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秦家明不繼續作妖的福,陳宇得以安安靜靜坐在教室里學習了一個多禮拜,沒有受到任何打擾。
在他的日夜鑽研下,前兩年的物理知識總算都拿下了,雖然說不上十拿九穩,但心裡還是有了點底氣的。
在他專心學習的時候,同班同學卻無一不為他懸著心,想去問他又不敢輕易打擾,就只能在他上廁所的間隙,插著空打探情況:
「陳宇,複習得還順利嗎?」
「陳老大,最近辛苦了,給你買的飲料記得喝啊!」
「師父,雖然學習很重要,但是也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緊,要注意休息啊!還有,最近就不用給我補習了,你的成績更要緊!」
最後這句話是賀峰說的。
最近這段時間,陳宇雖然一門心思學習,除了上廁所吃飯睡覺,其他所有時間都是在課桌前,那勁頭就像要坐地成佛了似的。可即便時間這麼緊張,他也沒忘記給孫學軍和賀峰補課的承諾。
面對賀峰的「體貼」,陳宇卻笑了笑,十分平淡地說了句:「沒事,不在話下!」
他的「不在話下」,本意是想說,自己可以兼顧複習和給他們補課的事,可落到賀峰耳朵里,卻成了「打敗秦家明不在話下」。
這麼霸氣的話,被他師父用這麼平淡的語氣說出來,給賀峰帶來的衝擊絲毫不遜於第一次看島國動作片。
他眼中含淚,心中感慨:這男人……實在太他媽帥了!
陳宇看著這位硬漢的星星眼,卻皺起了眉……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
不管陳宇如何淡定,24班如何緊張,以及整個高三年級如何翹首以盼,時間終究在一分一秒逼近。
最終,審判到來,期中考試開始。
走進考場的那一刻,不得不說,陳宇心裡還是緊張的。這份緊張當然不是因為一場考試,而是因為和秦家明那場賭局。
前世今生,他體驗過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可在有限的經歷里,沒有身家背景的他一直都過得謹小慎微、如履薄冰,從未像這次一樣熱血狂涌,竟然做出了跟人當眾打賭的事。
其實事後回想,自己的的確確太衝動了,而且根本一點把握都沒有。
只是那時那刻,面對別人的嘲笑諷刺,心底那個一直被壓抑一直在隱忍的真正的自己,完全不受控制的跑了出來,逼他說出了那個賭局。
事後,陳宇怪自己太衝動,卻沒有半點後悔,因為……
當眾懟人真的太爽了!
不用壓抑自己,不用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真的太爽了!
雖然有輸的危險,有丟臉的危險,可那又怎麼樣。陳宇心想:輸了,我也認了,反正老子已經爽過了!
更何況,不到最後一刻,誰知道是誰輸誰贏?
陳宇全力以赴,不允許自己有任何鬆懈,一直到今天,他坐在了考場里。
感受到周圍同學探究的目光,他深深呼吸,讓自己波瀾的情緒恢復平靜,看著試捲髮下來,他全身心地投入到考試當中。
這一次的語文試卷難度比上次要大得多,詩詞默寫不但有高三的內容,有一半是高一高二的篇目,這就相當於,這次考試的知識點的確覆蓋了高中三年。
這一點在語文和英語上可能看不太出來,但在四門理科上,就會體現得非常明顯。
好在陳宇早有準備,做起題來也算是得心應手,而且有意識地讓自己不要在任何一道題上猶豫太久。
這樣一來,他幾乎是卡著時間做完了前面的題目,留了1個小時寫作文。
1個小時后,交卷鈴聲響了起來,考場里頓時一片慌亂,老師下來收答題卡時,幾乎所有人都還在飛快地寫寫寫……
出了考場,陳宇在去食堂的路上聽到周圍的人都在哀嚎,這種哀嚎顯然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真情實感的哀嚎,因為考試難度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更大的痛苦還在後面。
幾個小時后,數學考試結束了。
所有高三寢室一片寂靜。
哀嚎?不存在的!
所有人都像是經過了兩個小時的凌遲,那像天書一樣的數學卷子,所有的文字和符號都認識,可就是不會做。
大家這才感受到,什麼叫哀莫大於心死!
316寢室,幾個男生眼睜睜看著陳宇走進來,換了衣服,拿著籃球,準備出去。
五個人目瞪口呆。
「陳宇,你是要去……打籃球嗎?」
「對啊,好幾天沒運動了!」
「你……一個人去嗎?」
「不然呢?」陳宇聳聳肩,非常非常沒有惡意地說,「看你們這樣子,也不像還有心情打球,我還是自己去吧!」
五個人……
陳宇,你夠狠,看來這次考試是穩了!
