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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浩然與溟涬同科

  第39章 浩然與溟涬同科


  這一回。


  他不再將胎息凝成一道氣幕,想一舉包裹住「寒斗真炁,畢功一役……而是按行軍布陣的仗勢,虛則實之,實則虛之,處處潛兵埋伏。


  但最後收尾時刻,胎息還是未能全然扼制住「寒斗真炁」的竄動,一個不慎,讓寒氣撞碎了心室,直接倒斃當場。


  ……


  陳珩眉頭一皺,再次操縱著新的心相坐定,細細琢磨了一番,才收斂心神,重新開始。


  而這一遭,又因為胎息在搬運時的一個生澀處,心相再次吐血倒下。


  第三回,腸穿而死。


  第四回,「寒斗真炁」反過來直接吞食了大半胎息,后力無繼,血衰而死。


  第五回,真炁剛被一凝練就兀自炸開,寒毒落入內臟,勉力維持了半炷香后,還是只得告終。


  第六回,顱裂而死……


  ……


  陳珩已不知道自己死了多少回,各種新奇的死因都有,倒也百怪千奇。


  到後來他也麻木了,懶得去計數自己死了幾次,在這一真法界中又過去了幾日,只是一遍遍不停地將胎息去圍堵真炁,記住其中的疏漏處,再重頭反覆嘗試,死了再來。


  也虧得他心志冷硬非常,若換做常人,在這日復一日的折磨中,只怕早已神智崩潰、再難維繫了。


  這法界中的每一次流血、疼痛都是真實不過的觸感,一日里死個幾十上百次,倒也算得上是一番另類的酷刑了。


  便這樣。


  他耗去了四日苦功,等若在一真法界內度過了四十日,也不知失利幾回了。


  但相對著,他胎息的挪移運轉功夫卻是突飛猛進,全然適應了暴漲的胎息……


  剛柔轉動,大小來去,皆是爛熟於心,同之前相較,幾乎是判若兩人。


  陳珩自信在同境練炁士中,能與自己比試胎息運轉分化技巧的,雖不敢妄言是萬中無一,但也絕不會太多。


  能夠穩壓一頭的,大概,也唯有傳聞中八派六宗的弟子了……


  但如何煉化「寒斗真炁」,卻還是未見顯要成效,最近幾次,每每都是只差一步便能將它從體內取出來。但還是功虧一簣。


  以至於陳珩都懷疑,練炁三層所沾染的「太始元真」氣息,是否能應付這道真炁。


  但他還是耐住了性子,一遍遍反覆嘗試,死去,就權且當是打磨胎息了。


  就這樣,一日間,陳珩忽然福至心靈,腦海中驀得靈光一現。


  他臉色喜色一現,連忙按著那股冥冥靈感,持定心神,將胎息一運。


  也知過了多久,等到陳珩停下煉化,從入定中睜開眼時。


  在他手心處的,正是一道素寒冷幽的青藍色的真炁,浮動不定,沖奔飛涌……


  「寒斗真炁,這便是你的真正面貌?」


  陳珩輕聲一嘆,又默默在心頭感悟了一番變化,才一掌切斷了自己脖頸,重頭來過。


  便這樣他又接連試了數十次,等到自覺再無錯漏時,才溝通金蟬,將自己送出了一真法界。


  ……


  現世。


  依舊是船艙內,無數流雲高涌,但這番尋常景象,在如今的陳珩看來,卻又換了番色彩。


  在一真法界修持的這幾十日,他不僅將一身暴漲的胎息打磨得剛柔並濟、進退隨心,還可將「寒斗真炁」從體內取出,變化為自己的一記殺招。


  回想起初來此世時,無數個日夜,他被「寒斗真炁」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可憐相,陳珩只覺得仿在迷夢中。


  恰時,一縷金光透窗照來,他的側臉在這片明凈的天光中顯得更加深艷絕倫,繁華似錦。


  「其始與終古不息,人非元氣,安得與之久徘徊?草不謝榮於春風,木不怨落於秋天……」


  陳珩沉默了一會,然後展顏一笑,口中吟道:


  「吾將囊括大塊,浩然與溟涬同科!」


  言畢,他袖袍忽得一股,一襲白衣無風自動起來。


  ……


  半日後。


  當摩雲飛舟已臨近了容國苑京,塗山葛從下層船艙上前稟告時,只一打開房門,他便看見了驚異的一幕。


  艙內地面竟結了薄薄半層脆霜,把腳一跺,就噼啪作響。


  在船艙中心,陳珩袖袍中有道素寒真炁,正縈繞著他盤旋結綵,如同條長蛇,似乎一旦脫了控制,就要衝霄飛走,再也不見。


  聽到推門的動靜,陳珩也側目望來,沖塗山葛略一頷首。


  「老爺,這是什麼?

