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曉璐這麼一鬧,本來恢復了些許生氣的秦興,瞬間又沉淪了下去。
在寢室躺了兩天,周一倒是上課去了,但是一臉的滄桑和失魂落魄,一出現還是把同學們嚇了一跳。
這種狀態持續了兩天,教室里的議論聲也持續了兩天,最後,在聽到張騫一句「被綠了唄」后,秦興徹底爆發了。
兩人直接在回寢室的路上打了起來……
當然,是秦興單方面地暴打張騫,等張騫反應過來要還手,兩人已被同行的男生們拉開了。
李博洋暴力勸阻后,秦興怒氣沖沖地回到了寢室,陳宇和王欽緊跟著進門,稍後又遵從他的吩咐,把老高叫了回來。
老高在網吧開黑,看見陳宇的電話后本來不想理,想了想,還是心情煩躁地把耳機一摔,下機回去了。
一進門,就看見秦興黑著一張臉,還沒來得及問發生了什麼事,秦興「豁」地起身把門一栓,轉過頭,就像審犯人一樣發問:「誰把我的事兒說出去了?」
三人目瞪口呆,半天沒反應過來。
老高冷笑:「你又發什麼瘋?」
陳宇簡單說了事情經過,他才知道秦興突然發作所謂哪般,臉上的冷笑更加不屑了。
他在椅子上坐下,冷道:「真有意思!我們躲著你、哄著你、供著你,你一點不往心裡去,現在自己的醜事傳出去了,第一反應就來懷疑我們?秦興,你他媽還是人嗎?」
這話一出,秦興還沒怎麼反應,陳宇和王欽先嚇了一跳.
兩人同時喊了一聲:「老大!」
老高一擺手,示意他們住嘴。
「這人瘋了,今天要不罵醒他,我們以後都沒好日過!」
老高站起身來,臉上的不屑變成了憤怒,喝道:「秦興,從你出事到現在半個多月,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們怎麼對你的?天天給你帶飯,上課幫你點到,還想盡各種辦法開導你。奶茶店那麼忙,你說不去就不去,誰說你一句了?」
秦興兩隻手死死地握著,臉黑得像鍋底。
老高繼續道:「我們做這些,也不是為了讓你感激,而是大家作為兄弟,自己覺得該這麼做。但人不能太沒良心吧?我們覺得你傷心、難過,偶爾發發脾氣都可以理解,但你看看你現在,都他媽是非不分了!誰泄露你的醜事?要泄露早他媽泄露了,還用拖到現在?你以為,班上同學是第一天發現你不對勁的嗎?」
話說到這裡,連陳宇和王欽都覺得刺耳了。
秦興如何忍得住,咬著牙抬起頭,眼裡冒出憤怒的凶光。
好半天,他冷笑起來:「兄弟?你是我兄弟嗎?」
老高一窒!
「你他媽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你天天兄弟兄弟掛嘴邊,可你打心眼裡,把誰當兄弟了?奶茶店開到現在,你又在店裡幹了什麼?哦,對了,你是大老闆嘛,當然什麼都不用干,我們都是給你打工的,對吧?」
老高真是驚傻了,好半天才衝出怒起來,直接衝上去揪住他的領子,像是要吃人似的。
陳宇和王欽嚇到五官變形,趕緊去拉,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兩人拉開。
陳宇大喊:「幹什麼,你們!」
老高的怒氣完全壓不住了,指著秦興的鼻子怒喝:「秦興,你他媽今天把話說清楚,我哪兒欠你的了!」
秦興冷笑:「你沒有欠我,我還得謝謝你呢!王曉璐來找我,我正不知道怎麼擺脫她,多虧了兄弟你啊,仗義出手,直接給我擺平了。你多好啊,我真是謝你都來不及了!」
老高愣住了,沒想到這件事,會成為秦興朝自己開炮的理由。
秦興繼續冷笑:「別的就更不用說了,奶茶店是你出錢開起來的,要不是有你這個土豪室友,我哪有機會賺錢,哪有機會一個月去一次京州呢?真要多虧了有你這麼個好兄弟,要不然我早分手了,還能拖到現在嗎?」
老高又驚又怒,到後面簡直氣笑了。
陳宇聽著也覺得不是味兒,連忙呵斥:「老二,別說了!」
秦興這才住口,冷冷一笑,眼神里全是輕蔑。