雖然被陳宇這麼貼心地「關照」了一番,室友和其他同學看見他,還是不敢問他有沒有信心打敗秦家明,大家用最後一點善心,保護著陳宇考試的平常心。
等第二天下午,最後一門英語考試結束后,被虐得已經體無完膚的同學們,又用最後一點意念從瀕死的邊緣爬起來,問陳宇:「老大,看你這次發揮得挺好啊,有沒有信心能打敗秦家明啊?」
「嗯……」
陳宇滿臉嚴肅,一個字拖了半天,男生們的心情也隨著他被拖得老長,然後又被他一句「我也不知道」錘出內傷。
陳宇惡作劇得逞般笑出了聲。
雖然把這些人對付走了,晚上躺在空空如也的寢室里,他心裡也有點忐忑,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是什麼樣。
然而他很快又放寬了心——考試已經結束,所有的事情都已經成了定局,想也沒用。
……
和往常一樣,第二天考試結束的時候,數學試卷的批改已經進入了尾聲。
晚上,理科班8名數學老師在數學組組長蘇長民的組織下,集中在了教學樓3樓北邊的辦公室里。
所有數學試卷都已經批改完畢,現在就等著拆開包封,把試卷分發到各個班任課老師手中。
所有人都提著一口氣。
拆封之前,蘇長民已經看過了一三五三個考場的數學卷子,這次考試的難度比前兩次都要大,前三考場也只有3個人上了140分,最高分145,看字跡也知道是自己班上的厲雲傑。
蘇長民非常欣慰,最起碼在和17班的比拼中,自己已經贏了一局。
「拆吧!」他宣布。
話音一落,8個老師就迫不及待拆卷子,辦公室里響起一陣清脆的撕拉聲。
許一州自然關注著陳宇的成績,他從陳宇上次月考的成績,估計他應該在第五考場,所以早早就拿到了這個考場的卷子。
未拆封之前,他已經翻看了整個考場40份卷子,基本上都在100分出頭,高的也不會超過120,但這其中,卻有一個138的高分,顯得非常鶴立雞群。
許一州有99%的把握,這張卷子就屬於陳宇,但還是忍不住懸心,直到拆卷后在138分的分數旁看到了陳宇的名字,他這才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喲,許老師,你這是看到了什麼啊,笑得這麼開心?」一個陳姓老師打趣道。
許一州也不遮遮掩掩,直接把卷子遞了過去。
那陳老師當即瞪大了眼睛:「我的天,138分,你們班這個陳宇也太厲害了吧!」
這話立即吸引了其他老師的目光,包括蘇長民。
這張試卷很快在其他人手中傳閱起來,每個人看到后,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直到落到蘇長民眼裡,讓他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
一個老師感嘆說:「這次考試,知識點覆蓋了高中三年,按理說,對比班的複習課程才剛剛開始,丟分多很正常。可這個陳宇,除了倒數第二道大題沒做出來,扣了12分,其他所有得分點全拿到了,這也太優秀了。全年級上140分的也才3個,他這成績,怕不是全年級第四?」
其他老師紛紛附和,隨即又對許一州各種恭喜,語氣酸酸的。
許一州也是實在,聳了聳肩道:「是這孩子自己聰明刻苦,跟我沒關係,我也就是運氣好!」
他這麼一說,其他人心裡才好受了一些。
這時,一個老師說:「唉,陳宇和秦家明不是還有個賭局嗎?我們之前都覺得陳宇肯定輸定了,可現在看,秦家明也不一定就穩贏呢!」
「是啊是啊,要是陳宇其他科目都有數學這個水平,這場賭局誰輸誰贏,還真說不好呢!」
「快找找秦家明的卷子,看看!」
幾個老師都很激動,看熱鬧的心態比對自己班上的成績還要上心。秦家明在第一考場,大家一起上手,很快找到了他的試卷。
134分。
略遜一籌,但差距不大。
大家的臉色就顯得有點古怪了。
蘇長民卻笑道:「學生用成績打賭本是不應該鼓勵的,但話說回來,年輕人爭強好勝,也是正常的,如果因此起到正面的激勵作用,也不失為一件好事。秦家明的成績我也知道一些,數學好,其他科目也不弱,實力非常平均。而據我說知,陳宇應該是有點偏科吧,而且成績也非常不穩定。如果這次因為和秦家明打賭考好了,對他來說,也算是找到了成績進步的法門!」
這話一說出來,許一州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其他人都聽出了蘇長民的話外音,無非是說秦家明的數學雖然比陳宇少4分,但算上其他科目成績,這場賭局他也必然會贏。
退一萬步說,秦家明輸了,也是因為他對陳宇起到了激勵作用。
反正說來說去,秦家明才是名副其實的優等生,陳宇只是運氣好而已。
幾個年輕老師心裡一同咒罵起來:「真是個奸詐的老狐狸!」
許一州當然也很生氣,但是既沒膽子,也犯不著跟蘇長民爭辯。
如果陳宇輸了,現在逞一時口舌之爭也是白搭,如果他贏了,就算蘇長民話說得再漂亮,也掩蓋不住秦家明輸了的事實。
到時候,其他老師和高三1600多名學生,可不會覺得陳宇贏了是因為秦家明的激勵。
成王敗寇,古來如此,觀者才不關心過程,只看重結果。
「陳宇啊陳宇,你這次一定要贏,一定要狠狠打這幫老狐狸的臉!」
許一州憋著一口氣,已經是心癢難耐,等不及想到兩天後看各科出成績,揭曉這場賭局的最終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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