  「寒斗真炁。


  陳珩將那道真炁收回袖袍:

  「它只是落入我體內,並不動彈,我都要被它幾乎折磨到死,要服用小白陽丹才能勉強壓抑,如今被我僥倖以蛇吞象,煉化了,你說……」


  「我若是驅策它全力一爆,那童高路即便是練炁七層,被這一爆,又能否凍住片刻?」


  塗山葛臉色一怔,然後哈哈大笑了起來。


  「把那個童益送上來吧,我要借他一用。」陳珩淡淡道。


  很快,塗山壯便帶著童益登入了上層船艙。


  幾日不見,這童子臉上已沒有那股驕奢淫逸的氣色,神情也萎靡了不少,見到陳珩后,他身軀一顫,竟是不由自主打了個哆嗦。


  「你……伱想對我幹什麼?!」


  童益聲色俱厲。


  「童子請了。」陳珩也不答話,只是略一拱手。 聽到此言,童益更是肝膽俱裂,當時初見此人時,他就說了這句話,然後袖袍便發出一道雷來,斷了自己一臂。


  「家父童高——」


  而不出童益所料,還沒等他吼完這句話,陳珩袖袍便有一股青藍真炁,直撲他的面門。


  噗!

  根本避無可避,那道青藍真炁一觸碰面門,就溶進了身體經脈。


  童益既驚又怕,兩眼一翻,當即就嚇暈了過去。


  「這小子還挺沉的,哐哐響……」


  塗山葛嫌棄退開一步,免得童益砸在他腳上:「老爺是想先殺童驥震,再與容國皇室聯手,剪滅童高路?」


  陳珩頷首。


  「這幾天在老爺閉關的時候,我又從童益嘴裡得出一樁關於童驥震的故事,說不定對老爺有用。」


  「你倒是精通刑訊。」


  「嘿嘿,有句古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我眼下有各種刑具,不愁撬不開他的嘴!」塗山葛傲然一笑。


  他鬼鬼祟祟溜到陳珩身邊,說了一番言語,在這過程中,即便以陳珩的心性,眉頭也是一皺。


  「你確定無誤嗎?」


  待塗山葛說完后,陳珩問道。


  「無誤,無誤。」


  「童驥震,居然有龍陽之好?」


  陳珩側目看向塗山壯,這隻狐狸只覺得毛皮一緊,下意識就要扒門開溜。


  「你擅長變化之術吧?」陳珩的話音雖是詢問,卻是一派肯定的意思。


  塗山壯:「……」


  在不遠處,塗山葛樂得前仰後合。


  「你也去助他,兩人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還沒等他樂完,陳珩又看向他:「不要打草驚蛇,別讓童高路覺察了。」


  塗山葛臉色一黑。


  ……


  ……


  容國,苑京。


  一座大紅軟轎停在了宅院門口,在幾個龜公的攙扶下,一個只以薄紗蔽體,妝容妖冶的男子疑惑走出轎外,神情好奇。


  他名紀宇,乃是容國春華樓正當紅的頭牌,春華樓是苑京城中數一數二的男風館,按理來說,以紀宇如今的身價,讓他出面接客,可不容易。


  但沒辦法,今遭這人給得太多了。


  上來就是滿滿一箱金銀,如此豪奢,就是神仙都頂不住!


  故紀宇也顧不得自己正在和童驥震戀姦情熱了,悄悄備了轎,就來到了宅院里。


  但一進院門,紀宇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了。


  如此空曠的一座府邸,非但只有兩個僕人,而且地面也不甚整潔,像是只匆匆清掃了下表面,多得就懶得管了。


  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尤其兩個僕從看自己眼神,那才是萬分複雜,有痛恨、有茫然、有獃滯、有不解,更有一種連紀宇也看不透的。


  那是,一種在努力學習、模仿的眼神?


  紀宇只想轉身就跑,招呼上門外的龜公們,坐上轎就趕緊開溜。


  但又念起那滿箱的金銀,紀宇又熄了那份心思,暗暗給自己鼓勁。


  就在他胡思亂想間。


  兩個僕從已將他引人一處小院,其中一個長得特別壯實的,態度尤為惡劣,還悄悄伸出腿,想絆自己一跤。


  「不知郎君今番兒想玩什麼花樣,小的十八般花活樣樣精通,輕攏慢捻抹復挑,吹拉彈唱可都是樣樣精通,還……」


  心不在焉說著嬤嬤教的貫口,紀宇抬頭一望,就呆了。


  只見院中靜立的那位男子,的的確確是個神仙人物,

  木簪烏髮,一身長衣如雪,在月下淌著溶溶冷光,不自藻飾,而風神秀異,眉目間的一派疏離冷淡之色,彷彿是早春極重的寒露,只平平看人一眼,就好像萬般念頭都無處遁形,要被看個通透。


  在這等人物面前,不管是平日里如何自詡美貌的人,都要站立難安,自慚形穢。


  等等!


  紀宇腦中急轉,這就是今天的主顧啊?

  不對!


  這到底是誰嫖誰啊?


  佔大便宜了,哈哈哈哈!


  發啦!


  紀宇裝模作理了理衣冠,剛要微笑開口,就被一道氣勁打暈在地。


  「好了,你們自己商量一下。」


  陳珩收回手指,淡淡道:


  「誰要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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