老高笑了起來:「有意思,真有意思!原來我還覺得,自己運氣挺好,上大學交了三個志同道合的好兄弟!原來咱們表面上其樂融融,其實心底里,一個個怨氣都老大了!真他媽有意思!」
秦興冷笑:「你以為呢!」
老高也冷笑,目光突然變成尖刀,暴怒大喊:「秦興,你他媽混蛋!我和你這種人做兄弟,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從住進207到現在,我自認對你們三個夠好的了,什麼吃的穿的用的,全都和你們不分你我……」
「聽聽,吃的穿的用的,還不分你我?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偉大,要沒有你,我們三個都活不下去了,是吧?」
「你……」
「你什麼?高鈞逸,你省省吧!從始至終,你都沒真心把我們當過兄弟,而只是把我們當成你炫耀的對象,當成你滿足虛榮心的工具罷了!」
老高真是氣急了,整張臉憋得通紅,可就算之前再怎麼能說會道,這時不知為何,愣是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
然而秦興卻說嗨了,不肯放過他,繼續尖酸冷笑:「還有,你憑什麼對我的感情指手畫腳?我他媽就算再丟人,這件事上也沒有對不起過王曉璐,我問心無愧!你一個玩弄別人感情的人,對我左一句活該,又一句無能,你憑什麼說這些話?哪怕陳宇說,我都認了,你算個屁啊!」
老高徹底被說懵了,完全無言以對。
「你有在我面前裝逼的工夫,不如留著你的力氣,多禍害幾個女生吧。太他媽搞笑了,你竟然給我上課!這世上正是多了你這種人渣,才會有那麼多認真對待感情的人受傷害,我現在落得這步田地,全都是沾了你的光,報應,這就是報應,你知道嗎?!」
「秦興!」陳宇大喊了一聲。
這場鬧劇愈演愈烈,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
陳宇看著這兩個雙眼通紅的人,止不住的憤怒充斥著寢室,彷彿是一屋子瓦斯,只要一根小火苗就能把他們都炸得粉身碎骨。
這一聲大喊后,吼叫停了下來,寢室里充斥著恐怖的沉默。
三秒后,老高猛地拉開門,撥開一大堆擠在門外看熱鬧的人,消失在了走廊盡頭的樓梯口!
……
一連三天,老高都音訊全無。
剛開始,陳宇還沒當一回事,想著他和秦興分開各自冷靜一下也好,省得湊到一起再打起來。
可到第三天,他有點坐不住了。
他知道老高的脾氣,氣急了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來,有點擔心,開始聯繫各種熟人打聽他的情況,然而得到的回答都一模一樣:不知道,沒見過!
陳宇有點慌了,繼續打電話,還是能打通但沒人接的狀態。
這種情況落在孫露和夏琪二人眼中,即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猜也能猜個大概。
夏琪也急了,哪還有心思在店裡忙活,每天也想各種辦法聯繫高鈞逸。
整整一個禮拜,老高都處於手機能打通,但從始至終沒人接的狀態。
陳宇知道,這廝作為一個出生在本地又不差錢的人,存心躲著他們,天王老子也找不到。
但這一個禮拜,他已經很不走運地被三門必修課老師點了到,本來偶爾一次也沒什麼大事,偏偏高鈞逸同學這個學期已經缺了好幾次課被逮到了,然後,《宏觀經濟學》的日常分已經給他打了不及格。
這還沒完!
老高連續缺課的光輝事迹終於傳到了代理班導韓定新的耳中。
韓教授很生氣,專門找到陳宇了解情況,很不客氣地把他們數落了一頓,撂下狠話,高鈞逸要繼續曠課,那這學期的所有必修課就都全部重修吧——連補考的機會都沒有!
陳宇倒吸一口涼氣,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真要搞大了,只怕到時候畢業都困難!
他越發著急,想到給老高發簡訊說明事情的嚴重性,但轉念一想,這位大哥何曾把學習的事情放在心上過?
