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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從零開始的異世界

  木屋裡,厚實的巨大樹葉吊在窗口上,剛好遮住了想要透射進來的強光,樹葉破損的洞隙也被已經凝固變得堅硬的白色物質給封住了。

  靠邊的昏暗角落擺放了木床,上面蓋著一片大的拖到地上的舊毛毯。零零散散的東西全在床下,裝黃色膏狀的小罐、木柄明顯鬆動的石錘、還有幾顆快要腐爛紅棕色的果實。因為不常清理而散發著難聞的氣味。幾隻黑尾爬鼠忙於穿過那些大大小小的裂縫和洞隙,也不忘在啃咬床腳時發出吱吱聲。

  這儼然是一個十分糟糕的生存環境。只聽一聲低低的咳嗽聲,床上的物體有了響動。

  「咳咳……啊……」

  「咔嚓。」

  「……」

  賽露露盯著好像隨時會掉下來的屋頂,大氣不敢喘一聲。這種粗製濫造的工程,木板已經斜斜漏出一角,鐵釘因為支撐不住而彈開呈彎曲狀,讓她很想立馬逃離這裡。

  過了好一會,她才嘗試扭動自己的身體,一陣麻痹無力的感覺從四肢傳來,不出所料,身體還是僵硬的爬不起來。

  她乾脆繼續挺屍,放棄嘗試起床。聞著毯子上已經習慣的霉臭,回憶起上輩子在巷子里追打小混混的畫面。

  沒錯,上輩子她是一名警察,在一次刑事案件中獲得線索,被害人死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是她已經輟學離家的哥哥,喜歡遊走街巷打劫學生的混混。

  通過監控她來到被害人哥哥頻繁出沒的民巷,果然很快看到了嫌疑人,一直追到了廢棄施工廠。在錯綜複雜的工廠里,她跟丟了目標。

  回憶的最後一幕,大概是腦後受到重物錘砸,眼前眩暈著倒下去的場景吧,就這樣她失去了還算年輕的生命。

  醒來卻是在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

  天鵝星,挪亞維託大陸。

  她現在所處的冬境是挪亞維託大陸最寒冷的區域,這是邊境的一個普通小村莊。

  被皚皚白雪覆蓋下,外出打獵的村民在雪地里發現了原身,醫治她的藥師感嘆,昏迷了五個小時,能活過來是奇迹。常人在這片冰雪極地失去意識早就變成一具僵裂的屍體了,流動在體內的血液、水也會在這樣極致的低溫下變成固體。

  事實也是讓賽露露難以相信的,身體的確在她寄生之前已經壞死,更準確的說,因為她的到來,這具已經死亡的幼小軀體重生了……

  雖然現在只能依靠藥物慢慢恢復,虛弱的沒辦法進食,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消化原身的記憶:

  萬物從無到有,在宇宙空洞一個貧瘠的地方,蔚影系超星系團的金翅系裡有一顆巨大的星體——天鵝星。

  這個世界百分之八十都是陸地。

  終年冰雪霜風的北之國冬境,生長不計其數奇異植物的疾風雨林,繁華的人間天堂浮空城,炎熱的無人禁區黃金沙漠……

  而唯一一片海洋就在北極之地,從高空探測其形狀神似一隻長頸天鵝。銀白色的海水、無論晝夜都反射出鑽石般細碎光芒,寬廣的銀河延伸至最北方的冬境之國,終點彙集聚成巨大的湖泊。就宛若一顆天鵝狀的銀寶石鑲嵌在天鵝星上,被稱為十大美景之一,這也是這個星球名字的由來,是作為象徵級的境域代表。

  在這個世界,有的嬰兒剛出生就會獲得特殊的能力。地球人聽起來很玄幻,最常見像跑得很快啦、可以催生種子發芽、動物親和力,也有一些不太好的能力——唾液變鼻涕蟲什麼的。

  據說這是世界神送給這些孩子的祝福,擁有異於常人的能力,等於打破了普通人之間的平衡,由此衍生了一種只屬能力者的職業——冒險者。

  冒險者是不隸屬任何政府機構的獨立存在,他們的任務就如字面,冒險、探尋這片大陸尚未被發掘的地方和處理常人無法解決的神秘事件。

  數萬年的漫長時間,人們在這片陸地不斷探索、研究新的生物,形成了與地球人截然不同的文明,沒有絕對科學客觀的知識體系,也沒有所謂信仰虛實難定的神學論,反倒更像介於這之間。

