，要不要先點菜？」經理走到姜祖貽身邊俯身問。
「再等一等！」姜祖貽臉色異常難看。
其實時間一過7點，何灌昌卻沒有準時到來，姜祖貽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也許以前安樂跟嘉禾沒有衝突，但是《洛奇》大賣之後這一切都變了。西語片佔據的也是香江的電影票房份額，以前安樂的生意小，嘉禾還不在乎，但是《洛奇》已經基本預定今年的票房冠軍后，嘉禾感受到了威脅，馬上就給了安樂這麼一個下馬威。是自己大意了！
「好的，有需要隨時叫我。」經理臉上雖然仍然掛著職業性的笑容，但是笑得有點僵。酒樓是按客人點菜收錢的，七八點正是飯點的時候，平時福臨門一張桌子一晚可以接待兩撥，甚至三撥客人，但是現在這群人干占著桌子不點菜，要不是姜祖貽在香江是有身份的，他都懷疑在這一桌人是對頭找來影響他生意的。
一直等到8點，才見一個身材不高，五十來歲，戴著一副眼鏡男子向他們這一桌走來，此人正是何灌昌，隔著老遠就聽何灌昌說，「恭喜，恭喜，恭喜姜老闆拿下今年票房冠軍！」
「不敢，我們安樂不過討一碗飯吃，香江電影頭馬始終還是嘉禾。」姜祖貽冷冷的回答。
「姜老闆客氣了，我們先點菜吧。」說罷，何灌昌也不問別人，就一副大馬金刀的架勢拿起菜單。
嘉禾雖然1970年才成立，但是依靠李小龍的電影，不但頂住了邵氏的打壓，還短短几年時間就坐上了香江電影的頭把交椅。雖然今年嘉禾推出的《七省拳王》、《福建少林拳》等一系列功夫片，無一例外全部敗北。就連邀請了前詹姆斯•邦德的扮演者喬治•拉贊貝當男主角，模仿「007」拍攝的《鐵金剛大破紫陽觀》，票房也是一塌糊塗。但是單就票房收入看，嘉禾香江電影頭馬的位置仍然穩如泰山，單《龍爭虎鬥》、《唐山大兄》、《猛龍過江》、《精武門》四部電影在國外市場的多輪放映，今年就能給嘉禾帶來上千萬美元的票房分成——生命周期長是動作片的優勢。
現在邵逸夫已經垂垂老矣，邵氏那一套大製片廠制度也已經過時，嘉禾早就沒把邵氏放在眼裡，但是安樂不一樣。安樂的掌舵人姜祖貽才50歲，正是年富力強，二代的接班人姜志文還不到30歲，卻已經嶄露頭角。如果安樂還像過去一樣，僅是一家放映西語片的小院線，還倒罷了。但是安樂不但拿下了今年票房冠軍，還想進軍製片業務，嘉禾怎能不提防？要知道，嘉禾自己僅用了四年時間，就實現了崛起，誰知道幾年之後，安樂會不會又是另一個嘉禾。至於說什麼替一名美國製片人牽線，騙鬼去吧！
直到點完菜，何灌昌才看到桌子上放著一個本子——《盜佛線》，看著名字似乎是一部功夫片。自從成立以來，嘉禾每年推出的電影，功夫片都要佔據最大的份額。失去了李小龍，嘉禾失去的不僅是一名動作片明星，還失去了一名了解美國影迷口味的編劇。《七省拳王》、《福建少林拳》的失敗，不僅是演員不行，還有劇本的問題。
李瑞傑想阻止，何灌昌已經伸手拿起了《盜佛線》的劇本，才看了幾頁，何灌昌就是眼睛一亮，邊說邊把劇本往懷裡裝，「本子不錯，我收下！」
李瑞傑見到何灌昌說話就要把劇本揣進兜里，一把攥住了何灌昌的手，「何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今天是跟貴公司談合作的，不是向貴公司投劇本的。」
何灌昌一瞪眼，「跟嘉禾合作，嘉禾這麼大的公司需要跟你合作？想跟嘉禾合作，先拍幾部電影證明自己再說，年青人，最忌浮躁！」
李瑞傑前世只知道嘉禾偌大的名氣，卻不知道嘉禾看似大方，其實吸血之厲害，比邵氏有過之而無不及，香江演藝圈有句話是這樣說的「借嘉禾的錢一世也還不清」。許慣文、洪今寶等一眾電影人，給嘉禾拍片幾十年，但是外埠票房分成卻一分錢都沒拿到過。嘉禾在外埠發行電影的時候，常規套路是先註冊一家空殼公司，然後將電影的外埠發行權以一塊錢的價格賣給這個空殼公司。如果有人敢問他們要外埠分成，他們拿出賬本一算，別人還倒欠他們幾十萬的發行費。
不過走得夜路多了，終會撞到鬼。後來王京的最佳拍檔電影公司也與嘉禾合作，嘉禾照方抓藥，依舊不給王京外埠分紅，王京氣不過，在嘉禾斧山道片場到期，香江政府準備將將軍澳一片地批給嘉禾作為片場時候，王京出面，糾集了邵氏、中國星、寰亞、美亞等六家電影公司，硬從嘉禾手中奪下了將軍澳地皮。失去了片場的嘉禾就成了無根之木，幾年之後就徹底衰落了。
「既然嘉禾這麼沒誠意，我想我們也就不用談了。」李瑞傑非常不喜歡何灌昌說話的語氣，自穿越以來，還沒有人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跟他說話。
「怎麼，姜老闆說要替人牽線，現在又要改口嗎？」何灌昌看向姜祖貽。
「何總經理也說我是替人牽線，現在線已經牽到了，至於結果如何，就要看有些人是否會仗勢欺人了。」
「不是每一個人都是布魯斯•李的，姜老闆！」鬥嘴沒有斗過姜祖貽，何灌昌冷笑一聲，甩手離開。
「爹地，你沒事吧？」姜志文一臉擔心的看向姜祖貽，只見姜祖貽臉色鐵青。
「我沒事，我沒事！」姜祖貽擺了擺手，話雖然這麼說，但是姜祖貽仍然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相比於1970年才成立的嘉禾，創立近20年的安樂資格無疑要老的多，當鄒文淮、何灌昌還在替邵亦夫打工的時候，姜祖貽就是老闆了，兩人當時沒少「姜老闆，姜老闆」的稱呼他，嘉禾成立后，兩家之間也沒鬧過矛盾，所以姜祖貽才替李瑞傑約了何灌昌，可今天何灌昌先是給了他一個下馬威，臨走還當眾給了他一個威脅，自從開辦安樂以來，姜祖貽何曾受過這種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