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個人所得稅

  90.58美元，90美元，89美元，87美元……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價一路下降，而且越降越快，有點汽車下坡，剎不住的架勢。

  收盤時，馬歇爾彙報，伯克希爾•哈撒韋已經跌到83美元一股，跌幅超過10%。李瑞傑手中的25.8萬股伯克希爾•哈撒韋，也出手了12萬股。

  這時候，李瑞傑又覺得跌的太快了，股價太低，後期他們能賺的就少了——伯克希爾•哈撒韋總計也就是不到170萬股，李瑞傑一天就賣出了7%，不這樣跌才怪。

  「哈哈，傑瑞，你成功了，你成功了，哈哈！」馬歇爾回到酒店，就給了李瑞傑一個大大的擁抱。

  其實此時大多數美國人都能看出股市會繼續跌，可是真正投進去做空的卻很少，因為此時的美國還是一個以實體造業支撐經濟的國家，國家支柱是通用、福特、波音、IBM，普通人就算使用金融工具保值避險，也就是買買基金、債券，或者投資福特、通用這樣的大公司股票，而且這個年代，美國銀行的利率仍然是比較可觀的，後世李瑞傑熟悉的那個以超低利率刺激消費，借貸消費的時代，還沒有真正到來。也因此，李瑞傑要做空，馬歇爾才會那麼反對。李瑞傑做空竟然真能賺到錢，馬歇爾覺得李瑞傑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運。

  不過李瑞傑卻沒有馬歇爾這麼樂觀，伯克希爾•哈撒韋跌得有點太快，也太多了，一天的跌幅就超過10%，這是不正常的，書上說的很明確：1974年，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組合投資的股票價值開始下降，公司每股從大約90美元跌至40美元，巴菲特的個人財富縮水超過50%，時年44歲——文章說的是「下降」，不是暴跌，而且僅是每股從大約90美元跌至40美元，不是跌成仙股，跌不動了。

  伯克希爾•哈撒韋是一間投資公司，支撐投資公司股價的，是他們投資的其他股票的價格。就算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價要下跌，也是他們投資的股票先跌，然後經過一系列傳導，最終反應到伯克希爾•哈撒韋本身的股價上，這期間投資公司會有獲得一個緩衝時間，還可以組織救市。李瑞傑估計，伯克希爾•哈撒韋的股票下跌應該是一個緩慢的過程，每股從大約90美元跌至40美至少也得用了半年時間。

  現在伯克希爾•哈撒韋投資的那些股票沒有集體暴跌，伯克希爾•哈撒韋的價值也不會一下子就失去太多，這種價值最終會反應到股價上，今天伯克希爾•哈撒韋暴跌，明天迎來的可能就是反彈。伯克希爾•哈撒韋一下子跌得太多，也是一種困繞。

  自己明天應該怎麼做？是主動降價，一口氣把伯克希爾•哈撒韋全拋出去，把股價打到谷底，取得安全距離。還是應該緩慢放出，防止股價反彈？李瑞傑不由問馬歇爾，「你覺得我們應該繼續追擊嗎？」

  「當然，這個時候當然要追擊！」人心都是追漲殺跌的，面對伯克希爾•哈撒韋一路下跌的行情，就連之前反對李瑞傑投入做空的馬歇爾，都忍不住希望李瑞傑加碼，「嗨，你不應該這樣，你是年輕人，要高興，高興起來！」

  馬歇爾手舞足蹈，給李瑞傑示範了一番。這時候，馬歇爾表現的像個孩子，李瑞傑反而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其實馬歇爾也不過是40歲出頭的年紀，李瑞傑穿越之前34歲，他們的年齡，並沒有差多少。

  「你喜歡吃什麼，我請你。」

  「當然，今天你要請我去紐約最好的牛排館。」

  在馬歇爾的帶領下，李瑞傑來到帝國大廈附近的一間牛排館。這間牛排館面積很大，橫跨了數個門牌號，但是門口仍然排著長長的隊伍，幸虧馬歇爾白天的時候，已經打電話訂了座位，他們才沒有去排隊。