  越來越朝著RPG遊戲的世界觀發展了,但這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讓從小接受馬克思主義教育、堅定無神論的賽露露,第一次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

  但經過這麼多天,事實證明賽露露已經不在原來那個時代了,伴隨這具身體記憶的潛移默化下,她慢慢的放下了對父母、在意的人的依戀……

  仔細想想這是一件挺可怕的事情。

  「吱呀。」

  門突然推開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考。

  亮光投射進這個昏暗的房間,走進來一個披著綠葉長披風的白髮年輕人,他手裡拿著一罐赭石色的泥狀物。

  這是皮卡村莊的藥師,大家都叫他凱利文先生。

  「賽露露,這麼早就醒了啊,感覺今天身體恢復的怎樣?」

  凱利文叫的名字就是這具身體原身的名字。

  有關原身的記憶不多,好像從小就是一個孤兒,對於為何會昏迷在雪地更是一無所知。

  「額,很糟糕,身體還是動不了。」

  為了證明這句話的嚴重性,她還把手努力抬了抬,但是很快垂了下去。

  凱利文找了個破破的小凳子,絲毫不嫌棄地坐下,無視潮濕厚重毛毯散發出來難聞的味道,伸手掀開一角將賽露露的手臂拿出來緊緊握住。

  這隻瘦的像枯柴一樣的手臂皮膚下傳遞過來幾乎可以忽略的生命力,不過相較幾天前已經好了許多了。

  凱利文點點頭,藍色的眼睛看著賽露露若有所思。

  「恢復速度的可比我想的快多了,畢竟是很嚴重的全身凍傷,現在動不了是很正常的。」

  「不過我給你帶來了好東西,之前不用是擔心你身體太虛弱接受不了這麼烈性的外敷藥物呢。」

  說著從他帶來的罐子里摳出一坨暗紅中帶著褐色的泥,均勻的塗抹在賽露露的手臂上。

  不一會,驚人的溫度從泥上傳來,越來越熱直至滾燙,滲透進了她的皮膚里並迅速擴散。

  並不難受,相反賽露露感覺舒服的難以言喻,好像血液從冰封到融化再到歡騰地流淌一樣。

  「呵呵,你已經感覺到了吧,這個是用研磨過的紅石葉跟樹葉史萊姆分泌的粘稠液體製成的火藥泥,專門治療凍傷的,雖然已經用粘液中和了紅石葉的烈性,但對於身體虛弱的病人來說還是很危險。所以只有後期緩解凍傷才會用到。」

  凱利文耐心的為她解釋。

  他說的樹葉史萊姆是一種長期棲息在森林裡最常見的魔物,不過對於冬境來說幾乎沒有,因為這裡冰天雪地的環境不適合那種怪物生存。

  「誒,真的,我的手這麼快就可以活動了?太好了!」

  察覺到逐漸恢復知覺的手臂,賽露露試探的抬起手,忍不住歡呼,這麼多天跟殘疾人一樣動都動不了,這對她來說太煎熬了。

  迫切希望全身都可以恢復活動,於是賽露露睜大眼睛一臉期待看著凱利文手中的火藥泥。

  凱利文眼睛眯成月牙,略微猶豫道:「這是我親自特地給你做的葯,但是以你現在只有一隻手可以動……既不方便也很難抹均勻,如果抹不均勻恐怕會燙傷的……」

  藥師純白色的短髮看起來又軟又蓬鬆,發頂的呆毛無形中好像搖動著,笑容看起來無害又帶著善意,清澈明亮的藍色眼睛好像在說『相信我~』。

  賽露露:「……」

  說實話她這個身體才七歲真沒什麼好害羞的,凱利文幫她塗藥也合情合理,可怎麼說上輩子她也是個奔三的大齡剩女。

  橫豎都得塗,都是為了身體!賽露露兩眼一閉,豁出去了!