打下的字又都刪掉,靈光一閃,他快速輸入:老大,有人砸店,快來!!!
然後點擊了發送!
等他從管理學院樓走到奶茶店時,消失了整整一個禮拜的高鈞逸也剛好趕到——完全沒有意料之中的邋遢頹廢,反而收拾得一如既往的明騷帥氣,跟剛從夜店裡出來似的。
陳宇一看他這樣子,瞬間就冒火了。
老高這時還在喊:「誰砸店,媽了個逼的的,給老子滾出來……」
話沒說完,被人猛地一推,推進了店裡。
「操,誰推老子……」一轉身,看見了虎著一張臉的陳宇。
老高瞬間萎了。
陳宇發飆:「高鈞逸你可以啊,一消失就是一個禮拜,不說店被砸,你還不出來是吧?」
「操,你騙老子!」老高才反應過來!
「騙你怎麼了?這個店你沒份是嗎,不用幹活是嗎?」
老高翻白眼,無言以對。
陳宇繼續數落,把他這些日子消失帶來的嚴重影響和盤托出,說得一點不留情面。
老高自知理虧,也不辯駁,但禁不住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
最後還是夏琪聽不下去,發聲道:「陳宇,你就別說他了,秦興的事他也心裡不好受!」
老高被陳宇罵了一溜,一點也不生氣,可一聽「秦興」,他就瞬間炸了,從椅子上跳起來,沖夏琪嚷:「你知道什麼?我不好受?我好受得很,用不著你來給我出頭!」
夏琪著實愣了半天,回過神來傷心至極,整個人都氣出了哭腔。
「你沖我嚷什麼,我不是在為你說話嗎?」
「用不著!」老高一臉冰冷。
「你……」
「你什麼?夏琪,夏姑奶奶,我求求你別再自作多情了,行嗎?我用得著你為我說話嗎,你是我誰啊?你就跟個鼻涕蟲一樣,一直粘著我纏著我,煩不煩,我就問你煩不煩?」
一番話,說得店裡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面色駭然。
陳宇剛反應過來要罵他,夏琪已經哭出了聲音,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地上。好半天,她脫下工作服往桌子上一甩,背著書包跑走了。
陳宇連忙呵斥:「你他媽還站著幹嘛,還不去給人道歉去?」
老高的臉色已經後悔了,可這時卻生挺著,渾不在意地擺擺手:「追個屁,趕走了這個煩人精、跟屁蟲,我他媽都得放鞭炮慶祝,還追?我有病吧!」
操作間里,王欽和孫露一聽這話,都嚇得不敢作聲。
陳宇好半天才冷笑起來,高聲怒罵:「你確實有病,你他媽真是病得不輕,無藥可救了!」
老高回頭,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即眼裡光華暗了下去,一甩袖子走了!
……
晚上,陳宇、葉嘉言、王欽、孫露四人在店裡忙到8點多。
看著高峰期過去,陳宇讓孫露回去,言語里對讓她頻繁加班頗為歉意。
孫露卻狀若無意地掃了一眼王欽,想說點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答應了一聲「好」,就收拾東西走了。
陳宇心裡藏著事,沒有注意到兩人的反應,甚至到一向工作賣力的王欽,也主動提出來要提前走,他也完全沒反應過來,只是笑道:
「行,老四,你也先走吧。我和嘉言忙得過來!」
王欽頗為歉意地點了點頭,又磨蹭了一會兒,這才收拾東西走了,臨走前還承諾明天一早來開門。
陳宇點點頭,擠出了一個無奈的微笑。
等王欽走遠了,店裡恰好沒客人,葉嘉言想了想,這才道:「哥哥,我怎麼覺得……王欽和孫露好像在一起了?」
陳宇呆了兩秒鐘,神色才猛地一亮,抬起頭來。
「你說什麼?」
「我說他們好像在一起了!」
葉嘉言重複了一遍,嘴裡說著「好像」,但眼神卻十分堅定,已經對這個猜測下了最終論斷。
陳宇眼裡有一剎那的恍惚,想起這些天被自己捕捉到卻未曾深思的種種細節,瞬間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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