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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劍氣中宵射鬥牛

  第268章 劍氣中宵射鬥牛


  黑雲堆墨,濁浪翻天——


  此時正是深沉子夜,並無一絲的星月亮色。


  天中唯見一道劍虹倏爾明滅,忽東忽西,行蹤無定,綻放出來無窮的殺機!


  其電掃霆奔之勢,凌厲迫人,狂猛難當。


  凜如鬼神塞虛空,映得昏昏海霧凄艷似血!


  大海舟上的諸修呆望著陳珩殺妖如屠狗一般,輕輕鬆鬆之間,就是一顆顱首滾落進了下方海浪。


  往往連慘叫哀嚎都來不及發出。


  就已經四分五裂,乾脆斃命……


  眾修俱是心馳神往,思緒恍惚。


  不知眼前天地究竟是何處,只覺還猶在幻夢之中,腳下也鬆軟如棉花,似立足不穩的模樣。


  往常聽說習得劍遁的修士,行動皆如若鬼神,殺力已強盛到不可思議之境地,難以常理去揣奪。


  不是宇內聞名的仙門大派,絕難調教出此等厲害人物!


  倘使道左相逢。


  縱不恭維低下,也應小心避讓,不該去妄觸霉頭,自尋死路。


  但那些只是前輩的告誡言語。


  海舟上的諸修,時至今日,才是第一次得見這等劍修的手段。


  心下在驚駭之餘,又莫名生起了些神往,說不清也道不明,一陣熱血上涌……


  而不多時。


  天中那道劍虹徐徐一收,擴出一圈瀲灧的霞暈來,陳珩往空一立,衣不沾血,身上卻已是多了滿滿一堆的儲物之器,一群風焰島的妖修被殺了個乾乾淨淨。


  黑衣管事和那對姚氏師妹還未回過神。


  那老管事已是識趣,強忍著劇痛擠出一副笑臉,哆嗦摸出一張生肌符來,往肩頭按落,將傷勢勉強一止后,就急急上前攀交情去了。


  「尊客放心,此事說一千道一萬,也終究是風焰島的不是!老朽猜疑,這等無智之舉,怕也是那小妖妄自揣摩上意,連月虯妖王應都不知情……」


  在恭維吹捧幾句后,因怕自己言語惹得眼前之人不耐煩。


  老管事也不啰嗦,直入正題,最後還拍著胸膛補了一句:

  「至於風焰島那處的反應,尊客不必憂心,一切自有玉泉仙市來兜底!尊客此番救我等於水火之中,仙市的幾位執掌若不護住尊客,傳出去,怕也是不好聽的!」


  「那就有勞了。」


  陳珩微微拱手,笑了聲。


  而待得回返到大海舟上時,姚宇和黑衣管事臉上的神情顯是又拘謹了不少,不甚自然。


  唯姚瀅仍是滿臉好奇,暗暗搓著手,躍躍欲試。


  只是被她兄長姚宇不住以目逼視,才未上前多言什麼。


  陳珩也無心交談,略拱了拱手,便闔上門戶,入了靜室內。


  「將海舟的禁制重新布上,儘快趕路走罷!」


  老管事飛身落下,朝閉攏的門戶處瞥了一眼,又將視線轉向忐忑不安的黑衣管事,語氣一沉:

  「此地離風焰島可不算遠,若是讓那群打家劫舍的妖修覺察到了什麼端倪,可就不好脫身了!」


  黑衣管事聞言一凜,急拱手應是,從袖袍中掏出了一方小陣盤。


  而姚氏兄妹對視一眼,也是面色微微一變,默不作聲。


  不多時。


  禁制靈光又重新亮起,裹住了整艘大海舟。


  三條大海蟒見狀也是得了吩咐,長嘶一聲,便奮力將身一扭,搖首擺尾,拖拽著海舟破開重重水浪,電掣不見……


  ……


  最上層船艙。


  靜室內。


  在掩了房門后,陳珩隨意將那數十儲物之器擲出面前矮案上。


  抬手一壓,真炁便化作一團幽玄白煙飛出,緩緩轉了數轉后,便將上面的妖修精血抹去,開了禁制。


  而翻看一轉,卻是並無什麼稀罕之物。


  大多都是些腥氣撲鼻的不明血肉和一些妖器,間雜著一些海中靈材。


  若論價值,也著實高不到哪去。


  唯有那個長角妖修的儲物袋中。


  除開妖器和符錢外,竟存有一顆紫明流珠,倒是令陳珩微覺意外。


  此外葯乃是修行《紫清神雷》必不可缺的一味前引,為雷霆生髮之至精所化,並不易得。


  因紫明流珠服之非僅可以驅邪避魅,還有延年續命的功效。


  此葯對於一些壽限將至的修士而言,不亞於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旦流出市面,往往便要遭到無數修士哄搶,有價無市。


  而陳珩手中的這一顆紫明流珠,若是他當即吞服入腹,便可立時給自己添上足足六年的壽數,無愧為天地大葯,葯金之石的名頭!