  半小時后。

  臉漲紅的賽露露穿好衣服鑽進毛毯只露出半張臉頰。

  一旁的凱利文依然露出他無害的笑容,收拾剩餘的火藥泥。

  「看樣子,你的身體應該不會再有問題了。」他斟酌道。

  「哦,對了,我跟娜梅姑媽說過,她待會應該會來給你送午餐,一定要好好吃第一餐哦,這樣身體才會好得更快~」

  「知,知道了。」賽露露很沒骨氣地害羞了,輕輕回答。

  凱利文被逗笑了,剛想說些什麼,木門被人推開,一個腰上系著圍裙,身材胖胖面頰紅潤的中年女人端著餐盤進來。

  「娜梅姑媽!」賽露露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喊道。

  「啊,小丫頭這麼快就好啦,真是不可思議呀,凱利文先生不愧是咱們這最好的藥師~」

  娜梅姑媽放下餐盤,看著已經可以活動的賽露露捂著嘴驚喜又意外道。

  「呵呵,娜梅姑媽我就先走了,賽露露交給你照顧了。」

  凱利文看見娜梅姑媽,收拾好罐子站起來。

  雖然他的態度禮貌而且很親和,但是竟然也沒有被人誇獎表示謙虛一下的意思,於是就這麼走了。

  「哎?你的臉怎麼這麼紅,用了葯還沒好嗎?」娜梅姑媽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賽露露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

  「沒什麼,火藥泥藥力太強了,我這會兒全身還熱熱的呢,大概就是熱的,熱的……」

  娜梅姑媽信以為然,點點頭。

  「肯定餓了吧,這麼多天沒吃過飯,我給你做了我的拿手菜!村裡小孩子吃過都說好吃呢!快嘗嘗。」

  第一道菜裝在木質大碗里,濃黃的湯汁冒著騰騰的白色熱氣,薄薄油層上頭漂浮著蝦仁和胡蘿蔔切塊。

  「這是燉蔬菜,裡面有玉米、胡蘿蔔、地瓜、花椰菜、生菜,番茄和蝦仁。」

  娜梅姑媽又指著用料豐盛的漢堡介紹道。

  「這是蘑菇漢堡,先用剁碎的牛肉做成肉餅煎至兩面熟透,再澆上白蘑菇湯頭,夾上金黃芝士、荷包蛋跟生菜,雖然簡單但味道又豐富又好吃。」

  賽露露端過狼吞虎咽,哪還顧得到娜梅姑媽在介紹什麼,一邊吃一邊直點頭。

  嘴巴里塞的滿滿當當,空虛的肚子被食物填滿顯得沉甸甸的,不知是太撐還是什麼使得她的味蕾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她的吃相肯定了娜梅姑媽的手藝,惹得娜梅姑媽滿臉憐愛。

  摸了摸賽露露的頭,又不忘叮囑她:「吃飯別急,要細嚼慢咽,這麼多天只喝藥水,飯吃太快對胃不好。」

  吃飽后娜梅姑媽收拾餐具。

  「你好好休息,等身體完全好了村長就會來看你。」

  等娜梅姑媽離開,房間恢復了安靜。

  賽露露站在床上伸伸手臂,又踢踢腿,有些不真實地感嘆,身體好極了,沒有任何不適。

  她跳下床在柜子里翻找一陣。

  好一會,找到一件厚實發舊的深色披風,忙披到身上,灰褐衣衫寬大襤褸罩著瘦小身軀,褪色嚴重的披風長到拖地顯得很滑稽。

  裝備整齊賽露露拉開門。

  灰暗的雲層遮蔽天空,特屬冬境的風暴如往常襲卷而來,裹挾著令她忍不住哆嗦的冰寒。

  佔據了眼前大部分視線的是白色,寒風裡對立著一棟棟被厚雪覆蓋的房屋,無一不是門閘緊閉,看樣子沒有一個人在外面。

  這很正常,皮卡村只是邊境一個貧瘠的小村莊,留守村中的都是老人和孩子,還有婦女,這時候他們應該都呆在家裡。

  賽露露用力的關好門,警惕地張望了一番才決定好了方向。

  破舊的皮鞋踩在柔軟的雪地上,飛快地朝村口奔去,留下一串深陷的腳印……

  就在某個被忽視的屋頂,青發少年坐在屋檐上,像是感受不到這冰天雪地帶來的刺骨冰寒一般,大快朵頤。

  耳朵敏銳的捕捉到風裡的腳步聲,眼看那個瘦矮的身影越跑越遠,他眼中閃過好奇,起身跟了上去。

  跑出村子的賽露露慢慢停下腳步。

  印象里的原身怎麼可能無緣無故,隻身一人就能來到這麼偏遠的邊境,不對,似乎遺落了什麼東西,就在她昏迷的地方,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四周白茫茫,除了身後的皮卡村,大雪模糊了方向的界限。