  牛排館的裝修也很講究，門口一張寫這牛排館名字的招牌，竟然用厚厚的玻璃罩了起來，看起來好象是個有年頭的物件。

  走進餐廳，連服務人員都是看起來有些年紀訓練有素的夥計，沒有像其他餐廳一樣，雇傭一群年輕漂亮的姑娘、小伙吸引顧客。桌椅清一色的烏木傢具，上面鋪著白色的，綉著細密花紋的桌布。牆上掛滿各種曾經來這裡就餐的名人留下的照片，李瑞傑看到其中有尼克松，有愛因斯坦，有格利高里•派克。

  兩人點了菜，馬歇爾一臉鄭重的說，「傑瑞，首先我要向你檢討我的失職，我沒有盡到一名律師的責任。」

  「失職，為什麼這麼說？」

  「由於我的失誤，可能要讓你繳巨額的個人所得稅。」當初簽合同的時候，李瑞傑是以個人為主體做空伯克希爾•哈撒韋，馬歇爾沒想到李瑞傑做空竟然真的能賺錢，也就忘了個人所得稅的事。

  跟遺產稅一樣，聯邦個人所得稅也實行累進位，而且最高稅率在70%以上，而且個人所得稅不止有聯邦稅，還有州個人所得稅，地方個人所得稅。以目前的情況看，李瑞傑要繳納頂格的聯邦、紐約州、紐約市個人所得稅。

  聽了馬歇爾的介紹，李瑞傑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又是70%以上的聯邦稅，又是紐約州稅、紐約市稅，這一圈繳下來，自己還能剩下多少，合著自己上躥下跳就是為美國各級政府打工了。好在李瑞傑聽出，馬歇爾說的是可能要讓他繳巨額的個人所得稅，說明還有轉機，「我該怎麼辦？」

  「最簡單的辦法，馬上註冊一間公司。」

  馬歇爾給出的補救方法很簡單，就是註冊一間公司，然後李瑞傑將他手上的做空合約賣給這間公司，之後的追加投資，也以這間公司為主體。

  相比於個人所得稅，美國的公司所得稅率要低得多，1987年7月以前都採用五級超額累進稅率，最低稅率為15%，最高稅率為46%。重要的是，公司可採用的避稅方法太多了，比如以公司名義去投資，只要是在年終結算之前為止的，所有投資費用都可以抵稅；用公司的名義購買豪宅、遊艇，說成是員工福利，給員工旅遊度假用的，也可以抵稅。

  「你想一個公司的名字，明天我就幫你註冊。」

  「公司的名字，要取什麼樣的？」

  「隨便你，只有不跟已經註冊的公司重複就行。」

  美國公司取名相當自由，尤其是公司開頭沒有任何限制，哪怕你想用某個國家的名稱開頭，或者直接以你自己的名字開頭，都沒有問題。後世很多騙子就鑽了這個空子，什麼華國某某協會，華國某某研究會，某某某世界研究協會……註冊地全在美國，企業性質全是公司，但是國人不知道還可以這樣玩。等公安部門介入的時候，那個很大的名頭，已經讓他們成功騙到了很多國人，甚至政府部門。

  有那麼一瞬間，李瑞傑甚至想取一個叫起來驚天動地，說出去五雷轟頂的名字，但是忽然有一個念頭在他腦子裡轉了一下——前世自己的名字叫李瑞傑，這一世自己的名字叫傑瑞.李，自己為什麼會穿越，穿越後為什麼又附身到這個叫傑瑞.李的少年人身上，這一切都是簡單的巧合嗎？

  天意？李瑞傑不信，他一不是鳳子龍孫，二也沒有皇位要他繼承，有天意也不會落到他身上。李瑞傑反倒覺得，讓他穿越幾十年，附身到另外一個什麼都不一樣，唯獨名字有點相像的人身上，更像是某種無形力量或者乾脆就是操縱這股無限力量的人犯了一個錯誤，會犯這個錯誤的人應該有以下幾個特徵：首先他應該不懂英語，只懂漢語，在英語中，李瑞傑的名字應該是「Ruijie li」，與「J erry lee（傑瑞.李）」明顯不同，只有在漢語環境下，李瑞傑和傑瑞.李才看起來像。