  不過對於紫清神雷的修持而言。


  僅是一顆紫明流珠。


  卻還僅是杯水車薪,遠夠不上數目……


  此雷法乃是以「二十五正法」中殺伐第一的太乙神雷為靈感,為玉宸九殿中上一任大知殿主的創造。


  在由太乙神雷外衍出的七十六種神通雷法中,亦名列上乘!


  雖威能極大無比,卻也有一點弊處,那便是對資源的需求甚多。


  這一點上,與先天大日神光卻是迥異。


  若無家資在身,就算是得了這門妙法,怕也無從著手。


  而如今陳珩手上的這顆紫明流珠,連令他將紫清神雷入得門徑,都尚不足夠。


  更莫說小成、中成了……


  細細盤算一番。


  為了在五年後的四院大比上做好萬全準備。


  他還著實有幾門厲害手段,未曾煉出。


  而在他所習得的道法玄功中。


  先天大日神光和劍術不必多提。


  前者已是到了大成至境,升無可升,至於後者,則是短期再難有進境。


  唯有陰蝕紅水、羅闇黑水、南明離火和紫清神雷這四類。


  這四等上法若能有一二進益。


  他的對敵手段,就能更豐富一些!

  縱曾顯露過的手段被人記下,由此刻意尋計反制,卻也不必擔憂將來無術可施。


  還可用此作為奇門手段。


  在大比時候,給敵手一個意外之喜!

  不過羅闇黑水、紫清神雷及南明離火三者,卻皆是在修行之初,需得外物來助力。


  羅闇黑水需得一味喚作「雲梁石膏」的珍材。


  紫清神雷的外物為紫明流珠。


  至於南明離火,卻是需大量火行的外葯,將之吞食入腹,作為燃爐之薪。


  直至軀殼這方盛火之爐鼎現出「神火散景,盪穢煉煙,放大光明,十方暉照」的異象時候,才算是功成,修行南明離火時,也再無什麼阻滯,可謂貼合法道。


  不過若欲做到這一步,糜費不小,所耗去的資糧,也是一個天文數字,常人難以承受。


  陳珩雖對這門火法極是心動,但也知現下的他縱然有姜道憐出力,卻離修成那異象,還是差了不少距離。


  唯有將此法暫且擱置,看日後是否有足夠機緣了,情急不得……


  …… 「太素玉身和南明離火,姑且不論……若可以尋得『雲梁石膏』,將羅闇黑水入得門徑,氣機相合之下,陰蝕紅水也可順理成章,到得大成至境了。


  至於紫明流珠這門外葯,同樣也應花費些心思……」


  這時。


  陳珩將矮案上的一眾儲物之器收起,唯留下那顆紫明流珠,捏在指間,輕輕轉動幾圈,心下暗道。


  如此一來。


  他在進入玉泉仙市后。


  首要之事,除了購置一些黃池丹用以修行和探訪先天五行之精的下落外。


  其次,便是要覓得「雲梁石膏」和「紫明流珠」這兩類外葯,來方便修持道術了。


  而玉泉仙市既素來便享有美名。


  里內無數奇珍羅列,想來也應不會令他失望……


  ……


  「修行至今,縱然身家比入道時候充裕了不知凡幾,卻仍是覺得囊中羞澀。


  『財』之一字,倒還真是難以捉摸……」


  陳珩心下一嘆,隨意盤坐下來,將手中的那顆紫明流珠輕輕一拋,頭頂便有一道真炁飄出,將下落的紫明流珠輕輕托定。


  隨著功行一催,霎時間,紫明流珠的形體便隱隱消磨了几絲,一股至臻的元真入得身內,與骨血相融后,疼痛酥麻之感就節節傳徹開。


  如萬千蟻噬,寸寸割膚,又似某種小蟲在一點點啃食臟腑,滋味絕不算好受。


  不過經了一真法界的無數次自戕和無形埒劍洞的折磨后。


  現下這點痛楚,於陳珩而言,只是小打小鬧罷了,並不值得多提。


  很快。


  便是三日功夫悄然過去。


  這一日,當陳珩將那枚紫明流珠全然煉化完畢。


  未等上多久,便有一聲沉沉震響傳徹了至了整艘舟身,爾後便是金鼓齊鳴,三條海蟒也跟著長嘶起來。


  陳珩推窗視去,眸光便不禁微動,嘆道:

  「這便是玉泉仙市,果真名不虛傳。」


  ……


  ……


  此時正值是東方日升,一輪璀璨旭日自滄溟跳躍而出,放出無窮盡金霞,照遍萬里。


  其皛皛淼淼,炎威赫赫之態,著實美輪美奐,叫人不禁駐足凝望,感慨天地之玄奇。


  而不遠處,便是一頭無邊龐大的如龜神怪,靜靜浮在海波之上。


  螭頭龜足,一雙巨眼半開半閉,似在瞌睡一般,對面前的一應事物,皆懶得理會。


  只單從形體上而論,眼前這頭霸下,可謂是陳珩見過最巨大的神怪了!


  不論是地淵黃泥海的那頭禍羅或是巴蛇越攸,皆是不及他。


  這簡直就像是一片浮在東海上的小陸州。


  莽莽無垠!


  而在霸下的背上,又是數之無盡的樓閣宮觀,亭台園林,以至是密密麻麻的高山和湖泊錯落其上,山光水色,萬重蒼翠……


  在仙市之中,不時便有遁光起落。


  這其中,除了仙道修士外,也不乏外道的修行者。


  一時之間,視野內儘是斑斕光華在明滅,倒也是熙攘熱鬧……


  而在陳珩凝望此景時,海舟也是緩緩停下,舟上的客人們紛紛飛身而起,朝著仙市落去。


  陳珩見此也不多耽擱,袖袍一動,便縱起一道劍光,直向極空射去,須臾消失在了原地。


  「走罷,該去拜會毛管事了,你我是第一次來這玉泉仙市,還需去領上一枚玉符,日後才好方便通行。」


  姚宇對著仰頭望天的姚瀅道了聲,又忍不住挖苦道:


  「莫要再饞那位前輩的劍術了,以你那腦子,就算說了也必是聽不懂的!

  若真想學學如何鬥法,還不如向為兄請教一二,都是自家人,我便大發慈悲,少收些錢財罷了!」


  「你那三腳貓功夫,也能教我?」姚瀅冷哼一聲。


  不遠之處。


  黑衣管事望著劍光遁去的方向,也是眸光閃動,若有所思。


  老管事走到跟前,問了句:「飛符可發出去了?事情說清了?」


  「發出去了,以三位仙市執掌的性情,那位尊客必是少不了好處的。」


  黑衣管事連應道,旋即又問:


  「不過,鄧老……依你的眼界來看,客人究竟是出身哪家的高弟?」


  老管事聞言深深的瞥了黑衣管事一眼。


  他片刻后,才緩緩搖頭道:

  「莫多想了,我知曉你曾經被中乙劍派的一位高士指教過幾招,但恕老朽直言,那不過臨時起意罷了……人生一世,終究還是應活在當下,走罷,事了后我請你吃酒去!」


  「……」


  黑衣管事默然半晌,終還是點了點首,一言不發。


  ……


  ……


  另一方。


  陳珩起劍遁時候,厲光森森,鋒銳難當,如一道赤虹發於杳冥之間,有氣吞鬥牛的勢頭,寒氣裂膚,一看便與尋常的飛遁截然不同!


  來往的修士見得此虹,皆紛紛避讓開來,只遠遠遙望,心下驚疑。


  而在劍虹對面,本是有幾道絢爛極光在肆意沖奔,旁若無人一般,卻在見到劍虹之後,也微微將遁速一止,看著劍虹與之錯身而過。


  「怙照宗的極光大遁?」


  陳珩略瞥一眼,便將目光淡淡收回,不再多看。


  而那飛騰極光之中,幾名怙照宗弟子卻神情各異,直待得劍虹去遠了后,才面色凝重對視一眼。


  半晌。


  一個青衣少女言道:

  「紫府境界就能使出劍遁來,這又是中乙劍派的哪位?沈性粹還是盧停雲?」


  「那兩位可沒來東海,俱在西方二州試劍呢。」


  少女身旁的同伴介面道:


  「且此人甚是面生,歲旦評上並不見他容貌,依我看來,他要麼是掩了面容,要麼,便是天外之人……不管如何,都是特來赴這龍宮選婿的!」


  此言一出。


  眾人皆是眉頭皺起。


  「這等時候,突然卻來了這般的人物……我等需將此事儘快告予馮續師弟,令他提個小心了!」


  一個金眼道人忽得開口,看了眾位同門一眼,嘆息道:

  「如今雲琅小聖同柔玄府這兩方為了一個男子,斗得正是厲害,可謂大大失了顏面。


  馮續師弟卻是不必再摻和下去……


  他也該回返,閉關潛修,做一些正事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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