  賽露露試圖想起村民背她回來的路線,原身的確凍昏迷了,但她這個異界的靈魂還有意識。

  奇怪的是即使她當時閉著眼,也能感知到周圍的環境和畫面,呈現在她腦海里。

  賽露露閉上眼,屏息凝神,像幾天前在暴風雪裡那樣感知周圍的變化。

  突然眼前閃過一抹黑影,驟然放大在她眼前,對方又在快接觸時迅速消失,嚇得賽露露猛然睜開眼,只來得及捕捉到一小塊白得近乎融入雪色的皮膚。

  「你居然還敢出來?無論對凱利文還是救了你的誰來說,不道而別都很不對吧?」

  來人的步伐輕巧,這麼近的距離像一隻貓一樣,沒發出任何細微的聲音。

  賽露露轉過身,眼前是一個漂亮的男生,看起來十一歲左右的年齡。

  與沙啞低音不相襯的美少年外表,茶褐的貓瞳正緊緊盯著這個方向。

  更讓人沒辦法忽視的是他那隨風張揚的頭髮,像陽光下用手撥開的湖水,淺青里透著微光的白。

  對方服飾簡約而考究,白襯衫與米色的對襟毛衣、深褐西褲,肩膀上披著一件厚實的黑色外套,胸口別著金蘋果圖案的圓形胸針。

  賽露露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是低頭看了看自己可以稱之破爛的衣服。

  名字叫做梟的少年眉頭一皺。

  這嫌棄的眼神簡直不要太明顯。

  賽露露微妙的『呃』了一聲,沒想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沒有不道而別……我只是。」

  賽露露是心虛的,被人發現的話,照顧自己這麼多天的藥師和姑媽肯定會很心寒。

  「你想說你只是出來找東西?別開玩笑了,在這地方不管什麼東西只要一陣風刮過,就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種粗糙的謊話可騙不了我。」少年補充一句。

  本來回答應該是一件簡單至極的事情,她汗顏道:「我就是出來找東西的……」

  對方停頓了好一會,還以為他會用不客氣的語氣反駁。

  「你要找什麼?」

  賽露露不好意思:「我……忘了?」

  少年頭上落下三根黑線。

  最後還是沒機會尋找原身記憶里很重要的東西,賽露露心裡隱隱不安。

  風越來越大了。

  皮卡村的路標在風中被吹的搖曳,不斷打圈兒,吱呀吱呀作響。

  已經走進村裡,但是少年儘力忍耐的眉頭皺起。

  不耐煩的低吼一聲,又折返回去,抬腳用力下踢,將搖晃不停的標識牢牢釘入雪地,只發生在一瞬,可見爆發力量之大。

  賽露露被這凌厲一腳帶來的巨響嚇的一哆嗦。

  跟在少年身後低垂腦袋降低存在感,眼角卻悄悄上挑,眼珠斜視目光鎖定前面優雅細長的背影。

  對方給她的印象初步停留在……是一個像貓的男生。

  「哎,那個誰,你叫什麼名字?我叫梟。」

  「……我叫賽露露。」

  「你該不是在騙我吧?你真的叫賽露露?」梟神色懷疑的問道。

  事實上賽露露遲疑了下差點說出她上輩子的名字,這傢伙感知該死的快。

  「當然了。不信你可以去問凱利文先生或者村長……」現在的她就是賽露露!

  「哼,你應該學學怎麼圓謊,沒想到挺會騙人。」梟手插著口袋,步伐從容。

  「我說的都是真的,沒有說謊。」

  賽露露忍不住辯解,為了不被這小子再抓住馬腳,故意移開視線不看他。

  眼睛說不了謊,既然如此不看他就好了吧。

  誰讓他跟背後長了眼睛一樣。

  他輕嗤了一聲,停下轉過身來:「你心跳這麼平靜,還說沒騙人?」

  「心跳平靜難道不更應該證明我沒說謊嗎!」

  「應該說恰恰相反,心跳加速才是沒說謊的體現。」梟似乎懶得多做解釋,無視賽露露眼睛里透出來的氣憤,繼續往前走去。

  這是什麼道理?

  不對不對,關注點到底應該是什麼,他能聽見別人的心跳?

  開什麼玩笑!