  第二他的地位應該不高，李瑞傑推測這個人絕對不會是玉皇大帝那種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你什麼時候見過玉皇大帝幹活的？這個人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小職員，人家休假他加班，每個月要還房貸、車貸、大學貸款，每天還要按時接送子女上下學，忙的天昏地暗，才會犯了一個這麼低級的錯誤。

  第三那種無形力量的自動化程度應該不高，還需要手動操作，從事大量簡單重複性工作，才會犯這麼低級的錯誤。

  不懂外語，公司底層，苦逼，忙還沒有功勞……李瑞傑自己腦子裡，逐漸描繪出一個跟他前世差不多的辦公室小科員形象來，那麼這樣的一個小人物他接下來會怎麼辦？首先，就算他發現李瑞傑穿越了也不敢上報，他怕受處罰，不要說被開除，哪怕僅是扣工資，他下個月的房貸就還不上了，他只能幫李瑞傑繼續隱瞞，這也解釋了為什麼現在李瑞傑還沒被重新穿回去；第二，對於玉皇大帝已經制定的策略，他只能繼續執行——哪個人該升官發財，哪家公司該興旺發達，都是已經制定好的，他沒權利更改。

  機會就來了，如果自己給公司取一個後世華爾街大公司的名字，是不是就可以佔據這間公司的運勢？肯定可以。既然那個人第一時間沒有上報錯誤，那麼當這個錯誤導致了更大的錯誤，造成了公司的重大損失后，他更加不敢上報。策略錯誤是領導的失職，執行錯誤就是自己的失職了，他不但不會上報，說不準還會越級打小報告，把玉皇大帝拉下馬，他才能成為玉皇大帝。

  當然也有可能他目前還沒有發現有人穿越了，或者還沒有勇氣去向領導承認錯誤，所以什麼都還沒發生。那麼李瑞傑更要取一個後世華爾街大公司的名字，趁他發現前，趁他鼓足勇氣向領導坦白前，製造出一個更大的錯誤，製造出一個他無法承擔的錯誤，讓他沒有選擇，只能成為自己的同黨。

  李瑞傑腦子飛速轉動，腦海很快就湧現出數個華爾街大亨的名字：「華爾街之王」彼得.林奇，「垃圾債券之父」邁克爾•米爾肯，「華爾街之狼」喬丹•貝爾福特……記憶中彼得.林奇九十年代就退休了，激流勇退是李瑞傑關於彼得.林奇最深刻的記憶之一，而且富達公司應該早就成立了，貌似退休后彼得.林奇還鬧出過貪污幾百塊錢門票的醜聞，放棄；邁克爾•米爾肯八十年代開始就麻煩不斷，九十年代更進了監獄，而且跟富達公司一樣，德崇證券好象早就成立了，放棄；喬丹•貝爾福特更慘，由於那部電影的關係，李瑞傑對他發跡、入獄的年份都記得，喬丹•貝爾福特1991年才發跡，1997年就因詐騙客戶遭全美證券交易商協會除名，然後被聯邦政府指控犯有詐騙罪而被送進監獄，就在他定罪同年，他老婆就跟他離婚了，巔峰期太短，距離現在的時間也太遠，那股無形力量萬一籠罩不了這麼遠，豈不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更關鍵的是，李瑞傑也沒記住喬丹•貝爾福特那個很長的公司名字，這個也放棄……怎麼想起來的都是些沒得善終的主。

  「對沖基金之王」索羅斯，李瑞傑直接沒考慮，量子基金的成功至少一半要歸到索羅斯背後的男人吉姆•羅傑斯身上，在兩人合作期間，羅傑斯是量子基金的實際操作人——可惜沒記住羅傑斯的公司名字，索羅斯更像是一個站在前台吸引火力的，羅傑斯離開后，量子基金就接連遭受了數次重創，這也是前世李瑞傑沒讀關於索羅斯的書的一個重要原因，另外一個原因是索羅斯數次擾亂華國股市，還是數個亂華勢力背後的大金主，在華國名聲很壞，沒有領導講話會引用索羅斯。現在看來，讀一讀關於索羅斯的書，還是很有必要的，從俄羅斯到英國，再到華國，惹了那麼多的強大勢力，索羅斯仍然能活蹦亂跳繼續搞事，至少他有一個非常好的心理素質，和一套非同一般的保命技巧。自己才穿越兩周，已經惹了巴菲特，未來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