  賽露露有多鬱悶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進入到村莊中心,似乎有幾個人在那裡交談。

  走近一看,是卡莫村長和藥師凱利文,還有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

  看到賽露露和梟一起走來,最先注意到的是凱利文。

  「賽露露!你去哪兒了?」凱利文訝異地走過來,看向賽露露身邊名字叫做梟的少年。「你怎麼和小梟梟在一起?」

  梟左額上的青筋因為隱忍不斷跳動。

  「你最好別這麼叫我名字!」

  凱利文眯眼笑呵呵,像是沒看見梟越來越黑的臉:「叫小梟梟更可愛嘛!」

  賽露露面露尷尬的插話:「我在村莊附近弄丟了東西,梟幫我一起出去找了。」

  「原來是這樣啊,噢對了,賽露露,村長正要找你呢。」

  凱利文仗著身高優勢揉了揉梟青色的頭髮,又惹得對方一陣炸毛。

  見識過梟暴躁的行為,賽露露害怕地後退了兩步,彷彿預見了藥師被摔在地上。

  卡莫村長對兩人的相處模式習以為常。

  年近一百的他有一縷長長的白鬍子,穿著白色的聖潔長袍,手裡還握著一根銀葉盤繞的拐杖,形象很像遊戲里的牧師。

  「你掉的可是這個?」

  卡莫村長手裡是一把鑰匙。

  鑰匙通體銀白澄澈,隱隱發出亮芒,雕琢著古老樸實的紋路直到最中間,鑲嵌了一顆紅寶石,是血紅色暗沉深邃的色澤,吸引著大家的目光陷入裡面。

  賽露露腦袋裡好像有什麼炸開,原本清晰的記憶混淆起來,像是被丟進石塊的清澈湖水,底下的烏黑淤泥飛濺浮上水面,變得渾濁模糊。

  什麼支配著她下意識回答:「沒錯!就是這把鑰匙。」

  「看著價值不菲的紅寶石鑰匙呢。」

  凱利文睜大眼睛仔細觀摩道。

  「不過裡面什麼能量都沒有,剛開始察覺到一絲絲的能量來著,難道是我的錯覺?」

  卡莫村長將鑰匙交給賽露露,摸了摸白鬍子說道:「這是村裡守夜人在村莊附近的雪地里撿到的,應該就是你掉的,賽露露,你跟我來。」

  村長似乎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她說。

  與凱利文道別後,賽露露跟著卡莫村長和魁梧男人來到村中一座高大的建築。

  外觀是巨型圓柱,頂上尖銳,白色的牆壁光滑無痕,雪花飄到上面就會自動滑落。

  卡莫村長用鑰匙打開建築的門:「這是村莊里為新生兒祈福的天秤塔。」

  賽露露有點明白了,村長這是要……

  天秤塔是一種常見的建築,每個國家不論大小城市村莊都可以見到,它的作用當然不止為新生兒祈福,作為幾百年前冒險協會人員花費大量精力研究出來的成果,天秤塔另一個作用就是探測能力,前人對大量冒險者能力的記載和收入,劃分了四個系別,分別是:

  基因系——屬於自身變化的能力,通常基於身體的一部分強化、甚至改變的能力者都歸為基因系(如速度變快,力量變大,手臂自由拉伸等等)

  操控系——可以控制外力並為自己所用的能力者。所謂外力廣泛,操控系能力者大多以操控自然屬性居多,歷史上強大的操控系能力者甚至能做到呼風喚雨的程度(例控水、控風、控火)

  物質系——物質系最容易理解,簡單來解釋就是『憑空造物』,因人而異,具現化出來的物質千奇百怪。

  感知系——較難概括的系別,一般感知系的能力者都是依靠自身感知『視、聽、嗅、味、觸、意識[心理]』所延展,相比下能力單一且特異,很難定義。

  推開天秤塔的門,一股魔力充沛的氣息湧出來。

  角落看似毫無規章的散落著五顏六色的晶石,賽露露思索著這些晶石擺放的地方應該都是精準衡量過的,目的就是為了觸發最中間的能量法陣。

  空地的最中間空無一物,只有半空漂浮著一個人腦大的透明球體。球體內部一目了然,四片嫩綠的桃心狀樹葉交錯形成四葉草的形狀。

  「去吧,站到中間,孩子。」卡莫村長拍拍賽露露的肩膀。

  賽露露點點頭,來到透明球面前,目光落在裡面的四片樹葉上。

  這四片樹葉應該是龍泉樹的葉子,蘊含龍泉樹的一部分能量。屬於大陸常見的樹種,生命力旺盛。

  一旁魁梧的男人從衣服里掏出一塊銀色菱片,只見他手掌心冒出霧氣,伴隨白光閃爍,男人立刻用力捏碎了菱片。

  瞬間,菱片化為粉末消失不見,而是匯成銀絲線鑽入賽露露腳下的空地。

  過了幾秒,腳下的空地逐漸顯露出法陣的原形,一圈環繞一圈形成眼花繚亂的神秘圖案,白光從圖案中放射出來。

  賽露露感覺自己被濃厚的氣息包裹著,雙手忍不住摸上透明球,絲絲乾淨舒服的能量順著掌心鑽入她的身體。

  這時透明球內的龍泉樹葉也有了變化。

  原本毫無動靜的樹葉隨著時間流逝碎裂成無數片,像是被操控著擴散開貼滿球壁上,又迅速聚集到中間不斷旋轉,越來越快形成了小小的綠色龍捲風。

  「嗯?操控系嗎……不錯嘛小丫頭。」

  魁梧男人摸著下巴,眼神注視著透明球里的狀態,操控系可以控制外力,並且操控越熟練,能力就會越來越強大,相比其它三系的優勢就在於作用廣泛,成長性強。

  「巴侖,麻煩你了。」卡莫村長叫出魁梧男人的名字。

  名叫巴侖的魁梧男人是村長這次特意從最近的公會請來的,他是一位真正擁有大陸冒險協會認證的冒險者!

  「哈哈小事一樁,哪還用得著謝字!」巴倫爽朗一笑。

  不過隨後他又盯著眼前的小女孩沉吟道:「卡莫村長,你真的決定讓這麼小的孩子……去參加黑彼得學院的招生考核賽?」

  賽露耳朵一豎,敏銳地捕捉到巴侖話里的關鍵詞。

  卡莫村長的眼睛眯的快要看不見,面露難色道:「巴侖,你也知道我們這個偏僻的小村莊,新生兒越來越少,留下的要麼是中年壯丁要麼是佝僂老人。」

  巴侖瞭然,卻也沒辦法幫上什麼忙。

  皮卡村只是一個在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村莊,這裡的村民都是在最邊境生活里幾十年的,成年後的孩子都逐漸離開了這個貧瘠落後的地方去尋找新的生活了,留下的的確都是年紀比較大的和尚在襁褓的幼兒。

  卡莫村長又轉向賽露露,蒼老的語氣帶著和藹問道:「賽露露,雖然你不是我們村莊養大的,但這麼多天我們早已把你當做了我們的孩子,你可願意成為我們的一員?」

  賽露露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回答道:「村長爺爺,我當然願意!」

  她這條命都是皮卡村的村民救回來的,況且這麼多天都被人家悉心照顧著,凱利文藥師、娜梅姑媽他們都對她極好。

  反正原身是孤兒,她沒理由拒絕卡莫村長的請求。

  卡莫村長像長輩一樣摸了摸賽露露的頭頂,眼中閃過一抹讚許之色:「我找你是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和你說。」

  怕賽露露年紀小不知道關於能力和冒險者的故事,卡莫村用最簡單易懂的話給她說了一遍。

  「在大陸東方的白珠城,是每個境區商貿往來的紐帶,也是眾多冒險者嚮往的大陸白金級學院『黑彼得』所在的都城。每年都有超過兩萬的考生參加黑彼得學院的招生考核,但因為考核內容困難,許多想要進入這所高等學院的考生都不得不放棄。今年冬境的信使魔物四處派送入學申請表,連我們這個守在邊境的小村莊也沒有落下。」

  卡莫村長說到這低低嘆氣:「這對大家來說都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但是招生考核的年齡標準是6——16歲,村子里的孩子也只梟的年齡符合,剩下一個機會就沒人去了。所以我把你叫來就是為了黑彼得學院一年一度的招生考核。」

  賽露露在之前就大概猜到了卡莫村長的意圖,只是萬萬沒想到村莊里的孩童竟然少到這種地步。

  賽露露用力點點頭,抬頭看向卡莫村長,眼神堅定的回答:「村長,我明白了,我願意為村莊參加這次的招生考核。」

  巴侖搖搖頭,似乎有些不解,要知道成為真正的職業冒險者,是天鵝星每一個孩子最崇高的夢想。

  「小丫頭,不僅是為了村莊,選擇參加這個考核,等於決定成為職業冒險者,你更要為了你自己。」

  賽露露一愣,自己的確是以報答大家的照顧為出發點。回憶上輩子她也曾誓要成為一個打擊犯罪、為民除害的好警察,可年齡越來越大,每天在小派出所無所事事,偶爾追追影響市民生活的小混混,當初的夢想早就淡忘了,賽露露內心暗自嘲笑。成為冒險者什麼的……,想想角色扮演遊戲里主角喊出中二的台詞什麼的太羞恥了吧。

  「嗯!我一定會克服所有困難和危險!成為最優秀的冒險者!」

  異世界生活,正式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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